第267章危机地狱
此刻，危机地狱中，火山爆发已经结束，暴虐的雷电在黑沉沉的云层中若隐若现，却挡不住大地上数个朝地下城飞奔过来的载具。
银蛇公会的副会长撩起轿车的帘子朝外一瞥，触目惊心：“竟然真的有那么多公会冒险前来。”
“废话。”银蛇会长纳闷地说，“早跟你说过了，他们不得不来。”
无论是翠玉会这样仅次于扶光的大公会，还是神秘莫测的不夜城，或者其他例如银蛇的大公会，都陷入了粮食短缺的困境，现在扶光公然传递消息，隐隐有买卖粮食的意图，这些公会怎么可能不来。
轰！
云间的闪电忽然直击大地，银蛇公会旁边一个车型载具不幸被劈中，霎时变得焦黑，然而路过的车辆没有一个有停下来的打算，冷漠地从旁边掠过。
大家都是为扶光公会的粮食而来，但想也知道能出售的数量有限，竞争对手少一个好一个。
不多时，银蛇公会已经来到了地下城入口，他们原以为自己是前几个到来的，结果来了才看见许多公会的载具已经在外面停着了。
不夜城、仁兽、火爆、宙光……全部都是榜上有名的大公会。
银蛇公会顿时就有点虚，因为他们和彼岸公会差不多，都是没有资格上榜的公会，底蕴比这些大公会比起来差太多。
不过看这些地下城的门都没开启，这些大公会也吃了闭门羹，心下又放松了许多。
不多时，外界的雷暴暂缓，地下城的大门也终于开启，此时这些大公会已经被晾了好几个小时，却没有一个敢出声抱怨，在看到出来迎接的言无真后，更是一个个积极地上前献殷勤。
言无真端足了姿态，一个也没搭理，完完全全把原罪中的傲慢演绎得淋漓尽致，漆黑的眼眸挑剔地扫过众公会会长、副会长。
“怎么都是你们，其他想来投奔的恶魔呢？”
言无真指的是其他弱小的想要投奔的恶魔，从上次他们出去救援的情况看，还是有不少人想要加入扶光的。
闻言，公会会长们面露尴尬：
“这个……他们也没有载具，过不来啊，再者外面现在那么危险……”
在言无真玩味的目光中，公会会长们的语气越来越弱下去。
其实现在的雷暴天气虽然危险，但已经远不如之前的火山爆发，只是偶尔会有被雷电击中的可能，按理说这完全阻挡不了想要投奔的恶魔的热情，他们哪怕用腿走，爬也会爬过来。
现在过不来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们完全没有了过来投奔的力气，主要原因是瘟疫和饥荒。
翠玉会还好，有足够的炼金师破解瘟疫，没多久就和扶光一样，研制出了能短暂压制疾病的办法，不过与扶光不同，其他公会压根没打算分发给非本公会的恶魔。
说到底，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吗？和扶光不同，他们又不需要人手种田，全靠储备粮过日子，弱小的恶魔变得虚弱，对他们来说求之不得的事， 正好能减少给他们分配的粮食份额， 还能防止他们闹事、跑路。
就比如现在，弱小的恶魔们都看到了此刻手表上的消息，但是他们都已经没有去扶光的力气，大多陷入发烧、无法动弹的境地。
言无真当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从最开始他们也没指望会有多少恶魔前来投奔，过来的大多只会是这些大公会的恶魔。
再怎么节约，大公会的粮食数量也是有限的，眼看剩余粮仓里的储备越来越少，他们也会陷入焦躁不安的境地。
在这么发展下去，等公会内粮食储存量到达一个极限点，大公会就不得不选择出去寻找粮食，大概会是袭击其他公会驻地，但这种选择也非常危险，危机地狱会变成实至名的地狱吧。
这也是为什么扶光会那么快就将照片公布出去，再晚一步，可能都会造成不可预知的后果。
言无真什么也没说，平静地转过身：“过来吧，我带你们去地下商谈。”
公会恶魔们连忙跟上，在走到入口附近的时候，言无真补充一句：“每个公会只允许进来一个人。”
恶魔们敢怒不敢言，经过一番商议后，公会各出一人，跟着言无真进入了地下城。
知道这群人顾忌着什么，言无真也没有带他们绕圈子的想法，爽快通过最近的路途带他们去地下温室逛了一圈。
亲眼看到扶光温室里大片大片正在茁壮生长的农作物，公会会长们的眼睛顿时就红了。
真的……居然是真的，大家都在节衣缩食的时候，竟然已经有公会实现了粮食自由？
而且还不是那种提前储存，迟早会用完的，而是从土地里种出来，明显实现了自给自足的，足够地下城所有人共享——证据就是在田间劳作的恶魔露出丰收喜悦的笑。
他们身上、衣服都沾满泥泞，满头是汗，狼狈至极，温室里自备的补光灯令他们的皮肤也逐渐变黑，看起来一点也不优雅，充斥古怪的朴实的气质。
这种弱者平日里压根不被精英恶魔们放在眼里，现如今却令这些公会会长感到了嫉妒，众所周知重体力活尤其消耗体能，之后势必得补充足够的食物才能保持充足的力气，而为了节省粮食，别说这种重体力活了，大多数时候哪怕是公会里的高层都必须待在床上什么都不做，以延缓能量消耗，减轻腹饿。
而在这里，哪怕是和扶光毫无关系的底层恶魔，都能毫无顾忌地在地里干活，只说明了一件事，扶光的粮食确实充沛到可以肆意消耗的程度。
这下仅剩的一点疑惑全部灰飞烟灭，看着田地里绿油油的作物，以及在田地中间劳作的恶魔，
此刻大公会们都忍不住感到了蛋疼，尤其是之前因为恶魔撤离一事而去狙击过扶光的公会，此刻更是心如死灰。
之前扶光大肆接纳恶魔入驻，不少公会还在嘲笑扶光会长乱发善心，地下城在他管理下肯定会覆灭，结果现在人家不仅没灭，还直接掌握了末日下最宝贵的资源——粮食。现在好了，得去求人了吧。
可以说，现如今的扶光直接拿捏住了所有公会的命门，想要怎么拿捏他们就怎么拿捏他们。
毕竟谁也不知道天灾什么时候结束，为此哪怕扶光将粮食弄出一斤1千点积分的天价，各个公会也不得不捏着鼻子买。
不过他们还比较庆幸，自己公会还不是最倒霉的。
众公会的会长默默看向默默缀在最后的公会恶魔，从他服装上的公会标志上看，是翠玉会来人。
也不知道言无真是没看见还是这个恶魔过于低调，默默就混在最后跟进来了。
可问题是，其他公会也就算了，扶光可能真的会接济一二，但是翠玉会？他们双方可是妥妥的死敌，如果他们是扶光会长，恐怕宁愿把粮食踩在地上，都不愿意卖给他们。
所以有翠玉会会长兜底，其他公会恶魔心里就平衡多了。
言无真大概带着他们绕了一圈，很快回到会议室内，唐墨白已经在这里等着了，抬头看见众公会会长，露出了一个微笑。
“大家好，我和你们大多数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说是这么说，唐墨白却并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和言无真一样，一见面就给他们立了个下马威。
而会长们还不敢多说什么，神色愈加小心恭敬，纷纷向唐墨白自我介绍。
“我是火爆公会的会长，不知道唐会长还记得我吗？我们这一次想要买5000公斤粮食，您开个价。”
“我们是银蛇公会，我们想要求购3000公斤……”
“这边是不夜城，唐会长，我们不如单独谈，我们的收藏想必能令您满意，您出多少粮食，我们就收购多少。”
会长们顿时怒视这个不夜城的代表人，他没说具体想要求购的数额，但明显是想通吃。
唐墨白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各公会放在桌上的道具清单，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史诗级道具、伪史诗应有尽有，甚至翠玉会还提供了一份传说级道具的线索，说是在某个副本世界，他们公会的人已经分析出了一条成功率很高的获取方法。
但可惜，唐墨白对这些通通没兴趣，因为从一开始，扶光就已经开出价码。
“各位会长想多了，扶光没打算出售任何粮食，目前温室的产量也不够支撑卖给你们那么多粮食。”唐墨白淡淡地道。
各会长一愣，不出售粮食？那你是来消遣我们的？
在会长们目光变得危险前，唐墨白又说：“我们真正要出售的是种植粮食的肥料以及种子。”
原来是种子……啊等等？
会长们：“种、种子？”
“对，想必你们也好奇我们是如何那么短时间内能种出那么多的粮食，其实是因为这种特殊的肥料。”唐墨白点了点桌面，伊曼纽尔适时投影，一种特殊肥料的图片出现在上面，并标注出它的效果。
“有了这种特殊肥料，想必各位的公会那么没有那么大面积的土地，也能种出不少粮食吧， 起码节衣缩食也是能活下去的。”
会长们看唐墨白的眼神又变了， 如果说之前是看阶级敌人，那么现在就是看降世圣人。
“你、你要给我们？？”
银蛇会长目瞪口呆，来之前他做了最美的美梦都没有这个。
不是，按理说扶光不应该挟粮食以令危机地狱，逐渐从他们公会榨干利用价值，登顶成为危机地狱唯一一个巨无霸公会吗？
银蛇会长扪心自问，起码如果粮食掌握在他手上，他一定会这么干。
“不是免费的，当然，需要你们付出代价。”唐墨白说。
银蛇会长呼吸急促：“什么代价？”
唐墨白从旁边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众公会会长，可见他早就准备好了所有条件。
银蛇会长忐忑不安地低头看了起来，原本以为要购买这种方法起码要倾家荡产，却发现，代价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唐墨白列出的条件清单主要有三种，一种是积分，针对银蛇这种规模的公会，他们需要支付8万积分作为专利费用，签订之后扶光会为他们提供肥料、种子以及技术指导，保证他们公会也能种出粮食。
一种是道具类，扶光将会从他们库存里挑选三件不定品级的道具。
最后一种，是一种束缚，银蛇公会种出的粮食必须给公会内所有恶魔提供一份‘低保’，大概是能保证所有恶魔不会饿死的程度。
说实话，前两种都能接受，但第三种……
“扶光会长……这第三……”银蛇会长犹豫。
“哦，上面所有的条件都无法变更，尤其是第三点，”唐墨白耸了耸肩，“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第三点，我索要的东西应该会更多，前两点条件起码翻倍。”
银蛇会长顿时把发对的声音咽下去了，斟酌片刻讪笑着点头：“对对，这是应该的。”
种植粮食本来也需要劳动力，换句话说本来也需要为他们提供粮食，能换来肥料和自食其力的本事，所有公会都已经赚大了，在这种鸡毛蒜皮上面计较，惹怒了扶光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旁边不夜城代表看了一眼银蛇会长手里的契约书，诧异：“为什么他们的是8万积分，三件道具，轮到我们就是20万积分，五件道具？！这明显区别对待啊？”
“不服是吧？”唐墨白点点头，“来人，把他们赶出去。”
不夜城代表迅速夺过桌面上的契约书，眼疾手快签下大名，义正严词道：“扶光会长的宽宏大量令人心折，给予我们这些犯错的公会第二次机会。”
坐在最后恨不得变成小透明的翠玉会代表看着契约书上的30万积分，抽了抽嘴角，小心翼翼举起手：“请问……可以分期吗？”
没钱了，实在没钱了啊！
先前伊斯门都已经快把公会掏空了，这30万积分，现在翠玉会砸锅卖铁都拿不出来。
唐墨白宽容地点头：“可以分期，但要签订契约，另外技术和肥料、种子不可外传， 不可二次售卖给其他人， 但是低保策略从签下契约书开始就必须实行，各位不是笨蛋，我不说应该也知道，种田一事上恶魔的劳动力越多越好。”
直到这一刻，唐墨白的真正目的昭然若揭。
他要彻底破灭翠玉会会长的理想，就必须让更多恶魔活下去，光是扶光还不够，他要创造更多的能让恶魔们活下去的环境，为此才出售肥料和种子，而非单纯的粮食。
因为他知道，出售单纯的粮食，这些恶魔拿回去也不会分给大众，估计还是会自己默默藏起来，但是如果是种田，为了劳动力，他们也必须保全大多数恶魔。
为此，哪怕是最令人厌恶的翠玉会，唐墨白也愿意把肥料分享给他们。
毕竟，他们自己为了活下去亲手破灭会长的理想，不也挺有趣的吗？
不出所料，在察觉到扶光会长坚定的意志后，所有恶魔不再还价，在通过手表联络公会总部，获得许可后。默默签订了契约书，随后领取种子、化肥，以及一名跟随的技术人员。
当然，契约书里规定了必须保证这些人的安全，并在完成任务后将其送回。
在办公室里的时候，这群恶魔还一个个面色沉重，好似做了什么赔本生意，结果一出办公室，就一个个喜笑颜开，脚下生风。
他们简直赚爆了啊，虽然得保证恶魔们活下去，但这也是他们自己的势力和附庸势力，回去大可以借此收买人心，弥补一下之前见死不救跌落的声望。
却不曾想，他们刚离开地下城，言无真就直接把谈判录像发到手表里，再让其他人扩散，坚决要让其他被压迫的恶魔知道是谁拯救的他们。
又是几波公会会长来来往往。
言无真处理完后，就看见唐墨白在看着自己。
“要出去走走吗？听说外面雷暴结束了，正好是下一个天灾的间隔期。”
经过一段时间观察，不难发现，每个天灾间隔期，危机地狱会稍微安全一点点，有点像安全期，不过间隔很短，也就几个小时。
但这几个小时也足够出去放个风了。
言无真神情一动，应允下来。
伊曼纽尔处理完公务，把赛特也叫上了。
不过说是出去望风，其实他们也只是通过地下城的山体电梯直达山巅，山顶放置着之前扶光布置的避雷针，不过现在雷暴已经停歇，倒也不必担心闪电。
这个山体并不高，顶多算得上山丘，但也能看到不断有载具车辆从远处赶来。
不过这一次来的并不是多重量级的公会，让乔舒亚他们处理就行，反正条件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因此唐墨白可以放心地放手。
“如果你不是卖技术，而是卖粮食，不出一个月，我们扶光就可以登上危机地狱的王座。”虽然已经知道事情已成定局，言无真还是忍不住说。
“一片废墟上的王座吗？”唐墨白耸了耸肩，“算了吧，理由你应该也知道。”
“就算卖技术，价格也可以提高点的， 其他地下城的公会不会骂街吗。”
“随便他们， 我会分给三分之二的利益，再者他们反对也没用。”唐墨白耸了耸肩，“已经没有恶魔能阻止我们了。”
【信仰度：100%】
在第二批粮食丰收，扶光彻底解决了粮食问题后，信仰之柱的数值就已经来到了顶峰，在这种程度的声望加持下，无论唐墨白做什么，都会得到地下城所有恶魔的拥戴，其他公会不会也不敢与扶光争辩，甚至不少公会会长都成了扶光的脑残粉。
言无真默默地笑了笑：“你彻底成长了啊。”
“都那么久了，我再不成长岂不是要被你骂白痴。”唐墨白默默翻了个白眼，随后坐在山巅的大石头上，朝众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言无真、赛特和伊曼纽尔依次坐在他身边，俯瞰下面万会来朝。
从初来乍到，到如今到达巅峰。
真是……一条足够漫长的路。
“啊……”唐墨白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天空，“乌云散了……？”
闻言，众人也愕然抬起头，只见从进入危机地狱后就一直覆盖在头顶上的厚重云层，如今竟然有消失的趋势，乌云散开后，无数道细小的光线穿透了云层，洒向大地。
如日临空，晦暗尽散。
30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