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高台折一春 作品

170. 原世界 他山之石

在神魂猛然一沉后,江晏感到了现在附身的这具身体,于他的神魂,是前所未有的契合。


剑修便有了预感。


他闭着眼,在一片漆黑中,感受到这身体的心跳从无到有。


砰,砰砰。


他的胸膛震动着,灵力缓缓流淌过筋脉。


江晏睁开了眼。


在眼前,他的头顶上,是一片灰黑色的石壁。


他又侧过身子,抬起手臂,欲看向自己的身下。


……姿势没有调整成功,他的手肘磕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


江晏便抬眼看过去,只见他应是被放进了一口深深的箱子里,四周都被颇有厚度的青玉包围了。


只留他整个人正面上方没有遮挡。


江晏:……


他好像被放进棺材里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整个人仰面坐起,扶额,深深吸了口气:


光看环境,这里好像还是宗门埋葬历代掌门峰主的地宫,就连他身下这口玉棺,估计也是来历非凡,有着保存遗体不朽的功效。


……也着实冻人。


这里的温度对火灵根修士不太友好,江晏起身,抬脚迈出了玉棺。


关节活动顺滑,身体控制无碍。


他便放心许多,口中一边唤着啾啾,一面用灵力在此地掐出了一面落地全身镜。


镜子边缘带了一圈跳跃的火苗,内部映出了长身玉立的剑修,和他肩头上的一只小鸟。


江晏低头,扯了扯自己完好无损的领口——应该是被雷劈后白一苇重新给他换了身新的宗门峰主常服。


然后他露出大半个胸膛,向镜中望去。


啾啾大惊:“你要干什么!你何时变得如此开放了!”


小鸟是一如既往地聒噪,江晏已然习惯了,道:“只是看看我这身体,有没有被雷劈坏。”


啾啾飞到他身前,用鸟爪勾起剑修的衣襟向上飞,提到了他脖颈下,还不忘叽叽喳喳道:“你的神魂归位,身体自然是修复完全了——快点把衣服穿好,不用看了。”


江晏“哦”了一声,抬手慢慢整理好衣服,提脚转身的瞬间,身后那面火镜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依照着记忆中的方位,向地宫的门口走着。


这毕竟是埋葬先辈的地方,不便使用灵力疾行,江晏就一步步走着。


合江宗底蕴深远,这地宫规模并不小,于是留给剑修来厘清自己思路的时间就很长了。


漆黑的岩洞中,只能看到一大一小两个红点。


大一点的在地上缓缓移动,小一点的则是围绕在大一点的周围,飘忽不定。


正是江晏和啾啾。


啾啾比江晏还要先开口:“你不好奇你如今的修为吗?”


江晏闭了闭眼,道:“一时间竟是忘了……这些年间,我不做剑修很久了。”


啾啾飞上他发冠,立定:“你当时是化神期突破合体期,被雷劈过,现在又神魂归位,也算是渡劫成功了。”


“恭喜你正式踏入了合体期。”


江晏听到此处,脚步微微一顿,轻声说:“合体期啊。”


他语调未尽,似是还有什么话,啾啾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江晏就揉了揉它的脑袋,继续道:“我好像知道从前自己未能渡过雷劫的原因了。”


“合体期,神魂融于万物。”


“而渡劫那时,我的神魂根本不完整。”


“自己和自己的神魂尚不能相融,又何谈融于万物呢?”


“天降雷劫,并非是苛待我。”


“而是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让残缺的自己成为完整的自己。”


江晏继续向前走着,攻玉剑上的流苏同他衣袍相贴,间或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于是剑修又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道:“如今经历种种,回头再看这攻玉剑,也是有趣。”


“兰真人把剑交给我时,只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我所认为的,也不过是师傅让我平日里多向别人学习自省。”


“却不料,到头来竟是要自己去陪着自己,去把自己的模样挖出来了。”


啾啾听他说了这些,似懂非懂:“那你的分魂就是石头了?”


江晏无奈:“你啊……也许我是石头呢?”


“宁时就是我,我也就是他,我们二人又何必去争那玉与石头?”


“如果真要细细道来,他没进宗门,我没有记忆,或者再往前推,我们同样在雨中想离开一切。”


“人生多有憾,无论是江峰主的路,还是宁门主的路,都不好走。”


地宫的大门在一人一鸟的交谈声中慢慢近了,江晏抬起手,贴上冰冷的机关,用力按下。


震颤从山体深处产生,逐渐延伸到剑修脚下。


手臂厚度的银制大门出现轻微晃动,地宫轰鸣。


在訇然中开的地宫门前,江晏平视远方,语气如常,对啾啾道:


“只有我和分魂在一起的时候,也许才有了圆满吧。”


啾啾点头。


它同剑修一样,在透过地宫大门开启间隙的日光中,眯了眯眼。


江晏阔步走出地宫,合江宗内久违的草木气息萦绕着他。


他举目四下望去,山还是山,水还是水。


宗门的景致,和他当年被雷劈倒时并无什么不同。


就连此时他站在地宫上,隔着树枝和重重山影,依稀可以窥见主峰和修亭峰的轮廓。


江晏收回目光,扶了扶头冠,依照着记忆中合江宗的模样,决定先前往主峰的方向——毕竟白一苇在那边,他死而复生这件事,总归是要让自己的掌门兼亲师兄先知道。


至于分魂……江晏想,想来宁时也是已经恢复了记忆,加上分魂又是一个厉害的符修,此事应当不急。


更何况,他和分魂前前后后一起经历了数百年的时间,此时这短暂的分离,更像是小别胜……


脑子不受控制地歪了一下,江晏脚下不稳,差点原地摔倒。


他无奈扶额,收回心思——出了地宫,便可以御剑而行了。


还是老老实实先去白掌门那里好了。


江晏心思只那么微微一动,他腰间的攻玉剑便发出一声清鸣,随即自发从剑鞘中弹出,浮在地面上。


江晏便虚虚踩了上去。


于是眨眼之间,只见此地残影一晃,空留树叶在阵风间婆娑作响,竟是人影也看不到了。


剑修浮在山间,垂眼看着脚下。


宗门内依旧是熟悉的模样,各个山头上大小庭院错落分布,无数弟子穿梭其间。


途中经过了修亭峰,江晏低头看去,只见山顶上的竹林似是茂密了不少。


他便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啾啾:“说起来,我这才苏醒,竟是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啾啾便报了个时间。


江晏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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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滞了片刻,才道:“已经这么久了吗?”


“怪不得这里的竹林都长高了。”


“竟是距离雷劫,已然十年过去了。”


啾啾点头:“正是,不过修真界和人间有别,也许和你离开时没什么变化。”


这话在理,江晏点点头,却还是有几分犹疑:“罢了,我先去告知掌门师兄一声。”


他便未在修亭峰上再多停留,而是踏着攻玉,继续向前飞去了。


合江宗的主峰是凡繁峰,越接近此地,江晏越是能看到浮在空中的守卫多了起来。


这些守卫见他踏剑而来,又是一张生面孔,不仅都正了神色,扬声问道:“请来者通报身份。”


江晏便道:“修亭峰……前峰主,江晏。”


他一时间不确定在他“死去”的这十年间,白一苇有没有给修亭峰安排新人,便在峰主二字前加上了“前”。


剑修说完这一番话后,只见面前几个守卫似乎对他口中的什么峰主和前任峰主并不感兴趣,都只是睁大了眼,口中发出了同样的惊叹:


“江峰主?”


江晏见他们如此,第一个反应便是白一苇居然没有给修亭峰峰主换人。


第二个反应便是……他这番在外人眼中算是死而复生,面前这几人居然是毫不惊讶吗?


他这样想着,守卫们也终于是回过神来,在江峰主面前你捅我一下我捅你一下,虚着眼神小声议论起来:


“欸,大哥,江峰主不是很多年之前就被雷劫……”


他口中被称为大哥的那人愣了愣,随即点点头,道:“也是啊。”


他们身旁,一位瘦小守卫小声嘟囔:“可是如果是江峰主的话……想来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雷劫劈到陨落吧。”


他话音落地,两位守卫脸上都浮现了思索,片刻后竟都是点了点头。


站在他们面前的江晏:……


他有些无言了,他的“江峰主”这一层身份,居然比自己想象中要有威严地多。


但事不宜迟,剑修不打算和这几个守卫磨蹭了。


他只得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身份玉牌,注入灵力,使其亮起,递到几人面前。


三人聚拢过来,便被青玉上被竹纹环绕的几个字闪到了眼:


修亭峰峰主,江晏。


合江宗的身份玉牌是每人只有一块的,并且认主,只有玉牌主人的灵力,才会让玉牌上显示出符合的姓名身份。


这是造假不得的。


事情变得明晰起来,三个守卫看看玉牌,又看看剑修一张俊脸,又相互对视一眼。


最终是齐齐后退一步,让出供人通行的道路,放下兵器,异口同声道:


“晚辈恭迎江峰主!”


这几人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也是足够让附近路过的修士能听见的程度。


于是不少人纷纷侧目,去看那“江峰主”,是否正是他们心中所想的那一位。


果不其然,就见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浮在那天下独一份的攻玉剑上,身后发带飘摇——


除了修亭峰的峰主还能有谁?


于是在江晏见到白一苇之前,“合江宗修亭峰江峰主又活了”这个消息,业已在宗门内迅速扩散开来。


甚至隐隐有了外传的趋势。


但江晏本人并不知晓。


他只是携着攻玉,带着啾啾,走过两排对着他的脸尚在愣神侍卫,踏入了白一苇的观水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