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籽落在鞋上 作品

26. 第 26 章

“有人向学校董事会举报你。”


“说你杀过人。”


——


办公室很安静。


边裕一以前虽然有预感,童森织将在格法学院掀起波澜,但也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沉默了一会,他接着说:“举报的那位同学没有提供证据,只说是自己亲眼所见,称你杀人的所有证据都被你背后的势力抹去了……董事会对这件事很重视,一是很多人得到了这个消息,不少家长已经开始向上面施压了,二是学院马上要举办校园祭,到时候会有大人物来学校,董事会对安全这方面很重视……”


“嗯……也就是说,尽管举报我的人拿不出任何证据,但学院里的所有人都已经将我视为潜在杀人犯了么?”


黑发少年低低地笑了。


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但她身上看不出半点慌张的样子。


“只要拥有权力,无论什么罪行都能被轻易摆平……这样的叙事,确实很符合这所学校学生的理念,很轻易就接受了‘童森织是逃过法律制裁的杀人犯’这种说法。”


童森织表现得风轻云淡,边裕一却莫名有些难过。


她不该遭受这些的,无论她多么不在乎,这种严重的污蔑都不应该发生在一个孩子身上。


他身为一个大人,身为她的老师,却无能为力……


他把手放在童森织肩膀上,稍微用了些力气,企图让童森织感受到,他是相信她的。


“董事会还没有表明如何处置你,还来得及,只要我们找到那个举报你的同学……”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开了。


“边老师好。”


少年戴着崭新的银边眼镜,银灰色学院制服一丝不苟穿在身上,礼貌朝边裕一点头。


“董事会把童森织同学的事全权交给了学生会处理。”他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说着,唇边勾着淡淡的弧度,顿了顿,才看向一旁的童森织。


“童森织同学,你的一切课程活动暂时中止,请和我回学生会接受调查。”


教学楼与学生会办公楼之间,隔着一条林荫小道,正好是上学的时间,人流量并不小。


当众人看见司裕介走来时,下意识回避,给他空出一条道路。


学生会会长司裕介,把童森织带走了,这一幕,无形中传递给众人一个消息:有关童森织的传言是真的。


学校论坛再一次刮起血雨腥风,前几天关于童森织的偷拍视频贴一度成为热门,贴子里不少被颜值吸引的,或者逐帧分析她打架动作的,如今全部被新涌进的网友嘲讽。


刷新下来,满屏都是【童森织滚出格法学院】标题贴。


学生会会长办公室。


“我自然相信你是无辜的,童森织同学。”司裕介锁上门,转身微笑道。


办公桌上的电话从他们进屋前就在作响,没有人去管,刺耳的声音便一直循环到现在。


“但同学你也清楚,格法学院的招收的学生非富即贵,家长对学院的要求比一般的学校的要求自然要高很多。”


他叹了口气,在童森织面前的沙发坐下,双腿优雅而放松地交叠:“无论是董事会也好,学生会也好,家长的投诉电话一直没有停过,为了让家长们放心,学院自然需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他摘下眼镜,轻轻擦拭着:“毕竟,谁也不希望与杀人犯一同学习,不是么?”


童森织微微歪了下头:“学生会的会长,你说的‘方案’,是指什么?”


司裕介扬起唇,眼眸冷淡:“放心,学院不是警局或法院,不会把你押进大牢,只是……流言已起,你刚进学校便参与打架斗殴,还被人拍下了视频发在论坛,无论你是否杀过人,大家都对你忌惮颇深。”


他顿了顿,重新带回眼镜,修长的十指交叉,掩盖住下半张脸,身体微微前倾。


十指之上,漂亮的凤眼危险地盯着童森织。


仿佛,已经锁定好猎物的毒蛇。


他拿出一条黑色皮质项圈。


“对待未知危险性的凶兽,我们只好减去它的利爪与尖齿,才能安心让它待在我们周围。”


司裕介微微笑着,镜片划过一道冷光。


从他的角度,透过举起的项圈,正好可以看到对面的童森织。


“被学院开除,或者戴上这条项圈。”


他晃动项圈,慢条斯理地解释:“这是一条智能项圈,具有定位和惩罚功能。戴上后,你的踪迹将被全校人掌握。同学们可以随时在相应软件上发起投票,决定下一秒你是否遭受电击惩罚。”


“我想,这是一个很好的,消除同学们对你的恐惧的方法。”


“童森织同学,你要如何选择呢?”


童森织没说话。


她在思考,要不要先去把想出这个鬼点子的人揍一顿。


大概司裕介把她的思考理解成了犹豫,忽然站起身,来到她面前。


“要是你两个都无法选择……”


他说。


“我这里,还有第三个选项。”


“我可以为你担保,以司家的名义,不会再有人怀疑你杀过人。”


他把项圈递给她。


“相应的,项圈的控制权将全部掌握在我手里。”


司裕介依然用着官方口吻,语气平淡,仿佛自己没有半点私心:“为了全校师生的安全着想,我必须这么做。你应该清楚,比起让一群乌合之众掌握项圈的控制权,还不如让我来掌控……不是么?”


……总感觉,背后忽然有股湿冷感。


看着男人掌心里的项圈,童森织发了下呆。


如果被开除的话,就不好保护小原了吧,到时候打工任务会直接宣判失败吗。


但是乖乖套上项圈……这明明是宠物才会做的事情吧,而且跟踪和电击……


童森织抬起头,看着司裕介的眼睛,真诚问道:“学生会的会长,你很讨厌我吗?”


大概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直球,司裕介罕见地噎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了家里新来的女仆,两人是双胞胎,长相几乎一模一样,性格也差不多,要不是他派人调查过,真的会以为二者其实是一人。


司裕介还没幼稚到因为厌恶学校里的童森织,而迁怒家里的小女仆的地步。


更何况,虽然长着一模一样的脸,性格差不多,但小女仆确实比童森织讨喜一些……至少,他不讨厌她。


不过相应的,他也不会因为童森织的姐姐在他家当女仆,而轻易放过童森织。


司裕介垂下眼睫,刚想说什么,门忽然被大力踢开了。


相原函火红的鬓角有些潮湿,他微微喘气,面色凶恶而表情苍白。


“童森织。”


他没有看司裕介,而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童森织。


“我有话要告诉你,现在,和我走。”


童森织皱起眉。


小原一看就是跑着来找她的,他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能剧烈运动,会牵扯到伤口的。


童森织谨记自己的工作,上学时间小原才是她唯一的老板,因此,面前的一切都被她抛在了脑后,抿抿唇,她对司裕介鞠躬:“对不起,学生会的会长……小原叫我有事,我先走了。”


司裕介轻笑一声,把项圈丢在沙发上:“看来你已经做好了选择。”


“真是遗憾。”


——


和相原函一同走出办公室,童森织不太明白为何身边人的脚步忽然加快了,只好抓住他的衣角:“小原,走太快了对伤口不好的。”


相原函忽然停住,阳光在赤发上留下一圈碎金般闪耀的光晕。


“那个姓司的,是不是借题发挥,威胁你退学,或者……”


想到踢开门时,余光扫到的司裕介手上的项圈,相原函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真是恶心。”


“无论那个垃圾说什么,你都不准答应他。”


从童森织的角度,只能看到相原函半个侧脸,和他绷紧的下颚。


“大不了你就退学。”





童森织并没有很大的反应,只是慢吞吞说:“可是我会担心小原的。”


万一她不在,小原被学校里的人打死了怎么办。


“我和你一起退学。”


相原函说:“反正我离开那个地方的目的,又不是真的为了上学,格法学院只是一个幌子。”


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相原函从心里觉得童森织是他哥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他和童森织只可能是主仆关系,他不可能让童森织得到丝毫有用信息。


可以信任的人只有自己,他会凭自己找到母亲。


但童森织说得对……或许,他不知不觉,已经无法离开她了。


“童森织。”相原函的语气有些犹豫,他意识到,这并不像平常的他,但他还是把喉咙口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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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吐了出来。


“我可以相信你吗?”


这句话说出口时,相原函马上后悔了。


仿佛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相原函从幻想中清醒过来。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从六岁起,就开始在脑内一遍遍设想,一遍遍演示,自己该如何在父亲的控制下找到母亲。


他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让他们松懈,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一个相处不久的女人呢?!


而且这个女人,以前和【那个人】关系密切……


那个人脾气古怪,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谁也猜不到他的想法,童森织不可能不是他放出来的陷阱。


而他,居然就这么愚蠢的,差点栽到坑里!!


相原函的脸色一下变得相当难看。


他兀自摇头:“……算了,当我没说。”


“笨蛋小原。”


戴着假发的少女叹了口气,少年身上的孤寂感稍纵即逝,但依然被她察觉到了。


所以她踮起脚,又怕扯到他的伤口,只是轻轻抱住了他。


少女的馨香甜而淡,她以守卫者的姿势抱住他,如同一个忠诚而温柔的骑士。


“‘信任’,是很宝贵很特殊的东西,小原可以不信任我,我也不会生气的。”


她慢慢的,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我虽然打架很厉害,但是不自大的,我只是小原的保镖而已,小原是一个活生生的,独立的人,是能孤自一人,从那个家里逃出来,自己拯救自己的大英雄,所以,秘密也好,信任也好,都应该是小原自己决定要不要给我。”


她想起自己初见相原函的场景。


那时候相原函还很小,登上岛,想找到他的哥哥一起,为他们的父亲策划生日惊喜。


她在窗帘后面看到了他,小男孩虎头虎脑的,嘴巴不在意地朝一边撇,但眼神又很在意,眼巴巴看着自己不常出岛的兄长。


那时他看到了她,把她当成了人偶娃娃,像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瞪大眼睛,似乎想趁机与兄长拉进关系,但又不知如何表达,于是结结巴巴地嘲笑兄长居然像个女孩似的玩娃娃,还说要让他把娃娃借他几天,当成踢球时的守门员。


小原的兄长笑眯眯拒绝了,过几天生日宴会在岛上举行,然而,他们亲手制作的蛋糕刚登场,他们的父亲便因为看到了蝴蝶,而骤然变脸,毁掉了整个宴会,蛋糕倒在草地里,被踩得惨不忍睹。


后来童森织才知道,小原的母亲喜爱蝴蝶,她失踪后,他的父亲,那个独裁而暴躁的男人便憎恶起了有关她的一切。


小原的哥哥因为心理有问题,他的父亲不常上岛见他,小原便成为了那个男人仇恨情绪的宣泄口,经常被关在家里打。


那场生日宴会策划的源头,说不清是小孩对父亲的嗫嚅之情,还是对他的示弱求饶。


小原被暴怒的男人拳打脚踢时,小原的哥哥就站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微笑问她‘有不有趣’。


那时候,童森织的情绪比现在淡漠得多,但还是对那个红发小孩生出了同情。


那个小孩,正身处地狱。


所以,后来他的父亲离开小岛,小原留在岛上的屋子里换衣服,当看到小原的哥哥笑眯眯的,让人在屋子外浇上汽油,要和她玩‘猜一猜小哥哥能不能活着出来’的游戏时,童森织才会冲进火场,把他带出来。


没想到,很多年以后,当年那个虎头虎脑挨揍的小男孩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他桀骜,张狂,眼眸跳动着挑衅的火光,告诉她,他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敢不敢和他一起走。


小原已经成长为可以自己做决定的大人了呢。


罗里吧嗦说这么多,结果还是不敢明确告诉他,他可以相信她呗。


相原函握紧拳,嗤笑一声。


搞什么,说得他好像上赶着似的。


“但是。”


少女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像是摸一只小狗狗:“如果觉得累了,或者需要同伴的话,我永远在你的身边,永远会保护好小原的。”


她笑了下,眼眸弯弯,卷曲的睫毛被阳光染成金色,语气诚恳得,如同在宣读一段誓言。


“反正,只要有我在,小原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孤独和无助了。”


看到学校论坛劈天盖地的消息后,习嘉池立马让司机调转方向,重新回到了学校。


他目标明确,直接找到相原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