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籽落在鞋上 作品
42. 第 42 章
习嘉池出门时,母亲犹豫地叫住他。
“真的没问题吗?”
因为家族企业的事,女人以往保养得细腻光滑的肌肤这些天透出了疲态,从前中气十足的声音也轻了起来。
“你的那位朋友要是知道了,会讨厌你的吧……”
她手里的纸巾皱皱巴巴团成一坨,被泪水濡湿。
习嘉池回以沉默的视线。
以前每次见到她,他心里总抑制不住生出烦躁,因此,他好像现在才发现,他童年里那个好似永远没长大,永远只顾自己意愿,听不到他拒绝的哭声的少女,已经不知不觉变了。
那双与他相似的眼睛悲伤地注视着他,仿佛就算他不说话,也能听到他心底的声音。
“镜子一旦打碎了,那道裂缝就会永远不会消失了……哪怕那个孩子还不知道,哪怕你刻意不去想这件事,那份秘密的重量,只会在你越觉得接近幸福的时候,越沉甸甸地提醒你……”
女人握住他的手:“嘉池,趁现在还来得及,收手吧,如果你真的想永远待在她身边,就应该堂堂正正,光明正大走向她。”
走向她……
他怀揣的那个不可言说的秘密,仿佛忽然被揭开黑纱,赤裸裸展示在了世间。
羞耻与别扭涌上心头,习嘉池大力扯回手,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不,不对。”
他低声告诉自己。
“看上的东西,应该毫不犹豫抢到手。”
“不能给她,吓跑的机会。”
“不快点的话,她会被抢走的。”
直到下了车,站在校门口,习嘉池还没有从情绪里出来,神经质地咬着手指,即使指缝里渗出了血丝,也没有唤回他的注意。
一派小弟站在他周围,不知要不要叫他。
习嘉池给人的一贯印象是开朗,不拘小节,不知为何,最近周身的氛围阴沉起来。
仔细想想,最近能让习少烦心的事,就是迟迟没能抓住相原函了……
果然还是因为习少太在意那个童森织的想法了吧!所以才会畏手畏脚的,不敢下死手,习少只要狠下心,怎么可能逮不到相原函那小子?
某个追随者自认为想到了原因,走到习嘉池身边,低声撺掇:“习少,你就别在乎童森织了,那家伙不可能和你站在一起,你没看见吗?相原函那货平时对童森织的态度那么差,比不上习少你对她的万分之一好,她还不是天天跟在相原函屁股后面?我看啊,那家伙就是个抖m!还是别和她玩了!”
习嘉池的眼睛亮了,他的眼神没有聚焦,那双和天空一样颜色的眼眸微微睁大,孩童般的天真和疯狂扭曲在一起。
【因为不管你用什么小把戏,我都可以保证,在她心里,我就是比你重要。】
相原函的话像一根刺,昨晚一直在他脑袋里播放。
他那副不屑的,淡定的,仿佛其他人无论做什么都只会是无用功的嘴脸,在他梦里撕裂又扭曲,习嘉池无法控制自己回想以前的事。
……每次他和相原函一起出现时,童森织每一次都会毫不犹豫抛弃他,选择相原函。
明明他才是更好的选择。
他更有钱,性格更好,也更在乎她。
他只不过是晚一步认识她而已,凭什么无论他做出怎样的努力,都只能看她跟着别人离开?
现在习嘉池明白了。
“你说得对啊!”他大力拍了下那人的肩膀,语速越来越快,甚至到了神经质的地步。
“是啊!她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不选择我的原因,不是因为她不喜欢我,而是因为我太顺从她了!是的……她可能只是习惯那样的相处方式,不是其他原因,只要我改变,她就会选择我了!”
被拍肩的人愣在原地。
金发少年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那些长期淤积在胸口的情绪猝不及防爆炸了。
追随者吞了口口水,慢慢后退一步。
现在的习少……好陌生,好恐怖。
“司裕介这段时间一直没动作,肯定憋着坏想搞事……我得快点,不能被他抢先了……”
习嘉池说完,幽幽看向那人:“你有什么好主意?”
被那双眼睛盯着,追随者忽然感觉有点毛骨悚然,大脑飞速运转,勉强支起笑:“咱们的人已经安插好了,就是时间太短了,相原函可能会怀疑……既然童森织——”
说到这个名字时,那人明显感觉到少年的眸光融化成了温暖的笑意,黏糊糊的,莫名渗人。
他顿了顿,假装没有发现这一变化,继续说:“……和相原函关系好,不如以童森织的名义,把相原函约出来。”
*
不知为何,童森织今天总感觉怪怪的,不妙的预感在她头顶长久盘旋,让人无法忽视。
老师以‘你帮我们的已经够多了,其余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这些大人来处理吧’,这样的话拒绝了带她一起去救人。
最难缠的美人蛇不在,童森织应该很安心才是,但她的心脏一直怦怦跳个不停,吵得她连觉都睡不着了。
“怎么下节课是那个人的课啊,倒霉。”
“小声点,你不怕被揍啊?”说话的人小心翼翼看了眼童森织的方向,见她依然趴在桌子上,没有动静,以为她睡着了,这才呼出一口气,悄声说,“没事,我打听到了消息,边裕一今天一直没来学校。”
童森织忽然站起来,吓了那两人一大跳,赶紧头也不回地跑出教室。
有人拉住她的衣摆,童森织回头,是习嘉池,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咧着牙笑问她:“干什么去?怎么不叫我?”
“我要逃课……”童森织想了想,为了防止习嘉池说要带她出去玩,补充道,“我要回去睡觉了,教室里睡着不舒服。”
没想到少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耸耸肩:“也是,桌子上哪有床上舒服,看你天天哈切连天的,睡个好觉也好。”
“不过,小原……”童森织皱眉,有点纠结地看向相原函。
她还是放心不下老师,但是如果离开的话,就没人保护小原了……
“唉?可是童小弟你都这么困了,他应该会体谅的吧?”习嘉池无辜地眨眨眼,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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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要是我是你的雇主,我早就看不下去,让你多休息休息了。”
相原函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叠脑后,闻言冷笑,对童森织说:“喂,想做什么就去,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过倒也没人敢招惹我。”
他拿出手机,给人打了个电话,言简意赅让人过来,挂了电话,说:“你要是不放心,有个开武馆的找过我,说是你的人,我让他来代替一下你的工作。”
说完,他自己也抽抽嘴角。
本来他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从小家里的仆人和保镖多得是,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被童森织保护’这个认知,莫名让他有点羞耻。
电话叫来的人很快出现在教室门口,对童森织和相原函热情地挥了挥手。
童森织点点头:“那拜拜,小原,我不在的时间不要想我哦……”
“笨、笨蛋!没有人会想你好吗!不要忽然这么肉麻!好恶心!”相原函的耳朵瞬间红了,被赤色碎发遮掩,仿佛只是头发反射出的红光。
习嘉池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瞳孔幽暗,只是一瞬,又重新换上大大咧咧的笑:“拜拜!童小弟,记得做个美梦!”
他从书桌里拿出一块手作巧克力,扔给童森织:“怕你饿,带在路上吃。”
童森织舔舔唇,确实有点饿了:“谢谢小习!”
小习和哥哥一样体贴呢……总感觉她身边都是好人,她的运气真好呀……
*
她被算计了。
童森织缓缓转醒,盯着明亮的天花板不说话。
巧克力里下了药。
她的手脚全部被绑在床上,浑身无力,根本挣脱不开。
有人走了进来,是习嘉池。
他仿佛完全变了个人,气质阴郁,勾着笑,却满眼病态。
“小习,放我出去,”童森织平静地开口,“我有重要的事要做。”
“骗子,你想离开我,是么?”
习嘉池声音轻轻的,他想拂开童森织眼前的碎发,童森织脑袋一偏,狠狠咬住他的手。
她咬得很用力,很快,口腔里充满了铁锈味。
童森织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小习明明一直很正常,为什么会给她下药……而且,还是在这种重要时刻。
看着压低眉毛,眼睛里透出淡淡不满的童森织,习嘉池反而畅快地笑了起来。
他像是感受不到痛觉,满是血的手指搅动,痴痴地抚摸童森织尖利的虎齿。
“……”童森织内心复杂,松开嘴。
这家伙不会脑袋坏掉了吧,为什么被咬还会笑啊。
习嘉池真的坏掉了。
他不顾童森织挣扎,手指摩挲她的唇瓣,而后慢慢向下,划过脆弱的脖颈,划过锁骨,沿着手臂轻缓移动,最后,挤进她的指间,扣住她的五指。
铁链晃动,哗哗作响。
习嘉池倾下身,咬住她的颈侧,留下一个深深的印记。
童森织睁大眼。
“再等一会……以后,我们永远不会分开了。”
少年缠绵而温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