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五彩缤纷的礼炮弹出。


谷曦被突如其来的环节惊到，捂上耳朵，闭着眼往后躲，顾亦钦一手抱着泡泡，也搂住她，挡住一些落在空中的彩带。


泡泡也眯着眼睛笑，举起小手挥了挥，“啊呜……”


“新年快乐！！”


贺琰笑着在门口迎接。


谷曦一转头，顾亦钦还在低头给泡泡清理身上彩带，小家伙甚至偷偷摸摸吃进去了一个。


“啊……”


谷曦想也没想，连忙去抠。


泡泡舔了舔小舌头，一副颇为留恋的样子，被妈妈捏了下小脸蛋，还呵呵笑。


谷曦处理好了小的，上前，抢过贺琰手里的空礼炮筒，撸起袖子，“知道我怕突然声音大，你故意的吧——”


贺琰也没想到她大白天也不能幸免。


打起人来倒是很霸气。


不管贺琰走位多灵活，谷曦都能准确无误地打到他，更别说进了家门之后，抱枕是一丢一个准，贺琰也是一接一个准。


泡泡看得目不转睛。


“好玩儿啊？”


贺崇义早已习惯一双儿女，拿出红包，张开手笑：“大红包哦，外公抱抱可不可以？”


泡泡还是对妈妈和舅舅的追逐战比较感兴趣，大眼睛转来转去，转到爸爸肩上，小脸蛋趴好了，往后看，顾亦钦怎么哄她也没办法，给擦了下口水，“外公和你说话呢。”


泡泡半天才舍得看过来。


贺崇义立马装作伤心。


小家伙咬着小手，决定张开小胳膊。


“对了。”贺崇义把泡泡搂在怀里，夸她：“哇，怎么又长大了呀！”


泡泡已经能听得懂语气了。


咯咯咯笑起来。


“诶诶诶你们俩干嘛呢。”


邱云云还想说话，被那边的“打斗”动静吵到，头一个看不下去了，捉住一个贺琰，“多大了还这么玩儿！”


谷曦也累了，叉着腰，去厨房倒了杯果汁过来，一口气喝光。


顾亦钦碰了下，“冰的？”


“常温。”谷曦放下杯子，靠过去沙发最侧，捏对面贺崇义怀里泡泡的小脸蛋，和她做鬼脸，头也没回，“想喝自己去倒。”


顾亦钦知道她还在生气。


刚才在车上，不管他怎么解释，谷曦都不信他的话。


她认准了他早早恢复记忆之后，一直在看她笑话，毕竟一旦回忆清晰，他们之间很多熟悉的习惯，对方都习以为常。


她看上去很不开心。


“今早鲜榨的果汁，家里有暖气，冰倒是不冰。”邱云云接了一句，转头又对谷曦说：“我以为你不喝太甜的呢，多倒两杯来呀。”


“就在餐桌上……”


谷曦住在云居湾这么久，平时家里有保姆有顾亦钦，就连顺便倒一杯果汁这种小事，在她意识里都不是自己该干的事情。


“我去。”


顾亦钦主动起身了，还专门问了句：“小琰想喝吗？”


贺琰又开了一把手游，点头：“谢谢姐夫。”


贺崇义去厨房准备午饭了。


泡泡在外面还是认人，被外婆抱着十来分钟，就扭着脑袋开始找谷曦了，小身子动来动去，伸出小胳膊，十分清晰地喊：“mama……”


“她会说话了？”


贺琰刚好结束一局，在泡泡面前蹲下，教她说话：“舅舅。”


泡泡小嘴巴一张：“麻麻。”


贺琰：“爸爸？”


泡泡：“叭叭……？”


“你别乱喊了，就是不会叫你。”


邱云云笑容满面，团着泡泡拍了下小屁股，还给谷曦，小家伙急不可耐地就往妈妈怀里趴，“谁都不黏就是黏你。”


“嗯哼。”


谷曦这一点还是很骄傲的。


面前又多了一杯果汁，是她刚才的杯子，倒满了。


谷曦抬头看了眼顾亦钦，此时此刻，心不甘情不愿说了句：“泡泡也很黏她爹啊。”


邱云云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肯定啊，泡泡出生那会儿，不都是他在带吗？”


谷曦不抢功劳，可也要为自己解释：“我……人都没缓过来嘛，行吧，他确实很负责任，带得很好……”


话到嘴边她还是顺从内心了。


就事论事，泡泡刚出生那段时间，她确实没怎么带。


顾亦钦帮话：“还好，那段时间小曦比较辛苦。”


谷曦知道他没说假话，可也是在给她台阶，她不想就这么下了，也不想在大年初一闹什么不愉快，抱着泡泡掂了掂。


这个动作一般是手酸。


果然，顾亦钦主动抱走了，摸到泡泡发大水的尿不湿。


谷曦看到了也去检查，“拉了吗？”


“去客房换。”邱云云立马放下手里的瓜子儿，拍了拍手，拿走沙发上的母婴包，“来这边暖气足一点，别感冒了。”


见人走了，茶几上都是各种点心和果盘，谷曦挑着吃了几口，干脆和贺琰坐到一个沙发上去了，一个打游戏一个回消息，非常和谐。


来了电话。


谷曦秒接，“喂——”


“在哪儿呢？”徐凌儿语气轻快：“不来我家拜年么？”


对面一派热闹的声音。


徐凌儿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都是高知分子，一家子找不出一个说话大声的，谷曦想当然说了句：“你不也在外面嘛。”


“谁说的。”


徐凌儿立马说：“我在家啊。”


谷曦又仔细一听，徐凌儿应该是走到了远离客厅的地方，声音小了很多：“宝儿，我可能要和你说一件事情。”


“什么？”


谷曦随口一说：“你和方柏舟在一起了？”


“……”


靠，谷曦咽下去嘴里的草莓，“真的假的？”


隔着网线，徐凌儿的声音都非常心虚，“事实就是这样。”


谷曦丢掉半块草莓屁股，精准落到垃圾桶里，想起刚才的声响，“等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大过年的，不会还到你家里去了吧？”


“差不多。”


徐凌儿别提有多头疼了，“他完全是抢劫……我前几天才答应和他确认关系，想着说，让人过个好年，今天大年初一，他带着礼和爸妈都到我家来了。”


“……这么彪悍。”


谷曦嘴角上扬。


心里，她当然是认同徐凌儿放不下的，只有方柏舟一个。


当年是兴起，在一次和朋友的聚会上，熟人带熟人，徐凌儿认识了才十九岁的方柏舟，她说着是玩玩儿，可明显乐在其中。


谷曦一开始也没过分关注，以为和她以前的交往对象一样，过不了一年就会分手。


可后面不一样。


谷曦敏感察觉到了徐凌儿的一些改变，心里有数。


要是说当年大晚上送套那事儿……


但凡徐凌儿换任何一个前男友，谷曦工作相亲累了一天了，还真不一定会干。


好在，弯弯绕绕几年，方柏舟这种赶也赶不走的性格，让他自己修成正果了。


徐凌儿也全招了——


“他回国之后，我真没主动联系过他……上次脚伤的事情，他一直来我家找我，我打了骂了都没用，可心里就想他要是先开口说回头，我就认了。”


“认了？”


谷曦揶揄她：“你这是栽了啊姐姐。”


当年，方柏舟要出国留学，正是两人最浓情蜜意的时候。


他离不开徐凌儿，连读书都和她商量陪他一起去，一切费用他来负担，徐凌儿不缺钱，可不知道是真的没当一回事，还是早已打定了主意哄骗他。


她答应了一切，却在方柏舟出国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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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了分手，用了一种类似于消失的方式。


徐凌儿没有去机场。


她换了号码，和之前的每一段恋爱一样，爱过就足够。


在她看来，方柏舟出国留学都想着她，幼稚到说要“养”她，说他毕业后就结婚的那一刻，这段感情就变得不确定，风险未知，她也就决定放手了。


每个人都能谈永远。


可徐凌儿不相信永远。


“可能吧。”


徐凌儿更多是无奈：“……他好像摸清楚了我的处事方式，知道慢慢来不行，干脆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乱，不经过我同意，就和我父母宣布他的存在。”


谷曦笑了。


“确实这样比较治你啊。”


“你没发现吗，从他回国之后一直在试探你的底线，发现你也喜欢他……他就没底线了，之前恋爱的时候方柏舟什么都听你的，吃亏了，让你给名分还不如自己上门要，对吧？”


徐凌儿：“……”


“我都怀疑是你给他出的主意了。”


“他太了解你了，难得啊……”


谷曦翘着腿又和她说了一会儿话，“行，明天我就去给叔叔阿姨拜年，会带泡泡过去的……嗯？为什么不带？”


电话挂了。


“凌儿姐要结婚了？”


贺琰一边打游戏一边问。


谷曦没想到他也在听，见他游戏画面精彩绝伦，也被吸引看了眼，再然后，被他那一顿操作弄得眼花缭乱，看不懂，又丧失了兴趣。


“还早，只是见家长而已。”


贺琰头也不抬。


“见家长不就是要结婚了吗？”


谷曦疑惑：“谁和你说的？”


“你和姐夫。”贺琰依旧沉浸在游戏地图的观察中，“他第一次到我们家来，再然后，我读了一学期书，一放暑假，你们就办婚礼了。”


谷曦挑眉：“每个人情况不太一样。”


“正常来说，恋爱的时候就见了家长的很多，也不一定会到结婚那一步。”


邱云云知道顾亦钦的存在，特别早，谷曦一确定关系就和家里说了，终于不用再相亲，后来顾亦钦被捅刀子住院，事业低谷期，她一个劲儿地拼命工作，也不敢和家里人说太多，怕爸妈觉得自己跟着他吃苦。


第一次上门……


是顾亦钦新游戏上市前一个月。


谷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预估出来，觉得一定会挣钱的，没多久，他就和她求婚了，求婚第二天，他就主动和她提了要来家里。


后来游戏上市，就短短半年，这男人身价翻了几千倍，一跃成为榆城新贵，事业上升期，基本上婚礼领证也全齐了，能不快吗？


谷曦这样想。


“不过你凌儿姐男朋友长得非常帅。”


贺琰点点头：“比姐夫呢？”


谷曦想了想，客观道：“不是一个类型的长相，而且吧……人家比你姐夫小好多。”


方柏舟比她都小。


今年好像才二十三？


确实嫩！


“在说什么？”


谷曦还在想年纪的事，顾亦钦忽然在她身边坐下，他怀里空无一物，她往后看：“泡泡呢？”


“妈抱着。”


顾亦钦又问：“刚刚在说谁？”


谷曦想说，可记起自己很少将徐凌儿的感情经历和他分享，只好说：“和你说了你也不知道……”


“凌儿姐的新男朋友。”


贺琰当了主动答话的好宝宝：“我姐说人家长得很帅，很年轻。”


谷曦一点儿也不心虚，点头。


“客观事实啊，夸夸怎么了，对了，我给你找找照片……”


她太过于认真，以至于顾亦钦都不好说什么。


他手虚虚带了一下谷曦的腰，眉头皱了皱，像是不怎么高兴，但又很认真问她：“……你把我看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