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的薯条 作品

35.准备(一)

送别,像一把钝刀,平时你并不会感受到强烈的疼痛,甚至难以感知到它的存在,直到突然撞见收拾整齐的行囊,才会惊觉,那也是一把刀。


和南花朝认识也差不多半年时间了,半年,不短不长的时间,离别不会带来排山倒海的疼痛,而是止于心尖的,酸涩。


“别皱着苦瓜脸看着我行吗,求你,”南花朝绷不住,笑出声,“这架势,知道的事我跟师父走了,不知道的是我要死了。”


宗青耕依然皱眉:“少说点不吉利的话。”


南花朝连声“好好好”,象征性地给自己两巴掌,依然还是平常那个油腔滑调的玳瑁镜。


他问:“我听说这两天店里挺忙的,你居然还有时间跑到我这里来,也不知道代当康会怎么说你。”


“我问过他了,他要不是忙得起飞,他也会来的,你信吗,”宗青耕说着环顾四周,问,“哎,袁寓呢?”


南花朝一指内室:“在里面的,怎么?”


“那我就放心了,”宗青耕道,“她既然不乐意在店里打杂,到你这里来学点东西,也是不错的。”


南花朝闻言,瞥了他一眼。


这眼神有点奇怪。


“干嘛,我才不是支持‘女孩读书无用论’的人呢,”宗青耕道,“我还想跟她一起学习呢。”


南花朝点点头:“交你这个朋友不亏。”


“识相,”宗青耕咧嘴一笑,话题一转,“对了,离开的日子定下来了吗?”


“这个听我师父的安排,”南花朝思索了下,“不过,前些日子他给我来信,大概这半月的时间,他会过来。”


宗青耕点点头。


“你这一走,那小孩儿也舍不得你啊,”他道,“你走了谁还能教她中药?”


南花朝低头,没接话。


宗青耕这句话算自言自语,也没注意南花朝的反应,慢慢挪步,掀开门帘。


袁寓面向墙壁,埋头,嘴巴不停,无声念着什么。


他蹑手蹑脚,轻轻挪到袁寓身后,蹲下——


“猜猜我是谁?”


见那位捂上眼睛的小孩儿半天没说一个字,跟平常无异的安静,宗青耕恹恹,收回手:“好吧,你好像知道我是谁。”


他上前挪两步,看起来像只螃蟹,拒绝袁寓“你坐凳子吧”的无声邀请,跟着袁寓一起看面前的字。


宗青耕:……好丑,这一看就是南花朝写的。


宗青耕只是念了几列,绝望地闭上双眼,驱逐脑内乱七八糟的鬼画符,叹口气:


“难怪要读呢,明明每个字我都认识,合一起我就不认识了。”


十二年学习生涯中应该好好学文言文的。


但不得不说,袁寓真的很勤奋,几乎每天风雨无阻地学,而且进步飞快。


听南花朝说她学了好多年,宗青耕估摸着,自己现在说不定也不如她了。


这样看,袁寓将来也可以成为名医呢,就像南花朝师父柳笛一样。


掐指一算时间,现在应该是店里最忙的时候,宗青耕回去帮忙。


参加了一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比赛后,两人的名气的确传播了些,店里生意又有高峰期的趋势了。


“很好,”代当康对着宗青耕的记账,一条条扫过去,越看越高兴,“很好,很好。”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店面?”宗青耕问,“我们的钱攒得差不多了。”


“既然你提到了,那就今天晚些开始看吧。”代当康回答。


“我没意见,”对代当康的想法,志同道合的宗青耕一向支持,突然想到什么,“但是,我们要不要先把袁寓送回去?”


代当康一顿:“是欸。”


两人来到南花朝的铺子,代当康跟南花朝简单打个招呼,就进去找袁寓了。


没等宗青耕开口,门外疾风突至,须臾,一人走进来。


“文乐,你……搬家呢?”


面前的文乐保持人形,但化出一双羽翅,翅膀上扛着大包小包,像逃难的。


南花朝走到他翅膀下面,拿起他的行囊:“我师父要来了,他住不惯我这个铺子,只好委屈下文乐了。”


文乐倒是没什么,大翅膀扶了下南花朝没拿稳的行李,接过来,拦住他。向各位点个头就走到内室了。


南花朝准备跟上。


宗青耕上前,问南花朝:“对了,文乐的身子养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多亏我的功劳和你们放过他的大恩,”南花朝笑道,“他说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宗青耕:“那他是不是也要走了?”


南花朝怔住。


“你要走,他也要走,这个铺子怎么办?”


南花朝表情难得不自然,“嗯”了好久,斟酌怎么开口。


宗青耕盯着他,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他是不是说他不走了?”


南花朝“嘶”了下:“这就猜到结果了?”


宗青耕一针见血:“你喜欢他。”


和上次不一样,这是一肯定句。


南花朝扶额苦笑,推了推眼镜:“不觉得恶心吧?”


“这有什么好恶心的,我为什么要这么觉得?”宗青耕疑惑,是真的疑惑。


“谢谢你,”南花朝笑道,“可能之前我遇到的人没有这么想的。”


“我记得我第一次问你你否定了,那时候我还怀疑了下自己,”宗青耕说完,想到什么,“那他知道吗?”


一向和宗青耕不相上下能说会道的南花朝,说到这件事,也不再是铁齿铜牙,现在停顿的时间更长了。


宗青耕“啧”一声:“你觉得他不知道?”


南花朝:……


“你……你厉害,”南花朝道,“你这什么直觉。”


“我觉得他也喜欢你,挺明显的,”宗青耕面无波澜地套用代当康得出来的结论,“打算说吗?”


这次南花朝回答地很干脆:“不打算。”


宗青耕还没问原因,南花朝四处环顾,没见到其他人,压下声音。


“你知道文乐的身份吗,”南花朝道,“这是我自己发现的,没告诉任何人,你也不准说。”


“包不说的,放心放心。”宗青耕道。


“他是文鳐鱼一族未来的族长,”南花朝道,“是现任族长的儿子吧。”


宗青耕愣住:“这你怎么知道的?”


“他昏迷不醒的日子里,有一次帮他揩汗,瞥见他胸前的图纹了,”南花朝道,“我听我师父讲过,妖最受器重的晚辈,身上都会有神纹。文鳐鱼又是一神圣大族,你说这神纹,他们会随便给吗?”


宗青耕:“你是怎么擦汗擦到他胸前的?”


南花朝:…………


“我不是变态,我也不是流氓,不要这么说我,”南花朝羞得面部管理都做不到了,“那是我要针灸,针灸!”


“好好好,”宗青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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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继续你继续,我错了。”


“这么多就够了,”南花朝道,“反正他很重要,我算什么东西,我可不能拖累他。”


“放心,他会走的,不用我催,”南花朝望了眼室内,“大概在我离开的那天前后,文鳐鱼就会南迁回来,到时候他想不走都难。”


宗青耕一挑眉。


是吗。


冷场之际,代当康出来:“袁寓说她想在这里待着。”


“行。”


宗青耕正欲向代当康走去,刚动身,南花朝搭上他的肩。


他哥俩好地揽过宗青耕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


“你套了我的底细,你也让我问你个问题。”


宗青耕对代当康打了个“等我一下”的手势,问:“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代当康?”


宗青耕:!


是他喜欢我好吧,我怎么会喜欢他。


宗青耕“呵”一声,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直接否定:“放屁。”


南花朝和他对视,挑眉。


宗青耕丝毫不惧,身正不怕影子歪的架势。


“你这……”南花朝嗤笑一声,“原来你还没开窍啊。”


他收回手,拍拍宗青耕的肩,放他走了。


宗青耕当时能做到身正不怕影子歪,但之后,就不一定了。


两人肩并肩,迎着西日走,一时无话。


正好,宗青耕抓着这段空白时间,再掏出刚刚南花朝的问题,细细思忖。


我,喜欢,代当康?


这句话,主语不对,动词奇怪,宾语更是离谱中的离谱。


天地可鉴,他宗青耕一直把代当康当作好战友,好哥们,怎么会动这非分之想呢?


“你确定我们要在这条街上看铺面?”


代当康突然来了句话,宗青耕没料到,吓一跳。


“什么什么?”


代当康居然有耐心地再重复一边:“我说,我们真的要在君南大饭店周围看店面吗?”


宗青耕:……


好像不太好。


“我们可以先了解下店面的价格啊,现在回去换马车,时间就浪费了。”宗青耕道。


代当康点点头:“也是。”


两人接着走。


“代当康。”


代当康回头,望向宗青耕:“怎么?”


宗青耕语出惊雷:“你有喜欢的人吗?”


代当康炸懵了。


宗青耕以为代当康不会说,扭头。


“有吧。”


宗青耕:!!


他猛地又扭回来。


代当康面色平静:“喜欢一个人不是很正常吗?”


宗青耕又问:“那你处过对象吗?”


代当康老实回答:“没。”


“欸嘿,”宗青耕乐了,“一个少爷居然没处过对象,你在你们少爷圈怎么混啊。”


代当康知道宗青耕在开玩笑,无所谓地耸耸肩。


“这怎么了,没遇到真正喜欢的,我是不会出手的,不然对不起人家。”


宗青耕望向他:“少爷好道德。”


“那你遇到你真正喜欢的,会怎么做?”


代当康和他对视,没立刻开口。


代当康的瞳孔也是浅色的,亮晶晶的,比晚霞耀眼。


宗青耕在这道晚霞中得到答案。


“那当然是,拼尽全力争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