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大结局9

“是又怎样?”沈嘉木看着纠结的谢宁眨眨眼睛,道:“难道谢公子舍得把他让给我不成?”


谢宁心想,只要萧北燃愿意,也不是不可以。沈嘉木看谢宁都要碎掉了,她手帕捂住嘴巴,咳嗽了几声,笑道:“不逗你了,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谢宁狐疑。


沈嘉木笑容淡雅,道:“萧将军从前救过我。你也知道,我是私生女嘛,从小没有人给我撑腰,一直活得小心翼翼的。有一次,京城里面几个讨人厌的公子哥儿围住我,出言侮辱,周围的人都看着,没人愿意为了我得罪那帮公子哥儿,是路过的萧将军将我提上马,又狠狠教训了那群人。这对你们来说是小事,可是对我来说,这是第一个为我撑腰的人。那天我就在想,我也不是一个没人在乎的人。”


谢宁认真道:“这不是小事,若是我在场,也同样会教训那群人的。”


沈嘉木道:“你与萧将军都是至情至性之人,你们会好好的。偷偷告诉你,我当时还把他马上的红缨球拿走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虽然无关情爱,可若是萧将军需要,我会嫁给他报答当日之恩。不过他有了你,我就没有必要去讨这个嫌。恩情日后再报,想来萧将军也不会介意。”


“你,不必放在心上。”


沈嘉木只是一笑。


辘辘马车声响起,伴随着差役的喝骂声,一辆囚车缓缓驶来。谢宁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见囚车上坐着的人,他神色微变。沈嘉木见他有事,就主动告辞,带着侍从架马离去。


“停车。”囚车上的人显然也看见谢宁,他对着差役喊了一声。若是从前,他的话就连皇帝都要听一听,可是现在,这样一嗓子,换来的却是差役无情的鞭子。


“啪”是皮开肉绽的声音,他脸色不变,直勾勾地看着谢宁,生怕错过去,又使劲拍囚车的木桩,道:“停车!我叫你们停车!”


“你跟谁喊呢!还以为自己是从前的状元郎呢!到了这里,你就是个阶下囚,有你说话的份吗!啊?”差役狠狠拽了一下铁链。


“谢宁!谢宁!”


这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谢宁淡淡地看着倒在囚车上的范西楼,他抓住囚车的两边,目眦尽裂。


谢宁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差役看见谢宁过来,立刻躬身行礼,然后自觉退到一边。


“你想说什么?”谢宁与他实在没有话可说。从前范西楼利用他借萧北燃的势他不是不知道,他也知道从小地方出来要在京城站稳脚跟有多不容易,而且范西楼也确实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君子论迹不论心,在东州时,雪灾之事上,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他做了为百姓好的事,那他就有可能成为一个好官。可是后来,他却选择与朱炽泽同流合污,栽赃嫁祸,参与党争,以致今日杀身之祸。


“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吗?”范西楼狰狞着问。


谢宁不解道:“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范西楼用头撞囚车,额头上被撞的青紫一片,道:“要不是萧北燃,我本来可以成为一个好官的!”


“你这又是什么道理,你不曾利用萧北燃吗?你敢说你在京城受到的礼遇与萧北燃全然无关吗?如此忘本行径,非君子所为。”


范西楼冷嗤,不知道是在嘲讽谁:“你以为我的状元是靠他得来的吗?寒窗苦读十数载,我没有一天偷懒!我可以说,当日的成就,没有他半分关系!但是,官场如战场,我若是想在高手林立的朝堂站稳脚跟,就必须有个依靠。朱炽泽利用我又如何?我也在利用他,大丈夫顶天立地,当不拘小节!更何况,萧北燃他与我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谢宁皱眉,怎么所有人都看萧北燃不顺眼呢,这又冒出来一个不共戴天的仇恨,他看向范西楼,示意他说下去。


“朱炽泽说他有个手下,办事时被萧北燃捉住了,这人正是我的兄长。萧北燃这厮为了从我兄长口中套取情报,就因为我兄长不肯将实情告知,萧北燃便将他关在密室中,凌虐至死!连尸首都不完整了。你说,我难道不该为我兄长报仇吗!”


这是什么歪理,亏他还是当朝状元郎,怎么连这么点道理都想不通。


“这就是你置晋国、百姓于水火之中的道理吗?朱炽泽计划造反时日长久,你兄长既然是为他做事,那做得什么事可想而知,能被萧北燃捉起来,必然是有罪之人。而你,以官身而泄私愤,这就是你读圣贤书读出来的道理?而且,朱炽泽说的就是真的吗?据我所知,萧北燃的密室里面从来没有被凌虐至死的人。抓来的暗探能问出来最好,问不出来一刀了结了就是,何来凌虐之说。你也并未亲眼所见,朱炽泽为了利用你编一个谎话并不困难,说不定就是他将你兄长虐杀,然后给你看一看尸首,你就信了。”


“你胡说!你骗人!你在为萧北燃开脱!”范西楼已经彻底癫狂,任差役怎么抽打他也不能冷静下来。随着马车渐渐远去,范西楼的声音消失,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


“夫人为何才回来,为夫等得好着急啊。”一进门,萧北燃就靠在窗下潸然泪下,捏着嗓子撒娇,谢宁脱下外袍赶紧过去坐在他身边,问:“怎么了?”


“无事,就是想你了。”


好吧,自从眼睛看不见以来,萧北燃一日三顿饭地撒娇,这种话信手拈来,谢宁从最初的不适应到现在的烂熟于心。抱着他又哄,又亲,折腾了好一阵。


折腾够了,谢宁才从萧北燃的怀里出来,整理散乱的衣襟,拿过药来给萧北燃换药。刚刚将烧鸡给左牵机送过去,他蹲在八仙桌的旁边抱起来就吃,给谢宁看得一愣一愣的,还以为他是什么黄鼠狼精转世,怎么就这么爱吃鸡。又问了问还有没有别的要求,得到暂时没有的答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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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死心地问了句什么时候能给萧北燃看眼睛。


“他还是不松口,说明日要吃东街的叫花鸡。”谢宁一圈一圈将萧北燃眼睛上面的白布扯下来,虽然左牵机不肯救治,何竹沥也没有办法,但是她还是根据解药研制出了药膏,让萧北燃敷上,暂且看看能不能管用。


“不用理他,再吵闹爷给他做成叫花鸡。”换药的时候萧北燃始终搂着谢宁的腰,失焦的眼睛里面蹦出精光。


“好,要是他还胡闹,我就和你一起把他做成叫花鸡。”谢宁浅笑,唇角还残留着红痕,一派春光无限。萧北燃却眉头皱起来,将头转向谢宁,道:“好熟悉的一幕,你,我,我们从前是不是……”


谢宁上药的手指顿了一下,心里甜蜜蜜,柔声道:“你终于想起来啦。”


萧北燃猛地站起来,道:“真的是你?!”


他这一站不要紧,脑壳狠狠撞在了谢宁的下巴上,给他撞的满眼泪花,捂着下巴小声哀号。萧北燃头顶也疼,但是他还是摸到谢宁的下巴给他揉揉。


“所以两年前那个在战场上救下我的人真的是你?”萧北燃的语气里面有抑制不住的惊喜。


两年前,谢宁被从朱炽泽的水牢里面送出来以后,养好伤就隐姓埋名,到处寻找谢鸷奕的踪迹。他跟着找到的线索,一路走到西陲边境,正好遇见被朱炽泽陷害大败敌军的萧北燃。那时候他狼狈至极,被敌军追杀,从马背上跌下来,和现在一样双目失明。路过的谢宁救下了他,也曾像现在一样给他换药。


不过,当时没有腰臀上那双咸猪手罢了。


所以,后来病重的萧将军提出要娶他为妻的时候,尽管有世俗不理解的目光,他还是答应下来。


“是啊。就是我。”


萧北燃高兴得像是一只猴子,抱着谢宁满屋转圈。


“我就说,自打第一次见到你,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原来我们的缘分更早呢。”


翌日,日上三竿,夫夫两个人还在床上歇着。其实自从萧北燃病后,他们两个就没有在午膳之前起来过,眼盲之后的萧北燃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许是终于可以放松下来,无事可以琢磨,脑子里面天天净想一些奇怪的事情,花样变化多端,每每不把谢宁折腾出花来绝不罢休。这就导致谢宁晚间睡眠严重不足,白天要是不补觉的话,就要被萧北燃榨干了。


昏睡中,谢宁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人还不少。国公府内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来打扰萧北燃的,谢宁想要起来看看,被萧登徒子拉回被子里面欲行不轨。谢宁要腰痛,腿痛,遂严词拒绝。


“好像是药圣的声音。”确定以后,谢宁一个骨碌翻起来。


“怎么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起来,还治不治病了。”谢宁刚刚打开门左牵机的声音就传进来。


谢宁奇道:“你不是不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