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心之所向

松涛阵阵卷过寒玉阶,檐角铜铃在暮色里荡出清响,任曦攥着朱漆描金的弟子牌倚在廊柱下,指尖掠过“剑修”二字时凝起冰霜。远处丹房腾起的青烟里,任知柔鹅黄裙裾若隐若现,鬓间金步摇随轻笑簌簌颤动。


果然不出她所料,有人偷改了她的报名表,将她改为了剑修。


任知柔此刻一脸小人的模样,她倒要看看任曦选了一个她最不擅长的方向该如何是好,往后可有的她出丑的时候了!


第一天学习,任曦就出了个大丑,练气期自身的灵力本就无法维持过长时间的飞行,而她足下青玉剑突然剧烈震颤。


她望着云层后任知柔掐诀的残影,唇角勾起冷笑,任由剑气割断腰间流苏,霎时天旋地转,衣袂翻飞间瞥见山道上凌恒玄色大氅的银线暗纹,当即散去护体真气,任由身躯如断线纸鸢坠向地面。


骨裂声混着松雪簌簌,任曦望着掌心洇开的血色,忽想起三百年前在诛仙台修补星轨时,重明宫檐角也是这样簌簌落着碎玉般的冰晶。


“伤在胫骨三寸,需卧床静养月余。”药阁长老捋着白须摇头,“御剑摔伤倒是新鲜,小丫头怕是开宗三百年来头一遭。”


说是摔断一条腿,实则任曦早有准备并没有伤的那么重。


她倚着青瓷枕轻笑,腕间金纹在药香里若隐若现。窗外飘来任知柔与泠瑶的说笑声,像淬了蜜的银针扎在耳畔:“听闻我二姐姐那日摔得狼狈,连素白襦裙都染成了红梅图......”


月华漫过后山禁制时,任曦踏着新悟的缩地成寸术潜入雪林。玄狐裘扫过积雪,惊起枝头寒鸦,十丈外银翎雪鸮金瞳如炬,尾羽扫落松针上的冰凌,正盯着她袖中若隐若现的糖霜。


她蹲在覆雪的老松枝桠间,口中呵出的白雾惊落了梢头的冰凌子。


任曦袖袋里藏着的是她今晨特制的霜糖梅子,蜜渍的果香混着雪松冷气,勾得那只银翎雪鸮不停抻脖子。


“小祖宗,这可是用昆仑冰泉熬的糖...”她嘀咕着将梅子串在乌木签上,糖丝在月光下扯出细密的网。


前几日药王谷的悬赏令写得清楚,活捉雪鸮能换八百灵石和三株九转还魂草——正巧给南桑治治那难解的蛊毒。


雪鸮金瞳忽闪,利爪抓碎岩上霜花,任曦听到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这碧阳宗里只有一个人会如此走路,这也算是凌恒靠近时的一个征兆了。


她故意晃动梅子串,糖浆滴在提前布好的冰蚕丝上,霎时凝成张透明的罗网。


破空声起,雪鸮如银色箭矢扑来。任曦旋身避开利爪,梅子签子“恰好”脱手,糖网兜头罩住猛禽。


雪鸮刚要喷吐冰焰,却被她塞了满嘴桂花糖,顿时眯起眼发出幼兽般的咕噜声。


“暴殄天物。”凌恒的玄色大氅扫落枝头积雪,指尖凝出封印咒,“药王谷要的是活物,不是糖罐子。”


任曦把挣扎的雪鸮团成雪球,糖丝在它翅根缠出个蝴蝶结:“师兄不懂,甜头吃够了才肯听话。”她屈指弹了弹雪球,内里传来欢快的啄击声——那小东西正忙着嗑她特制的松子糖衣灵核。


冰层下忽然蓝光闪烁,被惊动的百年冰魄虫破冰而出。任曦扬手撒出糖霜,凌恒的剑气恰在此时冻住虫群,雪鸮趁机啄碎糖球,叼着枚冰蓝色内丹献宝似的放在她靴边。


“倒是会借花献佛。”凌恒剑尖挑起内丹,瞥见上面若隐若现的凤纹,“药王谷怕是要加价了。”


任曦把雪鸮塞进灵兽袋,袋口露出的尾羽上粘着星点糖渣。她没瞧见凌恒悄悄抹去剑穗上的冰魄虫黏液,更不知晓这日捕鸮的每个动作,都落进三百里外药王谷主的水镜之中。


近日来,任曦借着空闲之余勤加修炼,突破了炼气大圆满直达筑基中期,她忽然想起顾和希当时说的送自己礼物之事,于是学着她的样子在自己的识海内找到了一颗珠子和那本无字天书。


任曦转了转珠子,想起在幻族时自己找到的那个被锁起来的木盒子。


只是珠子黯淡无光,任曦一时竟不知如何使用,于是揣上珠子找到了藏闵。


“师父,你快帮我看看这珠子是干什么的?”


藏闵拿过珠子,打量了一圈后突然脸色大变,“你这珠子哪里得来?”


“我此番前去妖族结识了一位幻族圣女,她送我的,可有什么不妥?”


“此珠名为逆尘珠,是无上法宝神器。”


一颗珠子竟还是无上法宝?


任曦皱眉不解地问:“有何用?”


“此珠内有一个无量天地,那里正是修习宝地,之所以叫逆尘便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与我们所处世界不同,时间流逝极为缓慢,在内一日相当于真实世界的一炷香。”


任曦眼睛亮了亮,“这么厉害?!”


“这么大的便宜竟被你个小丫头捡了去。”藏闵故作可惜的摇头叹气。


任曦急忙从他手中捞过逆尘珠,深怕被这坑人的老头子拐了去。


“老头,你还敢说这话,你给我的根本不是什么修炼功法,明明就是引天雷洗髓之法,亏我还那么相信你!”她嗔怪的看着眼前这个白胡子老头,“你可知我差点死在那幽冥骨海。”


“这不是没死吗?更何况若是这么容易死你也就不配做我的徒弟喽。”藏闵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慈笑。


算了,不同他计较。


“小丫头,过几日,你师兄便回来了,你拜入我门下却还未见过你的师兄师姐,我有意将你带去让他们认识认识,如何?”


“老头,你当时不是说无人继承你的衣钵所以才要收徒吗?怎么如今我又多了这么些师兄师姐?”任曦脸色挂下几道黑线。


藏闵似个老小孩般的挠了挠头装傻充愣地扯开话题,而后急忙离开了,离开前还不忘叮嘱:“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黑心老头。”


*


晨钟荡开山岚,任曦咬着半块荷花酥赶到演武场时,九十九柄青玉剑正悬在晨雾里。碧阳宗的早课钟声荡开山岚,惊起檐角铁马叮咚作响。


“任师妹这迟到的毛病,倒比后厨腌菜缸里的剑灵还顽固。”泠瑶广袖轻挥,她脚下的青鸾剑便削断任曦一缕鬓发,“凌师兄最厌怠惰之人,不如就罚你去扫三个月丹房。”


任曦慢吞吞咽下点心,袖口沾着的糖霜被山风吹成细碎星子,昨夜在后山布引雷阵伤了元气,此刻丹田空得能听见回响。她仰头望着悬浮半空的剑阵,那些刻着避风符的剑刃正被朝霞染成胭脂色。


“御剑之术首重心境。”凌恒的声音自云端落下,他踏着应龙剑魂破开云海,玄色衣袍上凝着未化的霜,“剑随心动,方能在罡风中立住身形。”


任曦盯着他腰间晃动的剑穗——三百年前她潜入凤族禁地盗取的圣物,怎会在此?


凌恒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剑诀突变,九十九柄青玉剑齐齐调转方向,剑尖对准了正在打哈欠的少女。


“今日习练踏雪寻梅。”凌恒的剑鞘敲在任曦肩头,惊落她藏在袖中的糖渣,“任师妹先来示范。”


演武场响起此起彼伏的嗤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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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任曦是碧阳宗开山以来唯一御剑摔断腿的弟子?


上个月初学御风诀,她硬是把青玉剑栽进了后厨的腌菜缸。


任曦指尖抹过嘴角,将残留的糖霜点在眉心,这个动作让凌恒瞳孔微缩,又是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一刻凌恒确定,自己的记忆被人篡改了。


青玉剑突然发出清越鸣响。任曦摇摇晃晃踏上剑身,糖霜在阳光下融成淡金色符文,泠瑶正要嘲讽,却见那柄最桀骜的青玉剑竟主动伏低剑身,载着任曦歪歪斜斜冲进剑阵。


“东南巽位,三步转离宫。”凌恒的传音混在风里,任曦足尖轻点,用糖霜画的符文突然迸发幽蓝火焰,她像片被狂风卷着的柳絮,堪堪避过呼啸而来的七柄飞剑。


泠瑶捏碎了袖中玉符。她当时苦练三年的踏雪寻梅,竟被这废物用几粒糖渣破了阵眼!


第十八个剑阵变化时,任曦的衣摆已浸透冷汗。丹田处的对天授神力的封印因强行催动灵力开始松动,腕间金纹如毒蛇游向心脉。


她眼前忽然浮现三百年前的模糊画面——有一道模糊的身影也是这般立在云端,看她在诛仙台的罡风中修补星轨,那人玄色衣袂翻卷如墨,与此刻凌恒的身影重重叠合。


“当心!”


青玉剑突然失控下坠。她瞥见泠瑶袖中飞出的千机引,唇角笑意渐深,那是专门扰乱剑灵的千机引。她故意松开护体真气,任由剑气割破衣袖,藏在怀中的桂花糖撒了满天。


凌恒的应龙剑魂撕开罡风。他接住坠落的任曦时,嗅到她发间混着药香的甜意——与五百年前重明宫那株月桂树的气息如出一辙。


“剑灵最喜甜食。”任曦瘫在他臂弯里轻笑,漫天青玉剑正追着糖粒乱窜,“师兄该在剑阁备些蜜饯。”


泠瑶精心布置的剑阵早已溃不成军,新弟子们追着舔糖的飞剑满场乱跑,百年庄重的演武场成了孩童嬉闹的糖铺子。


任曦觉得自己的气运值可能为负,不管是什么锅总能精确地落在自己头上,而她也只能自认倒霉。


月色漫过锁妖塔时,她正被罚跪在寒玉阶上,凌恒的剑鞘压着她后颈,霜雪顺着衣领往里钻。


“今日的千机引,你早发现了?”


“师兄不也纵着我胡闹?”任曦哈出口白雾,指尖聚起萤火虫般的星辉,“泠瑶师姐的傀儡丝缠在第三柄剑时,师兄的剑魂可是生生震断了东南角的阵旗。”


凌恒突然捏住她手腕,金纹已经爬到锁骨。任曦疼得抽气,却见他从怀中掏出个青瓷罐,剜出药膏抹在那些游动的纹路上。


“你可曾忘记过什么?”


“师兄为何如此问?”任曦皱眉。


“这金纹何时有的?”


“似乎…是前一段时间。”这金纹是从她参加碧阳宗选拔后才有的,想来是任家干的。


“这金纹代表着一种古老的咒术,中咒者会失去一部分记忆。”


任曦眸光深邃,她原以为任家给她下这个毒是为了更好地控制她,没想到竟还会让她丢失记忆。


凌恒指尖的温度灼得人心慌,任曦慌忙指向夜空,随后破空声骤起,万千灵蝶拖着光尾冲上夜空,凌恒的琉璃石泛起微光,映出少女狡黠笑靥:“快看流萤!”


万千星辉自她袖中涌出,化作拖着光尾的灵蝶。凌恒的琉璃石突然泛起微光,映出两人被星光笼罩的身影。


他未松开的掌心还沾着药香,任曦腕间金纹不知何时缠上一缕霜色灵力。山风卷着松涛掠过重檐,将那句"当心反噬"揉碎在叮咚铁马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