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心悦

一滴,两滴。


那一剑毫不犹豫,李垂容亲眼看着它一插入底,没有丝毫阻碍,寸寸穿过宋梅的青丝,穿透前胸。


时间一霎变得漫长、安静,血液沿刃尖滑下,落了一滴又一滴,在青砖上绽放。


宋梅的表情说不上是什么样子,但那对充满震惊的瞳仁醒目的可怕,里面映着薛行止的疏冷、以及血淋淋的背叛。


她轻轻开口:“为什么?”


他道:“你欺我。”


“我…欺你?”


宋梅阖了阖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攥住胸口插着的剑端,温热的液体淋了满手,在大红喜服上洇晕出片片暗红。


她将最脆弱的后背对向最信任的人,迎来的却是一击痛锤。


“如果你说的是情蛊……那我抱歉,但,我也被宋璟当了剑使,后来是真心想救你。”


“现在,我们两清。”


她一字一句说完,整个人脱了力,如断线的纸鸢般倒了下去,永远闭上了双眼。


落地无声,满目鲜红,沿着青阶一阶阶往下淌。


顷刻间,时间仿佛静止了般,画面被定格在这一祯。


李垂容还没来得及将思绪回笼,头忽而传来剧痛,似是被业火灼烧一般,随即一阵天旋地转。


她乍然惊醒,睁眼看着头顶乌沉沉的窟石,急喘着粗气,后背一层冷汗。


眼前仿佛还是一片鲜红,血,满目的血…火红的嫁衣…房梁缠绕着的红绸……


手心攥紧,指甲扎进皮肉传来丝丝痛楚,她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打眼开始环顾四周。


身侧不远处有一柴火堆烧得正旺,星火摇曳,不时传来些“啪嗒”声。李垂容有些疑虑,她先前……有烧火吗?


她记得自己一头栽进洞穴后便失了意识,洞窟除了自己并无旁人,那这是什么?凭空出现的吗。


李垂容心知这绝对不可能,但见自己身上有些破皮磕碰部分还被细致上了药,而这柴火正旺,不少新柴还未彻底烧成炭黑,那个“好心人”应是还未走远。


她疑神疑鬼地出了洞,心里隐约猜测了一位人选,在觉察到周围被人刻意布下的结界后,不禁暗笑了两声。


哎……能做到如此的,天大地大,怕是再也找不出那人之外的了。


日薄西山,林间葱绿,洞窟出口处果然出现了个意料之中的人影,远远望去,白衣胜雪。


李垂容悄声摸索了过去,挥出一道剑光挡了他的去路,他微微偏头,漂亮的侧脸线条隐于昏暗,泛着点玉质冷白的光。


那人丝毫不感意外,眸中清寂,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既不让路,也不走开。


气氛有点诡异,二人心照不宣地都在等对方先开口,僵持了一会后,李垂容径直走了过去,打算先进去拿自己的布囊。


闻羡蓦然叫住她:“李垂容。”


她侧头看去,他抿着唇,目光游移,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在她耐心即将告罄之际,那人终于木着脸开了口:“事已至此,你还觉得不需要我吗?”


李垂容不以为意:“那又如何。”


他们现在,难道不是互相需要吗?


先前有句话闻羡说的很好,起码他们现在是统一战线,在同一利益的驱使下,她倒是不介意与他合作共赢。


毕竟眼下这个节骨眼,无论是她还是闻羡,都与这个回忆幻境休戚相关、生死与共。纵使立场再不合,他们也会抱团取暖,这是既定走向。


她冲对方挑了挑眉,“我总不能让堂堂掌门屈尊助我,做个交易如何?”


她之前答应拿“灵犀花”作为条件与他合作,不过是缓兵之计,就闻羡那个死犟劲,如若跟他多费口舌只会平白浪费时间。


李垂容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他的醉翁之意,只不过她懒得戳破。本来就没多少耐心,他不解释,那她也不会去问。


但这次,她的眸间染了些许认真,看着闻羡身侧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并不着急。


闻羡还是跟原来一样,心思好猜的紧,这种脑袋里满是大义的人最好周旋了。


“你要合作什么?”他道。


“宋梅的回忆目前还尚有疑点,但我这里还有不少线索。”她把玩着手中的长剑风云,悠哉悠哉地开腔。


“你想拿情报作为筹码?需要我做什么。”闻羡微不可查地拧了下眉头。


“不不不,那样太逊了。”李垂容发出一声轻笑,“本身我们现在想要出去,就需要合作,这个东西你知我知,合作之后,情报自然是透明,你不问我也会说。”


“不如这样,等出去后我不光给你灵犀花,并且会亲力亲为助你解毒堪破修为瓶颈,但我的代价是……”


她抬了抬眼,眉目漾起笑意,一字一句启唇:“我要,太虚剑诀。”


言毕,闻羡这下是真将眉头拧紧了。


太虚剑诀乃净云宗无上剑法,源自上古,讲究心静如水,以无为而治。


他几乎是是那种立即便明白了李垂容的动机,此功可与神器相辅相成,如若将太虚剑诀与神器相融……


那李垂容的剑道可以横扫整个修仙界了。


但即便如此,闻羡还尚有顾虑:“你身怀魔骨,本修正道就足以在修行这条路上受尽苦楚,如若再练此功……”


他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将那最坏的结果道出。


“若成,那我定能破釜沉舟,一飞冲天,若败,也无非是身殉于此。”她嗤笑一声,语气恣意,少年意气尽显。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仁与不仁都是人为概念罢了。我只信我尽力做过的事,哪怕再提醒我、又或是再让我选择,我依然会这样做。”


闻羡眸色微闪,垂眸敛住情绪,默不吭声地转身朝外走。


李垂容愣了:“你去干嘛?”


“总不能一直呆在这。”他的回声如古井无波。


她眨了眨眼,“哦”了一声后便跟了上去。


她时不时将视线瞥过闻羡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人脸,语气有些不自在:“……那,你答应了?”


“嗯。”面无表情的人脸惜字如金。


李垂容粹然睁大了杏眸,就……就这么容易?


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吧,就废了一点口舌他就答应了?也太草率了吧。


“等等……你不会后悔吧?”李垂容还是有点不太放心。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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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了步子,侧目望向了她。


“呃,是这样没错。”她有些悻悻应着。


空气沉默下来,李垂容越想越觉得别扭。


什么叫她想要的……这不是在商量吗?!难道她适才说的那些话闻羡都没听进去,只记着一个她想不想?


这样可不行,那太不行了,闻羡现在八成还念着她之前的那点好没办法抽身,所以才这般没底线。


她必须得断了闻羡的念想。


如此想着,她默默离他远了几步。


“离这么远做什么?”他忽而出声,吓了李垂容一跳。


“因为我现在怀疑一个事,还不太确定,所以离你远点。”李垂容皮笑肉不笑。


“怀疑什么?”他再次看了过去,眸间含了些嘲弄意味,“怀疑我还对你恋恋不忘?”


李垂容:“……”怎么就直接说出来了。


她神色怔住,无意识地捏了捏手指,头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这种话……他也能这样神色如常地说出来?


她尽量平和出声打算圆场,从而就此揭过话题:“呃……我不是这个意——”


她话还没脱口,却被他乍然冷静打断:“是。”


李垂容睁大了眼,有些没反应过来:“啊?”


“我心悦你,这点你明明也很清楚。”


他不是一个情绪外放的人,大多时候含蓄内敛又少言,一连串的直白话语简直要把李垂容砸懵。


“……可是我们现在根本不可能。”她下意识出声撇清关系。


“但我做什么,总与你无关罢。”他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睫羽轻颤。


“……”李垂容真的哑口无言,扯了扯嘴角,第一次发现她看不透这人,“那当然,你高兴就行。”


适才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几句话下来又陷入冰点。


李垂容现在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胸口发闷,像有一坨棉花塞着一般,进出气都困难。


她说的是实话,二人现今根本就没有一丝可能,先不说身份立场的悬殊,闻羡他就不恨她吗?


无论是叛逃,还是强闯禁地夺走神器,她都给他捅了不少篓子。


尤其那年她叛入魔域,闻羡便成了整个宗门的众矢之的,谁人都能嘴两句的程度。


每每想到这些,她的良心就不免难安一下,毕竟闻羡又没做错什么,却被她牵连着遭殃。


就连重逢都得挨她算计,绕是李垂容这般冷心冷肺的人,都不免为他感到不值。


所以她总是会想。


闻羡只是现在一时绕不开弯子,脑子转不过来,所以对她带有滤镜。等他想明白之后自然就会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就能学会放手。


一定是这样的。


等他想通了就不会如此冒傻气了。


本来李垂容就心虚,于是选择率先开口缓和气氛:“这的地势我熟悉,虽然是好些年前的魔域地貌,但这里生长的灵植我还是认得。”


闻羡睨了她一眼,看得她心中有些发毛,“所以这是哪?”


“八成是魔域北部,看来我跑的有点远了……”李垂容尬笑了两声。


闻羡不发一言,自顾自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