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酒寸心 作品
32. 第三十二章
好在他借口离开拍卖场也没受到任何阻拦，等他回到自家府邸，果不其然，晗雾等人的马车还没到，就连派去寻找红莲的人也没有回来。
薛晏朝知道姜棠和晗雾应该是出事了。刚准备带人前往花满楼，就听门房急促地小跑过来，道：“少主，晗雾姑娘回来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薛晏朝忙带人出去，便见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马儿正百无聊赖地撂着蹄子。车前站着一个小厮摸样的人，双手交叠，垂首站着。
见薛晏朝终于现身，那人才蓦地堆起满脸笑容，示意晗雾就在马车上。薛晏朝忙上前一把掀开车帘，但见晗雾躺在上面，呼吸均匀，明显是被迷晕了。
薛晏朝将晗雾抱下来，看着那小厮冷声道：“姜棠呢？怎么没在这里？”
闻言，那小厮恭敬地立在马车前，冲着薛晏朝笑眯眯地道：“公子您说的，是和晗雾姑娘一块的那位姑娘吧？”
“薛公子，我家主子心善，知道您喜欢晗雾姑娘，便将晗雾姑娘就送给您了。只是那姜姑娘却是要留下的，也算是一命抵一命吧。”
那小厮虽然语气姿态都恭恭敬敬的，但是言语中的轻慢却让薛晏朝怒从心起。
但是那小厮好似根本没看见薛晏朝冷硬的脸色，继续笑着说道：“只是这红莲的命，却要留在这，不然以为谁都能在这花满楼横插一脚可还行？您说是不是？”
薛晏朝到底是山庄少主，也是金尊玉贵堆砌起来的人物。从小到大，哪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
此话一出，身后便有薛晏朝的贴身侍从向前一步，怒声喝道：“哪来的狗腿子！敢跑到落英山庄胡吠一通！”
眼见得薛晏朝眼内也凝了杀意，那小厮却依旧气定神闲。
“我家主子还说了，落英山庄的声名在江湖中是如雷贯耳，只是在我家主子的面前未免还有些不够看。奴这条贱命是无所谓，死便死了，只是薛公子敢拿着全山庄人的命作赌吗？”
言语间，竟是拿着全山庄人的性命来要挟。
“欺人太甚！你！”那侍从见这小厮到了现在居然还口出狂言，登时便要暴起杀过去，却被薛晏朝折扇一展给挡住。
薛晏朝将晗雾交给侍女，示意先去找府内郎中把脉，回过身他便已经一扫之前的怒容，唇角一勾，道：“落英山庄自然不会和摄政王争锋，只是棠棠姑娘是山庄的贵客，她与本少主一路，本少主自然是要护她周全。不知道棠棠姑娘是哪里惊扰到了王爷？本少主愿代她向王爷请罪。”
小厮仿佛没想到那姑娘在薛晏朝这里这般有分量，自己的话都说得那么明显了，这薛晏朝居然还敢要人。他向来恭敬的笑脸上出现一丝皲裂，隐隐透出似有若无的狂热和轻蔑。
“公子还是莫要强求了，姜姑娘能被我家主子选上，那可是祖坟冒青烟的事儿，”说着说着，那小厮似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张开双臂，笑得愈发张狂，“长生不老，那是何等幸事啊......我......”
话还未说完，那小厮张着嘴，捂着脖子“呵、呵”两声，不可置信地慢慢倒了下去。薛晏朝收回折扇，利落抖掉上面的血迹，冷声吩咐道：“收拾干净，让周围的暗卫都警醒着。”
周围的侍从应声，训练有素地去毁尸灭迹，不留一丝痕迹。
薛晏朝不发一言，眉眼冷肃，再不见之前的风流倜傥。他一路疾行，低声吩咐着，“速速飞鸽传书给我娘，让他们加强戒备。点齐府内死士三十人，随我去救人。”
侍从心头一跳，刚想劝解几句，就被薛晏朝的眼神制住。
姜棠既然叫自己一声兄长，那便没有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丢了性命的道理！
*
李云景知道今晚姜棠和薛晏朝去看晗雾演出，他心内其实是想去的，但是看姜棠却根本没有要邀请自己的意思。再加上林泠泠还在一旁，自己也拉不下脸一块去。
到了晚上，林泠泠借口逛夜市邀请李云景同去，李云景想着左右无事，便答应了。二人在夜市上随意闲逛，却是鬼使神差地逛到了花满楼附近。
看着灯火通明的花满楼，楼内人声鼎沸，门口还有不住招揽的小厮侍女，脂粉香气幽幽散出来，惹人流连。
林泠泠看着那身姿妖娆的舞娘，笑道：“都是些以姿色惑人的玩意，从这出来的和愿意进去的人能是什么干净的？”
李云景没说话，但是他知道林泠泠这说的是谁。他自恃清白稳重看不起那些花楼女子，虽然心内清楚晗雾是个单纯性子，但是却还是应和了林泠泠的话。
二人继续闲逛，却在经过花满楼旁边的小巷时，迎面出来一辆马车，那车夫脸色冷漠，也不避让行人，差点撞到林泠泠。
李云景眼疾手快，一把将林泠泠拉过来，刚想怒喝一声让那马车停下，让里面的人下来道歉。却看见，那幽暗小巷内还有一辆马车，而本应该在楼内的姜棠已经不省人事，正被那马车夫给扛上马车。登时，李云景便要冲过去，却被林泠泠眼疾手快地拉住。
“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救她！”李云景没想到这林家大小姐居然这么冷漠，心里一阵不喜，猛地甩开林泠泠的手。
林泠泠当然知道自己不应该拦着，但是她忍不住。她怕如果自己再放任下去，恐怕自己在李云景心里的地位就要越发地低于姜棠了！
想着父亲对自己的期许、她林家未来的至高荣耀，她决不允许有任何的变数！
别怪我，姜棠。怪只怪你挡了我的路。
思及此，林泠泠一咬牙，拉住李云景的手臂，“即便没有你去救，也会有秦醒，也会有薛晏朝去救！哪里轮得到你！”
“况且，你以为姜棠会愿意你去救吗！”
眼看着那马车渐渐走远了，李云景的手慢慢从剑柄上松下来，林泠泠感受到他放松下来，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却没想李云景猛地撇下自己，径直向前冲过去。
“秦醒已经走了，就连秦归念也走了。而且薛晏朝真正喜欢的是晗雾还是姜棠，你看不明白吗？如今她深陷险境，我不能再丢下她。”
李云景这般说的时候，心里缓缓涌上之前自己与姜棠相处的点点滴滴。想着姜棠之前在学堂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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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林泠泠之手为自己解围，想到姜棠为救自己接了那陌生剑客的一剑，那么一个姑娘，从未做过丝毫的重活，却能为自己拼上性命。
况且到了现在，明明姜棠是和薛晏朝他们一起来的，里面还有晗雾。现在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要么是晗雾和薛晏朝不知道被什么给绊住了，要么就是这是针对姜棠的圈套。
“当日我欠她一条命，如今也到了我还债的时候！前面危险，你先回吧。”
林泠泠颤抖着手，看着李云景义无反顾地拔剑追了上去，马尾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衣摆翻飞，绝不回头。泪水控制不住地从脸颊滑落，林泠泠在这时候不知道自己是羡慕还是嫉妒姜棠。
不过，她绝不会就此放弃。
林泠泠擦去眼泪，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李云景这时候也顾不上遮掩自己武功的事，运起轻功几步起落就追了上去。那马车走得不紧不慢，一路专挑幽静小巷走，很明显是要避人耳目。
看好时机，李云景猛地落地，足尖轻点，身影矫健地在这幽暗里如一只黑鸦，几步跃到马车顶部，一剑斩下。
突然，有人极快地冲到李云景眼前，以迅猛之势接下了他的这一杀招。李云景顿时脑中警铃大作，他明明没有感受到这个马车夫的丝毫气息。
但这一招，却让他意识到眼前这个车夫，是个绝顶高手。这么一个高手，居然愿意在这做一个小小马车夫。李云景心道这绝不是自己能够全身而退的，只是不知道姜棠这回又卷入了怎样的麻烦事中。
思及此，李云景压住喉头血气，哑声道：“阁下何人？在下只是想要这马车里的姑娘，还请行个方便。”
那车夫长相普通，但那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闻言，他只嘿嘿一笑，“这位公子，实在不是小的不愿意帮您。只是这马车内的姑娘是我家主子点名要的，若是小的送不过去，怕是要吃瓜落，还请您不要为难小的。”
“那就是，说不通了。”
言罢，李云景长剑如虹，长剑一展劈了过去。车夫不急不慢，侧身避过，他早就知道面前这人武功不高，可能在同辈人里表现还算可以，但是放在自己这就有点不够看了。
周围还能听见夜市上游人的说笑声，而在这一墙之隔的小巷内杀意无声肆虐，二人转瞬间过了数十招。李云景的额头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虽然他经过悬崖下的那一番奇遇，武功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是他心内不知是因为什么，这番奇遇一直没有告诉师父，没请师父为自己指点迷津，这也导致自己在这自逍遥的功法上没什么进益。
本来李云景还想着，就凭自己对现在世间高手的了解及如今的功力，在名剑大会上即便不能夺得头筹，扬名那是绰绰有余。
结果导致到了现在这危急时刻，碰到不世高手便有些捉襟见肘了。
渐渐地，马车夫觉出不对劲来，按理说到了现在，这人早就应该露出败相。
想来这是个用功的，内功深厚才能支撑他到现在。若是有时间，自己倒是能指点他几番。但是却不能再耽搁下去，那位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可惜小的重任在身，不然定是要跟你这小辈好好玩玩。罢了，你还是安静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