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酒寸心 作品
54. 第五十四章
“不、不是的刘叔，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是被这秦醒诓骗的！”李云景顿时慌乱起来，周围那些毒人凶神恶煞地围着他和秦醒，他不禁后悔当初答应秦醒来谋划这事。
如果不是秦醒，自己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这般想着，李云景恶狠狠地瞪了眼秦醒，只是李云景现在却完全忘记自己之前得知秦醒想要对付刘重时是怎样的欣喜若狂。
秦醒避过毒人的一击，意识到这一切恐怕都是刘重的陷阱，自己居然又中了他的圈套，秦醒的眼内涌上懊悔、恼火，最后看到姜棠又归为沉寂。姜棠还在这，自己那么阻拦，她最终还是来了。
顿时，秦醒也懒得理会李云景的临阵倒戈，只对着姜棠喊道：“姜棠，快离开这！”
闻言，刘重懒洋洋地道：“来了这，还想走？晚了！”
说罢，刘重脚下重重一踩机关，霎时间山洞里剧烈晃动起来，各路出口瞬间都被巨大的石块堵上。地面下陷露出八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有密密麻麻的纹路。随着石碑的升起，周围陆续出现一道道石头突起，最终形成如同八卦阵之类的模样，只是中间都填补着诡异的纹路。
姜棠站在高处能看到此时坑底的全景，石碑和八卦盘交相辉映，这坑底之内分明是一座阵法。且那些毒人分工明确，有的在围堵秦醒和李云景，有的则处在八个方向一动不动，这让姜棠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快上来！这分明是一座阵法！刘重，你莫不是以为这阵法能有用？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如果有，沉月也不会弄出那等怪物来！”
姜棠看着刘重，牙关紧咬，“哪里有什么长生！这不过是你为你的野心找的借口罢了！那么多人都葬送在这上头，刘重你午夜梦回就不会梦见他们来找你索命吗！”
说来可笑，对于坏人，我们往往只能用鬼魂索命的说法来试图打击他们，但是不会有用的。只有让他们感到切肤之痛，让他们最在意的东西，被夺走、被毁去，才是真正的痛击。
宜川百姓、红莲、她师父赵燕，还有晗雾，那么多人的性命，都因为刘重追寻这可笑的长生之术而丧命。
“若是他们敢，尽管来便是！本王就在这等着他们！”刘重挑了挑眉，“没想到你这小妮子懂得还真不少，但是你怎么知道这阵法不能用呢？有没有的，总得试了才知道，不然你以为本王为何将薛晏朝他们囚在这呢？”
怪不得薛晏朝他们回去的时候都满脸苍白，姜棠抿紧了唇，还想说什么，却突然从斜后方刺过来一个什么东西。姜棠赶忙躲避，长剑挡了上去，那力道之大让她后退了好几步。
站稳身形后，姜棠才看清那分明是个蜘蛛样子的人，或者已经不能称其为人了。那怪物扭曲着四肢紧紧贴在石壁上，嘴里还不住发出“嗬、嗬”的声音，而刚才刺出来的东西赫然是它的舌头。
姜棠自小便害怕虫子，尤其害怕那种带壳多腿的昆虫。小时候跟着姥姥姥爷在农村生活，夏日里出去玩姥爷都要带着蒲扇随时给姜棠扇一扇。现在想来，那些美好好像都离她远去了。
似是察觉到姜棠的害怕，那怪物更加兴奋起来，一甩舌头便向着姜棠而去。姜棠按捺住心底的害怕，持剑躲避，她接了几招就发现这怪物大概是想要将自己逼到坑底去。
秦醒见四周出口都已被封闭，知道姜棠已经出不去，现下最好是自己去和她汇合。见到姜棠的处境，秦醒也不再耽搁，运转内力，长剑如龙，剑风倾泻而出，瞬间便斩出一条生路。
刘重看着在上面努力对峙的姜棠，又看了眼向着姜棠而去的秦醒，笑道：“罢了，本王就好心一次，让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合葬在一起吧。”
说着，他便驱动毒人着重攻击姜棠，势必要将她逼进坑里，而秦醒那边沉月和朱家兄妹也赶到，这沉月和朱家兄妹都脸色发青，眼神沉寂，分明就是一具死物了。没想到他们死后，尸身还要被人这般操控，难道这就是他们口中的长生吗？
只是他们虽然已经是死物，但是却也因为丧失了人的痛觉而无知无畏，只知道接受命令进攻。毕竟沉月生前便是秦醒的对手，如今再加上朱家兄妹掣肘。一时间，秦醒陷入苦斗，无法分出心神去助姜棠。
李云景看到这般情形，他自知自己的武功比不上秦醒和姜棠，唯一的活路，便是刘重能够看重自己的这一身血脉。
当下，他便什么也顾不得，冲着刘重哭喊道：“刘叔，都是我被这小人蒙了心！烦请王爷救我上去，日后若是能登得大宝，必以王爷马首是瞻！”
刘重本也没想真的弄死李云景，无非是他最近小动作太多，想要给他个教训罢了。毕竟这先皇血脉只此一个，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倒是省了之后的麻烦。
“贤侄放心，只要你在那里乖乖呆着，自不会有事。”
李云景这才安下心来。而那边秦醒听到李云景这般说，不由怒道：“李云景，这刘重本就是要用这阵法来长生不老！你以为他成功了，你焉有命在？！”
“王、王爷，您别信他！我对您绝无二心！”
刘重好整以暇，看到李云景因为秦醒的话而慌张地表明决心，不由得心内鄙夷起来，好歹之前也算是名剑大会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如今就被权势给弄成了这般模样。不过正是这样才好，自己也放心。
不过，刘重将视线放到秦醒身上，笑道：“秦醒，你身处庙堂之外，本不该和本王有牵扯。但是看你行事处处与本王作对，莫不是与本王有什么误会？”
自己放在心上时时刻刻不敢忘的刻骨仇恨，如今这始作俑者全然忘记不说，居然轻飘飘地一句“误会”给概括了。
闻言，姜棠也顾不得自己害怕，担忧地看了眼秦醒。
秦醒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眶泛起赤红，“十八年前，发生了什么你都忘了吗！”
“十八年前？”刘重似乎想到什么，眼神变得阴鸷起来。十八年前，正是先帝身死，自己被封为摄政王的时候！
“十八年前，你这贼子意欲夺取皇位，先帝临终托孤于前兵部尚书，”秦醒胸口气血汹涌，忍住喉头的腥意，“结果，前兵部尚书一家都惨遭横死！只有一个五岁的孩子失踪了。”
说到这，秦醒一下子击退那三人，抬起头盯着刘重，恶狠狠地笑起来，“如今！那孩子拼死回来找你索命了！”
这么多年，他为了此刻努力修行剑术，就是为了如今能够报仇雪恨！
看着秦醒赤红的双眼，刘重却是朗笑起来，“哈哈哈哈！竟是如此，倒是省的本王再去找你了！本王记得......你是叫秦归念吧？”
刘重念着“秦归念”这个名字，觉得有些熟悉，“原来冯海说的就是你啊......”
李云景也震惊地看过来，没想到秦归念居然就是秦醒！怎么可能啊？秦归念明明是个少年模样，而秦醒纵使长得如何英俊，怎么可能会让人认成一个少年？更何况这两个人根本长得也不一样啊！
但是看姜棠毫无惊讶的模样，显然她早就知道，李云景暗暗握紧了拳头，原来从头到尾都是自己被蒙在鼓里！自己之前以为没了秦归念，秦醒身边又有东方柔，姜棠的心还是在自己这里的。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事到如今，姜棠如何不知之前秦醒所作所为的用意，他是想由自己击杀刘重结束这一切。当下也不管自己能不能进坑底，转身就踩着毒人的脑袋几步跃到了秦醒身边。
她看向秦醒，杏眼内满是决绝，“秦醒，刘重是你我二人的仇敌。我不会退，你也不会。既如此，我们便杀上去吧！死便死了！”
不论是为了晗雾、红莲，还是为了师父，亦或是他们自己。
说着，姜棠坚定地握住了秦醒的手。
手心传来女子特有的、柔软温热的触感，秦醒原本满是仇恨的黑眸碰到姜棠的视线，乍然清醒。他看着姜棠，那双眼眸内满满都是他的身影。秦醒笑了笑，回握住姜棠，现在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被迫东躲西藏的稚子，他不再是一个人。
他现在有姜棠一起面对。
“好！”
说罢，姜棠和秦醒直接避开毒人攻击，不管不顾地向着刘重飞去。当下情况危急，唯有击杀刘重，才能结束这一切！
姜棠之前就在观察刘重，往常如陈谦和沉月，要驱使毒人，必须有骨哨作为媒介。但是刘重却没有，因而姜棠猜想或许是刘重是丧心病狂地以身为饲。只是不是以声音作为驱使，难道是给了毒人视觉吗？
一时间姜棠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暂时作罢，但是不论如何，这刘重今日都必须死在这！
二人轻功卓绝，几步便跃到刘重眼前。两道剑光交叠，杀气重重交织成网，漫天扑向刘重。刘重自踏上这条路，遭受的暗杀从不间断，其间高手数不胜数，因而秦醒和姜棠这两人他还没放在眼里。
当下，刘重顺势后撤一步，双手大开大合，划空一周凝气聚神，然后猛地夹住那两道剑光。只是刘重脚下，也崩裂出道道裂痕，这巨石已经有些摇摇欲坠。显然他硬接下这两道剑招，也并非是完全不费力。
李云景远远看着，秦醒和姜棠那般如山如海般的去势，就这样被刘重两指一夹给止住了。顿时，李云景心头对刘重的恐惧更上一层。如果这刘重今日没法死在这，那自己怕是后面也没什么出头之日了。
刘重见姜棠如遭雷击的模样，冷笑一声，“不自量力！”
下一瞬，刘重蓄力弹指一崩，姜棠便被借力打力给弹飞了出去。而刘重的功力深厚，秦醒早有准备，当下直接给姜棠借了一把力。姜棠站稳身形，看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毒人，也顾不得上去帮助秦醒，只得在下面奋力将那些毒人逼退。不得已，她只得出动了自己准备的那些毒丸。
紧接着，秦醒在石台上再次挥剑冲了上去，清越剑鸣划破这洞内浓重的黑暗，剑身闪着森森寒光，剑尖直指刘重的咽喉。
见秦醒的剑势如此耿直，刘重嗤笑，这小子到底还是年轻，他这剑术在江湖中称称第一也就罢了，在自己面前那是根本不够看的。想来该也是被那些没甚见识的江湖人给吹嘘得不知自己几斤几两，既然如此，那自己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般想着，刘重便要运转内功拍出一掌，却见那秦醒的剑势陡然变化起来，随着他漂移的身形，剑势也变得诡谲多变起来，并且越来越快。刘重接下的每一剑，都不过是秦醒的障眼法。
只是还没待刘重看清哪一剑才是秦醒真正的杀招，下一刻，他就突然感觉自己的胸膛像是被刺破了一个口子。
刘重缓缓低下头看去，不可置信地看着插进胸口的利剑，后退几步猛地坐到地上喃喃道：“不、不可能......”
秦醒看着刘重的胸膛汩汩流出鲜血，眼内闪过狰狞，右手猛地用力刺进去，又狠厉一转。顿时，那鲜血流出的更多了。
那刘重喃喃自语了几句，就垂着脑袋坐在那。待平复胸膛的起伏，秦醒才小心地走过去，准备看看刘重到底是死透没有，他总觉得这有些太过简单了。
下一瞬，秦醒却听见李云景在底下惊叫一声，“你、你们看这些怪物！他们怎么死了？！”
秦醒和姜棠闻声忙看去，是之前在阵法八个方向上一动不动的毒人。如今处于东北方向的那些毒人，像是生命力瞬间被抽取掉一般，瞬间便变成了几具枯萎的干尸，其中还能看见有干枯的蠕虫不断从尸体上掉落。
这种让人作呕的现状，让姜棠瞬间联想到之前的陈谦。那陈谦因为这些蠕虫，出现了几次都杀不死的情况。
石台上的秦醒也看到了，他的心头猛地一跳，剧烈的不安感让他当下便要立刻飞离这里。下一瞬，就感觉身后就猛地贴上来一道阴诡的气息，速度之快令秦醒躲闪不及。那气息在秦醒的筋脉内横冲直撞，刺激得他立刻口吐鲜血。
姜棠抬头，就看到秦醒在半空中喷出一朵血花，紧接着，他就如同一片枯叶一般落了下来。姜棠也顾不得许多，当下直接扔出之前自制的毒烟，浓白的烟雾蒸腾而起，姜棠足尖轻点，接下奄奄一息的秦醒。
李云景被这浓重的毒烟刺激得说不话来，只能一直咳嗽，到了后面直接晕了过去，生死不知。
姜棠和秦醒早在刚才就有服下解毒药丸，只有李云景在其中控制不住地咳出声。但眼下姜棠也顾不得他了，反正他本来就是要死的，现在自己不过是早送他一程，全看他命大不大了。
姜棠没想到，这刘重居然如同陈谦那般，能够直接吸取毒人的生命力！
只是不知为什么，这毒烟弥漫在空气中后，这些毒人仿佛也被吸进了毒烟，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哈哈哈哈！你们以为这阵法真的是本王糊涂吗！只要有这阵法在，纵使是天王老子来了，本王也不会死！”
刘重在石台上大笑，看着底下白雾弥漫，幽幽道：“你们也就能施展这般的雕虫小技，等毒烟散去，还会有谁能救你们？”
“即便你们能够逃出去，本王的护卫都在外面，照旧能将你们一网打尽！识相的，不如趁早投降，本王或许还能将你们制成一对尸傀以供驱使。”
只是不论刘重如何刺激，坑底的姜棠和秦醒都没有丝毫声音。就此过了半晌，刘重见那毒烟居然没有丝毫的消弭之意，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毕竟，那小字中所说的“十五”之日就要到了。
刘重手势挥动，想要让那些毒人再去填补东北方向的空缺。但是因为这毒烟长久不散，那些毒人根本无法受其驱使。
算算时间，他们到这已经将近两个时辰。若是再不准备好，怕是那时辰就要错过了。但是这毒烟却极其诡异，刘重几次施展掌风，想将其吹散都未能成功。
因而，刘重不得不亲自下到坑底，寻求破解之道。只是他从头到尾都未曾将秦醒和姜棠放在眼里，之前被秦醒戳破胸膛不过是想看看这阵法的功力。
现下，刘重落下去便大掌一挥，拍散周围毒雾，缓缓向着阵法的东北方向而去。还没走两步，刘重就发觉周围有黑影飞快窜动，不由冷笑一声，“秦醒小儿！身为江湖第一还要躲在暗处吗！你难道不想为你那些族人报仇了吗？”
但是无论刘重如何言语侮辱秦醒，那秦醒就是不出声。渐渐地，刘重急躁起来，他向四周，尤其是那黑影跑动的方向奋力挥出数掌。掌风烈烈，却只将站在那一动不动的毒人给打得四分五裂，丝毫没有碰触到秦醒的分毫。
就这样，刘重恼火地将周围的毒人都扫倒在地，却见几步之外有一个身影没被他的掌风撼动分毫。刘重心内一喜，立刻狞笑着向那身影拍了过去。
而在刘重扑过去的瞬间，那身影也像着刘重扑过来。刘重心内大喜，只要自己能逮到他，便有办法弄死他！
只是刘重没想到那黑影扑面而来的瞬间，他才看清那腐败的面容，这不过是一个毒人！
刘重怒不可遏，毫不客气地一掌将这毒人拍碎天灵盖，干枯的碎肉连着断骨四处飞溅。
下一瞬，在那碎肉和断骨之中有一点星芒悄然出现，逼近刘重的眼前。碎肉骨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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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倾泻，露出底下掩藏的磅礴杀气。
是秦醒。
他按捺住身体内汹涌的毒气，拼着一口气，向刘重刺上最后一击。只是下一瞬，这奋力一击却被刘重五指成爪，直接一把扼住咽喉。
刘重早就猜到秦醒会有动作，笑得张狂，“如今还有谁能救你？秦归念，本王这就送你下去一家团圆！”
若是平常，刘重肯定有闲心来调教调教秦醒，毕竟他的根骨实属难遇。但是现在他已经耐心告罄，必须尽快解决这几个蝼蚁。
秦醒面上显出丝丝缕缕的黑气，嘴角也不住涌出鲜血，但他却唇角一勾，好似胜券在握一般。看他这副样子，刘重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似感觉到背后有什么突然靠近，猛地转身过去。
就见一直默不作声地姜棠已经逼至眼前。碎石、骨屑混杂着烟尘在剑气激荡下卷起，剑势由快转慢，却让人无法应对。剑尖闪烁着寒光，映着黑暗中姜棠那双如星子般的眼眸。
在那生死一瞬，刘重却突然想起来月前在扬州，他当时看着姜棠和晗雾对冯海说了什么来着......
“此女这双眼，机灵有余，而柔媚不足，实是让人不喜。”
最后一眼，是剑光如星，刺入他的咽喉。
姜棠牢记斩草除根，当下也不耽搁，顺势直接一剑砍下刘重的头颅。
这样，算是真的结束了吧......
姜棠看着刘重的脑袋骨碌碌地滚到一边，顾不得去捡，抬头看向秦醒，泪水不住地从脸上滑落，咧着嘴笑起来。
这些都是之前姜棠和秦醒商量的，秦醒去当这个诱饵，而姜棠负责击杀。
正当秦醒想要去到姜棠身边，脚底猛地晃动起来，地动山摇，头顶也不住有碎石扑簌簌落下。秦醒这才发现，刘重居然还在这阵法布下了自毁机关，若是时辰到了他却没能启动阵法，那机关便会自行启动连带着这座山洞一同塌陷。
而这种机关，只有一人在内踏足才能开启石门。但是生死之际，又有谁愿意牺牲自己为他人争取生路呢？
从头到尾，刘重都没想让人能从这里生还。只是现下刘重的命留在了这也就罢了，姜棠却不能死在这！
姜棠根本没发觉秦醒的决心，只紧紧握住秦醒的手，笑道：“广福寺这里想来以前定是香火十分旺盛，又是草木旺盛的地方。我跟你说过吗，我是属牛的，我妈妈就说我以后一定要找个草木旺盛的地方才有饭吃。”
姜棠看着周围出路都被封闭，知道自己怕是要死在这了。但她却不害怕，回想这一路走来，她经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遇见了这么多诚心以待的朋友，最后也给晗雾、师父和红莲报了仇，也算是不枉来此一遭。只是希望钱起意能够找到让晗雾醒来的办法，那她也就能放心了。
“这地方，倒是十分合我心意。而且，你还在我身边。”
如今，到了生死关头。想着反正这秦醒是自己喜欢的人，姜棠也顾不得什么，直接一把揪过秦醒的衣领。在秦醒错愕的眼神中，闭着眼狠狠亲了上去。
纵使他们都无法生还，但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死在一起，也算是一种圆满了。
唇上柔软的触感，让秦醒霎时间宕机，不知该作何反应。他看着姜棠紧紧闭着眼，眼角还不住流出泪水，心内酸软。
姜棠感受到秦醒的身形渐渐放松下来，感受到他拥住自己，然后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并且抱得越来越紧，像是要揉进他的骨血里。
只是这力道让姜棠觉得自己还没被这山洞碎石淹没，就要先被秦醒给抱得背过气去了。这个气氛烘托得这么好都被破坏了，这般想着，姜棠不由得在心内气恼，这秦醒真是个木头。
姜棠睁开眼，撅着嘴拍拍秦醒，“你劲这么大干嘛！快放开我。”
秦醒却没接话，只看着姜棠，那黑眸内满是缱绻，“姜棠，其实这些本不该是你要经历的。纵使你不喜欢林家，你也可以找一个平和宁静的小镇，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说完，秦醒像是发狠一般狠狠咬上了姜棠的双唇，那双黑眸内闪过疯狂、克制最终都归为深深的眷恋。姜棠顾不得唇上的疼痛，想要谴责秦醒一番，下一瞬就被秦醒一掌给推了出去。
他居然又一次自作主张！
姜棠瞬间就懂了秦醒的意图，她哭叫着想要抓住秦醒，却是徒劳，她只能看着秦醒离她越来越远。
下一瞬，巨石轰然落地，随之一阵巨大的冲击袭来，姜棠直接被拍飞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浓烟缓缓散去。姜棠爬起来看着已经被夷为平地的广福寺，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狼藉，碎石掩埋了一切。
姜棠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地走过去，茫然四顾。
“秦醒？秦醒？”
*
自广福寺坍塌已经过了五日，这五日里，来了很多人。江湖之中，接到消息的东方柔和许清歌等人都来帮忙。一波一波的人在这片废墟中接力挖掘翻找，陆续将巨石搬开，将碎石清出。
姜棠挖出了很多毒人的尸体，挖出了李云景和刘重的尸身，却始终没有挖到她心里的那个人。
朝堂中张太傅着人来只说刘重罪孽深重，丝毫没有要怪罪姜棠等人的意思，只是要抬走李云景的尸身，薛晏朝回头看向姜棠，姜棠直接无视。在姜棠看来，这李云景已经死得透透的，她从始至终，都是要李云景偿命。
现在命偿了，尸身随便。见姜棠如此，薛晏朝便挥手示意护卫放行。张太傅的人便带着李云景的尸身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只是让姜棠没想到的是，林泠泠这转身就投入了新皇的后宫之中。
不过，这些都不是姜棠在意的事情。
待张太傅走后，姜棠带着人将这些毒人连同刘重的尸身，一起挖坑放火烧了。臭气连绵在此地三日不绝，薛晏朝命侍从在山脚不许好奇的百姓上山，以至于多年后这里的百姓还流传着山里有精怪的传说。
等到毒人的尸身都烧毁，广福寺只剩下一片废墟，什么都没有了。姜棠看着空荡荡的山洞，心内仿佛有什么塌陷下去。之前无论薛晏朝和钱起意如何劝说她，姜棠都不相信秦醒会死。纵使她的脑海内无数次的闪过秦醒在原书中的结局，但是她总还是抱着一丝期冀。
只是现在，她能做的都做了。但是尸身还没有找到，那秦醒到底能跑去哪里呢？
如果是活着，为什么不来见她？如果是死了，为什么她找不到他的尸身？
姜棠又坚持了五日，才被忍无可忍的钱起意一针给弄昏迷了。
在迷迷糊糊之中，姜棠好似梦到了什么，只是等她醒来却什么都记不清了。姜棠呆呆地看向窗外，今日连州正好下雨，夏日的雨下得又急又密。姜棠看着那连绵不绝的雨丝，忽然想到了什么。
*
姜棠鬼使神差地就抛下一切，回到了龙岩。
天上正下着丝丝细雨，姜棠打着油纸伞慢慢走在路上，雨不大，但是下的太密，石板路上依旧雾气弥漫。安和小巷街角的翠绿树叶被雨水压弯了腰，淅淅沥沥地一阵淋在伞面上。
缓缓走过熟悉的路转角，姜棠停下脚步，忽地笑道：“这雨马上就要下大了，看这位公子面熟得很，若是没地方可去，可要随我回去？”
小巷角落里的男子倚坐在院墙外，他此时已是一身湿衣，听到声音身上一僵，半晌才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俊秀的脸。
油纸伞缓缓抬起，姜棠抬眸看着这无比熟悉的脸，眼前闪过自己与秦醒相识的过往种种，忍住眼角湿意，唇角微弯，“原来是秦公子，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