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灯 作品

25. 第二十五章

外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宋玉昭将盛了冷茶的茶碗放下,身子微微往阿兰的方向侧了侧,直接看门见山。


“你曾说沈家对你有恩,就是沈佑吗?”


“嗯……”阿兰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


她点点头,又猛地想起什么,一时有些无措,“不,不是,李……李公子他……我……”


“行了,你都认了出来,我哪有那么容易被他糊弄过去。”宋玉昭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了扣。“我不是来找你求证的。我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李四明,他就是沈佑。”


“我想问的是,沈家满门被斩,为什么唯独他活了下来?你和他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值得你这样帮他?”


“还有,他这一路走来似乎也太顺利了,连他险些被揭穿身份的时候都有你出来帮他掩饰,我怎么觉得,像是老天将他投军的路摆好了放在他面前,就等着我和他在军中再遇见这一遭?”


阿兰踯躅着不肯出声,放在腿上的双手下意识揪住衣角。


这么一说,楚英也觉得有些奇怪,不禁微微皱起眉头,也抬目注视着阿兰。


“将军,茶好了。”紧绷的气氛被骤然打破。


沈佑从外头进来,全然不知道帐中发生了什么。


他先将宋玉昭茶碗中凉掉的茶水换掉,而后给楚英和阿兰也各自倒了一杯,抬手间衣角垂在桌面上,带着寒夜里的丝丝凉气。


阿兰没答,宋玉昭也不急着催,捏着茶碗的边檐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


她看向坐在对面的沈佑,“你为何不喝?”


“哦,”他察觉到帐中气氛不对,确认宋玉昭脸上没有要动怒的迹象,这才轻轻点头,“多谢将军。”


军中的茶是粗茶,味道与他从前喝过的各种茶都不一样,但茶水从唇边一路滑向嗓子,暖暖的。


又过了一会儿,宋玉昭一直不开口,阿兰和楚英也都各自坐着不说话,账中气氛更古怪了。


沈佑如坐针毡,手中茶碗的茶水添了一碗又一碗,终于将壶中的茶水喝得见了底。


他拎起空茶壶起身,“将军,我再去添些来。”


说罢便转身往外去,却刚迈出一步就被叫住。


“等等,”宋玉昭将茶碗扣在桌子上,“还没喝够吗?”


沈佑暗道一声不好,只好又转身坐下,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够了够了,不知将军是否有事要说?”


“不错,我的确是要问一些事。而且,现在只有你能回答我了。”


她说话向来不拐弯抹角,“为什么只有你活了下来?”


沈佑脑中嗡地一声,嘴角的笑意猝不及防僵住。


宋玉昭接着问,“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些在破碎的场景渐渐在脑海中重聚,而后又迅速被撕扯成碎片,只剩下一片呼号与血海。


“是谁助你来到军中,又或者说,是谁让你来到军中的?”


沈佑不动声色握紧拳头,往日一幕幕成泡影,曾经种种皆已消散。


不多时,搁在膝盖的拳头被松开,他轻笑一声抬头,笑容和从前在街上招摇过市的沈家公子并无半分不同。


“原来将军是想问这个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吓我一跳。”


任他表面上掩饰得再好,哪怕他能骗得了别人,却瞒不过宋玉昭。


她从他眸中察觉出一丝不甘转瞬即逝,语气中的吊儿郎当盖不住他身上的紧绷感。


若她前世能成为应都一战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战士,她也未必能将这些细枝末节的情绪尽数收好。


而沈佑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却不动声色与府衙周旋这么多天,到现在还能伪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足以证明他是个极善隐藏之人。


宋玉昭看着他,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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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抄时,我已经准备要去投军了,只是那时梁州军还未到雍州,我又等不及,就收拾好了行囊想直接去梁州,谁知再折回来的时候,家中就已经出事了。”


“投军又并非急事,你为何等不及?”


沈佑挠挠头,“害,说来惭愧,我走之前和父亲吵了一架,冲动之下变揭了征兵令要去投军。我向来说到做到,可不是当即就出发了。”


“那又为何折回来?”


“路上的盘缠花完了。”


宋玉昭:……


若早知道那是他此生最后一次与父亲斗气,他怕是也不会走得那么急了,连父亲有没有亲眼目送他出门都不知道。


罢了罢了,不用想也知道,那老头脾气那么倔,多半已经被他气得背过身去了,才不会看着他走。


这也就算了,讽刺的是,他现在居然还是来投军了,只可惜这次并非是因为和父亲怄气,而是因为除了这里,天底再无其他能让他藏身之处。


“城中到处都是巡逻的府衙,你躲了他们这么久,是谁在背后帮你。”


听到这个,沈佑吊儿郎当的神色终于正经了些,他摇头道,“这个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我的确受人搭救,但不能说出他是谁。”


“好,那我们换一个问题。”宋玉昭侧目看向阿兰。


“你和阿兰究竟是什么关系?沈家下狱,为何会牵连到一个良家女子?而且最让我好奇的是,平白遭了难,她为何还感恩戴德,口口声声称你为恩人?”


沈佑沉默片刻,正犹豫这些事由他来开口是否妥当,就听见阿兰先一步出声打断,“将军。”


她目光先后扫过沈佑和楚英,最后鼓起勇气对宋玉昭开口,“还是我来说吧。”


说来话长,但此事因她而起,事情的原委她最清楚,自然也该她来开这个口。


阿兰深吸一口气,思绪在渐深的夜里被拉得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