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菜柠檬冰 作品

第16章尘土归来

阳光透过窗户,白郁苏微眯着眼睛睁开,身边的柔荑预示着昨晚不是梦境。暴风雨过后的阳光更显毒辣,他看着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自己居然睡过头了。

白郁苏看着身边的人儿,香肩外露一动不动,身子随着细微的酣睡声微微起伏。他轻身离开床榻,去准备食物等美梦中的人儿醒来。

空荡荡的客厅,只有白芷一个人坐在中间,白郁苏正要打招呼,却见白芷面色奇怪,周围也似乎环绕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早啊。”白郁苏也想不出什么开场白。

“早什么早,没看见现在如日中天了吗?”

白郁苏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白芷何来如此大的火气,字字句句充满攻击性。他不敢多留片刻,只是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溜进厨房捣鼓饭菜。

白芷也不知自己为何心情如此烦躁,她回到自己的画室,刚画几笔,脑子却是各种混乱的画面,捏在手中的画笔都要被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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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混沌的梦境中,白郁苏第一次跟自己对练的怪物安静对坐。他第一次看清他的全貌,刚从雾气中现身的时候犹如小山一般悬停在自己脑袋上空。只见那东西通体橙黄明亮,犹如要落山的太阳,两对对巨大的羽翼将周围的雾气扇得四处逃窜。三对婴儿般肥糯的手足落地瞬间,身子迅速扭曲收缩,逐渐揉搓得如同成人般大小的人形,却是一位黑衣高冠,冠面如玉的翩翩公子。

“近日来多谢前辈指点迷津,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黑衣公子面无表情,语气不带一丝感情:“修炼之道道阻且坚,你能有所领悟自是你的造化。吾少时行事荒诞有辱家名,姓名早已舍弃,世人皆称吾为浑沌。”

“不知浑沌前辈此次现身有何教诲?”

“昔时九州大地妖魔恶神祸乱世间,吾与帝履癸携手荡平世间妖魔,绝地天通,拘神灵于幽冥。四千年来,凡人得以摆脱神魔奴役,繁染生息。而今天地异变,诸神妖魔即将重返人间。吾需寻找命定之人,代我再次施展绝地天通,重整天地纲常。”

短短几句话,白郁苏只觉得信息量爆炸。怪不得这个世界与他之前所在的世界在夏朝之后就截然不同,很有可能第二次绝地天通的时候将本来的世界一分为二。

“可是我实力低微,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能力那么大,为何不重新出来主持大局?”

浑沌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像是充满无尽的无奈:“四千年前那次大战出现了意外,吾与履癸施展神通之时遭遇背叛,履癸因此殒命,如今吾已是破败之身,仅能苟活梦境之中。”

“可为什么是我?”

“你我皆是天生神灵,虽然五行有缺,但世间已是少有敌手。寻常妖魔恶神多是蛊惑人心,蚕食凡人信仰,玩弄世人。他们通常附身凡人,利用凡人的欲望挑起争端。”

白郁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叶辰,此人行事嚣张跋扈,每到一处必定引起混乱,简直就是搅屎棍。他可不想面对这样的人,赢了输了都惹一身骚。他也不想当什么救世主,只想在白家混吃等死,安安生生过日子。可世间哪有那么多岁月静好,当他存在这个世界上,就已经不能置身事外。假如真的诸神妖魔归来,即使安安分分什么都不做,也不见得能独善其身。

“既然他们附身凡人,我又如何能够分辨?”

“所谓妖魔神明,即是极致欲望的化身,被附身之人,通常经历重大变故,所处位置特殊,或者野心极大,与他们之间有相同目的。待你熟用双瞳,便能轻易看出端倪。”

“被附身之人是不是也会变很强?”

“自然,他们之间会进行等价交易,给被附身之人一些机缘,或灌输一些术法之类。”

估摸着这一群老六操纵着替死鬼,自己也不知不觉入了局,他厚着脸皮说:“那前辈有没有灌输之类的术法神通?”

浑沌还是面无表情,“太过容易得到的东西,就像梦幻泡影,也会轻易被夺走。你所拥有的已是他人梦寐以求的至高法门,又何必再去求那些不入流的旁门左道。”

“晚辈受教了。”

白郁苏顿时感觉惭愧,的确自己现在所学以及他那得天独厚的入梦潜修之术,恐怕已是最快的捷径,是自己有些心浮气躁了。

“过于追求力量之人最终也会被所追逐的力量所奴役,变成自己心之所向的怪物。”浑沌突然抬头望去,眼中神光闪烁,瞬间出现满天星河:“有朝一日,见到我父亲,替我请安。如果,有机会的话……”

白郁苏看向凭空出现的星河,有种说不出的震撼,心中满是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无力感。宇宙何其广阔无垠,若是黄帝等上古诸神真的投身茫茫宇宙,自己又如何能够得见?只是浑沌那周身悲凉的气息,像是忏悔,无助,又或者是执念。

“我要走了。”

“前辈保重!”

白郁苏感觉得到浑沌说的走了,便是不会再出现了,心中怅然若失。明明才刚认识,却像老友分别。只是他这一走,这么个烂摊子扔到了他手上……些许是浑沌对他没有信心,不忍看到惨剧干脆一走了之,眼不见心不烦。又或者是漫长岁月人世间对他而言只是做了顺手的事,无关良心。

眼下只是他化身兽体,冲向满天星斗的虚空,那般迅速急切犹如归巢的雏鸟。随着他身形消失,满天星斗也随之黯淡,一切又回归到烟雾缭绕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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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怜疏听说顾少安在木棉村出了事,便前去看望。毕竟现在来说,两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是要走动一些。

顾少安本来阴霾的心情,随着陈怜疏的到来也一扫而空。印象中孩时的小女孩是个十足的假小子,做事大大咧咧。自从与她疏远之后,她变转变了性子,变得冷淡少语。他不知不觉中归结于自己的原因,面对她总生出一种莫名的愧疚感。

陈怜疏问了顾少安事情经过,顾少安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一直劝她不要去管这件事。

“好了,我知道了,木棉村也不是在核心地段,不要也罢。你好好休息吧,有时间再来看你。”陈怜疏说的不咸不淡,“哦,对了,那黑猫的尸体在哪里?”

顾少安之前安排下人将黑猫安葬在木棉村不远处的一块风水宝地,他如实告诉了陈怜疏。

离开了顾家,陈怜疏径直赶往黑猫安葬地,她总觉得此事绝对不简单。我心中不断盘算分析:那名医师不惜暴露身份,只能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已经不需要隐藏了,还有一种是为了保护更重要的人!只要他们一死,所有的罪恶都指向他。那么他不惜舍弃性命要保护的,到底是什么人?

带着种种疑问,她来到了目的地。

还真是块风水宝地,左青龙右白虎的,顾少安还贴心的在周围种满了了菊花。她站着冥思,照顾少安的分析,黑猫与女神像本来是一体的,医师为了复活女神,黑猫却屡屡阻止,他们怎么站在对立面的?

正沉思的她被远处的鞭炮声打断思绪,她寻声望去,却是木棉村方向。她快步靠近,得见一队人全部衣着花花绿绿,十分妖异。为首的六人抬着平轿,轿子上端坐的一女子。

只见女子闭目双手合十,衣着花花绿绿的宽大绣袍,头戴满是金银装饰的五老冠。

“李小涵?”陈怜疏隐隐有些印象,那是顾家的那个小保姆,她倒是见过。只是气质与之前人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大相径庭,此刻的她看上去不怒自威,像是一睁眼变会天地变色一般。

经过村头情报站打听,陈怜疏得到一些零碎的消息:村民不知何种原因,把除掉宋医师这只害群之马的功劳归功于女神显灵,而李小涵得到了与女神沟通的神力,被村民奉为神女。

陈怜疏深知怪力乱神之力莫测难寻,保险起见她也没有过度探查。事情已经很明朗,他们迎回女神的计划还是成功了,唯一要确认的是:迎回来的女神到底是什么东西?女神又要干什么?

“师傅,木棉村一事弟子现已没了头绪,师傅见多识广,恳请师傅为弟子指点迷津。”

陈怜疏回到陈家,在后院一间房内,对着帘子后面的人影毕恭毕敬的说。

人影听得见陈怜疏娓娓道来的故事,稚嫩的女童娃娃音却带着些许威严:“又是些个邪魔外道,什么女神,怕不是又是哪路魑魅魍魉换了身皮囊,雷老鬼一样的下贱货色。”

声音稚嫩婉转,偏偏又满是戾气,提到雷老鬼三个字,帘子都微微晃动,足以证明声音的主人对雷老鬼如何的深恶痛绝。

“此事先放一放,你剑道未成,对上这些魑魅魍魉并无胜算。眼下恐怕雷老鬼已经知道我在龙城,兴许已在来的路上。”

陈怜疏有些内疚,若不是她也不至于恩师暴露:“是弟子连累师傅了,我会动用我掌握的所有陈家力量,保护师父周全。”

帘子后的人影不以为意:“像雷老鬼这样境界的怀宇,堆人数是没有作用的,不要做无为的牺牲。我能隐藏这么久,雷老鬼这次也不一定能抓到我。我以前就告诫过你,太过杀伐果断就容易贪功冒进,太过善良仁慈就会被声名道德所裹挟。”

“弟子谨记。”

人影仿佛看见了年轻的自己,心中莫名酸楚,她一生着天下苍生为己任,最后茫茫世间竟无自己立锥之地……

“你也不必过于自责,雷老鬼当年没能留住我,我不认为这次会有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