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翊的家住郊区，上下三层加起来差不多四五百平的大别墅。
别墅装修得非常漂亮，朝阳的面几乎都是一体窗，远看像水晶宫殿一样。
小满抬头感慨：“明星真有钱啊！”
李玩摇摇头：“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房中阳气不足，很容易闹鬼的。”
晏辞：“你是在嫉妒他么？”
“我嫉妒他干什么？我比他能活，他花完这些钱，总归是要死的。”
晏辞笑笑：“你果然还是嫉妒他的。李馆长，我很好奇，你活了那么久了，特管局的工资也并不算低，你为什么买不起这样的房子？”
李玩：“哼，你管不着。”
一个看起来不到三十的女人突然走过来，冲他们打招呼：“你们就是女主角和男二号吧？你们好，我叫赵雪霏，是来接章导的班的。”
赵雪霏穿一身棉麻质地的黑色衣服，左手袖子上戴着个孝牌。
她脸上不施粉黛，一头黑长直，气质很好，但是神情疲惫，眼睛也有些浮肿。
“怎么来了都在门口站着？”她笑笑，敲响了房门：“翊哥，我们都到了，你不会还没起吧？”
池翊开门开得很快，他披着件浴袍，下身是条大裤衩，浴袍敞开着，露出结实的胸膛和腹肌。
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没有完全干。
上次见面他还是黑色头发，现在已经染成了白色。
李玩隐隐记得章导的剧本里，男主角的的发色就是白色。
池翊把大家迎进客厅，懒洋洋瘫在沙发里。
茶几上摆着冰块和酒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正在往杯子里倒酒。
池翊向大家介绍：“这是我的助理小王。酒各位随便喝，别客气。我比较喜欢边喝酒边聊工作。”
赵雪霏轻车熟路端了一杯，坐在池翊旁边：“翊哥，谢谢你能想起我，把这么好的机会给我。”
池翊笑笑：“别这么说赵导，你的水平，业内有目共睹，你有是章导的学生，除了你，也没谁能从章导手里把活接过来了。”
晏辞和李玩坐在二人对面，小满站在二人身后，像个护法。
池翊跟赵雪霏介绍道：“晏辞，李玩，他们的助理小满。赵导应该对晏辞和李玩比较熟悉了吧？这段时间网上最红的神秘网红。一条路透的拍摄视频，打戏行云流水，很漂亮。累计播放量已经上亿了。”
赵雪霏笑笑：“当然知道。视频我也看过好多遍了，精彩的爆破，精彩的特效妆造，精彩的打戏，还有精彩的脸。二位的相貌生的真是好，这么好的相貌，按理应该早就有星探发掘的，或者早就在电影学院或者网上小有名气的，但好像二位甚至连社交账号都没有？不仅如此，视频发出来这么久，你们的真实身份好像也一直没有曝光。章导是从哪里挖掘二位的？”
晏辞：“殡仪馆。”
赵雪霏脸上的笑僵住了。
池翊颇有些震惊地抬眸看着他们。
李玩一把按住晏辞：“他说的是……那个，滨怡路上的一家咖啡馆。当时，我们正在喝咖啡，遇上了章导……”
池翊：“可是，章导不喝咖啡，从不喝。”
李玩哑口无言。
晏辞拉开李玩的手：“我就说别撒谎吧？怎么？你担心他们觉得殡仪馆晦气？”
池翊：“所以，章导真的是在殡仪馆认识你们的？”
晏辞点头：“我们都在殡仪馆工作。他儿子的后事，是我们处理的。那之后，章导就一直联系我们，说想要找我们拍电影。能跟章导合作，我们这些人当然想都没有想过，为了能把握好这个机会，从那时开始，我们就就在进行专门的武术训练了。”
池翊：“既然大家都到齐了，咱们就先聊聊合同和剧本吧。小王，把合同和剧本发给大家看看。”
小王放下酒，从身后的长桌上拿起两个文件夹，打开，把里面的合同和剧本分发给大家。
李玩率先翻开合同，直接去看片酬。
两百万，不含税。
她偷偷瞥晏辞的片酬。
三百五十万，不含税。
小满小声嘟囔：“老师，你不是女主角么？为什么你的片酬比他低啊？”
李玩也小声嘟囔：“我怎么知道？”
他们嘟囔的声音并不算小，小王急忙解释：“这个片酬是按照二位在小红书上单人讨论量定的。”
李玩掏出手机来看，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天，但可能因为章克凡去世带起来的热度，她和晏辞的视频依然挂在热搜上。
“章克凡新片路透”
不仅那条视频挂在热搜上，“章克凡新片男主池翊”，“章克凡新片男二”“章克凡新片女主”等词条通通挂在热搜上。
李玩很不爽：“为什么你的讨论度比我高这么多？”
晏辞淡淡的：“因为我比你帅。”
“……”
赵雪霏笑了：“我倒是觉得如果李小姐是个男的，肯定会是个大帅哥。李小姐的长相，皮相好，骨相尤佳，做男做女都会精彩的。”
李玩叹气：“做女有什么精彩的，工资都几乎被倍杀了。”
池翊笑笑，抬抬指：“小王，改一下。”
“好的，”小王打了一份新的合同过来，递给池翊，池翊在空白的片酬栏上写了个新的数字，递给李玩：“李小姐，这回可以了吗？”
李玩接过来。
五百万！
她大笔一挥，在合同上签好名字，心满意足合上合同，端起杯酒跟池翊碰杯：“翊哥真是讲究人。”
小王收回合同：“二位可以提供一下银行卡号。”
晏辞签好合同递给小王：“我的就打到她卡上好了。”
李玩：“打到我卡上，可就是我的了。”
晏辞轻叹：“我也不想，但我要这钱，似乎也没什么用。”
池翊笑了：“我一次见到有人说，要这么多钱没什么用。”
李玩：“他清心寡欲，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池翊满脸惋惜：“早知道他的片酬不写那么多了。”
李玩：“是啊，他很好打发的，只要几张他自己的写真海报被挂在墙上就行。”
池翊：“啊，明白了，不求利，但想要名。”
晏辞点头：“不仅想要名，还想要声名显赫。”
池翊递给他一杯酒，又倚回沙发里：“我虽然年纪不算大，但进入行业比较早，以我对这一行的了解，凭你的长相和打戏水平，早晚会声名显赫的。”
李玩喝着酒，看着晏辞话里有话：“太红也不是什么好事。”
池翊：“相信我，除了去迪士尼不太方便外，没什么坏事。”
晏辞：“什么尼？”
池翊看向晏辞的眼神变得疑惑：“你——不知道迪士尼？”
李玩抢话：“那个，他是小地方来的，没去过那些地方。”
池翊笑笑：“这样啊，小王，安排一下，找个好天气，带他们去，走vip。我也一起。”
小王：“好的。但是你们最近要讨论剧本，什么时候可以空出来？”
池翊晃了晃手里的剧本：“剧本很简单，今天赵导会带着我们过一遍，明后天你们再熟悉一下，顺顺词，下周一开机，下周二正式开拍。周末刚好是空出来的，不知道二位有空么？”
小满举手：“有空！”
李玩和晏辞扭头看他。
小满缩回手：“有空……吧？”
赵雪霏笑了：“他们有没有空，不该是你比较清楚吗？”
小满观察着李玩的脸色。
确定她并没有特别的反对之后，狠狠点了点头：“有空的。”
小王走到小满身边：“那能借一步说话么？有关晏先生和李小姐的一些信息，我跟您对接一下。”
小满有些愣住。
“什么信息？对接什么？”
但看着小王专业的亲和的笑容，他也只能故作专业地笑笑：“好的。”
池翊打开他那份做了很多标记的卷边剧本：“赵导，二位，那我们开始过剧本吧？”
为了让大家安心读本，小王给大家叫了两大桌中外美食，过完一轮剧本桌上吃的菜将将下去一半。
但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大家各自散去。
池翊看着几人的背影消失远去，关上窗帘，细细在几人坐过的沙发之上查验。
然后在他旁边的位置上捡起一条长头发，黑色，又长又直。
是赵雪霏的头发。
池翊嗅了嗅那根头发，上面还隐隐残留着赵雪霏身上的香水味。
他把那根头发小心翼翼包起来，捏在手里。
又在李玩和晏辞坐过的沙发上认真寻找，来来回回找了三遍，一无所获。
池翊冷着脸，愤怒地抓起桌上一个杯子摔到地上。
“啪嚓！”
杯子碎裂一地，每一块碎片都折射着池翊冷峻的侧脸。
他握着赵雪霏的长发，缓缓走下楼梯，进了地下层。
*
从池翊家回来后，晏辞和李玩变得分外忙，除了殡仪馆的本职工作外，还得看剧本背台词。
好在这两天奇奇怪怪的尸体没有那么多了，晏辞和李玩每天坐在停尸床旁对台词。
“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不可能？就因为我是魔？”
“因为我不爱你。”
“那我就只能……只能……”
晏辞“只能”了半天，终于还是放下剧本。
李玩：“……你干嘛总是这里卡壳？”
晏辞看着剧本上的台词。
“那我就只能杀了你。”
就算是假的，他也还是说不出口。
他暗叹口气，起身：“马上就要出发了，不背了，头痛。”
李玩也叹口气：“唉，本来还想着出发前能再过一遍的。诶，这都要走了？小满怎么还不回来？”
晏辞：“可能去买早饭了吧。”
话音未落，小满从门外冲进来。
手里提满了吃的喝的。
李玩打了个冷颤：“食堂又出新品了？”
“别怕别怕，是我给大家买的宵夜。”谢聻扛着两个尸袋在小满之后进来：“早上好啊，两位大明星。”
李玩收起剧本腾出停尸床叹气：“又是什么尸体？”
谢聻摇摇头：“不是尸体哦。”
他把尸袋里的东西倾倒而出，竟然又是满满两大袋衣服，堆满停尸床。
李玩：“你不会……又是来给我们做造型的吧？小满，又是你喊他来的？”
小满疯狂摇头：“这次不是我。”
谢聻：“不不不，这次是老晏喊我来的，而且我也不是来给你们做造型的，准确来说，我是来给来演做造型的。喏，都是男装。”
李玩：“蛤？”
她向晏辞投去你是不是疯了的表情。
晏辞：“不是要和池翊一起去迪士尼么？我让他来帮我搭套衣服。”
李玩：“蛤？”
看来晏辞不是疯了，是飘了，还没当上大明星，就已经有了大明星的毛病。
谢聻拍了拍停尸床上满当当的衣服：“来吧老晏，看看你想要什么风格。”
晏辞其实经常刷他和李玩的视频，但自从池翊突然官宣要做男主之后，他发现本来评论区“他俩好有cp感”变成了“这女生这么好看，果然还是跟池翊比较配！”“他其实蛮帅的，但身上没什么男主感，比较像男二”“对啊，他就是没有帅啊！”……
所以晏辞几乎想都没想：“比池翊帅就行。”
李玩：“？？？”
他怎么还跟池翊比起来了？？
一个神，一个人，有什么可比性？
更何况，池翊是比他帅啊！
谢聻看了看他：“你知道池翊的造型师很专业吧？”
晏辞：“我觉得没有你专业。”
谢聻一下子充满干劲：“你放心老晏，明天，我一定让你艳压池翊！”
李玩和小满被赶出了停尸间。
半小时后，谢聻打开门，晏辞缓缓走出来。
李玩有些惊讶。
晏辞这回真的像个男明星了。
头发做了造型，背头，他脸小，骨骼优越，背头显得莫名优雅。
简单的黑色卫衣，底下叠穿一件白色t，设计款的宽松牛仔裤，白色板鞋。
还有些简单但看起来很贵气的奢侈配饰，一副墨镜，似乎是gm的，右耳甚至坠了个细耳坠。
谢聻欣赏着李玩脸上的惊讶：“怎么样李馆长？”
李玩：“看起来像是个渣男。”
谢聻：“那就是帅咯？”
小满撇嘴：“很潮，潮到人要犯风湿了。”
谢聻：“小孩子懂个屁，一边去！”他站到李玩身边，从李玩的方向打量着晏辞：“你别管渣不渣男，你就说，现在看，他帅，还是池翊帅。”
李玩盯着晏辞看了半天，终于长长叹气：“他帅。”
晏辞仰起头，扶了扶镜框：“走吧，二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