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睁开了眼睛,看向了玳隹。
而玳隹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月光下的一双眼睛明亮,犹如草原上的狼,桀骜不驯。
“还真让我猜中了呀。”
“哪有猜中,你明明早就知道了。”叶蓁喝了一口壶中的烈酒,坦然的回答着,“他今日对父亲说想要来提亲。”
“你们之间发展的速度居然这么快吗?”玳隹很是惊讶,“看你这个样子,你没有答应,侯爷应该不会再干涉你的婚事了。那你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给他回答。”叶蓁的声音很轻,一阵风吹来就让她所有的话语都消散在其中。
玳隹安静的听着,“是因为你心里还有那个救你的人?你之前不是一直想找到那个救了你的蒙面人吗?”
“那个人就是楼应闲,我发现他就是救了我的人。”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还是你觉得自己只剩下了一个月的寿命?”叶镇南认真的说道,“只要我带你到了苗疆,就一定能找到解你身上毒的方法。”
“不是因为这件事,我只是不想将自己困于后宅中,那种感觉对我来说实在是太糟糕了。”
“可楼应闲又不是徐元景,你又何必把他们两个人放在一起做比较呢。”
“楼应闲的确不是徐元景,可是我却没有改变。比起做一个深宅中管家理事的妇人,我觉得我更适合浪迹江湖。”叶蓁勾了勾嘴角,“等一切安定了,我就是在这世间当一只闲云野鹤,身边也不必有人陪伴。”
“你怎么觉得楼应闲会做不到呢?”
“因为他姓楼,他背后有楼家。”叶蓁轻声的说着。
楼家的情况远要比自己想象的更为复杂,而且叶蓁隐隐觉得永明帝对楼应闲的态度好像有所不同了,是因为那是他调遣了御林军,围在了金銮殿上吗?
想到这里,叶蓁的心中擦过了一丝痛楚,但很快一个更加强烈的念头在她的脑中浮现。
玳隹看着叶蓁的脸,也注意到了她表情的变化,“你师姐我这个人呢,做什么事情都是只想着当下不问将来,只要现在我轻松快活,比什么都好,所以小师妹……人是活在当下的,想到什么就应该去做什么,毕竟都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叶蓁呼吸一滞,她从屋顶上站了起来,“师姐,你说的对,我为什么要纠结将来的事情?”
酒壶随着叶蓁的动作晃荡着,里面传来了闷闷的声响。
“那你现在想干什么?”
“去见他。”
叶蓁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后,将酒壶扔给玳隹之后,便用轻功离开。
玳隹掂量了一下酒壶,叹了口气,“一点都不给我留,真是。”
她接替了叶蓁躺在了屋顶上,闭着眼睛,悠哉悠哉的说道。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
……
楼应闲坐在院子里,纤长的手指转动着琉璃的茶杯,杯中水色潋滟,将天上的月也倒入了其中。
身后的海棠树,纷纷扬扬的落着花瓣,他撑着自己的脸颊,有些出神。
就在这时,茶杯的倒影里多出来了一位瞬间闪过的不速之客,但楼应闲还是眼神骤变,直接将手中的杯子朝着某个方向打了过去。
随后,他袖子一拂,落下的花瓣也在霎时间成为了杀人的利器。不过当楼应闲抬一眼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就骤然收了力。
海棠花从楼应闲和叶蓁之间飘然而落,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
楼应闲的眼中荡漾看了惊喜和笑意,“你怎么来了?”
叶蓁看着他,“因为我想见你。”
或许没想到她的回答会如此的直白,楼应闲竟有些错愕,他缓了神,嘴角勾起。
“你想我?”他故意抹去了一个字,看着叶蓁的反应。
叶蓁也欣然的点头,“是,想你,所以我就来见你。”
她突然觉得心中舒畅。
就像二师姐所说的,自己想那么多干什么,只要当下她是快乐的就好。
而且叶蓁觉得楼应闲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她悠闲的走到一旁的石桌前坐了下来,将接住的琉璃盏放回原位,“这大晚上的,你居然在这里喝茶?楼大人倒是附庸风雅。”
“今日我将茶具摆到了院中,总觉得会有好事发生,没想到我的直觉还挺准的。”楼应闲的心情大好,声音都轻快了不少。
叶蓁拖住了自己的脸颊,看着已经在对面坐下来的楼应闲,“你这里有酒吗?”
这里是楼应闲独住的别院,叶蓁一早就知道这个地方,正因如此她才敢来寻来。
“酒在我这可是稀罕物,前年埋下的醉海棠。”楼应闲一边说着,从一旁的海棠树下取了一坛子酒,“你不会是知道我这里埋了酒故意来找的吧?”
叶蓁勾起嘴角,她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楼应闲的一举一动。
楼应闲欣然斟酒,酒意夹杂着海棠花的香气扑面而来,没来得及喝,只是闻着便让人觉得醉了。
叶蓁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滑过了喉咙,让全身都暖洋洋的。
“好酒。”她不禁感叹。
楼应闲眼神温柔。
二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起今日提亲一事,犹如没有发生过。
酒过几巡后,皆有些醉意。
叶蓁的神色慵懒,微微眯起了眼眸,楼应闲瞧着她真是像极了一只猫儿。
“小时候我偷喝过一次师父的酒,结果睡了两天两夜,吓得我的师兄师姐还以为我死了。”叶蓁忆起了从前在门派中的事情,“那时候我在门派里闹得很,人人都说我是小霸王,无恶不作,但师父和师伯们都宠着我,放任我肆意玩闹。”
她一边说着,一边伏在了石桌上。
楼应闲安静的听着,没有多说一句话,因为他知道这些事情一定在叶蓁的心中藏了许久,从前无人诉说。
“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后来,在我十六岁那年我在短短的几天内就听到了母亲、堂姐、叔伯们的死讯。”
“两年后,我被父亲接下山,嫁给了徐元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