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好在提前将窗台上的花盆都搬进了房间里。
任务,学习,家务。
所有该做的事情都处理好后,漫无目的地盯着雨幕,总感觉在虚度光阴。
手里下意识地重复着编织的动作。
突然想不起来要织什么了。
随便了,无所谓。
雨里出现了人影。
高大的,疲惫的,步履有些沉重。
积水被践踏着跃起,又重新坠落回去。
他抬起头。
隔着窗户,视线交织在一起。
看不清的神色,被模糊的玻璃切割。
轻轻推开窗户,雨中人是潮湿的,水渍滴落在了走廊,楼梯,和房间里。
“先去换掉衣服,然后洗个澡。”
“……嗯。”
雨还在下。
淅淅沥沥。
温暖的室内回荡着吹风机的声音。
“咔哒。”
世界安静下来。
他的脸色很不好。
“为什么是这副表情?”
明显到让人无视不了。
散乱的黑发之下,眼眶通红,眼神里有愤怒,绝望,但最多的是茫然。
伸出手臂揽过眼前人纤细的腰肢。
柔软的,温热的。
阔领的柔软毛衣,颜色也是温柔的藕色。
埋头的瞬间,偷偷亲吻那与自己完全不同的,苍白,温软的锁骨皮肤。
这样,也算是肌肤相亲了吧。
深呼吸,嗅着她身上令自己安心的香气。
“诗屉……不会离开我吧。”
耳鸣……脑海中还在回响着那一句句的控诉谩骂。
“为什么不进去救我的妻子!”
“为什么早一点来!早一点我的妻子和孩子就不会死!”
“都怪你们!你们都是凶手!你们杀死了我的孩子!你们不得好死!”
拼尽全力的救援得到的却是恶毒的诅咒。
弱者……真的需要被保护吗……真的应该被保护吗……真的……值得被保护吗……
一瞬间思绪万千涌起,退潮后只剩下茫然。
拖着疲惫的身体,就这样在雨中一步步走了回来。
应该去哪里……不知道……
最后看向的地方,是本能驱使着向她求救。
他快要被自己……杀死了。
“哪有离开不离开的说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哪怕曾经一起走过很长一段路,最后都会失散的。”
她凑在耳边轻轻呢喃着。
温柔爱怜的嗓音,却一字一句吐露着最直白残忍的话语。
手臂更加收紧了几分,将头埋进她的脖颈。
“为什么……就当是安慰我也好……”
“你一直都知道的,杰。”
“……那诗屉呢……诗屉知道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
莫名丢失的东西,深夜里手心的温度,每一次的对视。
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都敢做出深夜潜入女生寝室的事情了,却也只敢拿点小东西,哪怕躺在一张床上,也只会亲吻熟睡之人的手心。
“杰会觉得我很过分吗,没有明确的拒绝,也一直没有回应。”
“怎么会,只要你的眼睛里有我的存在,就足够了。”
不是没有明里暗里的试探过。
得出的答案几乎让他绝望。
“我啊,绝对不会和霓虹男人结婚的。”
就那么轻描淡写的样子,给他,或者说他们判下了死刑。
就连自以为的暧昧,也只是出于对方的温柔和对孩子的宽容。
“诗屉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人。”
他也试图将那飘摇着想要靠近她的心收起。
“才十五岁啊,以后还有好长好长的时间,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
但他们不是你。
“世界不是高专,也不是东京,更不是霓虹这一小块岛屿。”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声音……
“你们都会拥有最光明的前路,所以不要害怕,也不要被那些聒噪的声音绊住脚。”
“那诗屉呢,诗屉会一直在吗。”
“……会哦,一直都在。”
骗人。
“那可真是太好了,有诗屉的未来,真是美好到不敢想象。”
你一直……在自毁啊……
“所以,请一直看着我吧。”
请活下去……求求你……
“好哦,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相拥着倾听对方心跳的声音。
总有一瞬间的同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