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怀孕了？”
室内一片昏暗，司音连理的面色藏匿于阴影中，嗓音轻柔平淡不辨喜怒。
榻榻米上跪着的少女嗓音清脆，带着明显的喜意。
“是的，是……是壹嗣大人的孩子。”
司音连理的手指微微颤抖，随后攥紧成拳。
她深呼吸一口气。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的，您对壹嗣大人并没有感情，而我只是个私生女，连庶女都不够格，您也无需担心这个孩子会对您造成威胁……”
“你根本不懂！”
司音连理站起身，她的影子几乎将跪着的少女全部笼罩。
“你才十五岁！那个藤原壹嗣又是什么年纪，你怎么能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
可少女的眼眸明亮，她的语气坚定。
“壹嗣大人说过，他会保护我，他也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他向我保证过会帮助我一起抚养这个孩子，我相信他。”
天真愚蠢到这种境界，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少女怀春年纪和浅薄眼界让她只看得见这些浮于表面的情爱。
“你以为你作为一个私生女能够养尊处优地过了这些年是依靠什么？”
“是您，能够得到如今的一切，我一直很感激您，您愿意接纳我，愿意保护我，不介意我那上不得台面的身份，但我也相信壹嗣大人，他说过……”
“他说过他说过！全部都是保证全部都是口头上的几句轻飘飘的话！但他做到了什么！他愿意让出继承权娶你吗！他愿意和你站在一起然后堂堂正正地向别人介绍你是他的妻子吗！他永远是在承诺在保证，但你能够不被欺负，能够在这个后宅中挺直腰板光鲜亮丽地活着都是他带给你的吗！你有考虑过这个孩子以后的处境吗！在这里我可以关照一二，但马上我就要嫁进藤原家成为藤原壹嗣的正妻，你让我如何自处？你又要怎样生下这个孩子？你想过吗！”
一字一句变成了尖针扎进了少女的心里。
是啊，都是口头的保证。
少女的泪珠一颗颗滚落。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又何尝不知道作为私生子女要过得多么辛苦呢。
但她的出身和性格让她习惯性地在别人给出的选项里选择。
而跳出选项之外的不确定因素会让她恐惧焦虑。
而司音连理给她的选择从来不包含选项，只会让她提出自己的想法。
这种尊重的自由的态度反而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让她总觉得自己会被抛弃。
“你太让我失望了。”
“对不……”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趁现在月份小，把这个孩子拿掉，第二个选择则是离开这里把孩子生下来，我会将他带去藤原家，而你在此之后永远不要再与藤原壹嗣和这个孩子见面，我会给你安排好一切。”
“大小姐……我……”
少女慌乱摇头，这两个选项她都不想选择。
“无论如何……”
“你没有选择。”
这是司音连理第一次给出选项。
也只会是最后一次。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再犯一次同样的错误。
“是我对你太过仁慈了吗，谁给你的资格忤逆我。”
轻柔的嗓音依旧，可落在少女耳中却如同淬了冰一般冰冷。
“是那个为了争取继承人位置，一边追求我，向我大献殷勤，刚订婚就和你暗度陈仓，在我嫁过去之前就和未婚妻的妹妹搞出私生子的藤原壹嗣吗。”
“想在我这里说话，他可不够格。”
这位大小姐试图用这种言语刺激头脑发昏的少女。
可结果让她失望了。
“我……我选择第二个……”
少女已经泣不成声，她捂着脸，泪水顺着掌心和指缝滴落。
“……好。”
……
“我救不了任何人。”
司音连理躺在榻榻米上。
青丝如瀑，散发着绸缎般的光泽。
层层叠叠的华丽和服被随意丢在地上，而她陷在其中。
上等的布料和精细的花纹，此时只是她的陪衬。
她没有再顾及形象，就那样沉沉睡去。
“卡！过了过了！”
原先准备分两场的夜戏，却能一次性一镜到底没有丝毫停顿的拍摄体验让导演拍爽了。
毫不吝啬地夸赞着演员们。
直到发现你一点动静也没有，就那么躺着。
女主演轻轻拿开盖在你脸上的绸缎，发现你睡着了。
她制止了导演的大嗓门，然后轻手轻脚地将那些沉重的布料挪到一边。
虽然是夜间，但温度也低不到哪里去。
这么厚重的衣服已经让你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用手帕一点点擦去，随后熄了灯，让你在房间内继续休息。
室内静悄悄的，只有些许细碎的虫鸣。
……
第二天一早，你醒了。
好在前一天晚上的夜戏并不用化妆，只是补了点淡色的唇膏。
稍微整理了一下有点褶皱的服饰，你想去找自己的衣服。
然而比你起得更早的大有人在。
以至于你直接被抓走去演最后一场。
“这段结束就杀青了，大小姐辛苦辛苦，我们的女主演有事要办，下午就要出国了。”
所以趁着大清早，刚好把最后一出拍完。
简单的洗漱后，你的脑子还是没能转过来。
就那么楞楞地念着台词，楞楞地被导演指使着掉眼泪，然后推开门看向庭院里的红叶。
最后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叮铃哐啷掉了一地。
“卡！非常好非常好，就是这种失魂落魄的感觉，太棒了！”
“恭喜杀青！”
“大小姐辛苦了。”
“非常有潜力啊，有想过以后继续演戏嘛？”
……
直到进了更衣室后，你才反应过来。
“终于结束了……”
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全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是松松垮垮的。
想了两天还是没想起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算了，顺其自然吧。
非常愉快地安抚自己后，离开了剧组。
演员的义务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导演自己的事情了。
……
掏出手机，又是一大串消息。
挨个回完了关心自己的同期后，你整理好了任务路线。
有种在玩rpg游戏的感觉，每天的日常任务，偶尔来点活动限定任务，或者偶遇些野生精英怪。
……
等做完任务回校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今夜星空烂漫。
余光瞄过台阶下，你看到了一抹白色正在移动。
直到对方越来越近，你看到了一黑一白勾肩搭背着走了过来。
五条悟还好，夏油杰的状态就不是很妙了。
整个人蔫巴巴的，基本靠着五条悟顺地上拖着走。
不知道为什么，在你看到夏油杰的那一刻你总有点好像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你相信自己的直觉。
于是你走了过去。
“诗屉酱～晚上……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在做什么啊！哈哈哈哈哈！”
你当着五条悟的面，从兜里掏出了一只毛线帽子戴在了夏油杰头上。
刚好将他的丸子和一撮毛连带着整个额头都包裹起来。
看着那鲜艳的荧光黄色，你感觉心里暖暖的，一下子就有了安全感。
这还是任务结束后，偶然在路边看到的。
在看到这只帽子的一瞬间，你觉得必须要拿下。
有大用。
于是非常相信直觉的你买下了这顶帽子。
现在，它去了它应该去的地方。
没有理会五条悟那令人窒息的猖狂笑声，你一边整理帽子一边语重心长道：“夏油啊，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尤其是那种喜欢涮脑花儿的，一定要离远一点啊，这个世界很危险的，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脑子哦，如果哪天回来额头上多了条缝合线，我可是要给你竖着切开的哦……”
絮絮叨叨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后，你走了。
留下了两个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