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牙,濒死

身体在生锈……关节的摩擦……骨骼在尖叫……

周围温度越来越高,灰尘的味道愈发明显。

……

位于京都的某个咒术师家族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

京都校方向东京校申请求援。

同一时间,东京各处也出现了不少咒术师家族被袭击,甚至被灭族。

……

「大火将建筑吞没,罪证被烧毁。」

「亡者的冤魂被禁锢,永世不得超生。」

……

“这次可能会遇上特级咒灵,京都校的人会提前到达,不要勉强自己,安全最重要。”

东京校的学生也在四处奔波,一时间竟然分不出人手。

夜蛾正道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把你派出去。

他的学生基本上都有些大大小小的毛病,再加上近段时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袭击,唯一一个能够让他放心的也只有你了。

你的监督辅助絮絮叨叨了很久,核心内容只有一个,保证自身安全。

“我带了很多咒具,都是高等级的,放心。”

提起手边的手提箱甩了甩。

丁零当啷的声音让对方安心了不少。

一般情况下,这些咒具都会被放进系统仓库里,可前段时间,你发现,无论是体质还是治疗技能,全部都消失了。

系统也不见了踪影。

目前的你虽然有咒力的加持,但身体素质明显掉了下去,只是拿着些比较有分量的咒具,时间久了点竟然会肩膀酸痛。

这种情况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动了动左手,陶瓷碰撞的清脆声响让你有了点安全感。

这才是你的底气。

……

汽车穿过了林间小路,但最后一段路程需要步行前往。

现在的身体真是虚弱到可怕,只是走了一段路就喘得肺痛。

此行的目的地已经被烧毁得只剩下断壁残垣。

无视一旁面色晦暗的禅院直哉,你直接与对方的辅助监督对接。

在对方繁杂的话语中挑挑拣拣了一些信息,你直接走向地下室的路口。

禅院直哉也跟了上来,也许是记住疼了,这次竟然意外的安静。

突然就觉得顺眼了不少,导致你一个嘴贱竟然说出了:“好好合作,我们现在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样的话。

刚说完就后悔了,但看那个黄毛双手抱臂,默不作声地跟着,你心情也好了不少。

楼梯不算长,一分钟不到就走到了底下。

在这种看不见任何东西的黑暗中,你掏出了一副眼镜戴上。

瞬间,地下室内的场景一览无遗。

往里面走了走,你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新鲜的,和腐烂许久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让你非常不适。

直到走到一扇门前,门缝下面有种明显的拖拽出来的血痕,以及门后微弱到几乎没有的呼吸声。

你眉头紧皱,一脚踹上门板。

可惜已经耗费不少体力的你,一时间竟然没能踹开。

“禅院直哉,把门弄开。”

有工具人不用白不用。

对方对你这样直呼其名的行为感到不悦,但还是听从命令。

“轰!”

厚重的门板倒下,一瞬间,扑面而来的腥臊气味让你赶紧捂住口鼻。

堪称人间地狱的场景映入眼帘。

一张张床板上到处都是喷溅的血渍,有些甚至已经糊成了厚厚的硬壳。

一些扭曲的不知名的肢体碎块掉在地上和床边的木桶里。

血水已经浓稠到了凝固的程度。

最里面的床板上躺着一个女人,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高高隆起的肚子正一鼓一鼓的,好像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撕开皮肉钻出来。

女人还有一点点微弱的呼吸,她的手指紧紧扣住床板,哪怕指甲已经劈开,血肉一点点被磨在床板上。

她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还不等你想要过去看看情况,禅院直哉拉住了你退后几步。

床上的女人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后,瞬间断气。

而那肚皮之下的东西也钻了出来。

紫红色的身体,圆滚滚的,比正常胎儿要大了五倍不止。

眼睛和嘴巴张开后只能看见黑黝黝的空洞。

“拟嘛的,你们这些勾日的真能造啊,这东西纯纯人为制造出来的。”

这种怨念,执念,咒力,和鬼魂的集合体,自然生成是完全不可能的,只能是死的人太多了,再加上灵魂无法轮回,日复一日被困在这里,重复记忆曾经遭受过的非人虐待,才会慢慢融合成这种东西。

如果是之前,对上这种东西至少有八成把握能解决,但现在你只是个小卡拉米,打起来根本没有胜算。

“走走走走,这不是我们现在能解决的东西。”

“你不是很强吗。”

“我跟那个东西打起来能五五开,但是你在场就不一定了。”

拽着对方的袖子,把人拖走。

咒力的运行来源于负面情绪,而这些负面情绪都会成为那个怪物的养分。

快走到门边时,那个东西已经爬到不远处了。

“赶紧上去,把地下室的入口封印住,通知沧束过来处……呃……!”

后腰一阵钻心的疼痛,低头看去,腹部被刀刃刺穿。

猩红的血液逐渐染透了长裙。

手腕被抓住,随后一股巨力将你往后扯了下去。

脚下是台阶,完全找不到着力点,就这样掉了下去。

你看到了禅院直哉那堪称扭曲的恶毒笑意。

“不听话的女人就应该背后一刀捅死!”

禅院直哉可不是什么吃了教训会咽下去的那种人。

禅院家是个蛇窝,那作为下一任家主的他,必然也是一条毒蛇。

他看出了你的虚弱。

而后,伸出了毒牙。

……

熟悉的濒死感让你的意识开始模糊,直到身体变冷,僵硬。

莫名的安全感袭上心头,你开始期待死亡。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缓缓凑近了你。

令人不喜的阴湿感将你包裹起来。

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开始填补伤口。

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浮现,融合。

一片混沌之中,一道无机质的女声说了些什么。

……

东京校三年级生伊踞诗屉已经失踪三个月,伊踞家以及东京校师生寻找至今无果。

当日与其一同出任务的京都校学生禅院直哉重伤昏迷多日后苏醒,至今仍在禅院家养伤,不见外人。

种花咒术师协会派出三名协员,目前于东京咒术高等专门学校驻扎。

而后,种花铸安族地派出两名道师,不久前也与咒术师协会协员汇合。

霓虹咒术界高层对其意见颇深,然而东京校借此暂时独立,在此期间不接受任何有关于总监会的调动。

……

时间拉回那个午后。

在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常时,你就向夜蛾正道提出了退学。

你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所以在接受过正规的训练后,逐渐减少了对于系统的依赖。

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因为你知道,这些总归是外物,只要不是与自身有关的东西,总有一天会不受控制。

而你本就不算健康的身体在咒力的负面影响下是撑不了多久的。

所以,你要让自己名正言顺地“死去”。

而这次的“死亡”将会是东京校短暂脱离总监会的契机。

“我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待在霓虹,总监会可一直把我当成眼中钉呢,回去了,至少还有个活路。”

夜蛾正道想说些什么,但那些连自己都觉得虚伪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之后有什么打算。”

“回去当老师,给小孩子教教基础,至于更多的,我也有心无力。”

毕竟这具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崩溃。

“今天是我,明天就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后天说不定就是硝子。”

夜蛾正道何尝不知道这些,但他太过谨慎。

“五条悟是五条家未来的家主,五条家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至于夏油杰和硝子,我会尽我所能。”

“可那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我可是外国人呢,在本地也有不小的家族势力,但这些年的明枪暗箭还少吗,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你拿出了两只小木匣子,上面贴着封条。

令人非常不适的气息若隐若现地缠绕在匣子上。

“这是……宿傩的手指!”

学校里就封印着这种东西,夜蛾正道还没打开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这些可都是从咒灵的肚子里找到的,您的谨慎换来的可从来不是什么息事宁人。”

“我能活下来,只是因为我够强,但其他学生呢,您又如何能保全所有的学生,和您自己呢?”

夜蛾正道从来不是什么愚昧的忠犬,他只是太看重自己的学生,这导致他的所思所想都过度谨慎。

“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您的面前。”

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身体越来越沉重,那种身体与灵魂互相撕扯的感觉属实不怎么好受。

你将抱着的文件递了过去。

“老师,无论您的选择与否,霓虹咒术界的天,都是必须要变的了。”

最后,那张纸面上留下了夜蛾正道的名字。

在最后一笔落下之际,高专所在的整座山林开始震动,不久后又重归平静。

……

异世的灵魂没有归处。

结缘,牵绊越深,存在便有了理由。

人,事,物。

留下的痕迹越多越深,联通的桥梁便会越坚固。

否则,这副孱弱的身体终将会以一种合理的方式溃败,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让所有人知道“伊踞施屉”已经死了。

目前已经确定了这种来自世界意识的合理化的范围仅在霓虹咒术界会生效。

所以,如何将准特级咒术师“伊踞诗屉”的死亡变得更有价值,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禅院直哉的意图太明显了,明显到需要你贡献出足够的演技才能让对方轻而易举得手,不得不说这一刀带来的效果让整个计划的衔接彻底天衣无缝。

意识消散前莫名提升的身体数值和系统那无机质的声音预示着,你赌对了。

既然给了你再一次的生命,那么就不可能任由着你毫无意义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