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未歇。

他们找到你了。

准确来说,是从废墟下的地下室里挖出了你的尸体。

……

在高专底下建造的实验室已经成为了家入硝子的地盘。

无论是躲清净,还是做实验。

她解剖研究过很多咒术师和诅咒师的尸体,甚至连咒灵都会被摁在那张手术台上。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这张手术台上躺着的会是你。

那种似乎被撕开了心脏一般的窒息。

是无力。

是心脏疼痛到麻木。

是极度悲伤之下已经忘记了应该摆出什么表情。

她就那样,抱着面容安详,似乎只是睡着了的你。

烟灰掉了一地。

“你不是说……不会躺在这里吗。”

“现在呢……你在干什么……”

“不要睡了……看看我吧……又在酗酒了……无论如何……请管教我吧……”

注定无人回应。

……

两年的时间,跟着时间线推演节点,一点一点将自己这条支线完善。

故事的序章即将结束。

“任务快完成了。”

“嗯。”

两年的时间里,你做了很多事情。

每一天都是忙忙碌碌地做该做的事情,然后为了遵循剧本情节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心闭门造车。

有时候你会恍惚,开始质疑自己,你到底是施屉还是万年樱。

每当这时,心情就会不自觉低落,压抑的沉闷把脑袋塞满,然后又在一次次的自我洗脑中剥离出来。

偶尔会有一个四只手的怪人来骚扰你,然后被你驱赶。

对方似乎是把这种令人烦躁的打扰当成了什么小游戏,乐此不疲。

他对你的评价是:“一只护崽的母猫。”

稍微靠近一些,就会被狠狠地挠上一爪,将皮肉撕裂,留下惨烈的伤痕。

你不喜欢这个评价,或者说,你讨厌被评价。

对话是无用的,尤其是在对方的眼睛里看不到半分真心的时候。

所以你选择亮出獠牙,让对方知道你到底是什么。

终于,在感受到派遣出去的人偶失去活性后,你开始行动了。

“走吧,去给我的“学生”报仇。”

你完全复刻了万年樱的操作,从进城门开始就在不停地杀杀杀。

血液迸溅,流淌着聚合在了道路间,所过之处尽是红色的河流。

直到进了城主府,你的刀刃已经被过度使用到了卷边的程度。

开门的是熟人。

“樱大人?”

里梅原以为是两面宿傩外出归来,没想到来者是他不曾预料到的。

虽然没有和你有过什么接触,可你展现出来的实力足够里梅将你放在了与两面宿傩对等的位置上。

“你老大呢。”

“大人出门了,归期不定。”

你只是浅浅一笑,随后抬腿就是一脚将人踹飞。

被这么猝不及防发难,里梅连格挡都做不到,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摔去,砸穿了三堵墙,最后摔进了另一个院子里。

里梅感受到断掉的肋骨扎进了肺部,让他快要呼吸不上来。

张嘴想说些什么,比话语更先出口的是混合着内脏碎片的血液。

那个可怖的女人就这样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只上不得台面的虫子,碾死也只是顺手的事。

“咳……呕……咳咳咳咳……樱……大人……”

“真是的……”

你蹲在他身前,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和表情。

拿出手帕轻轻拭去里梅脸上的血渍。

时不时划过脸颊的温热指腹让里梅几乎想要就此溺毙下去。

身体的剧烈疼痛拉扯着理智。

“不可以责怪我的,都是那个家伙太过肆无忌惮了,才会连累你哦。”

太久了。

这种相当于是在被操控着的日子过得太久了。

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生怕哪里的细节没有处理好,导致的后果将会是你无法挽回的局面。

所有不受控制的一切都能够让你惊惧惶恐,甚至无法安稳地睡个好觉。

哪怕躲藏起来也会被那个家伙骚扰,一次又一次的驱赶换来的是对方更加肆无忌惮的挑衅。

可你不能杀死他,他不应该死在你的手上。

这边的声响惊动了城主府里的人,不多时你便被包围住。

你的视线扫过周围的人,基本上都是妖怪和诅咒师。

最外围的几个普通人佝偻着脊背快速逃离。

听着那些人嘴里不干不净的辱骂的词汇,你并没有恼怒。

因为无所谓。

反正都是要死的。

身后一只妖怪变回原型,黑色的巨大鬣狗张开血盆大口欲要将你吞之入腹。

在那尖锐的犬齿即将触碰到你的时候,你转身,伸手扣住上颚和下巴,随后双手用力,直接将其横向撕开。

这条狗甚至连哀嚎的机会都没有,就那么轻飘飘的变成了地上的一堆烂肉。

猩红黏腻的血珠自你的指尖滴落,掉在地上,与同源的血液混合在一起。

你快速地处理掉了这些杂鱼,身上也多了不少伤口。

直到亲手割下了大妖城主的头颅,你终于想起来前院的里梅。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

提着手里还带着余温的怪异头颅,你向着前院走去。

四处都是迸溅的血渍,散发着让你不喜的腥臊味道。

直到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努力擦拭着走廊地面上的血渍。

他抬起头,发现你正在朝着那边走去,连忙让开道路。

这时你才发现,走廊的地面格外干净,甚至隔一段路还有熏香。

只是这种程度的屠戮完全无法被熏香掩盖气味。

里梅在地上躺了很久,久到耳边再无任何人声。

挣扎着将错位的骨头一点点还原后,基本上也没什么大问题了。

诅咒师的身体还是很耐造的。

他看着你嫌弃地躲避着地上的污渍,沉默着拿过旁边被仆役丢下的木桶,仔仔细细地将未被损坏的廊道擦拭干净。

果然,你选择了那些干净的地方,走了过来。

“真可惜,这么好的人才怎么就跟了那么个神经病。”

家政能力满分,脾气又好,实力也过得去。

这么优质的牛马,听话有耐心还护主,带回家照顾几个小萝卜头多好。

可惜了。

你在这里待了几天,直到两面宿傩出现。

这段时间,里梅把你伺候得非常周到,就差把饭喂到你嘴里了。

两面宿傩一进门看见的是一片坍塌毁坏的建筑。

幸存的地方倒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

而你正坐在光线最好的屋子里,靠在软榻上,张嘴咬住里梅送到嘴边的蜜饯。

你只是皱了皱眉,里梅就十分上道地将茶水递到你嘴边。

两面宿傩:“……”

他站在大门口,挡住了大半阳光。

正在你想要示意对方让开时,两面宿傩慢悠悠晃了过来。

丝毫不见外地抓住你的脚踝往旁边挪出了足够他落座的空位。

他没有说话,你也没有多搭理他。

两个人就这么平安无事地度过了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最后的宁静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