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约定

嘴唇先是蜻蜓点水般碰在一起, 触感温热柔软,带着蛋糕的香甜气息,让林秋宿抓着谢屿衣服的手攥得更紧。


他被亲得脑袋发蒙, 晕头转向地试图往后退一点。


没能来得及瑟缩,谢屿捧起林秋宿的侧脸,又覆了上来。


林秋宿登时不敢呼吸,连换气都不清楚该怎么做,几乎是凝固着纵容对方亲吻。


可以确定的是,谢屿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感觉到对方的心跳, 和自己一样怦怦作乱。


然后, 林秋宿就没心思去研究谢屿身上的这些本能反应了。


因为他的嘴唇被咬了一下。


这回有些没轻没重,谢屿的本意应该不想弄疼少年, 但心潮难以抑制, 无法很好地克制力道。


林秋宿光顾着犯紧张,此刻猝不及防, 含糊地闷哼了声。


唇间留下一枚浅浅牙印,再被谢屿吮着轻轻舔过。


林秋宿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麻,清晰地感觉到谢屿的舌尖扫过那枚印记, 再稍微向前就会抵住自己的牙齿……


刹那间, 眼前有如火花绽放, 像是细微电流蹿过四肢百骸,他被刺激得不行, 下一秒便要为此浑身颤抖。


就在林秋宿无措到了极点的时候,谢屿察觉到了他的慌张与僵硬, 没再扶住他的脸, 转而搭到了他的后颈上。


起初手掌试探般地在触摸, 逐渐整个贴上去,指腹的茧子摩挲过皮肤,继而捏了两下。


动作和安抚小猫没什么区别,不过,在林秋宿的身上很受用。


但也只是情绪上略作缓解,林秋宿依旧绷紧绷直,无处躲藏地被卷入湿润的亲热之中。


这副样子让谢屿心痒着更想欺负他,可又着实舍不得。


“在害怕怎么不避开?”谢屿低声问。


林秋宿被放开了,节拍乱套地喘着气,半天没缓过来。


“我没有怕。”他用手背擦了下发红的唇瓣,压着音量回答。


“可你亲得太凶了,我这是嫌你黏人。”


谢屿弯起狭长的眼睛,道:“对不起,我忍不住。”


尽管是一句道歉,可谢屿愣是说出了意犹未尽的语调,实打实的下次还敢。


林秋宿轻哼两声没有与他计较,垂落在身侧的手被谢屿十指相扣,彼此密不可分。


过马路时,由于市中心人流大巨大,他不禁东张西望。


“可以待会再牵手吗?”林秋宿问,“这里会不会遇到你同事呀,被看到了怎么办?”


谢屿闻言没再握住手,林秋宿垂下眼睫,还没来得及体验突然空落落的滋味,就被更过分地干脆揽住肩膀。


林秋宿:??!


“看到了的话就像他们介绍。”谢屿淡淡道,“旁边这位漂亮的小同学呢,现在是我的感情对象,他们可以喊作老板娘。”


林秋宿听完使劲试图挣脱谢屿的搂抱,可惜没能成功,反而适得其反凑得更近。


“如果坦白得再详细点,我是不是需要给他们发红包?泡了clear的弟弟,多少是要掏一笔封口费。”谢屿故作认真道。


林秋宿咬牙切齿:“原来你还能记得我哥是谁?你松开我,不然我跑去和林观清告状了!”


然而谢屿压根不畏惧,穿过马路来到停车场,上了车又啄了一口林秋宿的面颊。


林秋宿好端端的在系安全带,被冷不丁地偷袭了下,立即脸上发烫,从而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当场他就给予势均力敌的回击,伸手把谢屿拉了过去。


谢屿转过头去看他,耳边响起短促的“啵唧”声,慢半拍地惊讶……


自己是在做梦么?林秋宿主动亲我了。


与其说亲,其实林秋宿做得太着急,又不得章法,讲成是啃也不为过。


可谢屿依旧翘起略微破皮的嘴角。


开车时感觉到破口处有些痛意,他提醒:“有没有人管管,我受伤了。”


林秋宿扫了眼,很乖地说:“不好意思,我有点没收住,要不要帮你买一只润唇膏?”


“再往上涂那些东西不好吧。”谢屿道,“要不然你再多来几次,算是以火攻火……”


林秋宿差点翻白眼,一开始没想再搭理他,后来实在憋不住,又无语地扭过脑袋。


“我看你舌头挺灵活,没事自己多舔舔。”他交代。


谢屿道:“谢谢你的夸奖,但我反思了一下,有待改进的地方还蛮多……”


林秋宿觉得谢屿之前的表现不错,顿住:“怎么这么谦虚?”


“毕竟没敢勾小林同学的牙齿,你那时候整个人都快缩起来了。”谢屿道,“我担心会把你弄哭。”


林秋宿嘴硬:“谁会这么怂?你不敢就不敢,怎么能怪到我这里?”


谢屿闻言嗤笑,随即顺着他说:“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林秋宿乍听舒了一口气,成功把黑锅扣在了谢屿头上,自己站在了制高点。


然后他转念一想,变得战战兢兢,在车上坐立难安。


什么叫做下次不会了?


听上去很像是知错就改,但代入到这件事里,意思就是之后会记得更过分一点。


林秋宿:“。”


回到家,他们一一收拾购物袋里的东西,把汽水、牛奶和蛋糕放进冰箱。


各自默契地没去碰那瓶青提软糖,最后袋子里只剩下糖罐,林秋宿眼睁睁地看着谢屿把它放进了口袋里。


周末时间宝贵,好在林秋宿周一没有早八的课,可以多留一晚上。


他们轮流洗完澡,换上舒适的棉质睡衣,身上的味道都一模一样,来自于浴室里同一瓶沐浴露。


可谢屿还和没闻过似的,逮到机会把林秋宿困在墙角,俯身埋在锁骨边嗅了又嗅,反复确认对方全是自己一贯的气息。


林秋宿好不容易挣脱出来,没羞赧多久,又跑出来陪谢屿一起在客厅加班。


他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拿出电子书阅读器,打开自己下载的文献,吃着买回来的零食。


谢屿将笔记本电脑摊在膝盖上,过了会,办公软件转为了手机端,电脑被放在一旁,躺在上面的不知不觉变成了他的男朋友。


林秋宿保持着一个很自然的侧躺姿势,脑袋靠在谢屿的腿上,舒舒服服地看书。


然后被谢屿的手指梳了梳头发,又刮了刮鼻梁,他发出“啧”的一声表达了不满,让人不要再随便摸自己。


随后对方半点没悔过,举动越来越没收敛,因此林秋宿作势要起来,却被摁了回去。


“课表发我一份?”谢屿问。


林秋宿道:“干嘛?”


谢屿说:“看你每周上些什么课,我也去蹭一堂听听。”


原先他表达过,等忙完了就会去学校看林秋宿,也陪他念书。


毕竟谢屿的工作非常忙,林秋宿以为是随口讲讲,不料对方一直当回事。


他不由雀跃,问了句“真的吗”,再说:“我的课有点多,你可以挑自己时间方便的过来。”


因为自己想提前修完学分,这学期的课表非常满,瞧上去密密麻麻。


发给谢屿之后,他解释了几句,自己报的选修课里有几门很划水,虽然排课量比较吓人,但结课的考核不会太难。


“那门英语你不用看,我申请免修了。”林秋宿道,“多出来的时间都是在实验室打工。”


谢屿淡淡应声,说了句“好”,但没讲自己具体什么时候能来。


林秋宿暗落落地期待,顾虑到谢屿有版本更新压力,没有出声催促对方抓紧。


他只是叮嘱:“谢屿,你要提前和我通气。”


谢屿道:“这你也会害羞吗?”


“有一点。”林秋宿说,“以前学校每年会办一场家长开放日,我从来没有参加过。”


初高中正值敏感的青春期,为了拉近家长和学生的距离,不少学校都会开设类似的活动。


每到那个时候,林秋宿孤零零地坐在格外拥挤的教室里,只盼着赶紧毕业,到了大学就不再有这种事情。


没想到当下,有人愿意更走近他几步,更了解他一点,要到他的教室旁听。


“你来的话,我会把身边的座位空给你。”林秋宿说,“我们可以坐在后排。”


谢屿笑起来:“这种位置好像是方便干坏事的地方。”


“夏庭安和他女朋友就经常这么坐,我觉得很有道理,到时候和你传小纸条也不会被老师发现。”林秋宿说。


因为有了这个明确的约定,星期一上午分开时,林秋宿没那么恋恋不舍。


他背着书包下车,活蹦乱跳地与车上的谢屿挥挥手,继而匆匆跑去教室,掐着点赶上了课堂签到。


好心情的加持之中,这半周都过得非常顺利。


第四版论文改完了以后,林秋宿得到同意,着手提交送审,再提出了想休息一下的计划。


尽管待在实验室的时间并不长,但他愿意花工夫又头脑聪明,写论文、攒数据都做得很勤快,成果并不比一些高年级的同学少。


这里一直是为了帮助本科生做科研而设立,几年来也遇到过各种情况,比如专心竞争保研名额而中途退出,亦或者准备出国留学所以终止。


可休息一下这种理由确实不多见,教授愣了愣,察觉到学生的言外之意是逐步退出这里,让林秋宿可以再考虑几天。


“你这学期是太累了。”教授道,“但你的提升也很多,要是歇得太久,可能会让你慢下去。”


他给林秋宿放了一星期的假期,这期间不需要再来实验室帮忙,等想明白了再来答复。


林秋宿认为长期的超负荷求学是一方面,除此之外,自己也有别的理由。


高校的学术模式很传统,深耕于探索真理,可能不太适合他的心性。


虽然他沉得住气,也耐得住孤独,但在这里,能得到的直观反馈多数来自于头衔评定和论文数据,与自身期待的有差异。


他回头与施晗聊起这件事,施晗不住地点头,说自己之所以没有继续读硕士,就是因为这个理由。


“当然啦,我有一部分是看在钱的份上,但在企业做技术,氛围比实验室里欢快,研究出来的东西也能很快看到落地效果。”


“他们两个我觉得没有高低之分,就看自己的喜欢,我很佩服教授能花大半辈子投入在一个方向上,但要我自己做的话,反正我很有自知之明地认为做不到。”


施晗说到这里,灵光一现:“小林,你要不然让island帮个忙,你来鸿拟玩玩?”


林秋宿对此拎得明白:“鸿拟不是拿来娱乐的游乐园,别这种添麻烦比较好。”


“你们既然家里互相认识,麻烦他一下无所谓吧?鸿拟说到底就是一家私人公司,安排关系户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


施晗这么劝说着,分享:“我们技术中心的二把手,就是老总的小儿子,拿着最好的课题用了最好的资源,人脉背景显而易见,没见这有哪里好遮掩。”


林秋宿兴致缺缺地说:“不了,我不喜欢这样。”


他不乐意当关系户,但不是对互联网行业全然没有好奇,更何况那边与自己专业对口。


和施晗谈完这件事的没多久,鸿拟开始了新一年的春季校招宣传,紧接着发布了暑期实习的相关岗位招聘。


林秋宿没有特意关注,但在公司内部,招聘季总是有各种激励活动,鼓动员工们自发推广。


有许多人在朋友圈发了投递链接,刷一下动态就冒出好几条,点进去就有对应的邀请函。


[来自苏**的内推邀请]


林秋宿随手打开了苏应钟发的页面,正好在寝室里有空,找到一个有兴趣的岗位填写网申资料。


搞定这些没花多少时间,他优哉游哉地去体育馆,看傅迟打篮球练习赛,两个人再一起去吃晚饭。


食堂里,林秋宿说起自己投了简历的事情。


“不需要找林观清打声招呼?”傅迟问。


林秋宿摇头:“我想自己试试,无所谓能不能成,但和他一讲,估计从面试到入职都帮忙操心完了。”


如今低年级就开始刷实习经验的学生不少,尤其是互联网和金融行业,竞争格外激烈。


业内的知名大厂也招过大一的生源,只是数量相对稀缺,不能说靠着自身能力完全没概率。


并且林秋宿的本科院校在招聘重点名单之内,实验室做过的项目也与岗位匹配性强,已经算是非常有优势。


如果这样被筛掉,只能证明目前确实不合适,他能够接受这个可能性。


或许是之前写论文筋疲力尽,如今一放松,他心态跟着变平,没怎么纠结招聘流程进行到了哪步、日程安排大致是怎样。


其他公司陆续发布暑期实习的消息,林秋宿不拘于专业方向,瞧见有意思的岗位,也会用现成的简历投一下。


有家专攻人工智能的企业对此处理得飞快,当天发送了线上的笔试通知。


随机生成的题量非常大,林秋宿争分夺秒地做完,赶在最后一分钟提交试卷,心有余悸地看着截止页面,这才终于有了参加招聘的实感。


他揉了揉酸胀的手腕,叹了一口气,继而接到谢屿的电话。


《燎夜》去年一度陷入混乱,今年为防止出现风险,暑假大版本的更新提前三个月就开始筹备。


平时闲聊日常,林秋宿听谢屿说起过这件事,今天不禁开口好奇。


“你们进度怎么样了?中午就和我打电话?”他困惑。


“刚封包完。”谢屿道。


随后他再说:“想陪小林同学上学,下午能让我当你的同桌吗?”


林秋宿忽地打了个激灵,明明自己很期盼,可这几天忙着当春招氛围组,险些忘了两个人说好的这茬事。


他回复:“天气预报有雨,你来陪读记得带伞。”


f大可以让外校人士通行,也有很完善的旁听规定,不过校园内不能随意停车。


计算机院附近没有停车场,从最近的车库走到教室会有一段路,他怕谢屿被淋到。


这么嘱咐完,林秋宿没了午休的睡意,立即翻了一遍待会要上的公共课书本。


夏庭安在他旁边诧异:“你怎么突然预习起这门水课了?大家同在屋檐下,用不着装逼。”


林秋宿委婉地说:“我没在装逼,只是等下这节课我可能不怎么能听进去,现在有空就自己随便学一学。”


夏庭安一头雾水:“听不进去?之前坐我和我女朋友旁边,你梗着脖子看黑板,两节课都没转过头,上课上得津津有味啊。”


林秋宿忍无可忍:“那是因为我根本不想给你们任何眼神!”


夏庭安秒懂:“羡慕嫉妒恨,我知道了,但这事儿又不能怪我,得怪谢屿不能再年轻几岁。”


林秋宿磨了磨后槽牙:“为什么你说得和他大很多一样?他很年轻,跳级过而已。”


“阿迟,你瞧见林秋宿现在这副护短的嘴脸没?”夏庭安拱火。


他继而道:“以后别和谢屿有冲突,不然林秋宿的胳膊肘往哪儿拐,答案太明显了,咱们要学会看形势。”


傅迟没生气,说:“这句话录下来,播给林观清听更合适。”


林秋宿:“……”


说起来他最近和林观清联络不多,兄长之前提过海外工作室定好了第一次内测的时间,为了确保不用延期,关上门完全没遵守劳动法。


无论林秋宿几点留言,林观清都会在一刻钟内回复,天知道这人到底是几点睡觉,又能歇几个小时。


林秋宿试图劝过林观清注意身体,可是根本没用。


搁在前些年遇到这种情况,林秋宿肯定会和人较劲,不过现在不会再这样。


即便他们属于亲兄弟,终究是两个不同的人,思想上理所应当会有分歧,没必要干扰和否定对方的选择。


何况工作指标就摆在这里,不会因家人的关心而有任何减少,扛着压力继续加班是避无可避的结果。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林秋宿最近每次面对林观清,实在有点心虚忐忑。


这下别说生气了,连顶嘴的次数都急剧减少,在林观清眼里逐渐变成了柔软无害的小棉袄。


异常的温顺让林观清敏锐地腾升过猜测,拐弯抹角地打听过林秋宿是不是谈了恋爱,能不能告知一下男友情况,也好让他安心。


这件事不可能永远对亲哥保密,林秋宿无意遮掩严实,心里七上八下地透露线索,打算进行铺垫。


[最近是有在更近一步地接触,你认识他的,长得很帅,个子挺高,已经和我共处了不短的时间。]


他至今记得自己眼睛一闭点击发送,内心默默等死之际,收到了林观清不假思索的回复。


[哇哦,傅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