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托着研磨好的朱砂黑狗血,一手提笔,小心翼翼的在那五个巨大符箓上作画。
大梁不宽,他必须谨慎,否则稍有不慎,便会跌落下去。
这五个符箓,显然是一个精通符箓的修士所为,以符箓化作邪祟,循着童子尿的气味抓孩子。
抓到后,便吊在这里。
若是贸然救人,肯定会激发这些符箓的威力,说不定救人不成,反倒把幸存者害死,因此陈实的目标是先破坏那五个符箓,再来救人。
不过倘若单纯的暴力破坏符箓,还是会引发符箓的威力,因此他用磨好的朱砂,改变这些符箓的结构,让符箓的威力无法发挥。
很快,他便将这四个符箓的眼睛涂花,脑袋涂成一团乱麻。
最关键的是嘴巴,鬼怪头颅的嘴连接着锁链,若是引动符箓,收紧锁链,这几个孩子的舌头,只怕当场从喉咙里拽出来!
陈实用朱砂将四个符箓的嘴封上,这样就算符箓还有威力,也不能收拢锁链。
只是砚台中的朱砂已经用完,无法涂抹第五个符箓。
第五个符箓没有束缚住孩童,陈实觉得没有涂抹的必要,当即向那个气若游丝的瘦弱男孩走去。
但就在这时,第五副符箓中的鬼怪头颅缓缓睁开眼睛,鬼怪口中的锁链哗啦滑动了一节。
陈实的手掌已经摸到了刘富贵的手臂,见状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第五符箓鬼怪头颅的眼睛渐渐睁大,朱砂绘制的眼珠骨碌滚动一下,斜着眼睛看着陈实,鬼怪的脸像是在笑,只是显得有些扭曲。
哗啦,哗啦。
一节一节锁链开始抽动,垂下的锁链头,如同蛇的脑袋,缓缓抬起。
陈实心中一沉,还是被发现了!
那第五符箓鬼怪突然开口,声音轰隆震响:“阁下是何人?为何坏我道法?”
这声音极为洪亮,震耳欲聋,将这荒宅震得烟尘扑梭梭往下落!
这并非符箓鬼怪在说话,而是符箓的主人,借鬼怪的眼睛观察到陈实,再借鬼怪之口,与陈实对话!
陈实暗惊,这等本事,已经超越了一般的符师!
“为何坏你道法?你用村里的孩子炼的是什么邪法?四条人命,在你眼里是什么?”
陈实一边说,一边抓起锁住刘富贵眼皮的鱼钩,来不及取下鱼钩,用力扯动,试图将鱼钩后面连接的细链子扯断。
他这十多天修炼三光正气诀,早已炼得力大无比,举手投足,开碑裂石,然而这细小的链子却坚固得很,陈实用力扯动一下,竟然没断。
他再度用力,那锁链这才断去!
他抓住另一个鱼钩细链,用出全力,将细链挣断。
接着是鼻子、嘴巴上的鱼钩细链!
“乡下人的命,也是人命?”
那鬼怪头颅发出冷笑声,“你也是符师,难道便没有用其他人的性命炼宝?我只不过是想炼一盏续命灯,要五个童男的精气凝练成灯油而已,阁下闯我道场,坏我好事,当真是连个面子也不给吗?”
第五符箓变得扭曲起来,组成符箓的线条游动,像是一条条红艳艳的蛇,共同组成了鬼怪的脸。
“唰——”
从第五符箓口中垂下的锁链如同蟒蛇舞动,向陈实卷去!
陈实一手抓住勾住富贵舌头的钩子,取钩,一手向那锁链抓去。
他必须先取下富贵脸上的所有鱼钩,尤其是舌头上的大钩,否则贸然去解拴住富贵手脚的锁链,只会让这些鱼钩直接撕下富贵整张脸皮,以及将舌头从喉咙里撕扯出来!
那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人!
他摘下钩子的同时,那条锁链也被他抓住,然而锁链如同大蟒,顺势缠绕在他的手臂上,咻咻旋转,缠绕的圈数越来越多,越来越紧!
陈实鼓荡气血,顿时气血充盈手臂,让这条手臂飞速变得粗壮,脚下发力,身形向上翻起,抬手抓住另一条拴住富贵双脚双手的锁链。
他飞速将锁链缠绕在自己的左腿上,免得坠落下去。
他的头顶,第五符箓的笔画已经形成实体,化作赤红色的鬼怪头颅,丈余大小,张开血盆大口向他咬下,腥臭之气扑鼻!
村民所见的鬼怪巨口,应该便是这种符箓所化。
垂下的长长舌头,便是它们口中的锁链!
陈实手上用力,试图将那颗扑来的鬼怪头颅抡起,但没能抡动,这鬼怪头颅极为强横,力量比他还大,而且还能飘浮在空中,非人力所能对抗!
陈实此刻在空中,仅靠一条锁链借力,根本不可能是鬼怪头颅的对手。
眼看那赤红鬼怪头颅便要将他一口吞下,陈实脚下重重用力,屋顶顿时轰隆震动,拴着锁链的木板发出咔嚓的声响。
他的力量虽然不如这个符怪,但也是极为惊人,这一脚发力,屋顶顿时承受不住,被他震塌!
一块块画着符箓的木板连同屋顶的瓦石稻草,一起落下,砸在那符怪的大脑袋上!
陈实脚上的锁链立刻松开,身如游鱼,将富贵抱住,向下落去。
他刚刚落地,只见房梁也不堪重负,一两千斤重的梁木一断压塌了房屋,轰隆砸下。
陈实顾不得解开富贵手脚上的锁链,抱着他立刻向外窜出,他刚刚冲出堂屋,只听背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堂屋连同两间偏房同时倒下,一堵堵墙壁连同大梁,将三间屋子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