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带领十人的小队,从乌拉部族出发,与阿尔坦收购羊毛商队走的相反的方向,马车上满载着来自北越窑厂的瓷器。这批瓷器是北越窑推出的低端产品线,采用叠烧的方式进行批量生产,表面虽然没有精致的雕花与釉色,但足够坚固、耐用。
作为草原上生活的部族聚集区也好,家族聚集区也好,都没有使用瓷器的经验,但都知道瓷器是精贵的东西,对于豪格的推销,一开始大家都因为价格的原因退避三舍。
直到听豪格宣传,可以用家里的东西来换瓷器,羊毛,羊肉,又或者羊皮都可以,这便足够令大家伙心动了,不说其他,羊毛家家户户总是攒了些的,只是对羊毛的利用十分单一,基本都是用来编毛毯的,若是家里毛毯足够了,便可以将多余的羊毛拿来换瓷器。
这可是瓷器!若是家里能换上两三件,等有客人上门来时用瓷器招待,那是顶有面子的事情。
几车的瓷器,不过是走了三个牧民的聚集区就全部都换出去了,这令豪格十分惊讶,他出门之前还担心此行不会顺利,因为在他看来,瓷器不过是面上好看的东西,草原上的牧民都不算富裕,应当很少有人会愿意换瓷器回家用。
可他却低估了,人对美好的追求,以及对自家‘面子’的看中,以及羊毛的易得对他们来说并非多珍贵的东西,能用一两年攒下来的羊毛换两三件瓷器,对他们来说是顶顶划算的买卖了。
豪格看着满满几大车的羊毛和一些少量的羊皮肉条,脸上难掩满意的神色,不管如何,他提前完成了大姑娘交予的任务,成功的做成了这次的生意。
在收获满满之后,豪格和带领的奴隶小队踏上了归程。
草原的风吹动着他们的衣衫,远处的天空蔚蓝无比,宁静而平和。但不如何,原本激动情绪的豪格,突然内心却充满了不安。他望向四周,草原空旷无际,但这份平静并没有让他放松警惕。
他知道草原上并非如表象的这般平和,这草原上不仅有普通的牧民,还有强盗。
他转身朝身后的人比了一个小心的手势,左右四顾,催促着马匹加快通过这一中间低矮的洼地。就在加快速度的豪格的队伍行进到一片山丘脚下时,突然从四周的高地涌出一队骑兵。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草原上恶名赫赫强盗苏赫巴特尔。
对方的队伍比豪格的多了一倍不止,骑兵们从山坡上冲下,迅速将商队包围。在人群中的苏赫巴特尔骑在马上,眯着眼睛打量着豪格,脸上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豪格握紧了拳头,他带的这批人马除了奴隶外,还有几个乌梁海的牧民,虽然身强体壮,但人少又无精良的武器,绝对无法与对方抗衡。
苏赫巴特尔的目光扫向商队载满的物资,因为换取回来的都是棉花,这些棉花被装在大大的麻袋里,高高的垒起,从远处看去,像是一车车满载的粮食,这东西在草原上可是十分值钱。
一阵沉默之后,苏赫巴特尔用他粗重的声音打破了僵局,“留下你们的货物,我或许可以让你们活着离开。”
豪格知道,如果反抗,不仅物资难保,自己的人手也会丧命。他快速衡量了形势,心中挣扎万分。那是他们辛辛苦苦换回的物资,是他给大姑娘的交代,大姑娘那么信任他,将那么贵重的瓷器交给他,可他若是空手回去,又该如何跟大姑娘解释?
可他又看见身后跟着自己身形紧张的队友们,他们紧张地握着武器,看着他,等待他的命令,虽然害怕,却也没有溃逃。
作为这只临时拉起商队的队长,他除了要给大姑娘一个交代,更应该对他们的性命负责。
但是苏赫巴特尔又是可信的人吗?豪格十分怀疑对方只要物质,不伤人命的话。
艰难的决定终于在他心中成形。豪格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对着地面吐了
口气,做出了痛苦的选择。他回头,朝小队的人做了一个手势,商队的其他人看明白了他的手势,虽然心头有些不甘,但他们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做这个选择。
他们迅速从腰间抽出刀,手起刀落,将马匹上挂着拖车的绳子割断,随后大力抽向马匹的屁股,瞬间车马分离,板车因为相反的力推向苏赫巴特尔的队伍,给他们的队伍制造了一瞬间的混乱。
趁着这个混乱,豪格领着大家扬鞭冲上山坡。
苏赫巴特尔的队伍经过一段时间的骚乱后恢复正常,可抬眼看,豪格他们已经冲上了坡顶,他的随从等候一边,等他的意思,只见他挥挥手,示意下面的人,放弃了继续追踪。随后,冷笑着挥手让人开始收缴物资。
冲到山顶的豪格,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他好不容易换回来的羊毛和羊肉东倒西歪的摔在地上,他只能忍着心痛,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