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沈小棠板着张小脸, 拽着被她嘲讽到双颊火辣,羞赫得开始长袖捂脸的科举鬼就往旁边的公园强行拖过去。

找到一处确定没人也没监控的树丛中,沈小棠从书包里拿出一张苗光明给的符篆打在了还捂着面, 作出一副没脸见人的科举鬼身上。

光芒一闪,科举鬼就被传送回地府。

原本它待着的地方, 此刻多了一只高有近一米六七, 体长也有约两米的超大只鸵鸟。

这只鸵鸟的姿势也和刚才被传送走的科举鬼一样, 整颗脑袋低垂着, 用两扇宽大的翅膀将其遮挡得严严实实。

沈小棠的兴奋直接爆表,她就知道像这种极为少有的老版科举鬼身上的魂力绝对不会低的!

担心随时会有人过来,沈小棠迅速冷静下来, 再次拿出一道符篆,将眼前的大鸵鸟给收了进去。

片刻后——

沈小棠哼着歌再度回到车里。

钱果果瞧着她看起来心情特别的好, 便猜到这次抓鬼定然也是很顺利的:“小棠,继续出发吗?”

正高兴地嘴都合不拢的沈小棠:“嗯,出发!”

是夜九点, 欣欣小区。

孙父孙母逐一敲响了前后上下楼层的几户人家的房门。

门一开, 孙父这边就将准备好的一袋水果赶紧递过去, 孙母则在旁边陪着笑脸,礼貌地跟人请求:“家里孩子马上就要开始高考, 可能得麻烦你们一家了……”

人和人之间相处就是这样, 对方若是一上来强势,那必然很容易引起逆反心思。可若是好声好气地先解释再做请求, 理解和退让也就变得心甘情愿了。

彼此还是邻居, 孙父和孙母这也是为着家里的女儿马上就要高考, 拢共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因而不管是哪一户邻居, 都是同样客气又礼貌的表示他们能理解, 还说这几天不止他们自己会注意,还会叮嘱家里人也尽量注意小声点。

这次的请求都十分的顺利,在完成最后一户后,孙父和孙母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家。

结果刚打开自家的房门,就听得女儿孙兰的房间里发出一声“砰”地剧烈声响。

孙母赶紧询问:“怎么回事啊?”

一打开门,就见着孙兰拿手捂着额头,神情痛苦。

她刚才收到了同学发过来的一条信息,说是他家那个去年考取了B大的姐姐给他压了一道数学题型,特意也发给她看看。

孙兰拿着手机,正想坐到书桌旁去试着解答,旁边书架上的一本书就对准她的额头猛地砸了过来。

除了极少数的不做人,在正常的父母眼中,自家孩子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宝。

平时孙兰受伤都会让孙父孙母心疼,就更别说是在临近高考前最后一两天的阶段,伤的还是额头。

孙母一看伤口:“哎呦,这都红肿起来了!”

孙父:“我去拿黄道益。”

孙母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要去楼下的诊所找医生先看看啊。”

最后还是孙兰表示,她就是被掉下来的一本书不小心砸到了额头而已,没什么事的。

孙兰让孙父孙母放心,她关上了门继续坐到书桌旁,拿出手机,想要把题型抄下来然后好方便解答。

殊不知在书桌的前面,正对着的书架上趴着一道黑色的影子,正愤恨又嫉妒地盯着下面拿着纸笔开始埋头解答起来了的孙兰。

科举鬼是一个大统称,也并不是所有的科举鬼的执念是想要附身到对方的身上,去参加高考得偿心愿。

总有些嫉妒心强的,会犯红眼病的恶鬼,他们对自己不够好的成绩心中有数,越发就见不得比他们成绩好的人存在。甚至他们忍不住幻想,如果当初那些成绩比他们好的人出了意外,那他们不就有机会被录取了么?

这只科举鬼活着的时候便是疯狂嫉妒着比它成绩好的人,如今死后的它,执念就是要害得对方高考出意外。

刚才它拿着书本原本是想对准孙兰的眼睛砸过去的,但由于她一直低着头,就只能砸到她的额头。这次它决定要找准好角度,绝对不能让孙兰只是受点小伤了。

于是,它的目光对准了整座书架……

“砰砰砰——”

突兀地,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又响亮的敲门声。

孙母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看了眼紧闭着的孙兰的房门,这才走过去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的是个十二三岁的漂亮小女孩,但看起来极其的陌生。

孙母:“小姑娘,你找谁啊?”

沈小棠扬起笑脸:“阿姨,我是来找你女儿的,让我进去吧。”

看着对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孙母意识开始恍惚了起来,她“哦”了一声,就顺从的给沈小棠让开了一条道。

同样也听到了动静的孙父看过来时,就见着沈小棠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自家,然后径直往女儿孙兰的房门走去。

孙父大感奇怪,也想询问时,就在沈小棠对他也笑了一下后,整个人的意识也一如孙母一般,恍惚了起来。

与此同时,房间里。

那只科举鬼对准书架用力一推,只见放置了上百本书籍的书架整个就要朝着还在埋头解答那道题型的孙兰的脑袋狠狠砸上去……

“砰”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沈小棠拿在手里的两道符篆飞了出去,一道打在孙兰身上,孙兰整个人就双眼一闭,软软趴在了书桌上。

而另一道符篆同时飞速地冲向了即将倒下来的书架。

霎时,已经开始倾斜下来的书架被彻底定住。

然后在那只科举鬼正愤怒地想要看清楚阻碍了它好事的人究竟是谁时,一只白嫩嫩的小手已经拽住了它的胳膊,将它从书架上大力“撕扯”了下来,再狠狠砸在地板上。

科举鬼只觉得魂体犹如被正当午时的烈日灼烧般的疼了起来,疼痛让它龇牙咧嘴,发出尖锐地凄厉惨叫,连滚带爬的就想要往窗户那边逃跑。

可沈小棠又怎么可能放过它。

她冷笑出声,一道符篆就朝着窗户打了过去,让正好逃到了跟前准备破窗而逃的科举鬼的双手刚一触碰,便灼烧出“滋滋”声响,还冒出了阵阵黑烟。

科举鬼倏地收回双手,疼得满地打滚,嗷嗷直叫。

基于这只科举鬼生出的心思可比前面抓到那两只的要恶毒许多,沈小棠特地多给它上了一波深刻的教训。

待到阵阵鬼哭狼嚎的悲惨叫声从尖昂逐渐变得断断续续的虚弱起来后,沈小棠这才停歇住施加给它的拳打脚踢,满意地拿出一张苗光明给的符篆,打在了它的身上。

光芒一闪而过,这只科举鬼也被传送回了地府。

此刻房间的地板上,则多了一只杂色的灰毛大兔子正瑟瑟发抖。

沈小棠走过去用右手揪住它的耳朵,但却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又走到了趴在书桌上陷入昏迷状态中的孙兰身边,摊开左手摸向了她的额头。

在灵力的包裹下,孙兰额头上被砸出来的红肿小包很快便彻底消退了下去……

不多会——

孙兰缓缓抬起头,她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就趴在了书桌上睡着了,不过这会的脑袋好像特别清明。

于是她赶紧抓起旁边的笔,继续开始解答。

另一边。

沈小棠提着那只兔子的耳朵,再度回到了车里。

钱果果对于她又一次拿了动物回来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惊奇了,让她感到疑惑的是:“小棠,这只兔子怎么看着像是在发抖啊?”

魂体被传送回地府后,所转换出来的动物其实是一股能量,虽然是不可能再有自己的意识的,可也会受到本体一定的影响。

尤其是在抽取时,对方的情绪如果过于强烈的话。

就像眼前的这只杂毛大兔子,它之所以发抖,是因为沈小棠在传送回那只科举鬼之前,将它揍得有那么一丢丢的狠。

沈小棠便随意地瞥了一眼:“抖就抖吧,反正明天就把它给吃了。”

钱果果:“啊?哦。”

车子继续又朝着下一个目标的所在地行驶过去。

抵达时,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多了。

沈小棠下了车,顺顺利利地进入小区,站在了目标所在的那栋楼下面,仰着头往上面看了看。

每个考生的习惯不同。

有像孙兰那样还在研究题型的,也有像眼前这家的考生一样。越是临近日期,反而开始休息,调整心态追求的是保持最好的状态用来迎接高考的。

这会考生所住的房间对应的那扇窗户已经变暗,沈小棠稍微掐算便知对方已经入睡了。偏偏此刻他的房间里,却正在传出阵阵普通人听不到的激昂又兴奋的嚎叫和难听到变调的歌声。

为了更方便简单,沈小棠选择了爬墙。

“梦已经醒来,心不会害怕……”(1)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不高……”(2)

很快,沈小棠便爬到了这名考生房间的窗户前。

房间里传出来的那难听又变调了的歌声越发清晰可闻,一首接一首的……无一不在尽情彰显着那只科举鬼此刻究竟有多么的嗨皮中。

这只科举鬼不仅唱嗨皮了,它的本意就是想要干扰床上那名考生的休息,让对方的考试状态变糟糕,考不出好的成绩。

因此它一会趴在考生的耳朵边嚎唱,一会又跳到了床上,在考生的身体上来回尽情的蹦跶着,又边唱边肆意嗨皮的扭动着自己的鬼体,给考生来一个忽上忽下,又忽轻忽重地别样式的鬼压床体验感。

鬼压床所带来的沉甸甸地的压迫感,开始让考生想睁开眼却睁不开,偏偏意识还又是清醒的,因此人的精神会极其受干扰。

在瞧见床上的人面色越来越痛苦,却偏偏怎么都挣脱不开,也睁不了眼睛时,这只科举鬼既满意又高兴。

它嚎唱的也就越嗨,蹦跶的也就越欢……以至于它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飘窗上方的窗户缝隙中突然飘进来了一张黄色符篆。

黄色符篆这时又飘到了窗户玻璃的扳手上,看着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张薄薄的纸,却轻松地撬动了扳手。

“咔。”

轻微声响起。

房间里的那只科举鬼依旧毫无察觉,直到窗户因为被彻底打开,发出了更响亮的一声,以及窗外的风也随着一起吹进了房间里……

那只科举鬼才转过头,错愕地盯着已经从窗户里跳进来的沈小棠,对方目光正寒冷地盯着它。

只一瞬,强烈危机感迸发!

科举鬼惊慌不已,便想要逃跑。

却不料被沈小棠一把拽住,强行拖到了身边,然后将它整个魂体团成了一团,当皮球一样狠狠地在地上好一阵拍打!

“跳啊!你不是喜欢跳吗?”

一口气拍打了几十上百下,沈小棠这才暂做停歇,目光开始在房间四处扫视,最后对准了放在书桌上方柜子里的一把折叠雨伞。

沈小棠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粉红的百元大钞,放在书桌上,随手拿过一本书本压着。

接着,她把雨伞拿了过来,冷笑着把被她刚才团成皮球一般拍打过后,犹如狗一般瘫软在地上,咧着张嘴正大口哈着气喘息的科举鬼又提了起来,再一巴掌将它的整个魂体拍进了手上的折叠伞中,并且用一张符篆将其牢牢定在上面,使其挣脱不得。

做完这一切后,沈小棠拿着装了科举鬼的雨伞,怎么来便怎么离开的。

临走前,她也没忘记用符篆将窗户重新锁上,甚至连窗帘都原模原样的帮对方拉上了。

……

钱果果就发现,沈小棠这次抓完鬼回来后,手里不知道怎么多了一把折叠伞,还特别喜欢把它“啪”的一下打开,接着又“啪”的一下关上……

反正就这么一开一合,一开一合的……玩个不停歇了。

钱果果纳闷了:“小棠,你这是干什么呢?”

钱果果是普通人,所以看不到,那只科举鬼的躯干被沈小棠定在了伞尖上,四肢则被她又定在了伞骨上,每次她开伞时的一开一合,科举鬼的四肢也就跟那八爪鱼一样,随即打开又合上,打开又合上……

沈小棠玩得确实挺高兴的,还邀请了钱果果:“果果姐,这很好玩的,你要不要试一下?”

钱果果连连摇头:“不了不了……”

沈小棠也不强求:“好吧。”

钱果果又问:“小棠,那咱们还要继续吗?”

沈小棠:“回家吧,今天不用了。”

她之前跟苗光明划出来的区域里暂时就这几只科举鬼,再抓的话,就得往远一点的地方去了。

等回到别墅,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多了。

开了一晚上车的钱果果困得不行,哈欠连连地赶紧回了房间。

至于沈小棠,她现在很兴奋,还一点都不困。

在回到自己二楼的卧室后,沈小棠把门一关,终于把那只被她定在伞上折腾得头晕眼花,已经哼都哼不出来的科举鬼,一脸嫌弃地放出来然后往地上随意一丢。

在被沈小棠这么一折腾,这只实力本就不高的科举鬼这会正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心中万分懊悔起来。

它哪里能想得到,它之前折腾考生有多嗨皮,结果转头就碰上这么一个不讲一点“武德”的凶残女孩,对它狠狠折腾还了回来。

搞得它在看到沈小棠从书包里翻出符篆,要把它传送回地府接受处罚时,居然生出了一种终于能脱离苦海的激动!

因此当符篆打在身上的那一刻,它发出了类似于得救的“呜呜”声。

随即光芒一闪,这只科举鬼也被传送回了地府,地上则多了一只怎么都不肯再发出“嘎嘎”叫声的灰毛大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