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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赵老师起初根本没听懂。

沈小棠便问:“老师, 你家里人是不是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让你回家相个亲?”

赵老师面露惊讶,神色也终于认真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啊?”

主要是就算沈小棠刚刚听到了她和她妈妈的电话, 也只会知道她马上要相亲的事,可昨晚家里打来的电话,在学校里她可是提都未曾提过一句。

沈小棠:“我算出来的啊!而且我要赊卖给你的预言,就和你这次的相亲有关。”

赵老师迟疑道:“你是说我这次的相亲会有问题吗?”

沈小棠很干脆地点头:“对, 有问题。”

赵老师好奇:“什么问题?”

沈小棠再一开口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你被鬼盯上了。”

赵老师被吓到了:“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的。”

“我没有乱说,老师你就是被鬼盯上了。”为了让她更信任,沈小棠还自信满满地保证道:“老师尽管放心, 如果预言没有灵验,我一分都不会要你的。”

赵老师:……

她现在只想祈祷,可千万别灵验了!

沈小棠并不怎么在意她这会心里想什么, 只关心:“老师,你快接了指甲刀, 跟我做了这个赊卖吧。”

赵老师纳闷, 为什么跟她做赊卖又一定要自己收下指甲刀。

沈小棠拉起她的右手,在将指甲刀放进去的时候, 就很认真地交待她:“老师,这指甲刀你一定要随身携带。”

交易初步谈成。

沈小棠欢快地挥手道别:“老师, 到时候后再见!”

赵老师下意识道:“好,再见。”

待到沈小棠一走,她才猛地又意识到, 三天后就是毕业联欢会, 作为班主任的她到时候肯定还是要参加的呀?

难不成, 沈小棠不来参加毕业欢送会了?

……

沈小棠确实没打算去参加什么小学生的毕业联欢会。

先就不说她是临近毕业才转学过来的, 在学校里一天学都没上过, 整个班级里真正说过话的,也就赵老师一个人,去了也没什么意思。

再者真正入了玄门的修士,圈子是和普通人有明确分界线的。

好比跟在苗光明身边的苗可苗杰,他们就是从不去世俗的学校上学,而是从记事起,就跟在师门长辈身边接受教导传习,这种方式被称之为阳传。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门派或是有意外机缘的,还可能获得阴传或是神传。

反倒是沈一刀他们这一派讲究的是入世修炼,因而沈小棠才会被他像普通小孩一样,送到学校按部就班的念书。

为的是入世修心。

就这样在家里悠闲自在的躺足了三天,第四天在吃过午饭后,沈小棠就背上她的小书包,让钱果果开车送她去临市水湾镇。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沈小棠无聊到在车上打起了盹。

*

另一边,水湾镇赵家村。

赵老师全名赵锦致,今年二十七岁,身高一米六二,体重刚过百。长相不说特别漂亮,但绝对是让人一眼看过去便很容易心生好感的。

毕业于A大师范,目标任职于A市某公立小学的班主任,工资还算可以,福利待遇也不差。

在目前的相亲市场上,老师这类职业的女性又是相对比较受欢迎的,因而从赵锦致刚毕业起,就有不少人说要给她介绍相看对象。

最多的时候,赵锦致一上午就相看了四场。

本地的习俗,第一次见面又是在女方家里。

男女双方初步见面,彼此都有了想要进一步发展的想法后,那么过段时间,就会进行第二个阶段。

女方和父母在媒婆的陪伴下,去男方家里再相看一次。

这一次主要是让女方一家人考察男方的家境条件,以及男方父母的性格和对女方的态度。

于是就导致前面这个媒婆带着的男生还没从赵锦致家里离开,紧接着就有另一个跟她爸妈曾提过一句的媒婆带着另一个男生上门来了。

如果期间相看成功了的话,村里人感叹的就是赵锦致这女孩受欢迎。

可偏偏,这么些年来相看的男生中,赵锦致是一个也没看中。

村子里渐渐地就有人在背地里说,赵锦致还是太挑了,选花一样的,都不知道她是想选个什么样的男人了。

赵锦致倒是并不怎么在乎村里的这些闲话,可她爸妈却非常在意,于是时刻对着她念叨赶紧相看个合适的对象结婚,不要再挑来挑去了。

赵母还时常挂在嘴边一句话:“女人年纪越大就越不好找,别到时候好男人都被挑完了……甚至你连头婚的都找不到,只能在二婚里面挑了。”

平时上班在A市,赵锦致还能拿工作躲避。

然而众所周知,老师是有寒暑假的。

赵母简直是卡着时间来的,在赵锦致放假前就给她去联系好了媒婆,可想而知接下来的两个来月的暑假里,赵锦致估计得无时无刻不在被念叨赶紧结婚,就是被催促着去相看的路上了。

这次相亲的事,赵锦致在犹豫过后,到底还是透露了一点沈小棠跟她说的话,讲给了赵母听。

“妈,我有个学生说我这次相亲,可能会遇到鬼……”

没曾想,赵母听完非但全然不信,还勃然大怒发火了,“赵锦致,你少来给我撒谎!我告诉你,就算是真的有鬼,你也得给我赶回来……”

这简直是把她当傻子在哄骗了!

还学生说……赵锦致教的可是小学,就算是六年级毕业班,那也还是一群十二三岁的孩子。

于是认定赵锦致是撒谎想逃脱相亲的赵母,在昨天上午毕业联欢会才刚结束,就联合赵父一起给赵锦致打起了夺命连环call。

赵锦致没了办法,不得不当天下午就开车赶回来了。

今天一早,赵母还让赵父赶去镇子的集市上买了不少水果和零食饮料以及烟酒,用来招待上门相看赵锦致的男生。

就这样一直等到了下午五点,距离跟对方约定的五点半只剩半小时。

夏天天气太过炎热,媒婆表示她身体不是很好,大中午的不想陪着男方来回跑来跑去。

坐在竹椅上的赵锦致瞧见赵母淘米时,煮了比平时多出不少的量,便随口问了一句:“妈,你怎么煮那么多的饭啊?大热天的,吃不完很容易坏。”

赵母便念叨她:“你说你都要三十岁的人了,怎么人情世故还是什么都不懂啊?一会你们相看完了,不得六七点了?这都到吃晚饭的时候了,能不开口留人吃饭吗?”

赵锦致只觉心塞,很想辩驳一下她今年才二十七,怎么每次被家里人一提起,就总是一口一句要三十岁的人了?可最后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主要是赵锦致不想惹来赵母更多的念叨。

……

与此同时,隔壁杨家村的村口,陡然出现了一个四十多岁,撑着一把黑色大伞的,脸的左下方长着一颗极具有标志性的媒婆痣的女人。

沿途有村里人碰到,还跟她打起招呼。

“桂园,你今天这是要给哪家说媒啊?”

“还能有谁,就你们村的攀小子,前些天特意托我给他一定要说个好姑娘。”

“你给他说媒?说的是哪家的姑娘啊?”

“就隔壁赵家村,赵满堂家的那个在A市当老师的闺女……”

和村里人只简单的闲聊几句,周桂园就提出告别,然后撑着大黑伞快步往杨正攀的家匆匆赶了过去。

留下村里人在她身后展开诸多议论。

“啊,竟然给杨正攀那小子说媒,说的还是个在大城市里当老师的好姑娘?”

“赵满堂家的那姑娘我可是亲眼见过的,人家长得好,又打小会念书,工作也好……这怎么也不可能看得上杨正攀啊!”

“啧啧,要我说这次肯定是没戏。”

“没戏就没戏,周桂园反正把她该赚的都赚到了……我跟你们说,现在这媒婆可赚钱着呢!给男方介绍一个女孩,别管成没成功,相看一次就是200-500。”

“这么赚钱啊?”

“那可不!”

“说的我都动心了,要不我也去给人说媒算了。”

“哈哈哈……”

身后的闲话隐约也传到了周桂园的耳朵里,但她并不在意,只一脸淡定地撑着大黑伞来到一间土砖屋前,敲响了紧闭着的房门。

这些年生活条件变好,村里但凡勤快一点的,都住上了白墙小砖房。有不少人家还修建出三四层楼,甚至更高的乡间大别墅。

反倒是像眼前这种破旧的土砖房,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放眼望去现在整个杨家村都找不到比它更差的房子了。

面对这样破旧的房子,周桂园也一点也不见嫌弃,边敲门边扬着笑脸,响亮的在外面喊道:“正攀,正攀,你在家里吗?”

村里人不知道的是,杨正攀家之前是很穷。可几天前他突然找到自己,说只要给他相看成功一个合适的姑娘,他愿意给八万的媒婆礼金!

并且杨正攀还提前支付了一万的订金。

一个原本很穷很穷的人,突然间就变得这么有钱,正常人确实难以会疑惑猜测。

可那又如何?

周桂园才不会管杨正攀这钱是哪里来的,她只需要知道,杨正攀舍得给她八万的媒婆谢礼,以及能确定杨正攀到时候是真的有能力拿的出这笔钱。

屋内。

因为连窗户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这会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在呢!”

杨正攀扬声应着,缓缓从床上摸索着爬了起来。

“吱嘎”一声,已经有些腐朽的老旧门终于被他从里面打开了,一股冰冷的凉意也随之朝着门外袭去。

站在门口撑着大黑伞,用以抵挡着夏季还有些炎热的西垂大太阳的周桂园在感受到这股凉意后,便露出了一股惬意舒适的表情。

她看向杨正攀,咧嘴一笑:“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的话,就跟着我去隔壁赵家村相看姑娘。我跟你说,那姑娘可好了,是在大城市里当老师的……好多人来托我说媒,我可是特意为了你把他们都推掉了。”

杨正攀脸上果然浮现出急切的喜悦:“婶子,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他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粉红色的百元大钞,不由分说的就往周桂园手里塞:“婶子,这钱你快拿着……”

虽然杨正攀没说具体有多少,但只看那一叠的厚度,没有一万也得有八千了。

“哎呦,这多不好意思啊。”

周桂园嘴里说是这么说,人却是眉开眼笑的把钱赶紧接过去,往身上背着的斜跨小黑包里放好。

俩人也就不再耽搁,开始往赵家村赶去。

由于杨正攀没有车子,他们俩只能步行着过去。

虽然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了,可夏季这个点的日头还是有些毒,杨正攀走着走着,就忍不住往周桂园撑着的黑色大伞下面去挤。

这一路上,原本还在对着杨正攀各种笑脸好话夸赞的周桂园顿时就发火起来:“你能不能别抢我的伞啊,我都要被你挤出去了!”

杨正攀便又从裤兜里拿出一叠粉红色的百元大钞,跟她说好话:“婶子,我好热啊,你把这伞卖给我好不好?”

又是一叠没有一万也得有八千的数额,都不知道能买多少把伞了,而且周桂园明明一直表现的都是很爱钱,可偏偏这会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把伞卖给杨正攀。

周桂园还冷着张脸,出声威胁:“你还想不想要我给你说媒了?”

没办法了,杨正攀只能恋恋不舍地从大黑伞下面走出来。

俩人这才开始继续往赵家村赶去。

然后走着走着,杨正攀期间总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往周桂园的大黑伞下面靠近,弄得周桂园冷着脸不知道说了他多少次都没用,而且她一说,杨正攀那边就说他愿意花钱买。

照旧是之前拿出来的那么厚厚的一大叠粉红色百元大钞。

周桂园前面几次还能硬着心拒绝,可次数多了还是免不了动摇了起来,当然她也是有不可触碰的底线:“分给你一点可以,但是绝对不能把我挤出伞外。”

闻言,杨正攀欣喜至极:“婶子放心,我就只要一点。”

两人开始共用起一把伞继续赶路,距离便挨得很近了。

赶着赶着,周桂园忽然鼻子耸动了几下,停下不动然后皱着眉看向身边的杨正攀:“你这是多少天没有洗澡了啊?好大一股的臭味!”

这话一出,杨正攀身体瞬间僵硬起来,眼底也浮现寒意。

周桂园显然还并没有觉察出什么异常,只在那边继续碎碎念叨:“你说你这么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平时不爱干净就算了,这明知道要去相亲了,怎么还不给自己收拾干净点啊……”

“不行不行……你这样过去,女方肯定要看不上的。”

杨正攀恢复如初,开始向周桂园求救:“婶子,那现在怎么办啊?”

他这时候若是转头回去再好好收拾一下,就怕时间会来不及了。

周桂园在仔细思考一番后,便带着杨正攀在赶去的路上找了一家明显家里是有年轻媳妇在的人家,让杨正攀花钱跟对方买了一瓶香水。

杨正攀随手便又是一叠厚实的百元大钞递过去,吓得对方连连摆手,表示这香水是她在网上随便买来的,也就几十块钱的东西。

可杨正攀过去一直穷,处处被人看不起太久了,他现在就是想摆阔,于是他直接从里面抽出十张硬塞过去:“拿着吧。”

果不其然。

杨正攀满意地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他以前从未感受过的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