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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反应过来杨正攀居然也是一只鬼后, 这下转换成周桂园勃然大怒起来:“那你之前给我的媒婆谢礼,合着全是纸钱!”

亏她之前是那样的欢喜,巴巴的把钱赶紧送回家里去。

周桂园这一发怒, 霎时阴风阵阵, 整只鬼开始暴起,双手十指快速伸长变尖变黑,朝着杨正攀狠狠掐去。

杨正攀则整个蹦起来,快速跳动到一边,险险避开了这一攻击。

不远处的一颗大梧桐树上。

跟着沈小棠一起提前蹲守在这里等着的钱果果,看到这一幕惊的眼珠子都瞪圆了,发出小声地惊叹:“我去, 原来杨正攀是只僵尸啊?”

沈小棠:“不是僵尸, 就是只魂力浅薄的新鬼。”

钱果果指着那边正跟周桂园对打,全程都是蹦来蹦去闪躲或攻击中的杨正攀, 继续提出疑问:“可他明明就跟电视剧里看到的僵尸一个样。”

沈小棠解释:“那是因为他死的悄无声息,魂体也还没有从尸体里面出来。”

杨正攀他妈早些年就因病去世了,他爸后面因为常年酗酒某天夜归时摔池塘里淹死, 整个杨家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杨正攀平时的人缘也不好, 性格又懒惰孤僻,死的时候根本就无人知晓。

偏他又有执念, 想要娶个老婆生个孩子给他们老杨家留个根, 才肯离开阳间去地府,于是这些天他就一直偷偷躲在自己的尸体里面。

钱果果终于恍然,又指着周桂园继续问:“那她呢?”

沈小棠瞥了一眼:“她啊, 为了挣钱给她家里五毒俱全的老公还有废物的儿子花, 去山里采枞树菌摔死了。”

这些年野生菌菇的价钱水涨船高, 枞树菌更是其中一种价格高昂且又非常受人们喜爱的野生菌品种。

村里也不止周桂园一人采摘, 多的是身体比她好的年轻人进山。

于是当时能为了采摘到更多的枞树菌,周桂园去了一般人都鲜少愿意去的深山,所以她也是死的毫无人知。这才也导致了周桂园这只鬼在人前出没那么多次,都一直没有人发觉出异常。

听得钱果果颇有些无语:“好吧。”

两人这说话间的功夫,赵家屋门前的坪地上,周桂园和杨正攀这两只鬼已经对打到临近结束阶段了。

杨正攀的执念是结婚生儿子,自然是舍不得丢弃身上这具躯壳。

可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寿命一旦结束,身体开始步入腐烂状态的话,不论杨正攀如何努力,他早就没有能让人怀孕的能力了。

但还是那句话,别去和鬼怪讲道理。

会在阳间执意逗留的鬼怪,都是执念太深,被欲望牢牢掌控了思维。

这就导致了在对打中杨正攀肢体僵硬,除了跳跃,四肢就只能上下左右的来回晃动,而作为纯魂体状态下的周桂园自是灵活多变,汇聚阴煞之气的十指终于成功狠狠掐进了杨正攀的脖子里,又“噗”地一声拔了出来。

他的脖子上立时就多了几个黑色的血洞,这是因为死亡时间太久,他尸体里面的血液早已凝固。

“嗷嗷——”

杨正攀疼得鬼哭狼嚎。

周桂园还不解气,尖锐的十指又对着他的脖子狠插了数次,最后一下更是从里向外划过去,瞬间杨正攀的脑袋就只剩浅浅的半边挂在脖子上面了。

见状,杨正攀哭着求饶:“桂园婶子,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你也是鬼啊,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钱果果看得只觉叹为观止,只是忍不住又小声地问道:“小棠,既然都是鬼,为什么周桂园会分辨不出杨正攀给她的是冥钞啊?”

明明按下面的打斗来看,周桂圆是要比杨正攀更厉害的。

沈小棠讲解道:“因为她是被她自己骗了啊……鬼和人的认知是不一样的,周桂园没想过杨正攀会是鬼,所以潜意识里对于杨正攀递过来的钱,她就认为那是真的。”

再加上在杨正攀的手段下,还一起蒙蔽了赵父赵母等众人。有这么多活生生的人类都当成了真钱,周桂园就更不会怀疑那些钱实际只是些冥币了。

钱果果咋舌:“那杨正攀今天惨了。”

也不止她一个人是这么觉得,二楼正躲在已经紧紧关闭起来的窗户后面,瑟瑟发抖地偷看着的赵父赵母还有赵锦致,内心都无比期盼着。

这两只鬼里面,杨正攀才是执意要娶赵锦致的。周桂园便是再凶残,她也只是充当了个媒婆。

所以若是强娶的杨正攀出了什么事,今晚这场抢婚说不定就能结束了。

只有沈小棠对此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果不其然,如她所料。

周桂园在对着双手只顾得护着残存点边的脑袋别掉下去杨正攀狠揍发泄完毕后,到底还是给他残存了一口气。“我先不收拾你。”周桂园说着,又恶狠狠地踢了躺在地上如死狗一般喘着气的杨正攀:“赶紧给我起来,继续迎接新娘子了!”

随即她手一扬,冲着那些烧成的纸人下令:“都给我重新吹起来!”

纸人们齐齐听命,激昂又响亮的唢呐声再度响起。

周桂园则在纸人们的唢呐奏乐声中,扬起标准的媒婆笑脸,双手用力“砰砰砰”地拍响了赵家一楼的大门,咧开鲜红的大嘴催促道:“新娘子,时辰已到,请上花轿!”

纸人们也齐齐跟着催促:“新娘子,时辰已到,请上花轿!”

自是不可能会有人给它们开门的。

周桂园的双手便再次成爪,直直插进了大门里后,一如之前横切杨正攀的脖子一般,插进门路的双手来回滑动几下,大门就被她切出了一个大口子。

她再把手从口子里面伸进去,轻松摸到了门后面的木栓,随后“吱嘎”声响起,一楼的大门就被她轻松打开了。

周桂园得意一笑,冲着身后再一招手,杨正攀和迎亲队伍们便紧随其后踏进大门……

大梧桐树上的钱果果顿时有些急了,“小棠。”

坐在旁边一根树杈上的沈小棠却仍旧不见半分着急,还游闲地晃动着小腿:“果果姐,你别着急,先继续看下去。”

当二楼楼梯处的门也发出声响时,赵锦致被惊吓得再次几近崩溃起来,好在她忽地灵光一闪,及时记起了沈小棠送她的那把指甲刀。

赵锦致匆忙扑到了床上,从枕头下面顺利将其摸出,死死抓住手中,然后惊恐万分地瞪大眼睛看着只这么短短时间,就已然破开了二楼的房门,无视掉躲在客厅窗帘后面抖如筛糠般的赵父赵母,直奔到她跟前来的两只鬼。

周桂园鲜红的大嘴咧着笑容,响亮的再次喊道:“新娘子,该上花轿了!”

赵锦致浑身颤抖,咬紧牙关,鼓起了全部的勇气:“我,我不嫁!”

周桂园骤然将脸一拉,阴瘆瘆道:“你父母都已经把攀小子给的彩礼收下了,嫁不嫁这可由不得你了。”

说话间的功夫,周桂园的双手已经来到赵锦致的身前,眼看就要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抓起往花轿里面硬塞,一道金色的光芒自赵锦致紧握着的指甲刀的手中射出,直直冲向她对面的周桂园。

周桂园快速往屋子外面跑去,却依然还是被击中了,她在发出一声长长的凄厉惨叫后,被击中的胸口处竟然犹如被什么灼烧了一般,正不停地往外冒着黑烟。

这一幕也狠狠威慑惊骇到了旁边原本也想上前来强拽赵锦致的杨正攀,吓得他也赶紧的追随周桂园跑到了外面二楼的客厅里。

这下子饶是赵锦致再对玄学不了解,此刻也能感受到这两只鬼对她手里拿着的这把小小指甲刀的那份强烈的畏惧和惊惶。

但普通人对鬼的畏惧也是刻在骨子里的,劫后余生的赵锦致哪怕手执指甲刀,也不敢轻易追到外面的客厅里去。

客厅里。

周桂园因为胸口被灼烧出一个大洞而极其愤怒了起来,可她被执念深深影响着又实在不甘心就此放弃,刚要重新伸出十指再度冲进房间里去抓赵锦致时,动作却突然停顿了。

她脑袋一歪,目光缓缓地落在了正躲在窗帘布后面瑟瑟发抖中的赵父赵母身上。

周桂园鲜红的大嘴再度咧开出标准的媒婆笑容。

她猛地冲过去,直接将躲在里面的赵母如同拎小鸡仔一般,强势的拎了起来。

“啊啊啊——”

赵母尖叫连连。

赵父整个人也被吓得恨不得生出穿墙的功夫,让他能够躲进墙壁里。

意识到她这是要做什么了的杨正攀,却忍不住疯狂摇头:“不不不,我不要她!”

这一摇,好险没将他那只剩一点边还连接在上面的脑袋整个摇掉了。

周桂园可不会再惯着他,恶狠狠道:“要是不满意她,那就选他……反正今晚你必须给我做新郎!”

话音刚落,周桂园觉察出赵锦致因为听到父母出事的尖叫声,正鼓足了勇气想要偷偷跑出来救人的举措后,她便懒得再等杨正攀做出选择,快速的再伸手一抓,将赵父也抓了起来,然后将两人分别各丢进了一抬花轿中。

紧接着周桂园又是大手一抓,抓起了还在嚎叫着“我不要……”的杨正攀后,剩下的那只手再冲着纸人们一挥,嘴里大声喊道:“新娘上花轿,回!”

纸人们接到命令,吹着唢呐,抬着花轿,犹如潮水般瞬间就从赵家褪去了。

赵锦致最后只能扑了个空,焦急又惊骇的匆忙追上去。

可普通人哪里又能比得上鬼的速度,待她手脚并用的爬到楼下时,早已见不到一丝一毫的踪影了。

梧桐树上。

钱果果目瞪口呆的看着刚才那一出,久久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