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舒樱下午照常上班。
她没找江见许解释,不想被审问,三连问支支吾吾一个答不上来,越问越慌。
晚上,韩舒樱心不在焉地在小棚子里蒸米饭,等到天都快黑江公安也没来。
掺了白玉灵米的米饭很香,望着星星,她守在旁边一边蒸一边想着对策,突然想起剧本奖励灵髓芝油还没用,米半熟的时候,她跑进屋里把灵髓芝油拿出来,芝油长得很像黄油,她在陶锅米饭中间用筷子插一个小窝窝,将一条灵髓芝油往里面一塞,主要是她有点馋黄油米饭了。塞之前她也没想到,这油会这么香!这么好吃。
经过米饭滚烫的蒸汽后,灵髓芝油慢慢融化,油脂随着高温蒸汽漫开来,渗进每一颗米粒中,形着一种与米香相得益彰的美妙香味。等到饭好了打开锅,米粒颗颗洁白如玉,上面铺了一层油膜般的光泽,喷香喷香的,灵髓芝油与白玉灵米结合在一起,脂香与米香冲撞,香得韩舒樱那天没吃菜,光米饭吃了两小碗,入口软嫩像豆腐,一嚼开沁人心肺的香啊,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米,香气馋得大杂院孩子又嗷嗷直叫要吃油炒米饭,家长们免不了又是一顿竹笋炒肉。肉不花钱啊,米不花钱啊!家家生活困难,天天有红薯饼能吃饱就不错了,哪有油炒米饭给他们吃!江公安晚上没来,韩舒樱和江公安分手的传言一下午在邻居间隐秘传来了,晚上没来就仿佛印证了此瓜熟,大家看向韩舒樱的眼神带着怜悯与幸灾乐.....就这花钱大手大脚的女同志,天天米饭白面吃着,吃得小脸细嫩,新衣服一套一套的,穿得花枝招展,太好享受不会过日子的人,时间长了谁不跑啊,哪能这么造呢?韩舒樱根本不知道自己成了大杂院别人闲聊时嗑得瓜。
她现在也烦,因为吵架后,江公安第一天没来,第二天也没来,第三天也没来,她隐约知道大杂院里的人在背后议论纷纷。赵家二哥在屋里啧声道:“你们看到了,我之前说什么来着?那姓江的根本不可能娶东屋那个,人家省城公子哥,就玩玩她,玩完就丢了,,找对象肯定要门当户对,怎么可能娶一个啥也没有的农村丫....赵文倩坐在凳子上摘豆角,撇嘴:“二哥,你这话说错了,人家虽是农村的,却有能耐得很,都骗得江公安给她户口转到鹿安了,人家赚了个户口呢.....“肯定得要图点啥?还能白玩了?那丫头毕竟长得还行
家门,得寸进尺,人家才吓跑的。
“啧,贪得无厌!”
赵家老爹:“呵呵,还是咱找得女婿靠谱。”
“倩倩,你们的亲事,女婿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定下来?定亲礼准备些什么?”还没结婚赵家老爹女婿都叫上了。恋爱中的赵文倩和之前完全不一样,脸上洋溢着笑容,虽然对象年纪大了些,但对她还可以,等她嫁过去后就能进县委大院里住,那可是县委大院啊!虽然不能跟省委比,但在鹿城也相当体面了,县委的家属院也不是谁想住都能住,里面住得可都是县委的领导班子,提起来都有面儿,说出去脸上有光!结婚以后再回大杂院,看谁还敢瞧不起她?她总算能扬眉吐气,吐出一口恶气。
当然,为了确定关系,她也使了些小“手段”,成功让对方对她上心,隔两三天就会来看她一回,两人看看电影,逛一逛公园,虽然不像之前那个江公安来得勤,但稳定,这么发展下去,两人结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他说定亲礼肯定要比别家厚三分,因为我是头婚,说不能委屈.....”赵文倩羞涩道。
“才多三分啊,还以为翻一番呢,他怎么也是个二婚,娶我们家倩倩还不得多出...
赵家老爹将烟锅里的灰嗑了嗑道:“行了,差不多得了,人先嫁过去再说,倩倩找了这么个对象,好处在后头呢,不要盯着眼前这种小毛小利,以后栓子红艳她们的工作,有了县委的姐夫,怎么能不安排一下...大哥二哥和两个嫂子在旁边立即喜笑颜开:“是是是,以后栓子他们还得靠这妹夫,还有妹妹!”“大家都是亲人,一家亲。”
赵文倩闻言,自得地仰了下脸,起身回屋去了。
江见许三天没过来,不妙啊!
韩舒樱看了眼剧本,一动不动,也是,人都不过来,哪来的动静,她又不能一个人唱独角戏。
韩舒樱上班没事就会泡杯香香的花茶,一边美美地喝着,一边叹气,愁啊!她冥思苦想这事儿该怎么办。想来想去,她觉得无论是用假话来解释,还是用土味情话来做糊弄,在江见许知道她是杨家人后,肯定不吃这套了,他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看来恋爱剧本感情线也要有转折点,原本以为这是甜宠本,现在看,不是甜口,是酸甜口的?还有误会这一环呢...剧本也能搞事儿,就抓着身世背景那一套搞是吧?韩舒樱低头喝了口能把人香迷糊的蔷薇灵茶,托着下巴,望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一张小脸一会愁,
一会乐,记起那天他拍柜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样子,说实话,演技真的一绝,哪怕愤怒竟然看起来挺帅,脸部没有狰狞,五官也没有乱飞,完全真情流露如果镜头拍下来,效果一定很好。
别说,江见许先天条件、长相都不错,如果进娱乐圈说不定能大红大紫....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缓和两人关系,韩舒樱没什么好办法,插科打诨这回肯定不行。
必须要拿出有力的语言来说服他,可说什么呢?什么语言能说服一个公安,太难为人。
还有那个粉镜子,虽然是他送的,但他拍柜子,镜子滚掉地上碎了,韩舒樱还挺喜欢那个镜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用习惯了,或是在这个年代待久她审美降级了,叹气。喝口花茶,想来想去,她觉得与其在公安同志面前辩解,倒不如以退为进,先承认动机,毕竟她接近他确实有目的,只要把这个目的从剧本移到别的上面,那就合理可信多了,目前有两个理由摆在面前,报复江家接近江见许,救三哥接近江见许。报复那个肯定不行,什么写大字报举报她,她是疯了吗?还是嫌命长,中年时期江见那可是一只手打她们老杨家三个!杨家压在他手拿下三代起不来身的人物,她是小辈算哪根....她暂时还不想和曾祖在采石场作伴,望满天沙景。那就只剩救三哥这个理由能用。救三哥!救三哥....她又何尝不想救曾祖呢,她实在没有办法可想啊。至于江见许这个人。
她这两天从星座,性格各种分析,她觉得跟他来硬得肯定不行,他是天蝎座的!有仇必报!好在现在他还年轻,没那么狠辣。但这样已经很难搞了!不知道后世成长为大佬的他,是不是变态级难搞。
她开始回想天蝎座的性格,深谋远虑,对,没错!恩怨分明?直觉敏锐,是的!对决定的事有执行力、不畏挫折、坚持到底、对朋友讲义....那么天蝎座的软肋是什么?是感情。
感情是他的唯一死穴,对感情执着专一,甚至可以一辈子专一,这是优点,也是缺点,不过抛开他的毒舌,江见这个人心里喜欢一个人,还真是一心一意很认真的。她记得星座杂志写过,天喝座的人,特别喜欢对象缠着他,他不腻对象,是越缠越上心的那种,如果能天天跟他报备今天做了什么,他会很愉悦,觉得你在他的保护下过得安逸快乐,这亦是他的快乐,如果哪天不报备了,他还会各种不习惯,想要对象一直这样,这还挺有意思的当然也有讨厌的地方,比如这个星座的人洞察力很强,能看穿一切事物,别人的伪装掩饰,都逃不过天蝎的眼睛。不知道杂志上说的是不是真的,若结合实际性格,应该是有一大半真的。
硬碰硬,碰不过他....那只有采取以柔克刚的方法了,与其跟他讲事情讲逻辑,不如先安抚好他的情绪,照顾好的他的感情,有时候这些比做事更重要,情绪感情到位,事也就顺了。当然,曾祖母的事她没忘,第二天中午,她就跑到宛口乡肖家湾那边与曾祖母见了一面。
曾祖母一见到韩舒樱,就将孩子放到小木床上,急急拉着她问。
“小韩啊,你这两天没出什么事吧?前天有人来查你了......”
“查我?查我什么?”韩舒樱心里一跳,将手里给爷爷买的奶粉还有布料放到桌上,“谁查的?”
“是....”曾祖母方秀云看样子也吓坏了,眼神惊慌地压低声:“是个公安,是个年轻的公安同志,他....提到公安,韩舒樱就知道了,江见许来过了,她就知道!这个人非常严谨,一旦他怀疑到谁,那就麻烦了,如今她形迹算是全部暴露了....韩舒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曾祖母也陪着她小心坐下来,以为她真出了什么事,轻声问:“你还好吧?小韩?”“我没事儿,好着呢,师母你说说,他都问了什么?”
“他问你是不是来过,来过几次,和我什么关系,带了什么之类的。”曾祖母本来不想说的,但没用,对方是公安,还是打过杨弘杉的那个公安。方秀云孤儿寡母势弱,有个风吹草动吓死了,再见到这个打过丈夫的人出现,那人脸色可难看了,她怕再出什么事得罪他,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审问几句,她就抗不住说出来了。“你送的米、面,棉花还有布料....走的时候你还塞孩子包被里十块钱,我都说了,实在对不起啊小.....那人实在太吓人了。“要不东西你拿回去吧,棉花我用了一点给孩子做衣服,其它都没怎么....”
韩舒樱捂额,完了,这下江见许知道自己用他给的米面送人这事了,这更没法解释了,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不但送给曾祖,还送给曾祖母......这可是她妹妹的....敌?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反正得罪死死的。
她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师母不要紧,不是东西的事,你安心用,东西一点事儿都没有.....
再心烦她也得把今天来的目的说了,这才是重中之重,她道:
”师母,有件事老师让我一定告诉你.....”
方秀云坐在一边紧张道:“你老师说什么了?”
“老师说,陷害他的人叫,范文远!”韩舒樱特意将名字咬字清晰一点,“师母,是范文远哦,范文....”曾祖母,这次你可不要弄错了人啊!重要的事她已经说了三遍!“啊?”方秀云愣了下,她和杨弘杉原本不熟,后来因为孩子才把她接到学校那边方便照顾,接触稍多了些,杨弘杉这个人性情温和、儒雅,很少与人结仇。也没见到他和谁红过脸,所有的记忆只有一个人,他打过杨弘杉,还放了狠话,话说完没两天杨弘杉就被带走了,这对她来说印象很深刻。“范文....”方秀云想了想,想起来了,“怎么是他呢?你老师....他很关心这个学生啊,这学生也很尊敬你老师,他们经常在家里相聚,吃饭,平时无话不谈,怎么是他呢?”方秀云皱眉。韩舒樱补充道:“杨老师说,这个学生早年家里穷,受老师资助才上的学,范文远一直想留校,没有机会,后来他投了学院另一派系,只要把老师搞下去,他就能留在学校了,于是他就把老师举报了,他是为了利益背叛恩....方秀云了解到实情:“原来这样,真不敢相信,他看起来挺秀气听话的一个学生,怎么....
“具体我就不知道了......
“好,我记着了。”方秀云愣了一下,点点头。
韩舒樱舒了口气,总算没白跑一趟,她起身抱了会爷爷,看着爷爷养得嫩嫩的小脸蛋,她香了
香,抱着他玩了一会儿
爷爷啊爷爷,作为后辈我可算是尽力了,希望你以后人生皆是顺途,最后将爷爷放回床铺上,告别曾祖母后,这一行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不管这个世界是真的也好,剧本也罢,能有了一点改变,就有希望。
江公安三天没来大杂院,就连隔壁的牛老太都开始跟韩舒樱嘀咕,“小
江好久没来了吧?做公安就是.....”以前一有时间早晚都会过来,放假还会带小韩出去玩,一玩玩一天,现在三天不见人....大杂院带孩子的嫂子,看她的目光都变味了,有不客气的还当着她面故
问:
小韩,
你和江公安是不是吵架了?他怎么这么久没来啊?不会分手了吧?”
韩舒樱白了一眼,懒得说话。
院里人多,嚼舌根的也特别多,这家打那家闹,件件都是新鲜事儿,你演罢来我登场,大概她那天和江见许在屋子里吵架的声音被她们听到了,这下好了,江公安不来,她们的瓜吃得特别香直到王梅都发现不过,奇怪地问她:“你对象这几天没来接你啊?”
韩舒樱趴在商场柜台上盯着衣服,也头疼呢,今天是周末江公安应该放假,结果从早上等
到现在也没影儿,气性真的大,韩舒樱知道不妙,工作日生两天气,可以说忙,放假都不过来,这是不打算跟她处了那可不行!她剧本还没完成呢。
看了眼剧本,韩舒樱决定正视起来,不能等待,她得抓住主动权,今天中午她打算去一趟县委大院,找江公安谈谈,顺便认领一下根本不是她犯的错误祖辈的错误!可恶,韩舒樱一把将价格表拍在柜台上。没到中午她让王梅帮忙看着,她提前离开,王梅很爽快,因为平日里韩舒樱也帮她,她家里三个孩子事情多,经常回家洗衣服,做饭,做家务,韩舒樱帮她看柜台的时候更多,两人很有默契。韩舒樱回大杂院,先照了照镜子,镜子她又买了一只红色的,粉色这个月没货了。
镜中她一双眼睛明亮水润,整个人美丽动人,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和江公安演完那场大戏后,她整个都在发光,发亮,皮肤嫩得仿佛薄薄一层,比剥了壳的鸡蛋还嫩,不但脸嫩,全身都嫩,还很清透,清透到能掐水的那种,比做spA效果还好..柔软直顺的长发被她重新编了下,用一条简单的发带绑好,然后对着镜子调整下,弄出蓬松的自然的感觉。这才从柜子里取出上次江公安从海市回来带给她的薄灰呢布料,她已经找裁缝做了一套列衣装,稍微改了版型,收腰翻领小西装的感觉,灰色长裤略贴腿型,她试穿过,很好看,里面穿件白衬衫。脚上一双黑色小皮鞋,调整了下白衬衫的衣领,整个人站在那儿,前凸后翘亭亭玉立,
尤其衬衫领口与力
呢领口搭配,简直完美,因为白衬衫她做了三
,这件是荷叶边的领口,更显得她这一身列宁装,清纯又高级。
过去找他要有个理由,韩舒樱只好掏出饭盒,正好中午,那就送饭吧...
随便包了点饺子,装进饭盒后,她提着往县委家属大院走去。
一路上收获无数回眸的目光。
江见许这几天越调查越气,一直闷在心里,他简直被个女人要得团团转,将韩舒樱户口转到鹿城没几天,她就跟采石场杨弘杉联系上了,还避着他骗他,公安查找起来都费劲的事,她去了就找到了?这算什么巧合?她比公安还牛!很显然她一开始就知道杨弘杉在那里,那段时间采石场有女人见过杨弘杉,但没有详细记录,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现在看,还用猜吗?背着他在他眼皮子底下和杨弘杉见面,居然还跑去见了杨弘杉的妻小,上次他在宛口乡撞见她被驴追,他竟然一点都没怀疑,真是好样的!韩舒樱!灯下黑那一套在她这里玩溜溜的!不但给杨弘杉带吃带穿,还给他妻小送温暖,送棉花,当他去采石场找杨弘杉时,看到杨弘杉脚上的灰色棉鞋,他都气笑了。好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两兄妹把他当傻子!
杨弘杉还以为妹妹又来了,结果见到是他,腿当即一软,明白妹妹被发现了。
他吓得冲江见许差点跪下,求他放他妹妹一码,说她妹妹不知道.....
明明他妹妹什么都知道!
说都是他的错,如果要报复就报复他....呵,江见许听得怒火上涌,心口发室,脸色难看到能把小孩子吓哭。他一寸寸地掰开杨弘杉紧扣他裤角的十指,清晰且冷漠地对他道:“
....资本家的
女有能耐呵,不但会玩钱,连感情都能玩,
....你放心,你们兄妹两个欠我和妹妹的,一分一厘我都会讨回来,一个也跑不掉!”慢慢收拾你们他甩开裤腿的手,红着眼睛愤怒地骑着车走了。
晚上跟县委几个人出去吃饭,国营饭店三个男同志喝了两瓶二锅头,江见许喝得最多,一瓶白酒下肚,整个人醉醺醺,同行两人好不容易把他架回宿舍。“真没看出来,小江瘦瘦的,这么沉!”
“你也不看看他多高的个儿,看着瘦,身上的肌肉多着呢,小江,醒醒.....
“咳咳。”江见许被摇晃了两下,咳出声。
“喂喂,你可别吐啊!”小刘立马叫出来,生怕他一口吐出来。
江见许看向刘干事和小赵,嘴里含糊道:“你们拉我回来干什么,就把我放那儿,我还要.....
“还喝!我说小江同志啊,你在搞什么啊?有什么心事嘛,
一个人闷闷不乐喝这么多....江见许今天话格外少,别人唠嗑,他自己坐着闷不作声一怀一怀地喝酒,两瓶白酒他一人干了一瓶多,这可不寻常。“你是不是跟对象吵架了....一般结过婚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男人要么高兴的喝酒,要么借酒消愁,小江事业上没问题,家境好,那肯定就是感情出事了。“他有对象了?”另一个掺扶的人问。
“有啊,上个月我还见着呢,长得贼漂亮!”
“漂亮女人就是不靠谱,对不对啊小江。”那人听了,来了兴致想套话。
江见许听到了,低着头含糊一句:.....就是个骗子!”
骗子?旁边扶着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嘘了一声,什么样的女人敢骗公安.....
“她骗你什么了?”右边县委组织部小赵,挤眉弄眼在旁边问了句。
江见许吐出一口酒气,人事不醒:“狠.....
狠心?两人对视一眼,又是骗子,又狠心,这感情听起来刺激,小刘二十七岁,结婚三年,小赵还是个未婚的,可好奇了。不过再问,就问不出什么了。
“我天,这么重!”两人费了好大劲才将他扶上楼,用钥匙开门,将江同志放床上去了。
江见许躺在床上,难受地皱着眉头,手放在额头仿佛头痛似的。
“你真没事啊?”小刘弯腰拍了下他腿,听到醉了的人在嘟囔。
他凑耳朵过去听:......良心的,不结婚.....”
小刘难得安慰他说:“不结就不结,女人都这样,无情得很,你也看开点,我们那
边还有个被家里逼着
结婚的姑娘,结完婚就跑了,宁
可跑
也不跟那男的过......那男
情的事不能勉强,好聚好散
床上的人似乎听到了,似乎没听清,痛苦地捂着胸口翻了个身。
江见许一觉睡到中午才醒。
今天周末不用去所里报道,他静静躺了半天,腰一使力,从床上利落坐起来,伸手摸了下额头,酒喝太多了,昨晚都喝断片了,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头还有些疼。坐了一会起身穿上鞋,不发一言地走到桌前,从暖壶倒了半搪瓷缸水,仰头大口饮尽,喝水时,喉结上下剧烈滑动,有水渍顺着嘴角脖子流下来。等到他洗漱完,打了热水刚将暖壶放到桌上。
门外传来敲门声。
他头也没回:“请进。”
随着低沉的话,韩舒樱在外面轻推开门,探头往里望了望,见到江见许正站在桌前,低头背对着她,背影看起来没有以前那么挺拔,她小心其实她一进来,江见许听到鞋跟轻轻踩地的声音,耳朵一下子就分辨出来人是谁,他没有回头。
“那个....”韩舒樱忍不住出声了,主要是屋子里太安静,气氛有些尴尬,她道:“江同志,我给你做了点好吃的......江见许没作声。
”....你,你床单换了,挺好看的。”韩舒樱走过去,望了眼白床单,没话找话地夸道。
“你这几天怎么没去大杂院,你不来,我都有点想你了....
江见许目光凌厉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少甜言蜜语,他就是被她的甜言蜜语给迷惑了。
韩舒樱被他眼神盯得小心脏扑通一跳,赶紧冲他露出笑容。
但不好用,江见许拿着搪瓷喝了口水,冷声道:“你来到
有什么事?长话短说。
韩舒樱心里叹气,看样子送饭不好用啊。
那就浅浅再送个礼吧。
她将手里拎着的饭盒放到桌上,从包里取出她给他织的围巾,举高高到他面前说:“江同志,天气凉了,这是我亲手织的围巾,送你的礼物。江见许根本就不接她的礼物。
韩舒樱:.......
“不喜欢啊?那算了,我先收回,以后再送你别的。”她又把围巾收回包里头。
拿着搪瓷缸的江见许,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了两下。
接下来韩舒樱准备先认个错。
她认真道
:“江公安,我今天来是特意跟你道歉的,不管是三哥他....曾对令妹做的事,还是我....我们的很抱歉,一些事我们做错了,三哥一直以来跟我清楚,诬陷他的人是他的学生,叫范文,不是你害他,所以我对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恨。”总之过错方先认错,这肯定没毛病,然后承认对方是对的,
安抚情绪。
她道:“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你那天说的话,我觉得你说的都是对的!我和哥哥有错,我们认,但也有一小部分我不认同,比如威胁你,写大字报,我发誓,我从来没这样想过,我和你在一起不是报复,我只是觉得江公安你优秀,可靠,像大山一样能让我安心依赖,从我认识你开始,我就觉得你这个人,外冷内热,乐于助人,能力卓越,气质非凡,充满了智慧与魅力,我深深地被你吸引住了.....
先态度诚恳的认错,然后承认对方是对的,再夸赞对方的优点,最后再轻微示弱一下...
那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当然这也是她最后的办法了。
“不要废话,说具体的.....”
江见许瞥她一眼,将搪瓷缸放下,终于肯开口了。
韩舒樱最怕的就是安静,不怕他开口,就怕他不作声啊。
她舒了口气,轻轻靠近他,距离也是拉近彼此关系的尺,他如果让她靠近,也就说明她的话有效,果然,她可以靠近了,他没有拒绝,看样子有效果!于是她温声细语对他示弱道:....你也知道我没有亲人,小可怜一个,养父母待我生疏,我一直一个人孤零零的,好不容易我到亲哥,他处境又不好,还负了你家里人,我从三哥那里知道这件事后,就不敢痴心妄想嫁给你了....“你家境那么好,我却是农村的,配不上你....你以后肯定会娶门当户对的对象,我一想起.....我只是你生命里的过客....我怎么敢和你结婚呢。”把自己不结婚的理由也点出来,是身份差距,来证明自己不是复仇,完美!如果继续城恳对话,她就必须说出一个接近他的合理的动机,因为接近这一点他已经察觉了,一个“理由”,让对方相信的“理由”,对公安来说,你不讲“实话”,那他们一个字都不会信你的,反而查得更凶,这个理由必须是实话。“我什么都不图你的,只是想待在鹿城,帮帮三哥....
江见许听她左一句三哥,右一句三哥,三哥长三哥短。
他忍着怒气,回身倚着桌子看向她:“帮你三哥.....家养你十几年,你说感情生疏,你与那个杨弘杉,只见了几面,怎么就能为了他....”为了他,连清白都给人了。就算有血缘关系,分开那么久,两个人哪来那么深的亲情?他不理...
韩舒樱心道,兄妹固然有血缘羁绊,可对她来说,曾祖不但和她有血缘,还是她老杨家长辈呢,命运还那么惨凄,三十岁都没活过,怎么不让人记挂呢。是,唤醒他的理智,报复是不可能报复的。
“江同志...”韩舒樱见他终于理自己了,立马真情实意打蛇棍上,凑近他,小手拉着他衣角连撒娇带小声唤,“你别生气了,我一点坏心眼都没有,我这个人,哪有你说的那么坏啊,你还说我报复你,我拿女孩子清白报复你,我又不是缺心眼,我不要脸啦...”用撒娇插科打浑,企图唤醒他的良知,不被她拉着衣摆,江见许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最后伸手拨开他的手,不让她拽,他双臂抱胸淡淡道:“你想让我帮你三哥?”韩舒樱:.......
她也不否认有过这个心思,想让江见许帮帮曾祖父。
如果江见许真的能将曾祖从采石场解救出来,救曾祖一命!曾祖就能避开两年后采石场自杀的事,只要出来了,她一定想尽办法让曾祖带着曾母和爷爷出国避难,这样老杨家的悲剧就不会再发生了,曾祖没有遗憾,爷爷也没有,甚至他们可以成功避开未来十几年国内动荡局势,三全其美!如果江见许能有办法,那当然再好不过了,但她知道自己说破嘴皮子,他都未必帮忙。
果然......
“你想都别想!”见韩舒樱看着他时,眼神开始变得亮晶晶有期待,他忍着气毫无犹豫地拒绝。
他上下打量她衣着,他这两天胡子拉渣,没吃好没睡好,她倒打扮的清新靓丽,他冷哼一声道....你认为帮一个劳改犯脱身是件容易的事?别说不好办,就算我能做到,我也不会帮杨弘杉这个人。”江见许声音冷淡,带着戏谑的腔调地故意说着。他另一句话没说,杨弘杉是资本家出身,帮他从采石场脱身,牵扯的就不只是帮劳改犯脱身这一件事,而是立场成分问题,凡事做过必有痕迹,将来政,治审查一但被人发现这件事,抓住小把柄,就是在给自己埋雷挖抗,说不定什么时候爆出来,这是非常冒险的一件事,根本不会有人这么做。何况还是负了她妹妹的人渣,杨弘杉这个人,今天她就是说破了嘴皮,他都不会帮他,他没对杨弘杉落井下石,杨弘杉就该庆幸,感谢自己的职业救了他一命,换作自己十七、八岁年轻气盛时,可就不止揍他一顿的事了...“你有办法?”
韩舒樱别的没听到,只听到这句重点,江见许有办法!他能把曾祖从采石场弄出来!对啊,他可是未来大佬啊,他肯定有办法,韩舒樱眼睛瞬间一亮。她立马凑近他,惊喜道:“你真的有办法帮三哥出来吗?”
江见许眼里开始积聚风暴,狠狠地瞪着她:“你哪只耳朵听到的?我说了吗?我凭什么帮他,他有什么值得我帮?”言情小短剧里有演过类似情节,问有什么值得帮的?这句话的潜在意思是,你能拿出什么东西和他交换,在偶像恋爱剧里,通常男女对手戏中,男方如果这么问,女方要怎么演....韩舒樱知道....想到两人都是对象了,完成剧本救出曾祖是正事,于是低头,伸手将身上新做的灰呢列宁外套两颗扣子解开,露出里面白色衬衫....面前还怒气冲天的江见许,见她突然开始解扣子,他紧张地放下手臂:“你,你要干什么?把衣服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