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反派魔头心尖宠3
院子里有一处石槽,底下有个木塞,天热的时候程简泊早晚挑水顺便将石槽放满水,方便何家人回来洗手洗脸。
矮水槽旁边有几个石墩凳。
程简泊就在石墩凳旁边的石阶上休息,何雪樱在厨房里安抚好心里对反派魔头的抵触情绪。
她不断告诉自己,这里是古代!古代要想生存下去,讲究的是什么,是团结!
大家团结在一起,形成家族的格局,分工明确,以此来抵御外界各类风险,普通人在古时只有这样才能好好的活下来,尤其乱世中,她一人难以支撑,生存很难。
合全家之力才有生机,尤其这生机现在落在外面的魔头身上了!
无论之前看书有多讨厌这个魔头,现在她不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她冷静仔细地想了想,境随心转,当与她同名同姓的女配和魔头有仇的时候,她可以讨厌他,因为他是残忍报复心强的可怕敌人。
但穿过来后,若是能将其拉伙成为帮手……
何雪樱只用四个字说服了自己。
他还有用!
于是她深吸口气,社会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但有永远的朋友,所以将潜在的敌人变成朋友需要几步?
需要三步。
认同他,感动他,拉拢他。
何雪樱确定了目标后,她将烦乱的心绪收一收,开始为达到这个目标做准备。
先放低姿态,先将这个书里最可怕的魔头暂且拉到自己这边,无论是缓和双方关系,减少他对自己的仇恨值也好,还是他确实对自己有用,她都准备将姿态摆低一些。
于是她捏着帕子,纤瘦的身子柔若无骨地扭着腰身,迈过门槛,轻抬左腿一路小碎步,将柔弱无依惹人可怜小白花的一面拿捏得稳稳的。
作为一个天天忙得晕头转向的婚礼策划工作者,她策划过不少婚礼,还帮忙布置过舞台剧场地,因为见得多,什么步子猫步,碎步,古人四方步,她知道怎么走。
所以这会儿模仿起古人来,惟妙惟肖,她敛身低头,委婉含蓄地将放了好几片香喷喷腊肉的一大碗米饭,放在他旁边的石墩上。
又将那碗挤出了一滴血后,剩下的皱皱的肉芝血菇切成了薄片,用瓦罐炖了汤,汤好后淋了几滴香油,撒了几粒葱花和盐粒,家里实在没有调料。
就算这么简单地调味,汤里依然散发出阵阵诱人香气,像肉香一样的香味儿,肉芝肉芝,它肉质肥美,鲜香扑鼻。
“简泊,吃饭了。”
何雪樱对他亲切地微笑,轻言细语,竟然不嫌脏地放下饭碗和汤碗,用翠绿的帕子扫了扫石阶,脸皮极厚地在程简泊旁边若无其事地坐下来。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原书的何雪樱嫌弃程简泊到什么地步,坐都不和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更没有和他并排坐在一起过。
少年程简泊只觉一阵香气扑面而来,是女儿家香粉的香气,何雪樱十六岁了,爱美是少女的天性,就算家里再穷,无论如何她都会跟何永福讨要一盒香粉搽脸。
原书的何雪樱就是如此爱美。
她坐下来后,看向旁边的少年,旁边的人别说拿石凳上的饭碗吃饭了,整个人坐在那儿僵着身体,一动不动的,根本就不碰那碗。
何雪樱坐得离他近些,是想拉近下彼此的安全距离,好为一会儿打动他,让他感动亲近做准备。
结果程简泊一声不吭,脸上表情木木的,她端来的东西他碰都不碰。
十三岁的少年,他不但敏感,也是非常倔强的,受过的伤害不会抹平,只会变成防备。
是的,他虽然没看她,但全身上下来都在防备她。
防备她骂他,嘲笑他,作践他。
何雪樱:……
她叹气!唉!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呢?魔头将她视为洪水猛兽,她也将他视为残忍魔头。
这可怎么办?
但到底是她阅历多些,职场混了三年,很快她调整自己的情绪和心态,先忘记他是魔头这件事,尽量将他就当做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来看。
想要拉近两个人之间长达五年的紧张关系,硬碰硬,来硬的是肯定不行的。
看来只能示弱了,示弱是人际关系中的万能用法,虽是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博取对方的同情,但可以拉近彼此的关系,轻易且不留痕迹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故意带了只手帕,为的就是在他面前装悔过,拿来捂面挡脸哭。
手帕一捂,演得是梨花带雨,哭得是娇婉可怜,做作得很!
但这种做作对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来说,就很有用。
看到她见自己不吃东西,一声不响地就哭起来,旁边的少年一时间将手放在腿上坐立难安。
但以前何雪樱对他做出的种种伤害,让他无法立即出口询问她为什么哭,怕她会突然冷面相向,骂出一堆扎他心的话来,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何雪樱坐在那儿并着小腿,细腰微扭,哭得颤巍巍,尽做一些可怜相,哭了几声后,她用翠绿的帕子点着眼尾,掩着面道:“泊郎,如今我才终于知道父母双亡的感受,原来无父无母是这个滋味儿……” 说着她就又哭了起来。
对,她先要做的就是认同他,他八岁父母双亡来到何家,寄人篱下,怎么能让他认同自己呢?当然是同病相怜的认同感了!
这不是现成的吗?
如今何家,如今的何雪樱,不同样无父不母,父母双亡吗?
她就用这一招,找到两人共同点,从理解他的苦开始,从理解他开始,让他觉得自己与她有着同样境遇,两个同样无父无母的人,这不就一下子能感同身受对方了吗,距离不就一下子拉近了吗?
果然,她这么一说,程简泊放在腿上的手又动了动,但他还是倔强地没有同她说话。
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虽然他闷声不说话,但能感觉到他身体似乎松懈下来,只是抿着嘴角沉默不语,但他也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何雪樱决定先跟他认错,虽然这错也不在她,是原书里女配的事儿,但她穿过来了代替了对方!
不是自己干的事,却要她来背锅……可她真不想日后被这魔头算帐,算得还是前身的帐,全算到她头上来,这可不行!
必须得及时止损!
于是她干脆、直接地跟他服软认错,将以前犯得错最好一笔勾销,她道:“……泊郎,我犯了错,我对不起你。”
她用手帕捂面:“这些年我确实做错了,我见父亲对你另眼相看,说你日后有大出息,家里的银钱也都给你做了学费,对我们几个亲生的孩子薄彼厚此,我才迁怒于你……做下种种错事,如今想来,无父无母竟会如此彷徨无助,感同身受时,看到你,想起你,想起这些年我做的错事……心中一时懊悔,对你有愧呜呜……泊郎,你还愿意原谅我吗?”
“…
…本想用一餐饭来向你赔不是,果然,你是不吃的,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说完何雪樱真情实感地哭了起来。
脸埋在帕子里,呜呜咽咽,哭得柔弱哀泣,惹人生怜。
怎么可能不哭呢?她莫名其妙穿到一本书里,还是书中被大反派虐杀几百年的人,身处的也不是什么盛世,是人命如浮游,今日活着,明日还不知身首何处的飘摇乱世。
不用演,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她捂脸就能哭出声来。
这可不是辛苦点就能活得好,这纯属命苦。
她流出醒悟悔过知错想改,鳄鱼般的眼泪,感没感动魔头不知道,但至少打动他了。
因为他不安地开始伸手拿起石凳上的饭碗,将碗拿在手里,但他心中还是半信半疑,因为何雪樱的把戏太多了,这些年为了赶他走,不知使了多少手段,上一秒对他态度好,温柔极了,下一秒就骂他吃白饭的,像个乞丐,吃饭也配!
所以他只是拿起碗,没有吃,他在等,等她像以前一样下一秒就夺过他的碗,骂他是地沟里的老鼠,偷粮的贼,也配!
但她刚才的一番话,他不是无动于衷的,确实让程简泊心里隐隐的,就像平静水面下起了一丝涟漪。
一种期待的,欢喜的涟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都不敢相信的那种渴望,期盼……
希望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渴望或许要成真了。
何雪樱没有像原书女配一样,一把夺过他的碗羞辱他。
她是一边哭一边不忘记将一双形状漂亮的丹凤目,视线溜溜地移向眼尾处,瞄着他的动作,观察着他。
哪怕他有一丝感觉,那也算成功了,感动他后,剩下的就是拉拢他了。
见他端起碗,她哭声一缓,有效果!于是两只纤纤玉手在胸前揪着翠色帕子,轻点着脸上的泪渍,然后轻言细语地唤他道:“泊郎……”
十三岁的少年从来没听到有人这么动人的叫他泊郎,他端着碗心里一颤。
没有看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他听到她轻叹一声,说:“……人总在失去才知道什么是最珍贵的,最该珍惜的……虽然父亲不在,家里还有大哥,可是大哥他几个月也不回家一趟,有点什么事根本找不到他的人,只有你……只有你对我,对文文小姜不离不弃,每日打水扫院子劈柴……一直守着我们,护着我们……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感激你,若父亲没了,你又离我们而去,我一个女子,身边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泊郎,我以后再也不像以前那么对你了,我再也不再嫉妒你,羡慕你,羡慕你进书塾,羡慕你去武馆习馆,羡慕你是男儿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以后做镖师还可以天南地北地闯荡,不像我一个女子,哪儿也去不了,见不了什么世面,父亲待你那么好,好过我,好过家里所有人……”
“但我现在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家里多一个人并不是敌人,多的是亲人,有困难的时候只有亲人才会守在家人身旁……泊郎,我以后就把你当真正的家人好不好,以后我们在一起吃饭,一起商量事情,一起生活,做真正的一家人,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好不好……”
最后一步就是拉拢他,将他拉进孤儿寡母,不是,孤儿俏姐儿的大家庭里,这样不但能消弭他的仇恨值,增加些许归宿感,幸福感,还能让他做这个家的保护者,保护她和家里其它人,大家形成一个家族
式的小圈子,团结起来在乱世生活,也算一举两得。
而且她说这些话的时机,很重要!
她现在说,当然百无禁忌,无论是认错还是拉拢……怎么说都真诚。
因为现在的她并没有山穷水尽,大哥何大勇还没有死,她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她说的话,那极可能是真的醒悟了,是真的在忏悔,可信度高。
但如果何大勇死了她再说这样的话,那就晚了,就算是一个傻子也会怀疑的。
幸好,能在何大勇死之前将这些话说出来。
她说了一堆,旁边的人虽然一直没吱声,但他一直在听,没有走开,话他都也听清楚了。
只是没有表态,没有说原谅或不原谅。
但对何雪樱来说,这就够了!至少已经向他表明了自己要改变,或者说即将要改变的心路历程,告诉他,自己开始变好了,这是一个信号,仇恨值会暂停。
但扭转之前的形象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抿着唇不信,不说话,这些都在何雪樱的意料之中。
五年的伤害不可能她一招认错,他就原谅了,就会释怀,这魔头可没有那么宽宏大量,他心眼小得跟针眼似的,书里何雪樱每一次伤害他的话语,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何雪樱说完,表达完后,他不说话不回应,她也没失望,而是抹了下红红的眼角,看着他手里的饭碗。
转移话题温声道:“吃饭吧,饭都凉了。”说着将翠绿色的帕子扶着他碗边,往他方向送了送。
见她真的让自己吃,好似真的,他才迟疑地拿起碗上的筷子,小心地吃了两口。
到底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何雪樱没想到几句好话,加上给他做了一碗腊肉炒饭,他吃了两口后,想了很久终于木着脸开口了,他就说了一句,他说:“你放心,何叔对我有恩,我不会离开这里……”
何雪樱听完后,没有回话,脸色的笑意不变,眼神的笑意更深,她坐在他身边此地无声胜有声地望着他,手里不断地挽着一抹翠绿帕子放在脸颊旁,在傍晚微风里,她满面笑容地在他身边看着他吃饭。
程简泊练了一天武,又挑水又干活,这时候真的饿了,一大海碗的饭他几口就吃完了,等到端起石凳上的红色蘑菇汤时,他明显怔了一下。
经常挨饿又没有钱,他为了填饱肚子,以及采些补气血的草药,他不得不冒险进入深山,别说是他,就是一个出师的武者进入深山都是极危险的事,除非一群人武者进山,才有所保障,一人的话遇到虎狼熊,很难全身而退,所以程简泊每次进山,都在拿性命去博。
山中能吃的虽不少,但很多有毒,比如……毒菇。
他看着那鲜红的蘑菇汤,一瞬间,想的是她是不是要毒死他。
何雪樱一下子看透他的想法,这个蘑菇汤做好后,她滴在窗台蚂蚁上,蚂蚁不但没死,还生龙活虎起来,跑起来可快了。
肯定是没毒的,而且应该是一种可以补气血的大药,是好东西。
何雪樱见他迟疑,她捏着帕子伸手朝碗里拿起里面的勺子,舀了一口红汤:“泊郎,我知道你不信我,但从今日开始,你只需看我做的,我的所做所为,你自然能看得到。”然后她低头喝了一口。
别说,这汤真鲜!
“放心吧,这汤没毒。”喝完她轻声对他说,还拿手里的翠色帕子掀一掀他碗底,催他喝。
别说这疑心重的魔头怀疑自己,就是她自己,看着绿帕子,还有那特别像一
碗鹤顶红的蘑菇汤,以及自己一口一个郎啊郎,加上一再催他喝,她自己都有一种大郎该喝药了的既视感。
程简泊目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盯着那碗血汤半晌,最后仰头一口气将蘑菇汤喝掉,里面切成片的肉芝血菇入口即化,全部入了腹中。
喝完后,汤一进肚,顿时一股烧灼感让他差点以为自己中招了,这蘑菇有毒!
但很快这种烧灼感消失了,化为一股气血之力,让他浑身发起热来。
这种气血之力,充足到他全身开始冒汗,从来没过如此气血充盈过,他身体一直是亏空状,以他平时练武的体量,一顿饭他至少能吃五大海碗米饭都不带停的,一碗根本不够。
不过是肚子里掉个枣儿罢了,维持不饿。
就算吃足了,五谷产生的气血也远远不够他练武的消耗。
可这汤,一碗下去,比大药还补!一下子将他底子亏空的气血全部补上来似的,顶得他面红耳赤。
他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汤?”
程简泊在这个家里一直是外人,家里有什么东西他不知道。
只能从家里吃食和米缸分辨是否没米了,是否没钱了。
何雪樱随意甩了下帕子道:“……是爹以前走镖带回来的东西,放在那儿也是浪费,不如给你喝了补补身体,身强力壮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嗯,欺负我们了。”
说着她拿着翠绿帕子试探性测试他的仇恨值,她拿着帕子装作不经意的擦试他的脸颊:“看看你,干活蹭了一脸灰,我给你擦一擦。”
程简泊没想到她会碰自己,在手伸过来时,他头一扭立刻躲开了,何雪樱没擦到,她手一顿,看样子这魔头防备心还是很强的,他的恨也不是她的几句话就能扭转,怕就怕他会藏在心底,城府极深……
何雪樱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然后移到他放在腿上的手,像亲人一样用帕子轻轻抹了抹:“看看手干活也脏了,辛苦你了,泊郎……”
很快程简泊又将她碰到的手收起来,装作抹脸颊灰的样子躲开她。
目光匆匆看她一眼后,看向别处。
何雪樱也没有再勉强他,她想做的事已经做完了,至于其它的,只能慢慢来。
急不得。
程简泊没用何雪樱动手,他将自己吃完的碗筷刷完送去了厨房,就急不可耐地跑到院子东角,他不舍得浪费这些气血大药,因为从来没有吃过大药,他气血又匮乏,所以有了充足气血后,他不肯浪费一丝一毫,在墙角练起功来。
没一会儿,跟着街坊邻居小孩一起去捉虫子喂太岁的何文与何小姜回来了。
一进院子就跑到厨房喊何雪樱要吃的。
何雪樱看着这对便宜弟弟和妹妹,何文今年十一岁,正长个抽条,精瘦,眼睛叽里咕噜转,找吃的,妹妹何小姜八岁,生得秀气可爱,小脸嘟嘟跟在何文身后跑,嘴里叫着:“三哥,等等我。”
“二姐,这是今天捉的虫子,喂给太岁吃!”何文风风火火冲进厨房,到处找太岁,打算喂食。
何雪樱正在厨房收拾东西,看了眼便宜弟弟,将手里的巾布放到一边。
唉!造孽啊!这乱世里,她自己都顾不上了,竟然还有养两个年纪小的弟弟妹妹!
噩梦级开局。
魔头在身边仇视她,弟弟妹妹还要靠她养。
“二姐,饭饭,姜姜饿了。”八岁的妹妹何小姜正扒着门口,咬着手指望着她,要东西吃。
她无言以对
地将锅刷子挂好:“把虫子放那边,一会我来喂,你们吃饭吧,饭在堂屋桌子上。(<a href=".co.co)(com)” </p>
听罢一大一小欢呼一声,冲向堂屋。
真是小儿不知家里贫啊,米缸都见底了,一点都不愁。
何雪樱望了眼院子里正闷头练拳脚,练得认真,练得大汗淋漓的程简泊,她头疼。
不过好在一切有机会改变。
穿过来后麻烦很多,但麻烦这东西总能一点点解决,真遇到事儿,有准备的话,她也不怕事!
回头她将太岁藏起来,家里的米粮还得靠这东西!
小孩子吃饭快,一会工夫何文吃完了,抹把嘴就冲了出去,见到墙角练功的程简泊,他像往常一样跑过去“欺负”他,对着他就开始拳打脚踢。
何雪樱本来觉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结果藏好太岁,一出门就看到这一幕,心脏都要犯病了。
她倒是忘了,何家可不止她一人欺辱魔头,何文受到书里何雪樱的影响也在欺负程简泊,拳打脚踢都是常事儿,程简泊被打得狠了才会反抗一二,反抗了还会被何雪樱倒打一耙,护着何文拉偏架,说他忘恩负义,欺负弱小,恩将仇报。
何雪樱见何文单方面殴打程简泊这一幕,程简泊紧紧皱着眉头,忍受着被拳脚相加的屈辱,没有反抗,十一岁的男孩手劲已经很大了,打人很疼。
何雪樱急忙迈过门槛走过去,气急地对便宜弟弟喊道:“何文,你干什么呢?谁让你打简泊哥哥的?你给我过来!”
何文被二姐一声呵斥,停下了动作,何文这个弟弟在书里倒是很听何雪樱的话,这会儿茫然地看着一脸生气模样的何雪樱。
随之而来的除了茫然的何文,也有魔头那幽冷的目光。
何文被何雪樱呵停叫了过去,他还不解,回嘴道:“姐,不是你让我打他的吗?”说把他赶走,爹就会让他进武馆,他才天天打程简泊,反正对方也不会还手,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有次把程简泊的嘴角都打出血了,他姐理都没理,还说他打得好,今天这是怎么了?
何雪樱一听何文说是她让打的,还被那魔头听个正着,当即心中一梗,抬手揪着何文的耳朵就给扯屋子里了。
疼得何文一个劲儿地惨呼:“二姐,二姐,你放手啊,我的耳朵,我的耳朵!疼疼疼死我了!”
进了屋子,何雪樱冷静下来,何小姜还在堂屋桌子上吃饭,她人小吃饭慢,一边吃着腊肉饭,一边甩着小短腿,看着二姐教训三哥。
何雪樱掐着细腰,望着面前半大小孩何文,咬牙切齿心道,这小子!你小子也在作一手好死知道不?
照他这打法,书里他那是命好,被人打死的早,如果没死他的下场不会比书里的何雪樱好多少,到时姐弟两人都被魔头制成活尸,天天被虐杀八百遍,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了,生不如死,一对倒霉蛋儿。
她神色严肃地低声道“……何文!以后不能再欺负程简泊,听到没有?”
何文揉着自己红通通的耳朵,气恨道:“姐,你以前不也看不惯他吗!凭什么学堂他能去,武馆他能去,我去不得,爹都不在了,他还住在咱家白吃白喝……”
“你闭嘴!”何雪樱点着他脑门道:“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爹不在了,家里就剩下你我和小妹三人,外人来欺负我们,谁给我们撑腰?我告诉你,以后不准再打程简泊,要多叫他简泊哥哥……”
“我才不叫!爹不在,我还有大哥!我才不求他给我撑
腰!我有大哥给我撑腰!”何文吼完一声跑出去了。
何雪樱望着何文跑掉鞋的样子,大哥!你的好大哥马上就要死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她吐出口气坐在了桌前,人啊,还是得靠自己。
还好便宜妹妹何小姜没有欺负过程简泊,毕竟她还小。
不高兴的何文出去找小伙伴玩,野够了天黑才回来。
何雪樱不但没赶程简泊到厨房睡,或者鸡窝睡,还将他用了很多年的破烂被褥换了,棉花都烂成窟窿了,给他换了一套洗干净的被褥。
并且将被子抱到了大哥屋子里,让程简泊睡大哥房间,防止何文欺负程简泊,何家房间少,只有三间房,以前何永福和何大勇一间,何文和程简泊一间,何雪樱与何小姜一间。
何文见状又不高兴了,他碎碎念:“那是大哥的房间,大哥的铺盖……让他睡,小心大哥回来揍死他。”
何雪樱将烂被褥放进箱子里。
心道,你大哥!你大哥想揍人也得活着回来。
她洗漱完回到自己房间,何小姜玩了一天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何雪樱在至今对她来说仍是陌生的屋子,陌生的床上躺下来,望着黑乎乎的木板房,想起这一天的事,她无声叹气。
不但今天,恐怕日后的每一天都有叹不完的气。
得稳住魔头,还得想办法赚钱买粮喂一家人的嘴,在这即将风雨飘摇的乱世,她要怎样才能安稳地活下来……
最后,她打开了金手指。
她一直搞不清楚这个金手指十世书是怎么翻页的。
触发的条件是什么?
之前她用手帕给程简泊擦手的时候,手碰到了程简泊的手,两人剧震,程简泊立即将手抽回去了。
但碰到那一瞬,她清楚地知道金手指翻页了。
于是她不得不怀疑,翻页的条件是……
条件是……
还是想不出来。
总不会是碰触吧?
她看向书里第二页画的东西,是一截黑色像炭一样的木头,取出来后,很轻,大概半尺来长,碗粗的一小截。
书页上写着仙松腐木。
她躺在简陋的木床上,借着窗外的月光将这截木头翻来覆去地看,也没看出什么。
这东西怎么用啊?
也不能吃。
最后只得将黑色腐木收好,累了一天了,身心俱疲,很快她闭上眼睛睡着了。
而在另一间房间里,程简泊也安静地躺在床上,有房子住,不用窝在外面是件很幸福的事。
他很快沉浸在睡梦中,不知多久,他睡姿突然扭曲了下,额头渗出了点点细汗。
他眼睛闭得紧紧的。
他做噩梦了。
他梦见何雪樱像今日一样笑意盈盈地做了腊肉饭,破天荒地给他盛了一碗,他心里欢喜,但吃完后他很快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他出现在了黑乎乎的矿洞里……
他的反抗换来的是守矿人的毒打,他们将他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淋漓,鼻子里全是血,呛到了肺,他喘不上气,他听到守矿的人骂他,对着全身是血的他连踢带踹,他痛得惨叫,他们还哈哈大笑。
“这个蠢蛋,还以为自己是武馆的学徒呢,傻子!你已经被家里人签字画押卖给矿洞了,竟然啥也不知道,想回去,我告诉你,你回不去了,你被家里人喂了迷魂药,像死猪一样用拉粪车拉进矿洞里来,五十两银子!五十两银子卖了你条命!进了矿洞,只有死路一条,劝你老实点,只剩三个月的贱命了,折腾什么啊……”
说完,又是一顿狂风暴雨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他身上,腿上和脸上,最狠的一鞭打在了他眼睛上。
彻骨的痛使他惨叫一声,一下子从噩梦中醒来。
他满头大汗喘息地望着木板房顶。
天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