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活里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两个倒霉蛋凑到一起,因工伤住院,却连医药费都要借。
有点荒唐,甚至还有点惨兮兮的。
可是林炽说得一脸轻松,完全不当回事。
他看着林炽的脸,心里猜测着林炽的年龄。
22,23?
看上去介于大学生和社会人之间,眼神很清澈明亮,脸庞也足够年轻,但又有种气定神闲的成熟与洒脱。
他问林炽,“你工作很久了吗?”
“当然了,”林炽扬起眉,“我十八岁就跟经纪公司签约了,虽然是一边读书一边兼职,但也工作四五年了。”
不过他想想自己乱七八糟的经济状况,又摸了摸鼻子,“就是运气不太好,到现在也是不知名的十八线。”
李庭言没想到林炽这么小就出来工作了,不过转念一想,提早进入时尚圈和娱乐圈的年轻男女也大有人在。
他又瞥了一眼那张照片,实事求是地夸赞道,“以你的先天条件,作为模特也不应该被埋没的,我见过许多人,条件都不如你,也没有你的照片有震撼力。”
林炽对此只是笑笑。
他何尝不知道,他的经纪人也总是这样神神叨叨的。
可是机会并不总是会轻易垂青有天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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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庭言一直在这家酒馆待到了十一点。
在最后的半个小时里,他跟林炽又一起喝空了几个酒杯。
林炽脸颊都泛起了红,他的酒量不差,却也说不上太好,脑子还清醒,可是眼睛都有点直勾勾的了。
李庭言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时间不早了。
明天的婚礼虽然在下午,但他还是应该尽量多休息会儿,不能临时出乱子。
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彬彬有礼地对林炽道谢。
“谢谢你今天陪我聊天。”他看向林炽的眼神比一开始柔和了许多,却还是清冷疏离,喝酒到现在,他的衬衣扣子只解开了一颗,明明喝了很多酒,脸色却不变,只是嘴唇微红,看着却有种难言的性感。
林炽听到这话,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神从李庭言的腰上划过,又一路看到喉结,最后停留在李庭言的脸上。
他听见李庭言说,“今晚的消费我都已经买单了,跟你聊天很愉快,但我现在得走了,”李庭言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要是有缘,说不定我们以后还会再见。”
李庭言说得很客气。
他确实像林炽第一眼的感觉那样,是个斯文得体的人,矜贵,体面,带一点恰到好处的温和,只是骨子里又透露出疏离。
他本来就不该是在小酒馆里随便买醉的人。
林炽眯了眯眼。
他心知李庭言嘴里的有缘再见只是一句客套话,而他本来也放弃与李庭言再有牵扯。
他对心有所属的人从来没兴趣。
所以他理应放李庭言走,一晚上愉快的聊天,已经足够作为一点美好的回忆。
可是在李庭言站起来的瞬间,他的手却攥住了李庭言的袖口。
李庭言要离开的脚步顿住了,他盯着握着自己袖口的几根雪白手指,又略带询问地看向林炽。
“怎么了?”
林炽嘴里叼着烟,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微微扬着头,嘴角微勾,薄薄的烟雾中,他一双漆黑的眼睛像平静无波的水面,却又漂亮得惊心动魄。
他对李庭言说,“你刚刚是不是说,其实你也想放下过去,试着去接受新的人?”
李庭言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袖口。
他确实说了。
刚刚聊天中间,他也轻描淡写地说起自己失败的暗恋,他说他其实也不介意立刻遇见一个新的人,拉他逃离这苦闷暗沉的暗恋。
可有时候好像就差了一点。
那个全新的,应该属于他的人迟迟没有出现。
林炽望着李庭言,说道,“如果你愿意,也许今天你就可以试着遗忘过去。”
李庭言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却感觉到那微冷的手指在他手腕上勾了下。
他一怔,眉毛微挑。
他对上了林炽的视线,“什么意思?”
林炽也不卖关子,“其实我今晚坐到你身边来就是想搭讪的,你长得太符合我的胃口了,我一看见你就想把你拿下。但是嘛……看你一副为情所伤的样子,我又没兴趣了,我这个人一向不喜
欢跟旧情难忘的人纠缠。”
“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林炽说这句话的时候,笑了一声。
他盯着李庭言,“像你这样的天选,过了这村可能就没这店了,我仔细想想还是舍不得放过。”
“所以……如果你愿意,我会让你有个非常愉快的夜晚。”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与李庭言并肩站立,他作为模特自然是高挑的,可是李庭言居然比他还要高几分。
两个人贴得很近。
林炽的视线流连在李庭言的嘴唇,下巴,鼻梁上,最后又定格在李庭言的眼睛上。
他一贯会撩人,这眼神肆无忌惮,甚至是放肆挑衅。
可这样的挑衅在酒后却恰恰是助燃的因子,他直勾勾地望着李庭言,又靠近了几分,近得他的肩膀几乎要撞到对方。
他问李庭言,“你心爱的人明天就要结婚了,洞房花烛,百年好合,而你今晚还是一个人,岂不是太惨淡了吗?”
他这话像是在刺激谁,可是语气偏偏又很真诚。
那双长而密的睫毛眨了眨,从李庭言的角度看过去,像形成了一场小小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