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老鹰捉小鸡11

江之珩醉糊涂前,最后的记忆,是傅洵把他和兰絮带走了。

其他毫无印象。

昼夜更替,阳光熹微,薄光落入世间,他见什么都新,似乎连自己也是新的。

心情稍霁,他出了舍馆去食肆,意外的是,棚下的桌椅板凳,兰絮和傅洵坐在一起。

江之珩跟钱妈妈要了肉包子,小跑着过去:“十一!”

他嘴角本是弯着的,下一刻,傅洵撩起眼皮,目光掠过他,分明没什么情绪外露,却如千斤鼎压在人心头。

江之珩一惊,慢下步伐,他看向兰絮,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可还没等兰絮给他眼神,傅洵指着远处的位置:“你坐那边。”

江之珩:“……”

江之珩以为是昨日自己吃醉酒,叫傅洵不喜。

确实是自己有失体面。

只是,兰絮也不理他,让他很是困惑。

待得课间,兰絮终于逮着机会,同江之珩说:“为了你好,为了我好,咱们这段时日,少点接触。”

江之珩:“为什么?”

真要解释起不定还会跑到傅洵那,为兰絮证明清白。

但兰絮不卷进去,傅洵还真能狠下心,直接遣返江之珩,到时候,就什么都毁了,兰絮做的一切也白搭。

为了沉没成本,兰絮语重心长:“江兄啊,你只需记得,你是有慧根的,小傅先生也在等你走出来。”

正当江之珩摸不着头脑时,傅探花开始在课上,开始频繁点他起来回答问题。

一次次的,江之珩紧张得汗如雨下。

他这才发现,兰絮被傅探花格外“照顾”的恐怖之处,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消受。

但很快,结合兰絮说的话,江之珩懂了,傅探花和兰絮,是为自己好!

他没法和兰絮搭话,就不会吐露苦楚,不吐露,就会忘怀,加上傅探花学业紧迫,鞭笞他向学,让他更顾不上伤春悲秋。

他不能辜负傅探花和兰絮。

于是,江之珩发狠学习,饿了吃饭,闲了读书,体重慢慢回来了。

谢玉君默默松口气,江之珩总算走出来。

她对江之珩的关注,便也到此为止。

只江之珩偶尔会朝她那边望去,目光闪烁。

自然接下来,众人发现,兰絮和傅洵在崇学馆同进同出,兰絮更是搬出舍馆。

大家疑惑,但这是傅探花,他们不好询问,加之傅探花向来关照谢十一,仔细想来,也没什么好好奇的了。

对兰絮来说,发生净室的意外后,她更为谨慎。

虽然她私心底,还想再看看傅洵的笑话的。

可惜没那么简单,那天傅洵虽颇为震撼,他的接受能力却也是一流的,心态与心性,无可挑剔的稳。

隔天,他就能面不改色和兰絮打招呼,只是不再提男风之事。

万幸的是他也忙,不止衙门与学馆,他好像还有别的事务,常宿在衙门。

山中无老虎,兰絮在宅邸的小日子,竟比舍馆还要滋润。

就是时间久了,偷懒难免被抓,比如今晚,戌时刚过她就熄灯睡觉,正好撞见傅洵回来了。

他敲了门,兰絮马上从床上爬起来点灯,开门。

傅洵一手放在身前,他垂着眼睛看她,问:“睡了?█[(.)]█?█_?_?█()?()”

兰絮:“没有。()?()”

傅洵:“灯灭了。()?()”

兰絮挺起胸脯:“先生,我想体会一下凿壁偷光的感觉。()?()”

傅洵:“……”

等傅洵走了,兰絮跟系统哭泣:“古人不是日落而息吗!”

系统:“那是农商,你是读书人,不事生产,当然可以读晚一点。”

它读了一段时间书有感,学海无涯苦作舟,学子们一个个都在卷,就兰絮成天招猫逗狗,闲来无事就读话本。

也不怪傅洵让她起来,现在才七点多。

没一会儿,兰絮又想到一个偷懒的法子:“他靠我屋中的灯,来判断我有没有睡觉,那以后我睡觉都点灯吧!”

索性油灯钱不是她出。

当然,这个办法没能用多久,因为她睡深了,就起不来,灯亮了一宿。

那天晚饭前,傅洵从衙门回来了。

他换下外袍,闻风端铜盆,他一边净手,一边用手帕擦水,长睫垂着,看不清他的情绪。

兰絮想到她亮了一夜的灯,忐忑着。

傅洵一直不说不问,直到天黑,闻风点了灯,兰絮也要回东厢房了。

便听傅洵说:“厚待你的灯。”

兰絮:“嗯?”

傅洵嗤的冷笑:“夜灯应悔不为人,通宵替你读书,却不能去科考。”

兰絮:“……”

兰絮难得脸上一热。

傅探花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耍小手段,至少今晚不能。

她一边读着《大学》,一边盘算着新的偷懒方案,没多久,她的腰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最后,趴在桌上。

系统:“……”

习惯了。

它替兰絮继续读《大学》,一道低沉的脚步声,落在窗外,此时早已入夏,兰絮开着窗读书的。

月光清透如水,流泄于桌案。

兰絮面颊对着窗户,鸦羽在眼睑下晕开淡淡阴影,她眉宇舒展,面容恬静,肤白胜雪,融融一团,若枝头杏花,活色生香。

傅洵站在窗外。

系统正担心他又要恼火,对兰絮恨铁不成钢。

然而好一会儿,他只是看着,一直看着。

却也没有叫醒她。

男人眼中着实有怒其不争,但微微闪烁着的光华,扑朔不定,是令人捉摸不清的情绪。

而他自己,并没有发现。

……

五月初四,崇学馆把五月的休假,放在了明日的端午。

因为八月要乡试,不少学子还闷在学馆埋头读书,忍着不去广河看赛龙舟。

谢骢却来邀请兰絮。

他一和兰絮直

视,便偏了目光,些微紧张:“恐怕到八月,也只有这一日能松快松快,十一,你可要来啊。”()?()

想到休假可能要被傅洵盯着读一日的书,兰絮点头:“三郎相邀,我肯定去。”()?()

谢骢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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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五,衙门也休沐。()?()

兰絮醒来时,傅洵在后院练完一套剑法,洗了一身汗,换了一套衣服。

兰絮心底是佩服他的,自打她住进来,傅洵这作息雷打不动,除了文才,他武艺也不差,当真修身养性。

吃过刘婆子做的包点早饭,兰絮这才提:“今日谢骢邀我去广河看赛龙舟。”

傅洵抬了下眉:“就请了你么?”

兰絮:“不止吧。”

怀名是谢家的地盘,谢家子弟一出动,都是三五成群,好不热闹,谢骢做什么只请她一个?

傅洵站起身,说:“我与你一起去。”

兰絮欲言又止:“江之珩没去。”他就是埋头苦读的学子之一。

傅洵:“我晓得。”

兰絮:“……”

本来就是学子们出来游玩,多了个老师,大家都会不自在,傅洵不是低情商,向来不会做这种扫兴的事。

而且,他分明发现她神情里的不情愿,却假做不知。

兰絮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要尴尬也是傅洵尴尬。

她便点点头:“好。”

傅洵在怀名购置的马车,因为宅邸小,暂放在车行,闻风去套了马过来,日头已经爬升。

一路去到广河,街道熙熙攘攘,小贩吆喝,飘着一股粽香,兰絮撩开车帘,将两边街景收入眼中,看得津津有味。

不多时,他们到了广河。

谢骢在广河的观河亭处,看兰絮从马车下来,他几步走上前去:“十一!”

然而他还没开心,就看车上,又下来了一人。

竟是傅探花。

谢骢的笑意凝固在唇角。

兰絮环顾,发觉竟真的只有谢骢一人时,有些惊到了:“你只请了我么?”

谢骢:“……旁人都说要读书。”

其实这是个借口,虽然读书重要,但他要是去请了,没多少人会推拒。

兰絮顿时无言。

再看傅探花,男子更是板着一张俊脸。

兰絮简直可以从他暗色的眼眸里,读出“正常男子怎么会在友人众多的情况下,专门请另一个不甚相熟的男子逛端午”的意思。

她自己都没察觉。

傅探花,好直觉。

不知为何,兰絮有点心虚。

这时,广河上传来“咚”的敲锣声,赛龙舟开幕了。

若说京城的龙舟,是缅怀跳江的屈子,怀名的龙舟,就是奔着救跳江的屈子去的。

兰絮、傅洵和谢骢登高远眺,波光粼粼的河面,龙舟如梭,在鼓声与齐齐呐喊声中,迅猛乘风破浪。

看起赛龙舟,兰絮撇下旁的事,兴奋道:“诶,谢家第一名,冲啊!”

谢骢笑了。

自打元宵后,他就很喜欢暗暗关注谢十一。

他自己没去弄懂这是为何,只是想和她再相处,于是怀着想要独处的心情,只对她一人,发出这个邀请。

若傅洵没来就好了,谢骢想。

然而此时,傅洵一身绛紫色葡萄缠枝圆领袍,发髻束得严明,骨相优越,眼眸锐利又沉稳,端的是风姿卓荦,矜贵之气油然而生。

有他站在兰絮身边,谢骢突然心慌,他好似怎么也够不上傅洵一分一毫。

亭下,他的小厮端来一屉新出笼的粽子。

谢骢想了想,反正出了学馆了,他略过傅洵,问兰絮:“十一,要吃粽子吗?”

兰絮被龙舟吸引,眼睛不离广河河面:“好呀。”

谢骢剥开了一个粽子,本想放到兰絮手边的盘子,突的,傅洵声音不高不低,道:“你自己吃,她自己会剥。”

谢骢:“哦……好。”

兰絮回过神来。

她拿走一个粽子,指尖皮肉太嫩,烫到了。

她放下它,双手捏捏耳垂,又被河面的局势吸引,紧张:“谢家的龙舟怎么落后了!刚刚还是第一的!”

傅洵端看水面,迅速判断,谢家的龙舟步调乱了,不能拿到第一。

十一姓谢,自然站谢家龙舟队,他便没说什么,只是拿起兰絮挑的粽子,慢条斯理剥好,放到她手边的盘子里。

兰絮看是傅洵剥的,问:“给我的吗?”

傅洵:“不然呢。”

刚刚谁让她自己剥:“谢谢小傅先生。”

她拿起就吃。

而傅洵似有若无地看了眼谢骢。

谢骢食不知味。

下午,龙舟赛散了,回去时,傅洵步伐挺大。

兰絮小跑着跟上,傅洵突然停下,害她刹不及,差点撞上他后背。

他侧首,说:“这个谢骢,日后少与他往来。”

兰絮摸摸鼻尖:“我没有与他往来啊,小傅先生也清楚的。”

搬出舍馆后,那是根本没有私底下的往来。

傅洵深深皱起眉头,走了一个江之珩,可不能再来一个谢骢。

到底没再对兰絮说什么。

只是夜里,他便循着记忆,在纸上写出好几个书名:俏花倌与状元郎、伶人、家主与小厮……

傅洵挽袖搁笔:“闻风。”

闻风:“大人。”

傅洵把纸张折起来,递给他:“明天你就去跑怀名的书店,买这些书,怀名没有,就去省城。”

总该会有的。

闻风说:“是。”

傅洵捏捏鼻梁,他走出正房,东厢房的灯还亮着。

他笃定,今日出去看了赛龙舟,这个钟头,谢十一定是睡了。

又拿灯糊弄人。

傅洵缓步走到她半敞的窗前,心中盘算,既然快到乡试了,也不能让她一直这么倦怠。

临窗下,甫一抬眼,透过窗户,桌前果然空无一人。

定是回床上睡了。

他心下刚道果然如此()?(),

下一瞬9()9?9?╬?╬9()?(),

窗户下面()?(),

突然冒出个圆圆的小脑袋()?(),

并一声专门吓人的:“嗬!”

傅洵一愣。

兰絮头上发髻顶着一本书,她得意洋洋,满眼盈笑:“哈哈,失策了吧,我还没睡!”

傅洵:“……”

似乎真把他吓到了,心跳鼓噪得厉害,有什么在心腔里疯狂窜动,甚至有些酸疼。

傅洵弯弯唇角,道:“正好,我考校你一番。”

兰絮瞬间焉了:“其实我睡了。”

傅洵说考校还真考校,他把兰絮拎去正房,自己亲自督工,那里有一张兰絮学习用的书桌。

兰絮哭丧着脸,一边写东西,一边嘀咕:“半个时辰后,我就回去睡觉,可不可以呀?”

傅洵看着手上文书:“不可以。”

兰絮讨价还价:“半个时辰加一刻?”

傅洵:“一个时辰。”

兰絮:“成交。”

她咬着唇,奋笔疾书,一个时辰后,她枕着书睡着了。

傅洵:“……”没出他所料。

他推推兰絮的肩膀,兰絮睡得正香,起不来,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掂了掂,不由皱眉。

怎么还是这么瘦,明明每日吃的也不算少,还很爱吃零嘴,闻风一天帮她跑八次集市买零嘴。

不过,如今她是崇学馆里最矮的几个学生之一,或许身高如此,也强壮不到哪去。

他不再疑惑,走出房间。

闻风见到傅洵抱着十一郎,很是惊奇,忙跟上,伸出双手道:“大人,我来吧。”

傅洵摇摇头,下意识抱紧了一些。

东厢房和正房很近,他转了个走廊拐弯,迈进房中。

以前,东厢房中只有陈旧的木材味,兰絮住久了,里面就有一股淡淡花香。

一下让傅洵想起她爱用花瓣洗澡的事。

傅洵莫名的又来气了。

他弯腰,把兰絮放到床上,盖上薄被子。

到这里,作为一个师长,他也该退出东厢房,顺便把门关上,等她明天醒来,再训两句。

之前也常如此。

师长的关怀,莫过如是。

傅洵方直起身,只是,兰絮后脑勺一触及枕头,就如倦鸟归林,使劲在柔软的床褥上拱拱蹭蹭,找出一个最舒服的角度。

傅洵眼睛也习惯了厢房的暗。

一缕没扎好的头发,落到她唇畔。

他鬼使神差的,微微俯身,将那缕头发,从她唇角撩开。

倏地,他的目光定在她的唇上。

他一直知晓她好看,只是,这应当是第二次,这么细致地观察她的样貌,原来她双唇,亦如花瓣,淡粉而嫩。

好像很好亲。

傅洵顿了顿。

荒唐!他怎么会有这个念头?他蓦地起身,动作太大,险些撞到头顶床架。

傅洵呼吸有点急,步履匆匆离去。

闻风发现,他家大人从东厢房出

来后,有些神情不属,有一张文书,竟看了两遍,好一会儿才进入状态。()?()

闻风不由感慨,真不愧是大人,这么关心学生,实在担心学生睡不好吗。()?()

亥时末,他给傅洵杯中添水,劝:“大人要不先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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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洵突的问:“让你去买的书,买了吗?”()?()

闻风:“还没呢。”这不是今晚才布置的任务吗,大半夜也没有书肆开着。

傅洵:“你把书单给我。”

闻风将书单递给他。

傅洵将书单放在烛灯下,眼看火苗燎噬着,白色的纸张,逐渐变成黑灰。

烛火跳跃,在他眼底落下一道深深的印记。

他决心,将诡异的萌动,逐出内心。

闻风这才察觉出大人的情绪,或许不太对,他斟酌:“大人,那这些书不买了吗?”

傅洵:“烧都烧掉了,不用买,你备水,我擦过脸便睡了。”

闻风:“是。”

夜里,傅洵躺在床上。

他向来浅眠,过了亥时就不会吃茶,以防难以入睡。

然而即使不吃茶,他却又一次睡不着。

上次这种情况,还是元宵那天,少年一身白衣翩翩,仙姿玉貌,她粲然一笑,只道:“是心动。”

傅洵的喉结,很慢地动了一下。

就像被通了任督穴,他大脑一片清明,当日从未想过为何睡不着,如今想来,难道是那时候……

不是,不会,更不该。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渐渐沉入睡眠。

有些热。

意识慢慢潜入了烟雾缭绕的地方,门口那架黄杨木的四开屏风上,画面被雾气模糊。

热了,便是该沐浴。

傅洵虽自幼有万里和闻风服侍,却习惯自己一人洗漱,他解开腰带,熟练地脱下外袍、里衣,挂在屏风上。

绕过屏风,他脚步一顿,水中竟然飘满了粉色的花瓣。

他十几岁时,初读香山居士的长恨歌,所谓: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书商用了一整页,印了一张华清池中飘满花瓣的图。

花瓣。

傅洵捻起一瓣,他浑身燥热,预料到了接下来,会是什么。

可理智挡不住他身体的动作。

他跨入池中,刹那,池中之人正好破水而出。

她眼底有惊诧,有茫然,还有一丝丝莫名的畏惧。

完全与那天,她的眼神如出一辙。

为何要畏惧他?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对他露出害怕的神情,也是因为做错事,怕被罚。

那现在呢,她做错了什么?

转瞬间,傅洵突然明白了,她什么也没错,错的是他,失策的也是他。

他呼吸一紧,蓦地上前,将她逼到边缘,一手撑在她身后的浴桶边缘上,将她锁在自己怀中。

低头,噙住那鲜嫩的花瓣。

软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18点会有营养液4000的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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