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晚回眸,看向叫住他的人。
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而对方显然也早就看见了这个他身旁的女人,只是注意力没有刻意的太放在她身上。见他们停下脚步,微微弯唇,轻拈裙摆朝这边走来。
在浅淡的月光下,舒清晚一身淡紫色旗袍,神情平静而清浅。
就那样与他站在一处,只是安静地旁观等待。
她像局外人。
容隐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当,静看向谈微,似乎是在等着看她叫住自己脚步所为何事,眉宇清冷。
这边生起的动静自然有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
虞杳杳刚走出来就看见了这一幕,脚步都吓得下意识缩回去。她在旁看着都觉得修罗,奈何当事人心里太强大,一派自然。
啧。
她开始期待起她送的礼物来了。
谈微落步在容隐面前,唇角衔起笑,姿态得宜,“二哥,好久不见呀。”
容隐行二,关系近些的世家里的朋友会这么称呼,显得亲近。
但凡关系远些的都不能。
一个称呼而已,也显亲疏远近。
近距离地看就能发现这是个很精致的女人。她的身上从大到小处的细节,无一不是精心修饰。温柔而自信,像月光一样柔和。
社交距离一近,对方身上的香水味道也有淡淡弥漫在周围。
很熟悉。
舒清晚的目光很适当地敛回。
身旁的两人在说着话。
“有点生意上的事情想找你,可你一直没时间给我。”谈微轻声说着,却很平常心,并无埋怨意,再次主动提出想跟他见一面谈下事情。
说完正事,她便没有再阻拦他们离开的步伐,同他道别。
她也礼貌地看向舒清晚,对视上后,柔柔一笑,轻一点头,不忘记也同她道别。
舒清晚看见,谈微笑起时那眸中明亮的光。
璨如星月。
她和他一道上车离开。
谈微还在原地目送,并不着急离去。
夜风吹得起了一片寒意。
而她刚才却是眼看着他那么细心妥帖,叫助理拿来披肩给身边的人。
虽然没有亲手给披上,但意思也不差了。
谈微抱着手臂,静静望着离开的黑色车子,眸光有些深邃。
见到谈微,舒清晚能将所听见的不少传闻和人对上号了。
也见到了她想象过的人。
她看向坐在身旁的人,问说:“是故人?”
容隐嗯了一声。
“她刚回国。”解释了下刚才谈微为什么会说好久不见,他又接着介绍道,“谈家的人。这次两家合作,谈氏那边主要就是由她负责。”
上次谈微发信息相约,他没应约。她回国,他只让助理按照礼数给她送了份礼。
到底是曾经的旧相识,这样看难免生疏。
可这个男人惯来凉薄。
今晚相见,谈微没有表示出任何意见,只是积极地再次递来邀请。
不得不说,她也极会处事。
两家合作顺利,以公事为名,他也没有再拒绝。
他介绍得很清楚,坦荡镇定,却完全站在公事的角度。
舒清晚之前就知道这个合作,就只是点了下头。
两家牵起合作,谈家那边又是由谈微负责。
有点有缘。
就着车里的暖光,舒清晚看着他的眉眼,眸光静静地流转。
她很好奇,他与谈微相爱时他的模样。
那时年纪轻,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没有现在这样沉稳冷峻,爱起人来会不会比现在热烈张扬?
抵达柏悦苑。
舒清晚没忘记拿上刚才虞杳杳送的礼物。
她亲自抱着。
容隐的目光从那个盒子上扫过一眼。
到家后,他去书房接个工作电话,舒清晚则去拆礼物。
打开盖子时,浓烈鲜艳的红色映入眼帘,她的眸光为之颤动。
——盒子里端放了一件旗袍。
正红色旗袍。
上面的图案花纹都是用的金线来绣。
金色一笔一笔地落在正红色上面,贵重、正式……喜庆。
这未免太像婚服。
舒清晚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在那家旗袍店里看到的那件秀禾服,它们给她一样的感觉。
这件旗袍的红色很正,想也知道会很显白。而她皮肤又白,穿上它应该是会很不错。
指尖从花纹上抚过。
就连刺绣的手艺都是上乘。
容隐还在书房处理工作的事情,暂时不会出来。
没有辜负虞杳杳的礼物,她去衣帽间试穿了一下。
按照她的尺寸做的,大小合适,都贴合得正好。
站在落地镜前,舒清晚看到了她穿着正红色旗袍的模样。
她平日里的旗袍以浅色居多,很少穿这么浓艳的颜色,可是穿起来的效果竟然意外的好。
衬得眉眼明艳,热烈如花。
她都快不认识镜子里的人。
舒清晚弯唇,拍了一张发给了送礼物的人。
——返图。
虞杳杳刚到家,累得穿着晚礼服就直接躺在床上。她随意点进对话框,却是腾地一下坐起来。
有过心理准备,但视觉还是被冲击到了。
她的彩虹屁连续发射。
【我靠靠靠靠!!要不要这么绝!!】
【你穿红色真的绝了你知道吗!!晚宝!】
【我真的要跪下,呜呜呜呜我就知道你穿起来肯定很好看!!】
【我也很厉害!我真会送!我眼光真好!】
【(单膝下跪)嫁给我吧[心碎][心碎]】
她将照片保存下来,恨不得舔屏。
想到自己送的目的,虞杳杳不忘问:【容隐看到没?】
舒清晚一时没回。
她试穿了下后,确认合适,也看到了效果,就将它换了下来。
虞杳杳发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在更衣。
换上家居服,她将旗袍整理好,重新收进盒子里。
他忙完工作从书房出来时正好看见她将盖子盖上,随口问说:“她送的什么?”
舒清晚动作照常。垂下眼,将盒子推进收纳的地方,“一点小东西。”
她没有过多介绍,准备去卸妆洗澡。
折腾了一天,她也有点犯困。
容隐的目光落在那个被她收起的盒子上面。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
可他看得出,她在掩藏。很明显是不想告诉他,也不想让他知道。
他平时疑惑心不重。今天却罕见地生出探知欲。
虞杳杳,送的什么?
他走过去,将那个盒子取出。也没去注意她会不会出来,这个男人有他浑然天成的从容。
在看到里面的正红色旗袍时,修长的指尖明显一顿。
容隐没有作声。
半晌,将它恢复原位。
狭长的眼眸中掠过几缕情绪。
可一想到这个礼物是虞杳杳送的,一切就变得很合理。
凤眼微眯。
她没有出来取东西,也没发现他知晓了盒中之物。
他兀自静了半晌。
拿出手机,从微信里拉出虞杳杳——
容隐:
【你想做什么?】
男人的冷淡清晰可见。
这一声问明显危险。
虞杳杳挑眉。
哟,质问这就来了?还挺快。
她大胆回说:
【没想做什么啊,我只是给我晚晚宝贝送个礼物,有什么问题吗?】
她就是故意的,这会子故作无辜。
容隐垂眸敲字,神色冷峻:
【没什么问题。】
【你很行。】
虞杳杳后背一凉。
明明知道是虎须,却还硬着头皮去扯。
她想,全天底下应该也就只有她了。
她缩了缩脖子,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敢再回。
容隐握着手机,下颌微紧。
这件很明显是婚服。
可是收到这件旗袍,她没有打算让他知道的意思,也没跟他提。
他的眸光愈深。
只是她忘了,她是他带出来的,她云淡风轻的遮掩怎么会瞒得过他。
舒清晚洗完澡出来便上床休息。迷迷糊糊睡着时,靠进了充满熟悉气息的怀里。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很安心,她并无动作,睡得渐深。
她没有说。
他也没有问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