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才起身离开。
林檐静默地跟着她,陪她到了家后,他在楼下敛眸静了一会儿,神情始终很淡。
回到家后,她很快睡着。但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做梦,一连睡到了下午才醒过来。
阿姨一早就在外面等她,见她从卧室出来,才松一口气:“舒小姐,您快给先生回个电吧,他好像有事找您。”容隐打不通她电话,直接让阿姨过来看了眼。
舒清晚微怔。刚睡醒,还有些不太清明,昨夜的一切恍如隔世。
想起昨晚自己发的信息,她不由抿唇。
她去拿手机,才发现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折腾到没电自动关机。
充上电后,一开机,手机里便涌进了数个未接电话。
还有他的信息
[舒清晚,接电话。]
她抿住唇。几乎能想象出他叫她名字时眉宇间的冷戾。
已经不敢接。
她发现她有点回避型人格。
消息发完后,就不想面对。
握着手机半晌,可能是知道她醒了,他又一通电话打进来。
舒清晚犹豫了下,接起电话。
短暂一秒的沉默后,他启唇:“醒了?”
”嗯。”
“昨晚那个点,在做什么?”
舒清晚蜷了蜷手指,垂下眼,“肠胃炎,去挂了个急诊。”
容隐拧眉。显然没想到。
他不在的时候,她的肠胃炎竟然再次发作。
“好些了吗?”
从他的嗓音里听不出异样的情绪,他只是如常询问。
“已经好了,开了药回来吃。”
“怎么没有给我打电话?”
他最近工作很忙,那个点他应该刚睡下不久,她就没有想过给他打电话。
舒清晚微默了默,“只是小事,我自己也可以去医院。
他一时也赶不回来,只是会安排好,叫人来照顾她。舒清晚觉得都一样。
些许停顿过后。
她听见他嗓音微沉:“晚晚,昨晚那句话,你可以撤回,我当你没有说过。
舒清晚闭上眼。
“不撤回。”
容隐紧了紧下颌。
沉默半晌后,他沉声道:“除了婚姻,我们一切都很好。”
他大概知道她现在在担心什么,
“给我一点时间。现在的事情都会处理好。
情况虽然棘手,但他不觉得他无法处理。这么繁忙的现况总会过去
可是。
他大概率是要和谈微结婚。就算不结,他也不会和她结的。
而她想要的没有那么多,也只有婚姻。
他什么都能给她,只除了婚姻
他所能给的,和她所想要的,始终背道而驰。
舒清晚轻抬起眸,牵起的唇角的笑有些凄婉,很轻声地说:“容先生,我总是要结婚的。”
像是一把刀,凌厉地刮过。
容隐忽然沉默下去。眉心折起,身侧拳头攥紧。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正式地唤过他容先生。
这种多少掺杂着生疏与距离的称呼。
刚认识那会,她与他不熟,那时是这么称呼他的。他高高在上,她也保持着礼貌和距离,多少带着点敬意。但即便是那时候,也听不出这么远的距离感。
容隐轻眯起眼。
他会结婚。
她也是要的。
他从前怎么没有想过,她这么会说话。
他的晚晚,果然最是懂他。
或许她说出任何一个借口他都能够驳回或者保证。
可唯独这一句,他无法回复。
喉咙哑得发干,容隐拧紧了眉。
他半晌都无话,神情冷峻。
容隐低声问:“决定好了?”
她道:”嗯。”
她依旧没有改变念头,决心已定。
他答应了。嗓音喑哑:“好。”
沉静了半晌。
舒清晚挂断了电话,“你先忙。”
容隐眉眼太冷。
望着远方,眸光深远。
办公桌上还有堆积成山的公务,可他此刻没有心思再去碰,也不欲再忙。
在他和容家的这一场博弈中,没想到,是她先退场。
安静地在床上坐了会儿后,舒清晚垂眼,起来收拾。
阿姨问她想吃什么,她笑笑说:“粥就好了。”
胃太娇嫩,她得养养胃。
阿姨也看到了她的胃药,“行,我给你做点清淡的小菜。记得这段时间别吃太油太辣的。
这位阿姨负责柏悦苑的卫生和他们的餐食。
她和容隐在一起了几年,也和阿姨认识了几年。
这些叮嘱她没有从母亲口中听闻,倒是从阿姨口中听见。
舒清晚应了声好,顿了下,又说:“这几天有空的话,您帮我一起收拾下衣服吧。
很多东西她不打算带走。那些都是容隐送的,或者他让人安排准备的,价值不菲,如若不然,远不是她一个刚毕业两年的大学生能够她只带走自己的衣服。
阿姨愣住,无助地搓了下手,“啊?要去出差吗?”
她轻笑笑,“我们分手了。我要搬走了。”
跟舒清晚相处了几年,她都习惯了他们,总感觉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阿姨完全没想过,怔了几秒
怎么....这么突然的就要分手?
阿姨还在消化着这个消息。
她写了一封辞职信递交。
舒清晚去拿电脑。
之前白天在公司是上下级,晚上回来是情侣。
现在她没打算分手后还跟他白天继续在公司共事。
她的辞职信交了上去,州越那边直接一阵不平静。
她刚做出这么大的成绩,那么丰厚一笔项目奖金都还没发到手,她就准备辞职?
消息层层往上递,递到了杭助理手中。
杭助理太阳穴突突一跳。
--这又是什么?!这两位祖宗在闹什么?
他哪里敢批?直接压下来。跟人事部商量了又商量后,又往上请示了一番后,先给她批了个长假。舒清晚也没意见。她现在暂时还没想好之后的准备。
她想先休息一下,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她先收拾了一部分东西,搬去了鹿苑那边。
他甚至还没回来,她就准备搬走。
之前因为他出差频繁,她和鹿苑合租了这个房子。当时也没想到,后来这里会成为她的归处
鹿苑见她这么多个大箱子,好奇:“怎么了?这些是什么?”
舒清晚顿了下,言简意赅,“分手了。”
鹿苑顿哑。
她神情平静。
搬完家,也没着急整理,先回房间去睡了一觉。
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耗神,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觉得疲惫。
看出她心情不好,鹿苑没有打扰她。
她一觉睡醒时,鹿苑已经开始了直播。
舒清晚抓了下头发,任由它随意披散,在旁边看了看,点了一份清粥来喝。
最近她都吃不了什么大鱼大肉。本来就瘦,现在更养不起肉。
她换了一条复古风的裙子,比较宽松休闲。
等她那边忙完,这个点,鹿苑这边直播间的热度正盛。
今天没什么事,鹿苑来了兴致,把吉他也抱了出来。
一边弹一边唱,气氛都拉了起来。
舒清晚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欣赏着。
她一来,鹿苑的注意力就总是忍不住往她身上落,时不时会含笑看过去,与她对视上。
她一头墨缎般的乌发随意披着,神色淡淡,却是清冷而惹眼。
本身就很有古典美的味道,现在加了几分淡漠,气度更加适配
鹿苑只是很无意的眼神,没想到却被粉丝敏锐地捕捉到
她的老粉都知道她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直播间也从来没出现过别人。
-只除了那次。
弹幕里很快就有人猜出:
[是上次那个旗袍小姐姐来了吗?]
[你在看谁?我问你你在看谁?我不管,我要你捂着良心回答我!!]
[旗袍姐姐?让她出来,你别藏着自己看啊,我们都是家人,让我们也看看!]
[谁懂啊,我上次就是偶然点进来一下,惊鸿一瞥,到现在都念念不忘。天天在这直播间眼巴巴地守着,就为了蹲她]弹幕里疯狂提及,连带着直播间的流量也往上狂窜。
她将弹带截图下来发给舒清晚,微信问她要不要过来玩。
鹿苑回神看向屏幕时,意外地挑眉。
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鹿苑也想让她放松一下。
舒清晚眨了下眼,她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打招呼。犹豫了下,看见旁边的啤酒。
她垂眼,拉开易拉环。
这回没有拒绝出场。
拎着啤酒,在千呼万唤中出现在了镜头前。
没露脸,单手支着桌面。
但这已经足够。
上次只是匆匆掠过一眼,而这回,她直接出现在镜头前方。
直播间掀起了一小股高潮。
她今天没穿旗袍,可他们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上次那个人。有些时候,就是那个感觉。
而且,今天这份慵懒感好像更加撩人。
弹幕里不少人在欢快地同她打招呼。
一些上次不在的粉丝有些莫名,他们激动科普:你们不懂!!
上次直播间里放着歌,她经过的那一幕,实在太惊艳。说不上是旗袍太绝还是人太绝,总之,会让人一眼钟情。她跟古风歌的适配度堪称满分。
看见这么多弹幕,舒清晚有些受宠若惊。
她微顿了下,身段盈盈,拎着啤酒,朝着镜头微倾。
一是个碰杯的动作。
遥敬诸君一杯酒。
她的手也很漂亮,又细又长,指骨清晰,如白玉一般。中指上的一枚钻戒,如同一颗星的点缀。
就连拎着啤酒的动作都这样好看。
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叫他们有一种被钓起来的澎湃感。
虽然无声,但所有的感觉全被拉爆。
[woc!姐姐杀我一]
舒清晚的眼角都流泄着散漫慵懒的风情。
鹿苑根本移不开眼。
眼睁睁看着她淡淡落眼,仰头喝了一口。
鹿苑很慢一拍地想起来一哎!!你不能喝酒!
但已经来不及阻止。
她的弹幕弹得都快疯了。可他们不知道,他们看到的还只是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