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厘 作品

第 101 章

舒清晚艰难地摇摇头。

他怎么会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们。

就他随手放出来的这几招,都够他们学很久的了。

到时候去见他的家人,她恐怕没有这么厉害。舒清晚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容隐唇角勾起,看着她的发髻,想挑个发饰点缀下。

她面前的梳妆台上摆了不少首饰,就像是古代贵女的梳妆匣。

他随手拿了根簪子,“你买的吗?”

舒清晚忽然想起什么。

而林檐已经替她先回答:“这根不是随珩送的么。”

在容隐上位之前,随珩的追求他这个二哥可是都看在眼里。

容隐动作微顿,垂眸看着手中的簪子。

在他们还没有复合的时候,她的生命中出现了很多新的人。

新的男人。

这几年,他去见她时都见过好几个。打着同学们一起送她回家的名义,个别男生混在其中,其实那点心思都已经透过眼眸一展无遗。

他的眸底是一片隐晦的暗色,容隐阖眼敛去,转动了下手中的发簪,只是将它放回去,“不太搭,换一根。”

林檐一点没给面子地笑出声。

可容隐是什么人,那份淡定不容易破灭,面色不改。

不管是真不搭还是假不搭,反正容先生的评价摆在这里。

他挑了另外一根簪子插进发间。

临走时,目光又从梳妆台上扫过一眼。

外面,梁初楹误打误撞地在厨房碰见了覃漪,她也没什么事做,顺势被留下。

覃漪在指挥着做这个做那个,因为今天兴致高,还亲自动起了手,时不时就会问一句她想要哪个。

阿姨给了梁初楹一杯鲜榨果汁,她抱着喝。

覃漪不要她动手,她在旁边陪着说话覃漪就很开心了。

她们闲闲聊着,不拘于什么话题。

“我上次还见到你妈妈呢,我要是她我就不发愁了。”覃漪状似无意地吐槽着:“你都不知道林檐有多叫我操心。他要是能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好好地在一起就好了。”

梁初楹靠在桌边,捧着果汁眨眼的样子像极了乖宝宝。

覃漪笑笑说:“我们家向来没什么条件啊门槛啊什么的,之前我们都没想过让馥一、清晚去联姻。”

她有意无意地在将林家说得好相处一些,姿态放低一些,别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覃漪多通透一人,或多或少能知道一点孩子的顾虑。

她这也已经是在暗示了。

可是覃漪悄悄打量着,却看不出梁初楹的想法。

覃漪温柔地笑,又问说:“你呢?有没有想过找一个什么样的人?”

林檐在找她,走到门口就听见母亲的试探。他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还没有听过她的这个答案。梁初楹被问得也突然,垂睫想了想,握着杯子的指尖微紧,轻声答说:“不知道……可能就找一个比较简单的,他对我有好感,我对他也有好感的人。”

覃漪的心一凉。“简单” 两个字,一听就跟自家二儿子扯不上干系。

梁初楹看自己的手指。昨天半夜,那儿戴了枚戒指,被套上去的,早上又被她给摘下来了。

简简单单的,家世简单寻常就好,情感经历也要简单。

林檐没有进去,只是倚在外边,微低下头。

男人明净疏朗的眉眼隐了一丝霾色。

她跟他的关系,早就不止是什么“有好感”可以形容。他比谁都清楚,她在说的不是他。

她年龄到了,家里提过结婚的事情,她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考虑的结婚对象与他无关。

林檐自嘲地轻扯下唇。

谁能想到,当年处理那么多关系都游刃有余的人,到头来却折戟在了这里。

覃漪大概读懂了梁初楹的意思,也就没有再就着这个话题说,很艰难地装作若无其事地扯唇,“你喜欢抹茶的还是蔓越莓?或者两个都做一点?”

梁初楹眨眨眼,也回过神,“好呀。”

她不知道林檐在外面,专心陪着覃漪做起了饼干。

最近风波不断,不过都解决得很顺利,Night这边想一起出去聚一场。

下面的人在提议,舒清晚没有意见,她算了算时间,给助理回说:【到时候我也来。】

所有人就等着她这一句话呢,得了信儿后一下子欢呼起来。

容隐将人搂在怀里,垂眸看着她手机,倏忽出声:“嗯,你不叫我。”

这个陈述句出现得很突兀。

舒清晚仰头:“嗯?”

他们在去机场的路上。随珩今天的飞机,她说好了要去送的,还没叫他呢,他已经穿戴整齐在等她。

所以他们现在是要一起去送机。

他捏了捏她的手,“你公司的人还不熟悉我。”

州越对Night有投资,但他在他们眼里也就只是一个投资商。

如果这是她的主要工作环境的话,容隐也准备进入其中。

他垂目把玩着她的手,上次跟严序的那场对话他还记得。

——“你也没有那么爱她。”

——“不然怎么会那么久都没准备跟她公开?”

爱慕她的另一个男人带着嘲意地在叩问着他。

在一个公司上班,但是公司上下没有人知道他是她的男朋友。

容隐的下颌微紧。他也没有忘记当时自己的无法反驳。

她说他给她太多,但他倒是觉得,他给她的太少。

两个男人之间的交谈,他看似是胜者,其实不是。

容隐撩起眼,低声道:“带我去?”

“唔。”

给人送机要带他,公司团建还要带他,舒清晚感觉自己被吃得死死的。容先生的安全感自己就给自己拉足了。

她从前不是一个很擅长于表达爱意的人, 也不是一个擅长秀恩爱的人, 她有点不大自然。

——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犹豫完,打开刚关掉的手机,让助理多加个位置。

多加个位置做什么,有些显而易见。

助理那边的人看到消息已经开始起哄起来。

“是不是要带姐夫过来给我们见见!!”

“啊啊啊你快问问老板!快问问快问问!”

“天呐,我在网上嗑他们好久了,只恨上次容总来的时候我还没有嗑上!”

“你知道他们cp粉现在有多少吗?我昨天还在想什么时候能看一眼呢!”

在他们的催促下,小助理被迫多问了一句:【舒总,谁要来吗?】

在容隐目光的压迫下,舒清晚迟迟疑疑地敲着字。

但最后敲的还是“容总”两个字。

容隐眉梢轻挑,“舒清晚。”

她头皮一紧,关了手机。

不管,反正还没有结婚,他就不算是他们姐夫。

容隐的视线淡淡落在她身上。

行。

暂时名不正言不顺,他不跟她计较,反正她答应了。

助理飞快地回着消息:【好嘞。你们记得早点来[比心]】

她整理了下工作上的事情,一起发给舒清晚。

其中有一个采访比较重要,应该不好推。如果舒清晚这边没问题的话,她就要去和对方协商一下时间。

主要是会围绕这次的造谣事件,不过,大抵也绕不开她的恋情问题。

这两天持续上了不知道几次热搜,他们俩现在热度正高,媒体不会放过这个热度。

很快就到了机场。

时间还早,随珩没着急进去,就在机场外面等她。

容隐就如他上次说好的一样,要在车里等着。舒清晚准备下车时,手还在他手里。她犹豫了下,试着抽回,但是还是被他捉住。

舒清晚心里打起了鼓,但他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迟了几秒地松开了动作。

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像是被抛弃的小狗。

看得舒清晚心一软,她凑上前亲了亲他,“等我一下。”

她没准备让他跟她一起的,是他非要来。来了以后难受的又是他。

容隐的牙关微紧。他谨记着自己承诺时的那股绅士风度,没有于此时打碎。

但车门关上后,加重呼吸的人又是他。

他发了疯一样的嫉妒。

假如——她和他提过假设,问说如果她和别人结婚了怎么办。

他的答案不是开玩笑。

婚礼当天,无论原来的新郎是谁,最终出现在所有人视野之中的新郎只会是他。

那股偏执欲在经年累月的催化与蔓延之中,早已深入骨髓。所以,倒也庆幸,他们后来这一路的顺遂。

免去了很多尚未发生的可能。

司机很安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车里气压有些低,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下意识地屏息。

容隐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两个人,眸光平静无波,像是陈年的潭水一样深。

他没有强求的话,随珩会是林家觉得很好的一个选择。

所以,又让他怎么敢不在林家面前努力。

这次Night的风波随珩全程看在眼里。他原本定的是几天前的机票,但是因为她那边出事,他才改签延后。

直到他亲眼看着Night的风波落下帷幕,他才能相信,容隐确实有本事能够护得住她。也才能放心离开吧。

日光清朗,男人眉眼温和。

他们面对面站在一起说着话,只是这个画面都显得很温柔。

路人不知他们的关系,觉得养眼。

但在车里的某人眼中,却是很刺眼。

这一趟去的话时间会比较久,随珩短期内没有时间回北城。

他同她说:“有时间你来美国的话记得跟我说一声。”

舒清晚爽快答应。

她给他准备了个礼物,让他一起带上。随珩低眸看了眼礼物盒,没有急着拆,微笑道了声谢。

随珩这趟回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是常年待在外面的人,这次却难得对家乡生出留恋不舍。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没再多言,带着行李箱走进去。

上一次,也是在机场。

他们差一点就要去办登机手续,坐上那一架前往意大利的飞机。

或许,他们单独在异国他乡,会有不同的际遇和情愫。

但还是迟了一步。

走进机场,透过玻璃,随珩的脚步忽停,他看向外面。

容隐下了车,接着回来的她。在那一刻也似有所觉地抬眸看了过来。

他的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有的依旧是不容置喙的气场与强势。

就如同他一贯的手腕一样,带着冷硬和不可商量。

站在车旁的男人身形高大挺括,遥遥与机场里的人对视上目光,没有半点退避。

四目相对,是两个男人单独的交谈。

随后,随珩才提步进去。

舒清晚对他们之间无声地过了一场交锋浑然不觉。没想到他还下车来接她,她拉了他一下:“我们回去吧。”

容隐颔首,没有让她看到眸底的深邃。

这一回,随珩独自踏上旅途。而她要和他回家。

他的薄唇逐渐抿成一道直线。他在释然某一些过往。

回到车上,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指骨,问说:“都聊了什么?”

舒清晚偏头看他一眼,对他简直再了解不过。

“你不要吃醋。”

她都依他让他一起过来了,刚才他们说话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 怎么还能吃起醋来?

她嘀咕着, 这个男人的醋意未免也太大了。

容隐倏忽勾了下唇。

她现在倒是了解他。

他散漫地应了一声,修长的指骨抬起她的下颌,与她接吻。

她的口红涂得好好的,刚才一直不让他亲,毕竟还要见人呢,唇妆不能被破坏。

——现在见完了,可以亲了。

他哑声道:“叫我?”

舒清晚被他磨得快要受不了。

而等她叫完,他若有所思了下什么,还觉得不满意,倏忽提议道:“舒清晚,要不要偷个户口本?”

舒清晚的身体僵住。她愣了一下地看向他,显然是被惊住。

他垂眸落在她明艳的面上,看着她的吃惊,轻勾了下唇,“逗你的,怎么这么不经吓。”

舒清晚舒一口气。但是心脏还没有落回去,他又淡淡开口道:“伯父已经点了头,大概也猜得到我肯定等不及会娶你。伯母想必也没有意见。”

他得出结论——

“不用偷。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他们要。”

舒清晚刚被惊吓完的心跳还没平复,又倏然抬眸看他。

他唇边的弧度加深了些,似乎很满意她的吃惊。他又俯首碰了碰她的唇,轻吮着,捏着她的手指,催她给答复。低声哄道:“点一下头。”

——他简直像是蛊王,在给她下蛊。

她好像只需要按照他的指令做就可以。

舒清晚打不过他二招。

她声音有点哑:“你爸爸妈妈……”

怎么这么着急,她都还没有去见过他们,也没得到他们的意见呢。

容隐漫不经意道:“户口本已经给我了。”

舒清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