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人的立场上,这是不对的,没有人愿意被吃。”
谢维点点头:“那如果站在妖的立场呢?”
海稀仁道:“那首先就要问,妖必须吃人吗?如果不吃人妖就活不下去吗?还是刚才那个话题,狼不吃羊会饿死,羊不吃草会饿死,那么妖不吃人会被饿死吗?”
“那倒不会”
谢维思忖着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人不吃肉也不会被饿死,你们吃粮食,果蔬也能活命,那你们为什么要宰杀猪羊?”
海稀仁摇头:“或许只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因为肉比粮食更可口,海某才疏学浅,无法回答谢当家的。”
谢维将目光转向李问。
李问想了想:“因为吃肉可以让人变得更强壮,强壮了自然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以及自己的族群……”
见谢维张嘴要说话,李问摆手打断道:“那你肯定又要说了,吃人类的血食可以让妖变得更强大,所以妖吃人也没错。”
谢维点点头。
“还是那个问题,人和猪羊无法交流,如果猪羊开口说话,那么便与人是同类,至少是可以交流的智慧生物,既然是同类,那人就不会吃可以交流的同类,也就是说,如果猪羊已经开启灵智,那便是妖了,妖可以与人交流,就好比你我,你是妖,我是人,我们可以交流,所以我们是同类,所以妖吃人是不对的,听明白了吗?”
李问的解释多少有些牵强,海稀仁已经想到很多种方式反驳他了,但糊弄谢维这个妖怪足够了。
谢维恍然的点点头:“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也就是说,既然我已经开启灵智,那么我不能吃人,别人也不能吃我,因为我可以和他交流,我说的话他能听懂,他吃我是错的,对吗?”
说话间,她殷勤的拿起自己的酒壶,给李问倒了一杯,接着又问:“如果他非要吃我呢?”
李问看了看鲜红的酒液,没敢喝,将杯子移到一边,回答道:“如果他非要吃你,那你就应该反抗,弄死他。”
“那我打不过他怎么办?”
“那你就找你的朋友一起对付他,你们一群难道还打不过他一个吗?”
“哈哈哈……”
谢维一阵大笑,接着很认真的看着李问:“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李问顺口就说:“当然愿意。”
谢维很高兴,顺手拿起一个碗,又给李问倒了杯酒:“既然是朋友,那就请喝了这碗酒。”
李问看了看手边的酒,又看了看她重新倒给自己的酒,问道:“酒里有没有毒?喝了之后会不会死?”
谢维听完大怒,起身用胳膊在桌子上扫了一把,连带李问手边的那碗酒一起扫了下去。
“你把我当做什么妖了,我谢维虽然出生卑微,是个石头缝里出来的蝎子精,但行为磊落,还做不出对毒害朋友的事情!”
她这一闹不光李问等人吓了一跳,其他妖怪也纷纷显形,蜘蛛蜈蚣蚂蚱的一大堆,就连街上的妖怪也纷纷跑来,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罗元信已经攥紧了铁棒,眼看就要出手,海稀仁轻轻将手搭在他的手上,摇摇头。
“人分善恶,妖也分好坏,侠君方才言语不当,得罪谢当家的,海某在这里代他向谢当家的赔罪。”
说着话,深深一躬,李问见他这般,自己也不好继续杵着,走过去向谢维拱了拱手,将她还提在手中的酒壶摘下来。
“李某小人之心,谢当家别怪罪。”
接着将壶嘴对准自己,大大的喝了一口,酒性浓烈,入口辛辣苦涩,但喝进去后却有一股热流在丹田处盘旋,直至化做充足的内力。
只这一口酒就足矣抵得上普通武者苦练十年的内功,可以说十足的大补,但这对李问来说……
“好酒!”
李问大呼一声,重新将酒壶递还给了谢维。
这下谢维倒是有些赧然:“我这妖脾气不好,你也别见怪,这样,今天这顿饭我请了,老朱,起锅烧油,把你拿手的菜多多做几道!”
喊完,又对李问说道:“放心,不是人肉,本店也没做过人肉,主要是我不爱吃人。”
那边胖厨师答应一声,从厨房里出来,纠住那个山羊胡,猛劈几刀,在对方的惨叫声中拖回了厨房。
没一会儿他又出来将一个鸡冠头拖了进去,如此三番两次,小店里的妖怪已经不剩多少了,显然看这局面,谢维是真心实意的在招待她的朋友。
但这一举动却把众人看的目瞪口呆,海仙儿更是吓得缩在母亲怀里,闭着眼睛,瑟瑟发抖。
李问也不好再说什么,言多语失,再把谢维这个“朋友”给得罪了,免不了又要开打,有罗元信在,打是能打得过,但得不偿失,再说打打杀杀也是不好,李问自认为是个和平主义者。
没过多久酒肉摆下,谢维将自己亲自酿的美酒拿出,给众人满上。
瞎子方悬好酒,首先端起碗来一口干掉,大呼:“好酒!”
瘸子默默吃着饭菜,一句话也不说,吃的飞快,骨肉零碎掉了一地,倒是把黑皇哮天给乐坏了,在他脚边吃了个开心。
没一会儿,瘸子脚边的东西吃完,黑皇哮天抬头看去,见罗元信也吃的飞快,于是赶紧跑到山胎脚下,结果山胎吃的太干净,连骨头都没给它留下,黑皇哮天默默离开。
洪辕涧看众人吃肉喝酒没有半点不妥,于是也开动起来,端起碗喝了口酒,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平白涨了十年功力,这种好事他怎么能错过?
将自己酒葫芦里的酒全倒光,就那么光明正大的把谢维的酒往自己葫芦里装,他那葫芦看着不大,却足足装了人头大小的海碗十八碗。
最后,连海仙儿都放开了胆子,拿起一块羊骨头,细嚼慢咽的啃了起来。
原本谢维只是想简简单单的请大家吃个饭,结果酒酣耳热后就变成了一场宴会。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海夫子,洪大侠,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李问拿着酒壶,跌跌撞撞,走这边走那边,给这个倒一杯,给那个倒一碗,最后轰的一声仰面栽倒。
然后引起哄堂大笑。
海稀仁咀嚼着李问的诗,轻轻抿了口酒:“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侠君这诗大气,夫人以为如何?”
程凌素默默点头:“诗是好诗,只是有些地方韵脚似乎不对,典故也含糊,黄河是哪条河?陈王又是哪个王?妾身琢磨不透。”
“直书胸意便是好诗,至于韵脚典故,那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