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龄虎抬头看向头顶乌云,面色悲苦,松开手中抓着的天鹏,轻轻一送又将面前悟空和身后哮天推离,一朵金莲浮现挡住李问刀锋。
“贫僧天劫已至,你快走。”
说完用力一推,将李问推开老远,李问轻飘飘落在,拉住准备上前的长公主,冲她摇摇头。
“和尚天劫来了,他有慈悲心,我们不要上前。”
就在粗大的紫色闪电即将劈下时,一个白衣光头的美貌尼姑出现在崇龄虎身边,大袖一卷将崇龄虎收入袖中,天劫闪了几下,没有寻到目标后乌云散去。
毛大士单手佛礼,向李问打出一道神念:“施主,贫尼本为镇世仙六欲化身,近万载修行已经脱离欲望掌控照见真我,你身怀无量功德大气运又有斩杀惊世仙的手段,贫尼希望你能助我摆脱镇世仙,镇世仙如今就在皇宫之内,皇帝的所有谋算都是基于他的指令,若你日后能再回安京请到贫尼庵中一叙,贫尼对你没有恶意……”
毛大士从出现到消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的神念顷刻间传递到李问脑海,却将李问的人格震倒,然后李绝出来掌控身体。
在他出现的刹那,周身立刻浮现出大黑天异象,三十丈高的巨大虚影立刻向着崇龄虎方才所在的位置劈出一刀,轰然间击起烟尘。
长公主疑惑:“侠君你在做什么?”
李绝回头冲她露出意味难明的笑容,解释道:
“刘寻挑唆崇龄虎过来,现在崇龄虎被毛大士收走了,那刘寻的人很可能就在暗中观察,我的净视覆盖的范围在五十丈左右,但在这个范围内却没有感知到有别人存在,这就证明他们的距离应该很远,显露出大黑天就是让刘寻投鼠忌器,反正崇龄虎被收走发生的太快,毛大士的出现除了我们没有别人知道,刘寻会以为崇龄虎已经被我杀了。”
长公主恍然点头:“侠君你可真聪明。”
李绝咧嘴一笑,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是不是看的你心痒痒啊,来,香一个。”
然后就把嘴唇凑了过去,青天白日长公主哪里好意思,极力往来推,然而李绝抱的实在太紧,她推不开。
就在嘴巴将要盖上的时候,他的面色陡然一变:
“回来!”
“就不!”
“回来!”
“就不!”
如此拉扯许久,长公主只看到他的脸时而猥琐时而狰狞,在亲与不亲自己之间反复拉扯。
最终还是李问这个主意识能为更大一些,把李绝按在意识空间胖揍一顿,重新掌控身体。
慌忙松开长公主,赧然的挠了挠头:“嘉影,对不起,我这边出了点问题。”
“怎么了?”
于是李问将自己的人格被分成两份的事情说给她听。
“这么神奇的吗?”
意识空间里,李绝大骂:“白痴啊……”
如此这般的又说了一会儿小话,李问牵马离开。
原本长公主想跟李问一起去离山,她觉得有她在其他人就不敢再来截杀李问了,但李问拒绝了。
有些事情总要他自己来面对,长公主夹在中间很为难,更何况玄天司这边也离不开她,别再被赵家父子乘虚而入,再说她还需要留下来照看海稀仁。
如此这般的与长公主分开,清晨的阳光下李问走出天权坊,来到天枢坊海稀仁他们居住的小院。
彼此见礼李问告知自己前往离山的事情,又对海稀仁说起昨夜皇宫宴会的事,最后拿出那颗人无常丹。
“皇帝的意思我明白,他已经懒得再暗戳戳的搞事了,打出了明牌,希望我将其他的人无常丹交出来,如果交给他,他会将嘉影嫁给我,否则免谈,无非就是请客,斩首,收下当狗那一套,这颗丹大人收着吧。”
海稀仁接过装人无常丹的锦盒,思索片刻说道:“侠君稍等。”
接着转回屋内,抱着一个盒子出来,递给李问:“这是其他的人无常丹,交给侠君你了,海某留下那枚当作证据就足够了,日后海某若是遇到不测他们也不会找到这些。”
李问点头收下,接着又对洪辕涧,黄玄通,方正虎道:“二叔,海大人的安危就靠你们几位了。”
洪辕涧点头:“你放心,不过,想来有长公主在他们应该不会再搞刺杀那一套了。”
李问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叫过天鹏:“去,给二叔留个印记,方便通信。”
天鹏依言,在洪辕涧手背留下金色翎羽的印记。
李问与众人告别坐上马车驶离天枢坊,路过
天璇坊驶入开阳坊,临河的内河码头有苦力在忙碌,扛着沉重的货物分发向各个货栈。
管事们不断喝骂抽打苦力,不时有人倒下,没死的继续起来干活,死了的会有寻街衙役过来将他们拖走,李问想起了那天死在街上的老人,或许他也是苦力之一。
这里很贫瘠但安京城所有的生活物资都需要苦力们来输送,而他们恰恰是一群不被当成人的牛马,李问一时也是五味杂陈。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苦力当中的另类,那人一头绿色根须般的头发,脸颊上有两道干裂的疤痕,一直从嘴唇延伸出去,看起来就像是他的嘴很大咧开在笑。
他周围没有人大家都绕着他走,好似顿瘟疫一般,但李问观察到距离他很远的地方似乎有人在监视,都在茶摊酒肆之类的地方。
“那个人叫周克,我劝你离他远点。”
看到李问的马车停在码头许久不动,有人过来忽然开口,李问转头,看到一个面色惨白,大热天穿着一身严实黑袍的男子在马车旁边看着自己。
他的面容被兜帽遮蔽的严严实实,只有下半张脸露出来,然而在李问的“祛魅之眼”下却能看到他那一身黑袍是一对硕大的黑色肉翅。
这是一个蝙蝠怪?但似乎也不是,只有一对蝙蝠翅膀,其他地方并没有蝙蝠的特征。
李问疑惑,问道:“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男子冷漠道:“严八虎。”
严八虎?这tm不就是燕巴虎吗?
似乎看出了李问的疑惑,严八虎开口解释道:“我是个半妖,母亲是个乡下女子,被一只蝙蝠怪虏走,母亲被一位高人从蝙蝠怪巢穴救出,回来后发现已经怀孕,我出生时因为长相过于怪异被遗弃。”
“后来宋娥,哦,就是宋嬷嬷回家探亲,将我抱起扶养,年岁渐长,宋嬷嬷被派去服侍长公主,我也就跟着去了,然后长公主接任玄天司,便安排我在司内做事,如今殿下命令我监视周克的一举一动。”
李问点头:“就这么监视他不会出问题吗?”
“那还能怎么办?杀?杀不死,赶又赶不走,即便将他抓走关在其他地方,他也会自杀然后就在这左近复活过来,只能就这么监视着,如果发现有人感染疯病就立刻将那人处理掉,以防出现大规模感染。”
说到这里严八虎叹息一声,用警告的口吻道:“别对他产生好奇,他那疯病的无根无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传染,之所以派我来监视他,是因为我体质特殊不会被感染,你快走吧,我刚刚看到有几个人在鬼鬼祟祟的跟着你,你们要是在这里开打,惊的周克犯了病,那可不得了。”
李问也不再耽搁,冲严八虎点点头,驾驭马车离开。
见他的马车渐行渐远,严八虎也是长长松了口气,就在这时背后陡然传来一个声音:“看什么呢?”
严八虎吓了一跳,一回头就看到周克那张苍白狰狞的“笑脸”。
这家伙神出鬼没完全感知不到。
“没看什么,与你无关。”
周克嗫嚅了一下嘴唇:“前面那一家伙不一般,他身边有鬼,很厉害的鬼,很吓人……”
周克指着李问的马车,似乎真的被吓到了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严八虎也没在意,这家伙行为古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李问来到瑶光坊,在方悬摆摊的那条街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正准备向周围邻居打听,便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去就见方悬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他背后。
“送贫道离开瑶光坊。”
然后嗖的一下就钻进车厢里。
李问完全没有感知到他的到来,不过这家伙总是神神秘秘的,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马车离开瑶光坊转入玉衡坊,方悬立刻跳下车。
李问疑惑:“你这是怎么了?”
方悬叹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昨天给人算卦,算的是姻缘,还是个姑娘家,贫道给她摸骨,发现她手掌厚实脸颊圆润,顺手摸了一下她的脉象发现这闺女已经怀孕。”
“你想啊,如果是个已经嫁人的她怎么会问姻缘,贫道就盘算要么是个与情郎暗结珠胎的,要么就是风尘女子不慎怀孕,于是就选择了前者,对她说她的姻缘只怕坎坷,有些事情最好暗中作了,意思就是让她赶紧打胎,哎……”
方悬又是一声叹息:“谁成想她早已显怀,已经七个月了,贫道一个瞎子怎么会看见,她家人正逼她说出奸夫是谁,那女人私生活比较糜烂,她也不知是谁的孩子,然后她看贫道是个瞎子
就赖上贫道了,硬说孩子是贫道的,还好贫道昨天跑得快,不然就被他们逮着了……”
方悬欲哭无泪。
李问失笑:“好了,我要去离山了,哮天留下来陪方先生。”
黑狗从马车上窜下,李问张了张嘴,想问方悬一些问题,又一想,他刚才说那些话的意思不就是告诉自己,他现在就是个普通的瞎子,问了也白问吗?
于是便熄了说多余话的打算,打马出了玉衡坊这边的北门,安京城北边的地煞星坞比南边的天罡星坞要简陋许多。
主要原因还是几年前薛思禁打过来的时候与岳南塘交战的主战场就在这边,摧毁了不少星坞,加之原本这边京畿府小民的集散地,看起来凋敝一些也是应该。
七十二地座煞星坞廊桥上有很多生活垃圾,有的地方甚至有些破损,李问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大离朝不牵都呢?光每年维护廊桥的费用只怕就不低,他们图什么?
不过这个与他无关,好在地煞星坞的居民并不多,毕竟与其居住在这里倒不如在京畿府星湖的沿岸的各个县城更节省一些。
所以这边的廊桥并不拥堵,一路还算畅通,李问坐在车辕上点起一锅烟,美滋滋的抽着,时不时还会哼几句小曲儿。
来这趟安京城的收获颇丰,见识了大离京城的繁华,得到了不少神兵利器,知道了不少隐秘,护送海稀仁安全抵达的成就感,最重要的是收获了爱情。
两世以来第一次谈恋爱,感觉还不错,虽然跟未来的老丈人相处的不是很愉快,但这并不重要性。
美美的抽了口烟,李问吐出烟圈的时候,顾湘裙的神念传来:“你很喜欢那个长公主?”
“是啊,头一次谈恋爱,难免有些上头,耽误仙子行程,是我的不对。”
李问以为她在埋怨自己见色忘义,顾湘裙却叹息一声,没有再说话。
她本来想告诉李问不要贪恋红尘对日后修行有碍,不过这话却说不出口,毕竟在得知“断灭凡情”的真相后,李问已经决定走“邪修”的路子了,而她自己何尝不是也在为“邪修”做准备?
“其实认真说起来,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人再来截杀我了,毕竟我已经把海大人送进京了,他们再派人来截杀已经完全没必要了,但是啊,我实在高估了这些人的心眼,做事一点都不大气。”
李问没话找话的打发无聊的时间。
“那个猫妖很厉害。”
顾湘裙没接他的话而是说起了毛大士的事情。
“她的道行已经到达仙人的水平,她将那个和尚收走也不知有什么用意,你要当心了。”
李问沉默着点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马车在将近午时驶离地煞这边范围的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