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你们并没有去文辉楼,洪二叔他们也下落不明?”
李问与海仙儿相对而坐,方正虎将茶水端上来,放在案几上。
彼此见面后自然也是异常激动,一阵寒暄过后,海仙儿讲述了他们的遭遇。
“是的,只是听说二叔他们劫了镇狱救走了王大侠,至今也没有确切的消息。”
听到海仙儿的回答,李问一阵头疼,但这事也不能怪谁,谁让天鹏忽然就进去脱变期了呢?
不过再一想这也未必不是好事,自己要干的事情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他们不在也好,省得连累到他们。
如此思忖一阵,李问又向海仙儿与方正虎打听了海稀仁遇害的过程,心里有了计较。
“言二叔的事情,我想明月庵的毛大士应该能帮上忙,虽然我和她暂时没有什么交情,但上次离开安京的时候曾与毛大士有过一面之缘,她似乎对我有所求,明天……不,后天吧,我们去拜访她。”
考虑到明天要和姜桓见面,谁知道是怎么个情况,李问将解决言永义身上符咒的事情压到了后天。
继而又道:“仙儿留在这里不安全,我的意思是你们尽快离开安京……”
“可是,我爹娘的遗体还没有收回,我怎么能离开。”
方正虎也道:“而且缉事司也盯的紧,他们不会让小姐离开。”
李问沉思片刻道:“我来想办法,就这几天,你们准备一下。”
又说了几句,李问告辞离去,在离开琼花苑前厅的时候,刻意在几个缉事司人员的面前晃了晃,可对方似乎根本没认出自己。
李问十分纳闷,路过一台梳妆镜时,看到镜中的自己一脸的大胡子,这才恍然大悟。
上次在安京时,他的胡须虽然不像温衡君那样的八字胡,但也修剪的非常整洁,毕竟是长公主为他打理的。
从安京到离山打了个来回两个多月的时间,根本没时间打理,而且是形容邋遢,若不是相熟之人根本认不出。
如此这般的李问也不再纠集,在老鸨子招呼完客人的空当他走了过去。
“鸨儿娘,借一步说话。”
老鸨见是他吓的差点叫出来,考虑到这凶人和那海家小姐是一伙的,她也不敢伸张,怵怵忐忐的便跟李问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
“鸨儿娘不要害怕,我是想打听一下这琼花苑的东家是谁,不知他有没有意向将此处发卖,价钱好商量。”
“不瞒您说,这地方一切由奴做主,奴的男人是镇南伯爵,他将这地方盘下来给奴打理,也是一份不错的营生,这地方生意好,实在是……”
“五百万两够吗?”
“啊?”
“一千万两?”
“……”
李问一看她变颜变色的模样,以为一千万两还不够,毕竟一千多万两也就一套刀剑的事,于是直接从须弥芥子印当中拿出乾坤袋,从里面召唤出矮几高低的金子。
“这些呢?够吗?”
老鸨直接惊呆了,忙不迭点头:“够够够了……”
接着反应过来,能拿出这么多金子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自己怕是有命拿没命花,于是连忙又道:“其实您给三百万两还有富裕,这地方根本不值这么多。”
李问也觉得似乎是这么回事,于是将金子收回去,拿出零钱点数了三百万两银票给她。
老鸨儿接过,又跑回自己的住处,拿来房产地契给了李问。
李问又将这些东西交给方正虎两口子保管:
“这地方现在就由你们说了算了,可以为仙儿省去很多麻烦,我刚才出去溜达了一圈想引起缉事司的注意,顺便杀几个人以做震慑,反正他们也抓不住我,还会提心吊胆,结果他们没认出我,我就觉得刚才莽撞了,因此只能改变策略。”
方正虎接过房产地契,也是哭笑不得,他的心思比李问缜密,也觉得李问刚才的想法太过冒险于是又对老鸨讲:
“这里以后还是你当家,由你来应付缉事司的人,这样也好交代一些。”
老鸨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又想着是不是把银子退回去,于是犹犹豫豫的将还没揣热的银票又拿了出来:“这个……”
“你拿着吧,这就房是给你的封嘴钱,我们只想花钱买平安,以后这里的收入也和以前一样,该怎么分配也是你说了算。”
李问安顿一番,离开琼花苑,其实他并不知道,即便他不将琼花苑买下来,老鸨也不会也不敢为难海仙儿,一则是因为海仙儿的人缘极好,楼里的姑
娘有什么病痛都要找她去看,其中就有老鸨。
二则便是方正虎这凶神恶煞的两口子,老鸨也不高得罪,李问初来乍到根本不知道这些,在他的想象中流落到风尘之地的海仙儿必然过的十分辛苦……
此时已是四更时分,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原本想在琼花苑住下,但那里莺莺燕燕实在不是理想的休息地,主要还是某人觉得太过煎熬,一个不好容易犯错误,所以就出来了。
出来之后却又无处可去,想了想决定还是去主星楼,那边温衡君的房间隔音效果不错,顺带还能在那里等姜桓。
来到妙仙阁去往温衡君的房间,结果进门之后却发现有两个人纠缠在一起,而且还是灯火通明,李问一眼就认出是温衡君和那个叫玉奴娇的女人,暗中佩服温衡君的能力强大,然后悄然离开。
温衡君其实也是被那会儿李问的到来吓到了,一时心惊胆战的睡不着,所以就叫玉奴娇来放松一下。
李问无声无息的离开房间,又来到主星楼的楼顶,点起一祸烟,吧嗒吧嗒的抽着,眺望紫薇皇宫。
一袋烟抽完,李问磕了磕烟袋锅,就在此时大黑狗驾着妖风降落到他身边,李问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大黑狗洋洋得意:“就是心生感应,在主上路过公主府门前时,我就感觉到了……”
接着大黑狗将自己可以预知未来某个时空片段的事情告诉李问,李问也是十分惊诧,随口问道:“你没把我回来的事情告诉嘉影吧?”
说话的同时,啪的一声他将同心蛊的辅蛊贴在了黑狗后颈上。
黑狗微微一窒:“嘉……哦,主母啊,没有,我怎么可能那么傻。”
同时脑海中出现自己预知告诉长公主主上回来然后被吊起来打的画面,心说,我怎么会那么蠢……
李问满意点头:“还不错,你刚才说,方悬方先生将曲轻诺的魂魄召唤出来的空当进去那个阴司鬼门了?在此之前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去做什么?”
黑狗摇头:“没有,就是要了我一些血,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李问又问了几个问题,黑狗也一一答了,接着黑狗疑惑问道:“主上为什么不去公主府?”
李问叹息着摇摇头,没有回答,但黑狗却在此时预知到了某些画面,同时这些画面通过同心蛊又传递给了李问。
李问大为诧异,转目看向黑狗,黑狗也震惊的看着他。
“这些事情不要往外说,对谁都不能说。”
“嗯嗯嗯……”
黑狗拼命点头。
“这段时间你就留在我身边做事。”
“好,没问题!”
时间渐渐过去接近五更,李问带着大黑狗回到妙仙阁,来到温衡君休息的房间,那个叫玉奴娇的女子已经离开。
温衡君坐在椅子上拿着一杯酒细细品咂,见李问进来连忙起身:“主上。”
“以后我住这里。”
“没问题。”
“你先出去吧,我睡一会儿。”
“我这就叫人进来打扫房间。”
“好。”
没一会儿,有仆人进来将房间打扫干净,旖旎的气味也随之消散。
李问又对温衡君道:“姜桓来了提前告诉我一声。”
温衡君应是,然后离开房间,等他走后,李问关照大黑狗:“你守在这里,有人过来提醒我一下。”
等将一切事情安顿好,李问这才倒在床上入睡,不知不觉中做了好多梦,一会儿是杀归仙,一会儿又是进去冥界大杀特杀,吓的同样在地毯上睡觉的黑狗一惊一乍,四爪乱蹬。
这一觉一直睡到午时将近,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惊醒了黑狗,李问也同时醒了过来。
在他们睁开眼睛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李问向黑狗使了个眼色,黑狗会意,过去将门打开,温衡君走了进来。
“俞王殿下马上就到,主上您……”
“现在开始不要再叫我主上,你依旧是效忠于姜桓的温衡君。”
“是,我下去安排。”
“对了有点饿,麻烦叫人给我送些吃的来。”
……
姜桓来的时候,李问正在吃东西,看到他在温衡君的陪同下进去房间,李问连忙站起,快步过去就要跪下行礼。
姜桓一把将他扶住:“侠君这是做甚!”
心里也是极为得意,他至今还记得李问是何等的傲气,当初皇宫宴会的时候,李侠君可是腿脚不利索,皇后不跪,
皇帝也不跪,如今见到自己却行如此大礼。
看来离山一行对他的打击很大啊,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人容易驾驭。
“殿下为君,我一个白身黔首,向殿下行礼是应有之义。”
李问缓缓站起身来,看向姜桓的目光充满期待。
“哈哈哈哈哈……”
姜桓一阵大笑:“在孤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侠君随意些便好。”
说着话邀请李问坐下说话,彼此坐定,李问伸手去摸黑狗的后颈,刚刚做出这个动作时,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他将同心蛊从黑狗的后颈上摘下,贴在姜桓时的后颈时,姜桓身上突然窜出一道金色龙影直接将同心蛊控制,继而通过同心蛊又控制了自己的思维,甚至在这个过程中,李绝为了抵抗这股力量直接泯灭。
李问惊出一身冷汗,收回探向黑狗的手,从须弥芥子印中召唤出烟袋,给自己点燃一锅。
刚刚点燃又反应过来,连忙道:“殿下见谅最近烦心事比较多,染上了抽烟的毛病。”
说着话就要将烟锅磕灭,姜桓伸手拦住:“孤说了,在孤这里尽可随意些。”
“多谢殿下。”
李问开始吧嗒吧嗒的抽烟,不着痕迹的看看挂在烟袋杆上的蜃玉。
“听衡君说,侠君想在孤这里谋份差事?”
“还要殿下抬举。”
“好说,侠君大才,孤得侠君如久旱得甘霖,正好孤有件事情想让侠君去做。”
“何事?”
“侠君觉得皇后娘娘怎么样?”
话说至此,李问注意到蜃玉上出现一层淡淡的绯红色,显得有些旖旎。
李问不懂这是什么情况,毕竟蜃玉也是他第一次使用。
“娘娘自然是极好的,有凤来仪,风姿卓越……”
“孤再问你,太子如何?”
蜃玉上的绯红变成了冷冽的微青色,李问不着痕迹的看向卧在脚边的黑狗,黑狗没有丝毫预知。
李问心中叹息,与李绝在意识中沟通了一番,最后回答道:“太子……殿下恕草民僭越之罪,草民觉得太子望之不似仁君,原因有二,其一,太子年幼,少不知事,说句大不敬的话,万一陛下……太子登基,母壮子幼,难免会有外戚干政之事发生。”
“继而太子会与后族争权,势必会扶植亲近之人,太子长于后宫,其亲近之人必然是宦官,如此一来就有宦官干政嫌,此二者为亡国之兆。”
“其二,太子举止轻挑,登基后容易被权臣架空,继而很可能会发生,汉时司马氏之祸,此为草民之浅见,请殿下恕草民妄语之罪。”
“哈哈哈哈……”
姜桓又是一阵大笑:“侠君真知灼见,孤倾佩得很呐,那么依侠君之见,这大离朝谁最有资格继承大统?”
李问故做为难的想了一阵:“若站在草民立场上而言,自然是长公主殿下最为适合,无他,若长公主殿下如北国那位女帝一般雌临大统,那么草民获得的利益自然是最大的。”
看到姜桓面色不豫,李问立刻转变口风:“但这也只是草民的一厢情愿,大离不同于北国,女帝能够登基是因为北国绝嗣,女帝登基的阻力较小,大离皇室可没这个问题。”
“而且,草民与长公主的事情想必殿下也清楚,据草民对长公主的了解,她也不适合坐上那把椅子,同样也无意坐那把椅子,她太过爱惜自己的羽毛了,做不出杀兄囚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