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绝现在所在的这处阁楼应该是御花园的“官房”,也就是民间俗称的“茅房”,杨甄在宫娥的陪同下步入阁楼,留下两名宫娥在外面伺候。
趴在楼顶的李绝听到她们的谈话,一个说:“今夜宴请娘娘那位在北疆任职的亲戚,为何长公主殿下和俞王殿下没来?”
这个宫娥显然是新调过来的,不懂椒淑宫这边的事情。
另一个宫娥就用一种鄙夷的语气回答道:“自从上次长公主殿下被囚禁在宫里之后,她就再也不来了,即便陛下用各种理由请她她也不来,至于俞王……”
那宫娥啧笑一声:“他现在是不敢来见娘娘的,听说上次在城王府,他因为一件事情得罪了娘娘,现在见到娘娘都躲着走。”
“哦,原来是这样,唉,我听说俞王和长公主殿下出手十分阔绰,原本想着他们要是来的话,一定会打赏不少财物,现在看来……”
那宫娥的语气也是十分遗憾,李绝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便不再耽搁,无声无息间溜下楼顶。
从二楼的窗户潜入,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杨甄也在二楼的某个房间,蹑手蹑脚的靠近那边,偷眼观瞧,两名宫娥打着灯笼守护在门外,楼梯口也有人守着。
李绝不动声色的又从窗户翻出,点数清楚杨甄所在房间的窗户,又从那间窗户翻进去。
坐在马桶上小解的杨甄看到有人进来,张着小嘴差点叫出声,看到李绝冲他打眼色后,才重重松了口气。
此时房间里可不止他们二人,还有两个宫女打着灯笼面朝杨甄,李绝所在的窗户就在她们身后。
李绝悄悄走过去,伸出双手在她们后颈上轻轻拍了一下,两名宫娥双眼一翻,身体一软就要倒下。
李绝连忙将她们扶住,轻轻放倒在地。
杨甄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呗。”
说着就要动手动脚,两人已经非常熟悉,该看的看过,不该看的也看过,饶是如此在这种情况下杨甄也有些羞赧:“别闹,外面还有人呢,你乖乖回椒淑宫等我,这边很快就结束了。”
李绝停止毛手毛脚,无赖般萁坐在她身边,说道:“我马上要结婚了,不知你知不知道?”
杨甄点头:“知道,姜誉专门羞辱你的,他那人气量十分狭小,你别生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方说至此,她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联想:“你这会儿来找我说这些,该不会是……”
说至此,她的眼眶忽然就红了,李绝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拍了拍她的膝盖,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来这里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儿子,那位太子爷,也盯上了海仙儿,想要在我们洞房之前占有她。”
“如果这事是你安排的,我将海仙儿拱手送给他,我占有了人家的母亲,把自己的妻子送给人家,这很公平,如果不是你……”
“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杨甄不受控制的叫出了声,惊动了外面的宫娥:“娘娘,可是发生了什么?”
“没有,这两个家伙打了个瞌睡,本宫训斥她们呢。”
接着也不管外面的宫娥说什么,低声对李绝吼道:
“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没错我是想留下你的人,也留下你的心,想和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可我也不会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退一万步讲,那是海正的女儿,我同情海正的遭遇,敬佩你的为人,也痛恨姜誉的行为,所以不予余力的帮你,今天我还在姜誉跟前使计,让他将缉事司交给汪九去打理,没想到却换来……换来……”
说着说着她就流下了眼泪,李绝慌忙安慰:“对不起,是我想多了,你别哭,哭花了妆容就不好了,出去以后让外面的人笑话。”
说着他站起身来,将杨甄的脑袋抱住:“如果不是皇帝,我不会娶仙儿,我宁愿跟你长久厮守,哪怕就是这么偷偷摸摸过一辈子,我也不会碰她。”
“真的?”
“真的,我对天发誓,你是我……呜……”
杨甄忽然起身吻住了他,她还没提裤子呢,李绝的手又开始不老实。
“别闹,等回去再说,外面还有很多人等着呢。”
“好吧,毕竟不是第一次,时间太久不好。”
杨甄脸色潮红的又重重亲了他一口:“回去等我。”
接着又看向地上的两名宫娥:“她们怎么办?”
李绝早有定计:“你继续坐在马桶上。”
等杨甄依言坐下后,他将同心蛊贴在一名宫娥的后颈上,通过蛊虫给她编制了一段记忆,让她以为只是犯困小小的打了个瞌睡。
接着将其扶起,在她身上点了一下,让她保持站立的姿势,将掉在地上的灯笼放在她手中。
另一名宫娥如法炮制,等到一切办妥,李绝轻轻吻了杨甄一下,绕到两名宫娥身后,迅速在她的身上点了一下,嘶溜一下溜出窗外。
两名宫娥恍惚间转醒,看到皇后依旧坐在她们面前,为自己刚小睡的片刻而感到惊慌,不过看到皇后娘娘并没有发现自己打盹,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心里又不无得意的想着,自己现在都练成站着睡觉的功夫了,以后偷懒也不会被发现了……
“起驾吧。”
随着杨甄的招呼,两名宫娥将灯笼放下,为她清洁身体,随后离开房间。
回到宴会场所,杨甄面色不豫的看着太子姜淳,太子一脸的纳闷,不知自己怎么得罪母后了。
又过一阵,杨甄见时辰差不多了,于是便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本宫乏了,太子随本宫回椒淑宫。”
李绝先一步潜回椒淑宫,在杨甄的卧室等待,大约小半个时辰,外面有宫娥回来的响动,陆陆续续的宫灯亮起。
然后就听外间的杨甄说:“你们都出去吧。”
悉悉索索宫娥们离开的脚步,接着就听杨甄大喝道:“跪下!”
有人跪地。
“听说你最近一直在骚扰海正的遗孤?”
“母后,我……”
“有没有这回事!”
“有……但那不是骚扰,我是真的喜欢她,我喜欢她,为什么不能得到她?难道让我娶那个吃屎的女人?”
太子大声辩驳。
啪!
戒尺抽在了太子身上。
“那是海正的女儿!忠良之后,你怎么敢轻薄于她?传出去让臣子们怎么看你!”
“我是在救她,海正谤君,父皇将她发配到妓院,而且还指婚给李侠君那个不知所谓的……”
啪!
戒尺再度抽下。
“你还学会顶嘴了?李侠君怎样?他是侠义之人,千里护送海正来京,只为为民请命,如此大义之人在你嘴里就成了不知所谓?他比这满朝权贵不知好贵多少,你如何敢诋毁他?”
“儿臣知错了……”
如此又是一番苦口婆心,太子灰溜溜的走了,就在他离开椒淑宫,返回自己东宫的路上,还没出皇城呢,迎面就碰上了汪九。
“汪公公。”
“奴才请太子爷安。”
“免了,汪公公还没回去吗?”
“万岁爷有命,奴才只能伺候着,太子爷近一步说话。”
“何事?”
太子走近,汪九小声道:“今日有几个贱婢假传太子爷的旨意,说太子爷要海正孤女去侍寝,陛下得知此事后虽然没说什么,但奴才看得出,陛下应该是很不高兴的,甚至还有些恼火。”
太子听到这话,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心说怎么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汪九见此又加了把火:“太子爷,不是奴才说,此时可千万不能行差踏错啊,别的不说,俞王爷可是盯着呢,再说太子爷现在年纪还小,贪恋美色,坏了身子可不得了。”
一想到自己那位二皇兄,姜淳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连忙道:“公公教训的是,多谢公公……”
“太子爷客气了,奴才不远送,太子爷慢走。”
姜淳回到东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想到海仙儿那美丽的脸庞,他便神思不属,又一想到姜桓不怀好意的眼神,他就吓的打哆嗦。
“难道我注定要娶那个吃屎的女人?”
想到此处,他忽然坐起身来一阵干呕。
……
一番云雨,李绝离开椒淑宫,他没有直接回主星楼,而是迅速前往长生殿。
他知道杨甄教训姜淳是给他看的,告诉他这件事情与她无关,也借此向自己表露心思,所以在刚才,他也是使出浑身解数来满足她。
至于太子,谁管他去死,总不能我上了你老娘,你就得上我老婆吧?没道理啊……
胡思乱想的时候,李绝来到长生殿外,潜伏在假山后面,看到长生殿门前有大批的太监宫娥以及侍卫,李绝就知道,正合帝在里面。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将血煞收拢,放出功德之光,镇世仙感知到后,他会立刻冲出来抓我,还是等正合离开后才出来抓我?”
“如果正合先一步离开,那我就可以在半路上截杀他,如果镇世仙先出来,那我就将他引开,然后再折返回来杀正合,现在的问题是,镇世仙的速度有多快?我能不能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就迅速遁走?”
李绝有些犹豫不决,思忖一会儿,他放出华云飞:“你从这里挖通一条链接椒淑宫那边的密道需要多长时间?”
华云飞想了想:“连接那边的那条密道吗?”
“这样最好。”
“距离不是很远,我试试。”
说干就干,华云飞挥动两只爪子开始刨地,地面浮现出金色的符文痕迹,不过很快就被他暴力破解。
大约三刻钟后,华云飞从密道里钻出:“好了……”
李绝将他收入芥子印,然后收拢血煞,显露出功德之光,运足眼窍功率紧盯着长生殿。
没一会儿就见长生殿整个都颤抖了一下,接着仿佛空间挪移一般,一个戴着白玉面具的人出现在殿外。
他身后是一片浓稠如牛奶般的白云,白云间是鳞次栉比的仙宫,仙人只是停顿了片刻,空气抖动忽然消失在原地。
再度出现时已经到了李绝原本隐藏的假山处,他仔细感知了一下,那股无量功德之气已经消失不见。
“难道是错觉?”
镇世仙有些不确定,思忖片刻后他再度消失,回到了长生殿内,融入空白的画卷中。
此时跪在地上的正合皇帝还处于惊讶之中:“仙师,您这是?”
“本仙方才感觉到一股古怪的气意,怀疑有人对你不利,因此降临世间瞧瞧,你不必惊慌。”
“是,仙师可否将朕……弟子也带入仙界?”
“如今接引你入仙界,对你万害而无一利,你还是凡人之躯,进去仙界会立时神形俱灭,今晚你就留在这里吧。”
正合无比失望只能应承道:“弟子遵法旨。”
镇世仙也想得很明白,他怀疑那身怀无量功德之人是冲着皇帝来的,如果皇帝留在这里,对方很可能会再度出现。
……
血煞一放一收,只是眨眼,甚至此眨一次眼都快。
在看清镇世仙的模样后,李绝迅速遁入密道,可对方同样很快,等李绝从密道出来后,隐匿于假山以后,等了许久他也不见正合帝出来,于是只能悻悻然返回。
今晚的行为实在冒险,李绝自我反思,如果镇世仙不是那么傲慢,连降落到假山之前检查一下都不屑为之,那么自己必然会暴露。
那时自己根本没时间将华云飞放出来填补密道,只要他下来看一眼就能发现,即便自己不屈尊进入密道追捕,回去告诉皇帝。
皇帝再派人检查密道不然会发现密道直通椒淑宫,而椒淑宫的密道又连通主星楼,那么稍微打听一下就会联想到自己。
而且还会牵连到杨甄,自己的所有计划就彻底泡汤了,李绝也是暗呼好险,镇世仙的傲慢救了自己一命。
但急切之间当时又没有好办法,这样的试探还有有必要去做的,至少试探出了……
屁都没试探出!镇世仙强大不是早就清楚的事情?
“好歹确定了那家伙确实对功德之光十分敏感,下次必须做到狡兔三窟,得把黑狗带上。”
李绝自我安慰,通过密道回到主星楼,他的鼻窍一直开着,来到地下密室之后闻到这里有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