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九不可能李绝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有些事情也要去查证的,在李绝离开后,他便立刻动身去往皇宫。
将三名监视李绝和海仙儿入洞房的宫娥召唤过来,问道:“今日李侠君洞房时可有什么异常?”
其中一名宫娥会错了意,抿着笑说道:“要说啊确实异常。”
说着她比划了一个尺寸:“这么长的丢子,那姑娘还是个雏儿……”
她说这些其实也是为了讨好汪九,她也是听说汪公公家里养着几房小妾,虽然自己没本事做事,但特别喜欢看。
她就想这种事情在汪公公面前讲的越细致越不嫌细致,说不定汪公公心里一高兴将自己也接出宫去,于是就绘声绘色的描述起来。
其他两个宫娥见被她抢了先,神情间颇为懊悔,于是也争前恐后的讲述起来。
如果是在平常,汪九也是乐意听的,但现在她却没这个心情,见她们七嘴八舌的吵闹个不停,啪的拍了下桌子。
“行了!咱家问的不是这个!你们具体说说那李侠君洞房时身上可带伤?”
三人一听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汪九见她们如此神情,便指向一人:“你来说。”
那宫娥不敢违背,想了想说道:“确实有伤。”
“具体在什么地方?”
宫娥在自己比划了着:“前胸,后背都有,不过前胸的伤是新的,上面还有血,还有药味。”
汪九点头:“行了,你们下去吧。”
等三个宫娥离开之后,汪九坐在椅子上思忖起来,赵家父子已经死了,但人无常丹却没拿回来,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陛下?
国师拿走人无常丹做什么?如果告知陛下,他势必会去找国师讨要,那自己就没有截留的机会了。
眼看着《葵花宝典》已经开始修炼,而且隐约间也感觉到丹田以下隐隐有生长的趋势,若是能将身体修补好,那人无常丹的作用就太大了。
自己一个人刑余之人,也未必就不能登仙入道,不说飞升仙界长生久视,便是在这凡间当个几百上千年的富贵闲人也是好的啊。
可是李李侠君不止自己一个渠道,万一把他逼急了,他去投长公主或是俞王,那自己这刚刚拿到手的缉事司就保不住了,不光缉事司,只怕御马监也要被夺走。
他可是太了解皇帝了,在这位正合爷眼里,这世上就分两种人,对他有用的和对他没用的。
当年被俘时,自己效仿春秋典故,介子推割股奉君,在皇帝面前得了个忠义的情分,但这情分又能维持多久?
若是让长公主或俞王将人无常丹的消息告知陛下,那自己在他眼中就是无用之人……
思忖至此,汪九惊出一身冷汗,决定先一步将这件事情汇报上去,于是匆匆去面见正合。
“万岁爷,大喜,赵家逆贼伏诛了。”
正合皇帝正在与水兰妃对弈,听闻此言,执黑子的手微微一顿:“哦?如何伏诛?”
“奴才经过缜密思量,想到他们既然在太师府挖掘了密道,那势必会隐蔽在密道出口附近,顺着这条线奴才让人严密排查,果然在密道出口附近找到了他们藏匿的宅院……”
“行了,别在这里自吹自擂了,你有几斤几两朕知道,你就直接告诉朕,赵逆的人头拿回来没有。”
“拿回来了,就在奴才家里,奴才这就去取……”
“回来。”
“万岁爷还有何吩咐?”
“人头先不忙,什么时候瞧都行,你将人无常丹先给朕拿来,朕现在就要,有爱妃在此正好让她服侍朕服药。”
汪九面露难色:“不敢欺瞒万岁爷,那丹药奴才没拿到。”
啪啦!
正合手指捏着的一棋子掉落棋盘,面容微微抽动,轻呼一口气,说道:“阿九,你把御马监的差事下了吧,朕让旁人去打理。”
扑通!
汪九跪地,叩头道:“万岁爷,奴才有下情回禀,奴才虽然不曾拿到丹药,但却知丹药的下落。”
正合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丹药被国师的人夺去了。”
“国师?”
正合皱起眉头。
“是的,国师,万岁爷交给奴才的差事奴才怎么敢不尽心去办?李侠君找到赵逆的藏身之处时,国师已经派人去那里先一步对赵逆拷问,那时孙辉义也在,他投靠了国师。”
汪九重重叩头:“孙辉义的本事万岁爷是知道的,而国师手下皆是修士,李侠君的几个朋友在与他们争夺丹药的时候丧命,李侠君也因此受了重伤。”
正合皇帝的面色颇为不喜:“怎么还牵扯到李侠君了?朕不是让他昨日完婚吗?”
“回禀万岁爷,实在是奴才手下没有可用之人,李侠君又离山之行被证明没有修行资质,他便想在俗世中谋一份富贵,又因万岁不喜他与长公主殿下走的太近,他不敢去求殿下,便求告到奴才这里来了。”
汪九说的也是情真意切:“万岁爷是知道奴才的,奴才心思纯朴不善与人勾心斗角,手上又没合用的人,为了能完成万岁爷交代的差事,奴才就……”
看着汪九险些要哭出来的模样,正合微微点头:“他回来后真的没有与乖女见过面?”
“这……”
汪九赶紧又叩头:“这个奴才实在不知,他是高来高去的能耐,奴才也不可能盯着他,实在……”
“回禀陛下,那李侠君确实未曾与公主殿下见过面,这一点臣妾可以保证。”
汪九这才意识到,正合不是在问他,而是在问水兰妃,同时也意识到,正合在玄天司与缉事司之外,还掌握着一条消息渠道,而这条渠道就在水兰妃手里。
于是愈发的惶恐了。
“李侠君……”
正合皇帝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将一颗棋子落下,又问汪九:“他为你效力,有什么要求没有?”
汪九一窒,连忙说道:“他起初也只是为了给海正报仇,为海正报仇也是为了讨好海仙儿,这一点他从未隐瞒,不过人嘛,无非就是求个功名利禄,他杀了赵逆一家,也就大仇得报,投在奴才门下,他的野心也实在不小,竟然想要缉事司统领的位子,奴才便随意敷衍了他……”
“别敷衍啊。”
正合帝笑眯眯道:“告诉他,若他能将丹药给朕找回来,朕赏他个缉事司统领。”
接着又感慨道:“功名利禄,呵呵,原本朕还是挺欣赏李侠君这个人的,觉得他有一身傲气,当初见了朕也是不想跪的,如今看来,呵呵……”
继而又挥了挥手:“下去吧。”
“喏。”
汪九躬身退步离开,同时心中纳闷,皇帝为何不直接向国师讨要丹药?
……
李绝刚回到妙仙阁,就被温衡君通知说姜桓要见他,来到茶室,见到姜桓后,对方笑眯眯的看着他。
“坐吧。”
待李绝坐下,姜桓便开口道:“皇后的滋味如何?”
李绝一副见到鬼的神情看着他,刚刚拿起的茶杯都抖了一下,略微的向温衡君瞟了一眼,又慌忙移开目光。
“孤都说了,孤在皇后身边有眼线,皇后的一举一动孤都知道,你们私会的事情孤怎么可能不知道?啊?哈哈哈哈……”
接着又用扇子指了指李绝,又说出让他“震惊无比”的话来:“你潜入宫中该不会是真的垂涎皇后那个老女人的美色吧?孤可不信你李侠君是如此浅薄之人。”
说话时他站起身来,度步间又道:“侠君呐,孤真的很倾佩你,为了海正居然做到这种份上,你若能助孤登基,孤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为海正平反。”
然后他将一张符篆递给李绝:“这是孤从一位高人那里求来的九凤离火符,激发之后可以让人在瞬间灰飞烟灭,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绝接过符篆,立刻将符的正面对准姜桓,姜桓吓的连忙退步:“你……你做什么!”
“殿下,我记得我说过,这件事情由我主导,什么时候向今上公开由我说了算,你这是在胁迫我吗?”
姜桓深深咽了口唾沫:“自然是由你说了算。”
“好,既然如此,殿下也得向我证明一下你不会以此来胁迫我。”
“怎么证明?”
李绝从芥子印中召唤出一个小玉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这个东西叫做三尸脑神丹,药皮之下封着一只噬脑蛊虫,解药只有我这里有,吞食之后有特殊的方法催动,蛊虫就会在脑子里爬来爬去,生不如死,你将这个吃下就能证明。”
“哈哈……侠君何必如此……”
“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吃了这颗药,一个是现在死,姜桓,你不该将这符交到我手上的。”
姜桓深深吞了口唾沫,走过去将丹药拿起,放入口中用力咽下,张大嘴巴向李绝展示:“现在可以了吗?”
李绝将九凤离火符收起:“早这样该多好,殿下受惊了,衡君安排桌酒席,我跟殿下喝两杯。”
“不必了,孤还有事……”
“那可不行,这顿酒殿下不想喝也得喝。”
看着李绝将九凤离火符又拿出来,刚刚起身的姜桓又坐了回去。
温衡君让人端来酒菜,李绝亲自给姜桓满上,二人对饮。
酒过三巡,李绝道:“殿下,诛杀昏君是你我二人共同的目标,他死了,你登基,我报仇,我李问一生只求个快意恩仇,海大人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朋友,为他复仇天经地义,如果你能真心待我,我必然也会将你当做朋友,你又何必要搞这一出呢?”
姜桓喝了杯酒:“好,孤认下你这个朋友,希望侠君你也能真心待我。”
两人开始“推心置腹”,李绝道:“我做这些事情也不过是为了自保,不希望将来像是破抹布一样用完后就被殿丢掉,所以主动权必须握在我的手中。”
“殿下可以将我与皇后私通的事情告知今上,但前提是不能透露我的姓名,毕竟我也不想这弑君的罪名被广而告之,不然将来我怎么在这天下立足?别说大离朝,就是跑到北国,那位女帝也不敢用我。”
“她也得担心哪天我看她不顺眼将她给杀了,你说是不是?再说,我还想和嘉影终身厮守呢,今上毕竟是她的父亲,亲生的,她知道我杀了她的父亲,她还会跟我在一起吗?所以殿下吞食蛊虫还是很有必要的,你说是不是?”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是孤浅薄了,侠君也是给孤好好的上了一课。”
两人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到了将近酉时李绝才放姜桓离开。
走出主星楼,姜桓才彻底放松下来,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对送他出来的温衡君讲:“此事是孤做的鲁莽了,李侠君此人不好拿捏,想必他已经开始怀疑你了,这妙仙阁的产业让给他,你与孤一起离开。”
温衡君道:“如此离开必然会彻底坐实他的怀疑,此前他用那种神通控制住我,在那神通失效的短暂时刻,我找到殿下,由殿下身边那位为我解去控制。”
“并且传我一套编织记忆的法术,他发现密室里有人来过之后,第一个就想到我,然后再行用那种神通询问我的记忆,并且加强对我的控制,由此我是不是可以这么人为?”
“他那种利用蛊虫控制人的手段,有很强的局限性,一次只能控制一人,他此前短暂的解开对我的控制,说明他有急事要控制另一人,如今他再度加强对我的控制,显然说明他对自己的这种手段非常自信,并不认为我会脱离他的控制,所以我想冒险留下来。”
温衡君又强调:“他如今也只是怀疑,并未坐实,若是我真的跟殿下走了,将这件事情坐实,他将来拒绝给殿下解药怎么办?”
姜桓颇为感动,用力握了握温衡君的手:“辛苦你了,若事有不协,你立刻发动金隐符脱离,保全自己性命要紧。”
“我知道,多谢殿下。”
姜桓离开,返回俞王府,急匆匆的去往后宅,步入一个叫“静心斋”的阁楼,快速跑上二楼。
“这般急躁所为何事?”
二楼云床上盘膝坐着一个女冠,她身材妙曼,青丝如瀑,应该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子,可是看到她的脸后,就没人会认为她是美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