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简单将情况向对方描述了一番。随后,他便问道:“你在现场有什么发现吗?”
他知道,行动战斗詹姆斯不行,但是对方毕竟是受过军情六局和苏格兰场教导的专业人员,破案这方面还是有一套的。
詹姆斯面对沈叔逸也有些心虚,这次跑了共产国际的重要人物,他也将面临政治处的问责,还指望沈叔逸在联络官面前帮他澄清呢。
他放低姿态,低声对沈叔逸说着自己的发现:“尸体上发现的弹头是铜制圆头弹,初步怀疑枪手使用的可能是7.92德制步枪弹,具体是不是,还要等找到弹壳。
根据两名死者中枪的位置我判断,枪手应该是在外滩的钟楼那里开的枪,可是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这太惊人了,那个位置离这里足足有将近四百米,沪市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狙击手了?
据我所知,虽然你们国民政府有一些优秀士兵接受过德国人的狙击训练,但我从没有听说有谁在实战中打出这个成绩,这在西方军队中也极为罕见!现在,我打算去那里验证我的推断,你要一起吗?”
沈叔逸当然要去,所哟两人结伴出现在了江边的钟楼上,所谓的钟楼是建在一座大厦的顶部,三角形的斜顶空间很大,一走进去,到处都是蛛网灰尘,看的出来平时很少有人上来。
詹姆斯和沈叔逸四下寻找着线索,还真让他们发现不少痕迹,落满灰尘的地面肯定被人清理过,中间明显有清扫过的痕迹,而詹姆斯也发现窗口的蛛网有一片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不过,除了这些,其他一无所获,枪手非常专业,弹壳、脚印、什么都没有给他们留下。詹姆斯试着趴在窗户,想象着枪手当时的动作,半晌后,若有所思!
“此人枪法极好,一定受过专业训练,而且所使用的枪械绝对不是普通的步枪。你来看,从这里开枪,除了需要高超的枪法,还要考虑江面风向的对流影响,这么远的距离,绝对不是依靠人的眼睛能够进行瞄准的!我们欧洲军队现在的狙击手都是依靠高倍狙击瞄准镜进行辅助,我怀疑枪手应该也是使用的这种专业枪支!”詹姆斯神色凝重的对沈叔逸说道。
沈叔逸对他的推论也很认可,专业训练、职业枪手、专用狙击枪,这究竟是什么人呢?难道是苏联人?可是从来没有听说有苏联人的行动力量出现在租界啊!
会是红党吗?不可能.....沈叔逸摇头否定了这个选项,这么厉害的狙击手,在国军德械师也找不出来几个,红党不过是一帮泥腿子,即使有这样的高手,又到哪里去弄这么专业的枪呢!
蓦得,他突然联想到一件事,当年徐昭骏有一次行动失利,给总部的报告中提到,在红党的接头地点设伏时,遭遇枪手袭击,对方枪法神准,弹无虚发,而且选择的藏身和撤退路线都极为高明,现场还带走了弹壳,根本无从查起!难道会是那个人吗?
法租界,同福里。
一个穿的人模狗样的男人,正小心翼翼的猥琐着往巷子深处走去,这里到处都是亭子间,住户也很复杂,有码头苦力,工厂工人,街面小开,还有各种做点小买卖谋生的,一片嘈杂!
“呦,这不是黄老板吗?您这是又去哪里谈买卖啦?”一个坐在门口嗑瓜子的大妈看到猥琐男人,嘲讽的打着招呼。
“我说王大姐,您行行好,别嚷嚷好吧!”他低声下气的哀求。
“咋的啦?有没有给房东太太交租啊?我说你也是的,穿的嘛都蛮像那么回事的,可连着亭子间的房租都交不起,笑死人了伐!”被称作王姐的女人口下不留情,尽显尖酸刻薄之相。
黄友德和她打着哈哈,脚下没有一丝停留,眼看就要溜到自己二楼的房间。
一个嗓门极大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黄友德,你想躲到什么时候啊?我看你别叫友德改名叫无德好了,整天穿的人模狗样,头发梳的溜光水滑。不知道还以为你多有钱呢,你这个缺德带冒烟的,就我这点房租,你说你都拖欠了多久?今天我可告诉你,要是再没钱交租,晚上我就把你赶出去!”一个体型肥胖,但长相倒还尚可的中年妇女冲他喊道。
黄友德的脸上浮上些许尴尬,随后换上衣服讨好的笑容,转过身来,回应着对方:“房东太太,您看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这不是出去做生意了嘛,您也知道现在沪市赚钱有多难。我这好不容易弄到点钞票,这不是想着给您送去!”
说着他依依不舍的掏出兜里几张钞票,怏怏不乐的递给妇人。
妇人一
把从他手里拽过去,手指沾着口水输了起来,口中乐呵呵的说道:“嗷吆,黄老板这是发财了呀,都是大票。我早就说过我这里旺你们生意人,你看这不就应验了!”
黄友德眼巴巴的盯着房东太太手里钱,恨不得上去抢回来,不过房东太太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转身乐滋滋的回了自己屋里。
黄友德推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二楼的亭子间。将外套挂好在衣架上,自己躺倒在床上,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至天色渐晚,突然有人敲响他的房门。
“谁啊?”
“我是表舅介绍来沪市做买卖的,想让您领个路!”
“做药材还是做布匹啊!”
“都不是,做酒水!”
“哦,买的是无锡优黄吗?”
“表哥,你记错了,我卖的是沙洲优黄!”
黄友德一听暗号没错,便打开了房门,一个年轻人四处看了一下,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闪身进入黄友德的房间!
黄友德表情冷淡,并没有和对方说话,来人却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立身敬礼,口中说道:“报告组长,属下杨沐向你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