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她是睁眼好呢,还
要证明也很简单,陈琮棍子都拖起来了:“要不要敲一下?”
大灯头皮发麻,下意识阻止:“就别敲了吧,之前每次木鼓声之后,都怪吓人的。”
一回生二回熟,经历得多了,陈琮反无所谓了:“吓人归吓人,但老实说,看到的那些,也给咱提供了不少信息不是吗?万一又敲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呢?”
大灯不言语了,肖芥子被他说得怦然心动,神棍则一脸跃跃欲试。
花猴只得随大流:“想敲就敲呗。”
全票通过,陈琮吁了口气,觑准老树的空心位置,用足了力气,一棍子抽在老树身上。
“梆”的一声。
这声音,就是寻常撞到树的响声,跟“鼓声”天差地别。
老树纹丝不动,除了树上震掉一片叶子、掉在肖芥子脑袋上,被她淡定撇了之外,并无任何异样。
神棍信心十足:“我来!”
他从陈琮手中接过棍子:“小琮琮,敲鼓,是音乐,属于艺术的范畴。要用巧劲,光有蛮力可不行。”
语毕,觑准方位,使尽浑身的力气,抱起棍子打了上去。
这次,连“梆”的一声都没有,树上也没掉叶子,一阵风吹来,树叶哗啦作响,更显四下静寂。
神棍沉默几秒,把棍子还给陈琮:“所以啊,为什么佤族人后来放弃古树、选择制作专业的木鼓,还是有道理的。敲古树是个技术活,一般人很难驾驭。”
……
敲鼓不成,只得继续赶路,路上实在也没见到什么适合藏身的山洞,是以几人走走歇歇,快七点的时候,终于到达山头的短颈处。
***
天已经全黑了。
说起来,还多亏了爬到这儿:天黑之后,雨突然大了,先是淅淅沥沥,后来如注如灌,再不是前几天的牛毛细雨可比。
待在巨石下头,能清楚地看到石头边沿处水线连成一片、跟雨帘似的。
花猴掰了几根照明棒,扔在地上照明:这样光源贴地、又不像户外灯那么强烈,离得稍远就看不见了,不易暴露位置。
几个人啃着能量棒,研究地上的那个洞。
洞的直径在0.7m~0.8m左右,也就是说,如果用绳的话,一次可以吊下去一个人,倘若不用绳,臂力足够,装备上山鬼带钩爪的手攀脚攀,也足可撑着洞壁下去。
往里扔了个照明棒,目测深度在六七十米左右。
但问题在于:如果这个洞真的连通山肠,人下去了遇到石蝗、也就是石虫子怎么办?
山鬼历代进山,颇有一些躲避常见山兽的法门,但石蝗不属于普通山兽,这玩意儿是什么物种都不好说;神棍在昆仑山是遭遇过石蝗,但那一批很特殊,不会攻击神棍,魇山这一批就难说了。
所以如果姜红烛所言不虚,五人之中,只有肖芥子下去是安全的:这儿是魇神的地盘,石蝗算是魇神“手下”,不会拿她怎么样。
可肖芥子偏偏又受伤了,总不能让她下吧?
几人围绕着这个问题,反复讨论。
肖芥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其实这几个人之中,只有她是最迫切进魇神庙的:毕竟性命攸关嘛,而神棍是为追查好友的事,花猴和大灯算是辅助神棍,陈琮呢,原本是为梁世龙的事来的……
她说:“都别说啦,就我去吧,你们谁去都没我去安全。
”
“我当然是没法撑着洞壁下去的,但咱们不是有保温布,还有外套吗,就给我做一个类似兜袋,我坐在袋子里下去,这样,既能下得安稳,伤口也不容易碰到。”
大灯第一个出来反对:“那不行,我们都大老爷们,怎么能让你一个女的、还是个病号打头阵呢。”
肖芥子看出大家都要反驳,头一昂,不容置疑的语气:“就这样,我的地盘,我说了算。反正你们结绳做兜袋还要段时间,我就先睡了,睡多久补多久,对我的伤有好处。”
说完,径直走到角落里,找了处硬邦邦的位置——当然,也找不到软绵绵的位置——闭眼就睡,一脸的“休想劝我,劝了我也不听”。
很快就有人过来了,叹着气在她身边坐下,一听就知道是陈琮。
肖芥子没睁眼,脸板得更严肃了:“别烦我,磨磨唧唧的,我已经决定了。”
陈琮无奈:“谁烦你了?我是想问你,要不要靠着我睡?石头睡得不舒服。”
这样啊?
肖芥子赶紧坐起来,石头那哪是不舒服,那是相当不舒服,硌得她头疼。她之所以睡得那么大义凛然,主要是要向外传递姿态——既然大家都接收且接受了,她大可不必继续受罪。
陈琮在地上为她垫了张保温布,又半坐着屈起一条腿:这样,她身底下有垫的,不至于太阴湿,背后和头都有靠,会睡得舒服点。
肖芥子窝进陈琮怀里,这两天,她睡的不是树杈子就是硬泥地,这一次,简直是舒服到惬意了。
要说有什么不满意的,那就是陈琮腿上的肌肉还是过于结实了,要是软绵绵如棉花就好了:但是如果软如棉、太过松垮,体态就不好看了。
此事古难全。
陈琮知道她还没睡着:“芥子?”
“嗯?”
“魇神庙里,真能找到救你命的法子吗?”
肖芥子沉默了几秒,还是阖着眼睛,唇角扬起微笑:“不知道,希望有吧,红姑不会骗我的。但是呢,两手准备,没有就没有呗。反正我来过,也试过了,对我这条小命,我是鞠躬尽瘁了。来日真有个三长两短,它也不能怪我,对吧?”
说着想起了什么,伸手往脖子里摸,一点点拖出银链子,拈着那块银牌子郑重提醒:“真有那天,记住你的职责啊陈耳东,至少给我放三五场礼炮,活不过这些人,我怎么也得走得气派啊。”
话音未落,只觉得手背上一暖,陈琮把她的手、连同那块银牌子一起包在了手掌里,掌心有些湿潮,但依旧烫热,这还不止,他搂着她的手臂紧了一下,俯下身子,脸在她的面颊上贴了贴,鼻子都蹭到她的鼻尖了。
肖芥子愣了一下,耳边水声泠泠的,这场雨像是会永不止歇。
她是睁眼好呢,还是不睁眼好呢?
陈琮没再说话,只有一次无意识地拍了一下她的背,像哄人睡觉,动作很轻很轻。
过了好一会儿,肖芥子偷偷把眼睛睁开一道缝,眯缝着眼睛往上看。
陈琮没看她,他在看外头的雨,愣愣的样子,偶尔会抿一下嘴唇。照明棒的光有绿、有蓝,雨线不绝,流动的水光把不同明暗的颜色镀进他眼睛里。
她头一次发现,陈琮的睫毛还挺长的。
原来男人也长睫毛啊,她还以为,要么不长,要么很随意地插几根,不会长这么细密好看呢。
她偷偷拿手指摸了摸自己的睫尖。
还好,她的睫毛也挺长,没有
被比下去。
***
……
禄爷看了看时间。
快七点半了。
以颜如玉和常昊组成的双人小队去木鼓房也有一段时间了,算起来,木鼓声就快响了。
***
颜如玉和常昊从茅草屋出发的时候,雨还不大,两人只当又是前两天那种牛毛细雨,也没放在心上。
及至到了木鼓房,这雨还成滂沱之势了,两个人都被困在了草棚子底下。
颜如玉很有闲心、抱着胳膊站在草棚边看雨:他此行魇山,最要紧的事已经做完了。剩下的,都是热闹,与己有关、或者与己无关的,有关的,就审时度势、适时插手,无关的,两手一抱,看看热闹。
常昊攥着鼓槌,迟迟不落:“哎,阿玉啊,禄爷说的那什么幻象,真跟这鼓有关?敲着敲着就来了?”
颜如玉语气凉凉的:“有没有关系,你敲一敲不就知道了吗?再说了,你今天又不是没见着幻象。”
不提还好,一提这茬,常昊后背直冒冷汗:“就是见着了!我这手,现在都还哆嗦呢!”
……
当时,颜如玉说要去方便,也不知道是不是掉茅坑里了,一走就没见回来。再后来,木鼓声响了,还隐隐听到砍杀和惨叫的声音,他和那个编外心里发慌,就尽量拣没声处走,想尽快抄近路回到茅草屋。
哪知道怕什么来什么,才刚拐过一间茅屋,正撞见血腥场景。
大约有五六个人,拖摁住一只被捆缚得结结实实的长臂猿,有个人手上团了件衣服、摁住长臂猿的嘴部,大概是防它嘶叫,另一个一刀下去,直接开膛。
一时间鲜血溅出,长臂猿嘶叫不成,全身抽搐,痛得四肢乱蹬乱挣,这种场面活生生出露眼前,谁能受得了?
那个编外险些吓尿了裤子,常昊比他强点,虽然腿发软,但不至于吓瘫,他揪住那个编外的衣领,连拖带拉,把他带离了现场。
但走了几步之后,常昊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有个男人,正在飞快地把几股线捋在一起,那线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看起来很有韧劲,线头处光亮微闪,像是大号的钩针。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