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大妈儿媳妇脸色涨红,半天憋出一句:“单位这么好,干嘛不直说?!”
她公公问:“是不是你说了什么,人家孩子不好意思直接说?”
儿媳妇想起来了,她说她可能认识二宝领导。
二宝直接说像往她脸上扇巴掌。大妈儿媳妇意识到这点,不好意思抱怨:“这耿家不显山不露水啊。”
她婆婆忍不住说:“说投机倒把的不是你们?你们叫我们离人家远点,人家也没机会跟咱说这些。要是上赶着告诉咱,你们不得以为人家脑子有病。”
儿子和儿媳妇不敢接话。
与此同时,二宝也在跟她妈白话:“刚才那大姐怎么有点自以为是啊。”
叶烦:“学历和工作都不错,忍不住显摆吧。这样的人很常见,别在意。”
“那您还去秀水店吗?”
叶烦:“忙不忙?不忙一起去。”
“我和靓靓约好逛街去。”
叶烦:“那去吧。一会儿就热起来了。”
二宝伸手。
叶烦朝她手心一巴掌。二宝痛的吸一口气,抱住她妈的手臂撒娇:“妈妈——”
“停!”叶烦无奈地说:“钱包在客厅。”
二宝转身就跑,拿一百块钱,担心逛街的时候被夹走,换成几张五十和十块的塞自个包里。挎上包,二宝出来看到堂哥从后面过来:“森森哥,逛街去?”
耿森森摆手:“老大的房子装修,我去帮忙。”
为了出行方便,耿森森昨儿下班前就把公司配的桑塔纳开过来。
叶烦问:“你哥的房子离单位不近,不住单位?”
“师妹嫌楼房隔音不好,说忙了住单位,闲了回家住。我怀疑师妹那么听话,长辈要订婚她订婚,要结婚她也没意见,正是因为我哥有一套独栋四合院。”耿森森的师妹其实比他大几个月,他故意喊师妹,不知道的会误以为他哥是他妹夫。
为了占这点便宜,他乐此不疲。
叶烦懒得纠正他的叫法,直言道:“人家家里买得起,犯不着为一处房子嫁人。”
“买得起不等于给买。”耿森森道:“她家属于开明又保守。你说封建,支持婚姻自由,所以我师妹都二十七了还没结婚。要说开明,又跟没机会接受新思想的农村人一样认为养老是儿子的事,家产归儿子,房产这种大件给儿子买,女儿不需要。要说偏心,又准备很多嫁妆,都不要我哥买金银玉器。”摇摇头,“搞不懂。我走了啊。”
二宝捏着钥匙跟他出去。
于文桃问叶烦:“你呢?”
“我去银杏那边看看。”之前说过招学生,也不知道找了没有。
叶烦开车停店门口,跑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脆生生道:“大姐,这里不可以停车。”
于银杏下意识往外看一眼,慌忙跑出来,一把把小姑娘拉到身后:“嫂子来了啊?”
小姑娘愣住。
叶烦笑着说:“挺尽心。什么时候找的?”
“上周末。” 于银杏见她没生气,暗暗松了一口气,“今儿第一天上班。”
叶烦点点头,朝店里去。
小姑娘弱弱地问:“那是?”
“老板啊。”于银杏话音落下,她脸色煞白。于银杏拉住她的手:“不怕。老板好说话,也是她建议我招个勤工俭学的。也怪我忘记告诉你,这个车是老板的。”
小姑娘到店里也不敢靠近叶烦,整理衣服同手同脚。叶烦见状转向于银杏:“店里没啥事吧?”
于银杏点头:“夏装有点少。”
叶烦:“那回头去小明店里看看。缺的多过几天去南方看看。你忙吧。”
“不歇一会儿?”
叶烦朝小店员看去,再待下去她非吓晕不可。
于银杏无奈地嘀咕一句“胆子小”,然后送叶烦出去。
叶烦到张小明店里坐一会,就去斜对面魏建设店里,钱晓茹也反应款式少,叶烦就去常光荣店里。
幸好有车,两个小时逛四个店。
最后叶烦去秀水店。
张小明告诉叶烦这两年款式多了,选择性多了,他们也要跟上时代。
叶烦到家给于家店里去个电话,那边也说很多人看看就出去。叶烦感觉是因为夏装便宜,爱美讲酷的年轻人敢多买几件,又不想穿类似的,所以嫌款式少。
晚上就给魏建设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魏建设这两天就想找叶烦,问她去不去南方拿货。接到她的电话就说自己随时可以出发。叶烦那么大一公司,不能不打招呼就走。她在公司待两天处理好要紧的事就带几个销售人员南下。
到了南方跟以前一样兵分两路,魏建设带人去小商品城买小饰品,叶烦先去甬城,选了一批服饰又去杭城,一节车皮快装满了。
常光荣开皮卡车接货,看到东西多的堆成小山,惊呼:“我的姐啊,您是不是忘了您早已不往北边倒货?”
叶烦:“你和小明先拉回去。我们回去休息,感觉要中暑。”
常光荣一听她不舒服就催她赶紧回家,他联系大家过去拿货。
于银杏觉着既然嫌中规中矩的款式,那就挑衣服色彩大胆夸张的。正好叶烦这次试着拿几包夸张的服饰,于银杏挑三分之一。
她亲嫂子提醒:“这种服饰只有小流氓才穿。”
于银杏:“小流氓买不起咱们的衣服。听说上班族白天正儿八经,下了班也会去迪厅摇头晃脑,可以卖给他们。”
张小明担心俩人吵起来,道:“卖不完留着做活动买一送一。”
不用担心砸手里,她嫂子便挑半包。
其他人见状心想也许可以靠这些奇装异服吸引客人,也挑一部分。等所有人离开,货少了一半。街坊眼睁睁看着堆得严严实实的店面出来,问张小明:“你这么多客户啊?”
张小明:“都是亲戚朋友。别看一会卖掉那么多,还没你一天赚得多。”
街坊不信。
张小明解释谁谁是他朋友,谁谁是叶烦家亲戚。街坊一听真是亲戚,又说:“干嘛不让他们自己拿。这么热的天赚一点钱不够遭罪的。”
张小明不禁腹诽,真是啥话都让你说了。
叶烦真中暑了。
太阳下山前耿致晔到家看到她躺沙发上一动不动,很是稀奇:“不知疲倦的叶老板也会生病?”
“年龄大了,免疫力下降啊。”叶烦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别招我啊。”
耿致晔摸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只是中暑啊。吃饭了吗?”
小保姆在对面看着叶烦,小声说:“姨没胃口。”
耿致晔:“煮点白粥,再做几个酸甜口的菜,做你擅长的。”
保姆小王擅长很多菜,她到厨房打开冰箱看到虾很想做大虾。可是叶烦没心思剥虾。小王也敢做一道自己喜欢的菜,叶烦不会数落她。于文桃会唠叨几句,而她就跟自家老人一样唠叨完就忘了。
不巧今儿耿致晔在家,小王怕他。
小王先把粥煮上,接着把早上买的猪肉拿出来,切成条状腌上备用,她削皮切土豆丝。土豆丝放水里,她又去院里摘几个番茄,准备做番茄蛋汤。
做到一半于文桃进来搭把手,不到半小时,糖醋里脊、酸辣土豆丝和汤就好了。
叶烦没碰汤,喝了半碗粥吃点菜又躺下。
小王小声问:“奶奶,晚上还做饭吗?”
于文桃:“你想吃啥?”
“吃馒头。中午剩的凉了但不硬,不用热。”
于文桃问耿致晔想吃什么。耿致晔可不想吃冷冷的馒头:“给我煮两包方便面,我放番茄汤里吃。”
小王煮好方便面,耿致晔把汤倒盛面的碗中,没有一点调料的方便面瞬间变成番茄鸡蛋面。
番茄鸡蛋汤还剩一半,正好于文桃和小王喝。
叶烦闻到面香睁开眼顿时想笑:“吃得饱吗?”
两包面当然吃不饱。再来两碗白粥,耿致晔也是一时饱了,撑不到九点睡觉就会饿得前胸贴后背。耿致晔道:“我呼森森,让他给我带点。”
耿森森和二宝六点就下班了。此刻七点半还不回来吃饭,正因为跟朋友逛夜市去了。
耿致晔说完就拉过电话,叫大侄子给他带夜宵。
这年头街上乱,俩人不敢玩太晚。八点多,二宝把靓靓送回家,耿森森把朋友同事送回家,然后买一把烤肉又买一份面,给他叔带回去。
叶烦都洗好澡准备睡了。
耿致晔坐在梳妆台前左右开弓,卧室里全是烤肉和炒面味儿。叶烦心烦:“不能出去吃吗?”
耿致晔推开窗:“一会儿就好。烤肉不错,来一串?”
叶烦怀疑他在卧室吃就是希望自己爬起来再吃点:“耿致晔,不要怪我没提醒你,这是你第一次吃路边烤肉,肠胃不习惯可能闹肚子。”
耿致晔微微摇头,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几串肉而已。”
近几年部队生活上去,虽然还是什么菜便宜做什么,但能做到荤素搭配营养均衡。部队做饭还有一点,就算不能照顾到所有人,也要照顾到大部分人,所以重油重辣的菜不多。虽然也有酸甜口,辣椒炒肉这些,但味道适中。
叶烦家有老人,要照顾老人肠胃,饭菜多以清淡为主。耿致晔常年吃这些,干掉一把有羊油的羊肉串,再来一份重油的炒面,他不闹肚子才怪。
叶烦见他不听也懒得劝:“不许喝冰水。”
耿致晔看看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冰汽水,心说夏天就该这么吃喝啊。
可是夫人肯定不是嫌他吃得多,是真心为他着想。耿致晔不舍地把汽水推远点,去客厅倒一杯温水。
喝了一杯水,耿致晔感觉饱了,不想吃面和肉串:“烦烦,还剩不少。”
“你傻啊?吃不下硬吃!”
“浪费!”
叶烦坐起来,没好气道:“撑坏肚子和浪费自己选!”
耿致晔把面和烤串放客厅茶几上,进来又说:“我们应该养一只土狗,土狗什么都吃。”
叶烦:“汪汪叫扰民!”
“那问问街坊四邻。他们肯定也担心小偷半夜进去。”耿致晔道。
叶烦叹气:“睡不睡?”
“你先睡!”耿致晔吃一身汗,又去卫生间冲澡刷牙。回来他把窗关上,一会儿屋里就凉了。
耿致晔裹上被子感慨:“还是家里舒服。”
叶烦寻思着,他这么大一军官宿舍不可能没空调。既然不缺空调,那不就跟在家一样吗。
好像不一样,家里有她啊。
叶烦心里那点烦躁瞬间消失,挨着他进入梦乡。
耿致晔摸摸她的额头,确定叶烦没发烧,他身心放松下来。
翌日,猫叫醒耿致晔,耿致晔睁开眼还跟做梦似的,看到怀里的也睁开眼,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咱家养猫了?”
“没有啊。”叶烦揉着眼角,“是不是有猫叫?”说出来陡然清醒,“咱家咋会有猫?”
耿致晔拿起床头柜上的表,五点半。昨晚差不多十点睡着,七个多小时也够了。耿致晔起身:“我去看看。”
打开卧室门,耿致晔好气又好笑,昨晚剩的烤串被猫吃光,大狸花撑着肥胖的爪子扒炒面,因为泡沫饭盒有盖,它不好扒开,急得“喵喵喵”。
耿致晔关上门拉上窗帘换衣服。
叶烦关上空调:“是猫吧?”
耿致晔点头:“看样子不是野猫,哪个邻居养的吧。也不知怎么跑咱家来了。”
“在客厅?没把东西扯坏?”
“没有。吃我昨晚剩的炒面呢。”
叶烦拿裙子的手一顿:“猫可以吃炒面?”
“谁知道。不可以也吃了,现在阻止也晚了。”
好有道理!叶烦不管不请自来的猫,换上衣服忽然想起每天这个时候婆婆早醒了:“于姨呢?就让猫这么吃?”
耿致晔没看到他继母,院里也没动静:“遛弯去了吧。你不是说她要保重身体,等你给她买手拿电话?我跟你说,她年龄大了,你别乱画饼,否则将来天天半夜找你要电话。”
叶烦:“我爸妈比她大十几岁都没病没痛的,她能有什么事?肯能能活到大哥大变轻。”
“不是,那东西很重吗?”
叶烦道:“常光荣有一部,半斤重。你喜欢吗?回头给你买一部。”
“国产的?”
叶烦微微摇头。
“那算了。我担心正用着突然爆炸,或者里头有窃听设备。”耿致晔戴上呼机,“还是我的呼机安全。”
叶烦打开门,听到动静的猫回头,耿致晔出来,猫突然蹿出去,瞬间消失,夫妻俩吓一跳。
耿致晔打量叶烦:“真厉害,猫都怕你!”
“怕你!”
耿致晔:“我刚才看它好一会,它都没发现我,你一出来它就跑了,怕我?”
叶烦白了他一眼,幼稚!
走过去看到茶几上一团乱,叶烦不禁皱眉。耿致晔见状把竹签饭盒扔垃圾桶里,道:“我收拾,你去洗脸刷牙。”
拿起抹布粗粗擦一遍,他就去厨房倒热水。炉子上是钢筋锅,锅里有很多杂粮,看起来像煮八宝粥。耿致晔朝对面看去,他继母房门敞开,但屋里没人,可能五点左右起来把粥煮上就去公园晨练。
耿致晔不管这些,把抹布打湿收拾茶几,随后把垃圾扔了。
然而他刚准备回家,被老李教授叫住,问:“你小舅今儿还来吗?”
耿致晔懵了一瞬,反应过来:“您买菜吗?不清楚。村里有菜就过来。不过他这个时候应该才起。您等等吧。”
老李教授笑着点头:“不用住部队吗?”
耿致晔:“部队家属院离这边不远,回家属院跟回家差不多。这边虽然没有大院,不过我级别低,又不是什么不可多得的科研人员,不值得人家大费周章要我命。”
耿致晔顶头上司前几天还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防外人都不如防自己人。
他口中的自己人是指恶霸流氓。
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前些天有位军人回家探亲被当地恶霸欺负死。不是他们军区的,军区首长也很愤怒,因此还跟公安部门通过话。
老李教授没跟耿致晔打过交道,不像李大妈那么自来熟,叶烦忙着吃饭都不耽误她跑过去聊天。以前李教授见他面容严肃,以为他冷冰冰的不好接触,现在听他说话比叶烦和气,脸上有了笑意:“您自谦了。”
耿致晔笑着问:“去家里坐会儿?”
“不用。”老李教授听出他要回家,“你忙你的,我在这边转转就当锻炼身体。”
耿致晔进院看到小保姆的房门关着,到主院卫生间门口,看到叶烦贴着面膜收拾洗漱台,问:“小王比咱俩睡得早,怎么还没醒?”
叶烦:“她睡得晚。”
“给我用用。”耿致晔道。
叶烦后退两步让他洗脸:“小王前些天帮大宝整理房间看到一些小说,大宝见她好奇顺嘴问她看不看,她挑几部,天天晚上看到十一点多。”
“她连这点小事都向你禀告?”
叶烦:“她早上起来打哈欠,我奇怪她晚上干嘛去了,她说以后不看了。我让她看到十点,定六点的闹钟。一会儿该醒了。”
叶烦撕开面膜给耿致晔贴上,里头还剩一点面膜液涂他手上,“看着表,十分钟拿掉。”说完把自己的拿掉放脖子上。
耿致晔调侃:“真会过。”
“顺手的事。”叶烦敷几分钟就扔垃圾桶里。
随后两人收拾好从卫生间出来,听到前院有动静。叶烦小声说:“听见了吧。”
耿致晔点头:“她父母那次回去就再没来找过她?”
“没有。可能那事让她意识到一旦开店表弟表兄都会过来,她主动跟于姨说明年还在咱家做事。”叶烦叹气,“这孩子不应该这么难。可惜有一对耳根子软又要面子的父母。”
耿致晔:“人跟人不——”
电话响了,耿致晔小跑去客厅,担心这通电话是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