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院子到进门,蒋司寻牵着人没松手。
到了厨房,把人抱起来往中岛台一放,改主意:“不做菜了,我随便吃点。”
“不麻烦,很快的。”
“你不是已经洗过澡?别再沾油烟。”
“没事,睡前再冲一下。”
说罢,许知意解衬衫纽扣,刚穿的衬衫,免得溅上油渍。
蒋司寻按住她肩膀,不许她脱下来,“我吃泡面。”
“那个没营养。”
“你看我像缺营养的样子?”
“……”许知意语塞,“那我给你再拌个蔬菜沙拉。”
她身上衬衫的扣子都已经解开来,蒋司寻把她衣襟拢拢,“屋里不热,不用脱。”
“嗯。”许知意又道:“不是因为热,脱下来是怕弄脏了,你不是说可以当睡衣穿。”
两人无声对视几秒。
蒋司寻体内躁动开来。
许知意即使再佯装淡定,呼吸也没那么稳当,“我给你做沙拉,想放点什么菜?冰箱里都有。”
心猿意马的心思一旦燃起,怎么可能还舍得放开怀里的人去做宵夜。
蒋司寻低头,灼热的气息扫在她脸庞,“太晚,不吃了,明早跟早饭一起吃。”低声同她商量,“以后我在你这里遇到困难,能不能帮我解决一下这个困难?”
说着,他牵起她的一只手轻轻攥住。
意思已经很明显,用手帮他一下就可以。
许知意装不知道:“什么困难?”
蒋司寻话音里带笑:“你说呢?”
许知意顾左右而言他,戳戳自己脑袋:“忙了一晚,有点不太灵光。”
蒋司寻:“不灵光没事,你太看得起这个困难,还用不到脑子。”
说完,两人同时失笑。
纾解需求,哪里用得着脑子,一只手足够,她当然知道。
蒋司寻吻她,磁性的声音染了几分沙哑和性感:“这次我自己来,下次你帮我?”
许知意没有回避,点头,声音极轻地“嗯”了一声。
这声嗯蛊惑人,蒋司寻衔住她的唇,握住她后脑勺,同时压着她的背往自己怀里按,不似那晚在酒店里温和,攻城略地吻下去。
男人的舌尖在她口中,将她心神彻底搅乱。
被他沉冷的气息包裹,热烈的吻几乎将她吞没。
许知意还不会换气,不到两分钟的深吻便喘不过气来,推了他一下。
力量悬殊太大,没推动。
“学着换气。”蒋司寻说完又探入她的口中。
哪能一下学得会,许知意抓着他结实的手臂,无意识掐了下去。
蒋司寻只好离开她的唇,吻落在她脖子里,嘬着女人精致的锁骨,几乎是本能,唇顺着锁骨往下。
隔着睡裙,亲在饱满的边缘。
怀里的人不禁嗯了一声,尾音蚀骨。他腹间紧绷到极限,只好放开人,到冰箱里拿冰水,一瓶冰水压根扑不灭火气,又打开一瓶。
许知意平复喘息,问:“明早还看日出吗?要不别看了,起不来。”
蒋司寻为了让她多睡,改时间:“后天早上去看。”
他拿出一桶面,用吃的来转移注意力。
许知意:“我给你做蔬菜沙拉。”
蒋司寻转头对她说道:“不用。我吃面不是因为饿。”
许知意:“……”
蒋司寻把面泡上,站在中岛台这端看她,今天她在微信里说想他的时候,当时就想好好抱一抱她。
许知意迎着他温柔的眼神问:“在想什么?”
蒋司寻答非所问:“你先坐那,等吃完,我过去抱你。”
许知意:“只拥抱。”
蒋司寻答应她:“好。”只抱着不亲吻,他还是能做到。
“你怎么把远维的业绩都归功于我?”聊起正事。
许知意反问:“在你心里还分你和我?”
蒋司寻缓缓一笑,这是给他挖坑,他紧跟着道:“领证才不用分,什么时候把我带回家?”
许知意心头一跳,不甘落下风:“不是已经把你带回来?你现在就在我家。”
蒋司寻锁住她的眼眸:“我说的家是上海那个家。”
许知意:“那个家你住的时间比我久,不用我带。”
蒋司寻不再玩笑,认真思忖几秒:“那我带你回去。就跟许伯伯和许伯母说,带女朋友去见他们。”
“……”
蒋司寻适时转到另一个话题:“给我安排的热搜,找了商韫帮忙?”
许知意惊讶:“你怎么会猜他?”
面泡好,蒋司寻坐下来开始吃,慢悠悠道:“雷达扫到了他。”
许知意笑,“你乱吃醋。”
面吃完,把餐桌收拾好,蒋司寻用冷水冲了一把脸才过去。
前额和发梢都湿了,他也没管。
许知意摸到旁边的手机,捞起来解锁,一键关掉别墅内所有公共区域的灯。
瞬间,一楼漆黑一片,连彼此都看不清楚。
感觉到男人今晚笑容掩饰下的疲惫,许知意抬起胳膊,一手绕过他脖子,另一只手环住他后背,什么都没说,脸贴在他肩头。
蒋司寻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安慰,心里某处也跟着柔软下来,长臂圈住她,将她围在自己怀里,下巴在她发顶摩挲,“我没事。”
男人手上的力道紧了紧,似乎隐忍得很辛苦。
许知意坐直,与他适当拉开一点距离。
蒋司寻也换成单手揽她,眼睛渐渐适应黑暗,手指撩起她脖子上的项链,光线不够亮,只能看见吊坠轮廓,“怎么不戴我给你买的那两条?”
公开身份时一条,那年生日一条,都是他精心挑选。
许知意:“两条都在家里,回去我就戴。”以前没想过会有以后,所以没舍得戴。
蒋司寻把项链放回她脖子里,整理好,握住她的两条腿盘在他腰上,“时间不早了,早点睡觉。我抱你上楼。”
这个姿势暧昧又旖旎,许知意心跳加速:“不用抱,我自己走。”
男人没放她下来,把她整个人从中岛台托起来抱住。
漆黑看不清楚,担心踩空,许知意又将所有灯都打开,两人的人影缠叠映在楼梯上。
从一楼到三楼,因抱着她,蒋司寻每上一个台阶花的时间都比平时多上两三倍,他微微偏着头需要看路,她在他怀里于是更一动不敢动。
终于回到自己卧室,男人关门离开,许知意长长舒了口气,刚才在楼梯上她一直屏息。
反手摸摸后背,没出息,汗津津的。
又冲了一次澡,换下的睡裙刚才浸了汗渍,没法再穿。
盯着那件衬衫许久,以后总要习惯他的气息,他的拥抱以及所有,扯下身上的浴巾,许知意抄起衬衫穿身上,随意扣了两个扣子趴床上去。
关了灯,辗转反侧半小时还没睡着。
……
路家的丑闻经过一个晚上加一夜的发酵,股价并未受影响,且因为蒋司寻以路家人的身份出现,今天开盘后一路大涨。
这几年路剑良的所作所为让投资者信心不足,下一辈里能挑大梁的没几个,表现也平平,而蒋司寻的出现,给路家带来了无限可能。
最慌的人是路剑良,股价上涨并非他所乐意看见的局面,大跌才好,只有跌了才能将一切都归咎于蒋司寻,顺便让老头子看看,平时最疼的小孙子是如何狼心狗肺无情无义,根本不顾一家人的情分,完全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结果股价大涨,拿什么去声讨四弟和蒋司寻?
把家丑外扬的确大逆不道,可老头子终归最看中集团利益,顶多把四弟和蒋司寻骂一顿,叫他们父子俩反思反思。
轻拿轻放已经是可以预见的结局。
蒋司寻的此番操作,也对外释放了一个信号,要来争夺路家话事人的位子。等他一退,路家的核心产业大概就没有自己几个儿子和闺女什么事了。
十分钟后,远在伦敦还没起床的沈清风接到老公电话。
看一眼时间,才五点四十,刚要大发雷霆对方吵到她睡觉,脑子转一圈,港岛现在是中午,估摸跟昨天的丑闻有关。
还有用得着这个老公的时候,她忍住没发脾气,但语气也没好到哪儿去。
“什么事?不知道我都是很晚才起?”
路剑良冷哼:“你倒是能睡得着!”
沈清风坐起来,掀被子下床,“没做亏心事,我为什么睡不着?”
路剑良觉得好笑,她还没做亏心事?
沈清风往露台椅子上一靠,“说吧,要我干什么?”反正打电话来不可能是对她嘘寒问暖,关心她怎么样。
“你不是对我四弟旧情未了?想去找他喝咖啡,你就去,咖啡我买单。”
“你什么意思?”
“婚,我不离,咖啡你继续喝。你想叫他们父子离心,我跟你一样。说得够明白了吧?”
路剑良挂了电话。
沈清风忽而冷笑,男人讳莫如深的那点面子,在权势与巨大的利益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天刚微亮,回笼觉是彻底睡不着。
在露台漫不经心刷着手机,刷到许凝微的动态,对方在社交平台的定位显示伦敦,过来参加学术会议。
她留言:【晚上有空吗?见面聊一聊。】
许凝微到伦敦没多久,时差还没倒过来,这会儿正在酒店刷路家的丑闻,看见留言,斟酌片刻,回复:【我上午没事,一起吃早餐?】
沈清风:【OK,酒店地址发我,我去接你。】
撂下手机去洗漱。
与见路剑波不同,完全没心情打扮,只化了一个淡妆,头发挽起,穿上浅灰色薄西装。
司机还未来,沈清风自己驱车出门。
清早的街道上格外安静,风从车窗吹进来,她想到年轻时与路剑波曾在这里约过会。
她缠着他,问他更爱谁。
沈清风开了车载音乐,没有放任自己继续沉沦在过去。
在酒店门口等了不到两分钟,许凝微下楼。
“好久不见。”沈清风浅浅一笑,“还以为你会避我如蛇蝎,毕竟我现在是全网唾弃的女人。”
许凝微坐上副驾,拉上安全带系好,在沈清风面前不能耍小聪明,实话实说最安全:“回复你之前,我也犹豫要不要见你,最后被八卦心理战胜。”
沈清风笑:“想找我本人吃瓜?”
许凝微只笑笑,没说话。
“现在这个时间点,吃早饭还太早,我带你逛逛,然后再吃?”沈清风征求旁边人的意见。
“我随便。”
汽车没有目的的在街上开着。
沈清风问她想听什么八卦,“我跟路剑波这次是不是真的?”
许凝微:“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沈清风:“假的,媒体带节奏而已。你吃瓜不如去网上吃,我这里的真瓜没意思。不说这个了,约你是聊你博士毕业后的去向。”
“我是真诚邀请你来我们研发中心,条件好说,你尽管提,我权限内的尽量满足,实在不行,我去跟我老公申请。”
许凝微欲言又止。
沈清风把车靠边停,熄了火,笑问:“刚想说什么?”
许凝微直言:“发生这么大的事,一点不影响你们夫妻关系?”
“怎么说呢,离婚还不至于,毕竟假的。但男人嘛,你也知道,面子大过天,肯定不高兴,我这不是在尽心尽力干活表忠心嘛。”
沈清风自嘲,“别人都不理解,我怎么好日子不过作着过,其实哪里是什么好日子。”她特意停顿片刻,“像我这样要学历没学历,要背景没背景,凭着脸嫁到豪门, 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你比外人了解。”
许凝微脸色一变,二十岁前确实了解。
六年过去,那个圈子离自己已经太遥远。
“说实话,我挺羡慕你,有学历有天赋,亲爸是科研大佬,养父母是首富。”沈清风故作不知,继续道,“就算没那层血缘,可你们有二十年的感情在那,不比亲的差,许向邑就是你的后台,你的底气。换成别的孩子,有那么一个高薪的工作机会,早就牢牢抓住。你就不同了,有太多选择。”
然后半开玩笑说,“你看连我都要亲自请你。如果你养父不是许向邑,你说我会拉下面子?”她自问自答,“不可能。”
许凝微笑了笑,没接话。
心如针扎。
二十年,七千多个日夜的感情,自己至今没有割舍下,她在无助难过的时候,特别想问问爸爸妈妈,还会惦记她吗?
每年生日那天,会不会想起她。
六年里,有时她特别想回家看看他们。
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陪着她长大。
自己的房间不知还在不在。
还有对着玻璃花房的那间琴房,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原来那个样子,琴房墙上挂的都是她小时候的涂鸦油画,当初回北京没有带走。
这几年,她好几次拨了何宜安的电话,没打通前又挂断,她太想她了。她不相信,妈妈不会想起她。
沈清风瞥一眼走神的女孩,见好就收,打断她的思绪:“你回去想想提什么条件,如果自己拿不定主意,再跟你亲爸商量一下。这个项目是跟商韫合作,前景方面,我想不需要我多说。”
许凝微:“谢谢沈总,我回去问问我家里人的意思。”
每次跟沈清风吃饭,都是吃进一肚子玻璃渣,疼得要命。
匆匆吃了早饭,她借口要回去准备会议资料,提前结束了这次见面。
【沈清风今天又找我。】她发给蒋司寻。
蒋司寻昨晚很晚才睡着,这几天没一天睡好的,睡前关了手机,早上睡到十点才醒。
开机一股脑涌进来三十多条消息。
从头到尾扫一遍,只回复了许凝微:【以后别再见她。见多了,你早晚会受到她挑拨。】
“叩叩”,敲门声响。
蒋司寻锁屏手机,过去开门,来人一袭白色长裙站在门口。
许知意笑着道:“早。下去吃饭。”
蒋司寻打量着她,“上午要出门?”
“嗯。”她问道,“你怎么关机?”
“反正在家里,你随时找得到我。”他牵着她下楼。
昨晚没能吃上她做的菜,许知意今天给他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刚在餐桌前坐下来,接到母亲的电话。
蒋月如问了一句跟许知意同样的话,“你怎么关机了?”
蒋司寻:“不想接电话。”
“你和你爸怎么样?”
“应该不怎么样了。我昨晚没回家, 没碰面。”他又补了句, “我住在知意这里。”
蒋月如已然习惯他借宿许向邑家,没半点异常反应,转而道:“后续你都处理好了?”
蒋司寻:“今天继续处理。”
蒋月如昨晚就看到了热搜,因为是路剑波和沈清风的照片,打住好奇心没点进去。
今天有几张照片直接推送到她账号首页,装看不见都不行。
三十年,物是人非。
“照片拍的不错,你临时从哪找的专业相机?”
他带了相机是给知意在游玩的时候拍照用,谁想到派上别的用场。
蒋司寻没回这个问题,对母亲解释:“照片是选了角度拍的,他们也是互相利用,妈您不用往心里去。”昨晚已经发了消息给母亲,今天还是想亲口再解释一遍。
蒋月如:“我早就无所谓,不是三十年前了。”
昨晚在照片被爆出来的时候,路剑波已经让秘书向她解释过。挺荒唐的,当年她在意的时候,他闭口不解释,脸上写着你如果不信那没办法。
要他一个解释是那么难,心灰意冷就是从那时候慢慢开始。
三十年前还没有所谓的热搜,所有八卦都来自娱乐小报,沈清风想尽法子让自己和路剑波的亲密同框照上报。
第一次看到照片,她难过了很久。
后来的照片都被许向邑花钱买了下来,这些她是在离婚多年后,从一个从事娱乐行业的朋友那里偶然得知。到底买了多少,断了多少沈清风的心思,朋友也不是十分清楚。
“把这事解决好,不管怎样,别把你爷爷身体气坏。”蒋月如叮嘱儿子。
“有数。”
结束通话,蒋司寻放下手机吃早饭。
许知意见他打完电话,“蒋阿姨很难受吧?”
蒋司寻:“早就免疫了。”
大伯刚跟沈清风在一起时,母亲还反过来给他打预防针,说沈清风特别会生事,如果哪天看到她跟路剑波在一起的照片,让他别被影响。
许知意问他,上午有没有重要安排。
蒋司寻不答先问:“你是不是有事?”
许知意:“如果你不忙,我陪你回去。你和路伯伯父子离心,是你大伯和沈清风最想看到的。蒋阿姨把你送到路伯伯身边花钱的计划也落空。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就算有,关起门来自家解决。”
刚才他那句‘应该不怎么样了’,她听着心酸。
蒋司寻笑笑:“不是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
许知意:“……你别打岔。回不回?”
蒋司寻本不想在亲爹那里让步,他颔首,“回,带你回家。”
许知意哄他高兴:“不会让你先低头,我去找路伯伯算账,看把你气的。”
蒋司寻失笑,放下叉子把她揽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