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司寻从一年级开始,无论去哪里箱子都是自己收拾,蒋月如只让阿姨教他怎么叠衣服,其他一概不插手。
需要带薄衣服还是厚衣服,大概带多少件,所去城市的天气怎样,他都要自己去关注,去问。
每天穿什么,也是他自己决定,不管上下衣搭不搭,蒋月如从不管,久而久之,他形成了另类的穿衣风格。
不仅箱子需要自己整理,出行也是独自一人。
一年级那个暑假,他就是一人推着箱子坐飞机去的港岛爷爷家,母亲把他送到安检,剩下都是他一个人独自完成。
自那之后,他挺喜欢一个人坐飞机,因为玩游戏没人管。
这一次要在上海住两周,母亲说,如果春节想在许伯伯家过,也不是不可以。
有许珩一起游戏,而且这个叫尚知意的妹妹不影响他们打游戏,不哭不闹,蒋司寻决定在上海过春节。
需要带两周穿的衣服,他从衣柜拿出十多件一股脑丢在沙发上,开始一件件叠好。
尚知意靠在沙发前,不声不响,安安静静看他叠衣服。
以前尚通栩每次出去旅游或是出差,收拾行李时,闺女都趴在旁边看,甚至还要搭一把手:“爸爸,我帮你放。”
“好,谢谢宝贝。”
尚知意抱着衣服往箱子里放,经常帮倒忙,衣服还没进箱子就散开来,但尚通栩耐心十足,散了再重新叠,继续让闺女放,闺女玩得不亦乐乎。
蒋司寻刚叠好一件毛衣,只见尚知意双手捧过毛衣,把衣服放到空箱子里,放下后还用小手拍了拍,把衣服拍平。
蒋司寻看呆了,小孩子还能这么懂事的吗?
他突然特别想要这样一个妹妹,凭什么许珩有,他就没有。
放好衣服,尚知意又站回沙发前。
蒋司寻:“谢谢,不用你放,我自己放。”把妹妹抱在沙发上坐着,如果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妹妹,他天天带着她玩。
尚知意不觉得这是干活,在她的世界里,放衣服是好玩。
“你不喜欢汽车吗?”蒋司寻问。
尚知意糯糯道:“喜欢。”
蒋司寻不明白:“那给你的小汽车,你为什么不要?”
尚知意的小脸垮了几秒:“那个妹妹说,我不能拿。”
蒋司寻:“那是我送你的,你可以拿。”
“哦。”尚知意又想到他要去她们家过寒假,“哥哥,我家有很多娃娃,给你一个。”
蒋司寻不喜欢娃娃,但还是说道:“谢谢。”
“不用谢。”尚知意高兴极了,眼睛快弯成月牙儿。
蒋司寻行李收拾到一半,带着妹妹去楼下玩具间拿那辆汽车。尚知意抱着汽车模型高高兴兴去找尚通栩。
他则去找蒋月如,“妈妈。”
蒋月如在加班,问他行李收拾好没。
“还没。妈妈,把妹妹留在我们家吧,我想要一个妹妹。”
“那你许伯伯肯定不同意呀。”
“要不然,我去许伯伯家,叫许珩留在我们家。”
“……”
蒋月如笑,拍了儿子脑瓜子两下,“快去收拾行李。”
她隐约听到了手机铃声,是儿子的手机。
“你手机响了,去接电话。”
路剑波平时找不到儿子,打固话没人接,于是给儿子配了一个手机。
每次都是他给儿子打电话,儿子再也不主动打给他。
蒋司寻回自己房间,铃声已经结束,隔了几秒又响起来。
“喂,爸爸。”
路剑波此刻人在伦敦,已经半年没看到儿子,趁着放寒假,带他过来玩几天,“我让蔡秘书去接你,到我这里住几天。”
“我没空。”
“……”一个九岁的小孩居然跟他说没空。
路剑波气道:“你有多大的项目要忙?”
“蔡秘书是谁?爸爸,你又换秘书了?”
路剑波回道:“没换。一个实习生,能力不错。”他特意强调:“蔡秘书是男的。”
“哦,那行。”其他的,蒋司寻不关心。
儿子这个语气,路剑波好气又好笑,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再次问儿子,寒假了怎么会没空,“你冬令营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我要去许伯伯家过寒假。”蒋司寻告诉父亲,许伯伯家有了一个新妹妹,叫尚知意。
路剑波今天下午听说了这事,许向邑给他打过电话,把调查的任务安排给了他。
下次再跟许向邑碰面,他日子肯定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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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尚知意抱着汽车模型回到爸爸妈妈住的房间,只有爸爸一人。
尚通栩正站在露台走神,手里夹着烟,没有点燃。
明天上午知意就要回自己家,以后大概率是见不到了。
“爸爸,妈妈呢?”尚知意把洗手间也找了,没有萧美桦。
尚通栩回神,烟塞回烟盒里。
他走到女儿面前,半蹲下来说道:“妈妈回家收拾行李了。”把她所有东西打包,明天随飞机一起运过去。
尚知意听到行李这样的字眼,兴奋道:“爸爸,我们是要出去玩吗?”
尚通栩笑不出来,只能点头。
“妈妈也跟我们一起吗?”
谎话说不出口,只好再次点头。
尚知意几个月来从未有过的高兴,靠在爸爸的怀里研究小汽车。
尚通栩叮嘱女儿:“知意,以后不管到了哪里,都要乖,不能哭,记住了吗?”
尚知意一个劲儿地点头:“爸爸,我不哭。”
尚通栩哽咽了下,把女儿用力揽在怀里。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一切回到原来,他继续养着知意,凝微留在许向邑他们家。
但他知道,现实不允许。
对面房间。
许凝微正趴在茶几上画画,彩笔散了一地,在她画完之前不许任何人动她的笔。
许向邑双腿交叠靠在沙发里,脑子里是放空的。
直到妻子在旁边坐下,他思绪回来。
何宜安也没什么要说的,隔着西裤布料,手指在他膝盖上抠着。
许向邑抓过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顺势将人揽在怀里,养女背对着他们趴在茶几上,他低头,吻了吻妻子:“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你夜里不一定有时间睡。”
知意换到陌生环境,身边又是陌生的的他们,肯定会哭。
何宜安现在痛苦钻心,什么都不想说。
一边是当成自己亲闺女养了三年的孩子即将分离,以后再也见不着,一边是自己生的孩子却不知道她才是妈妈。
许向邑宽慰妻子:“她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的家人,有人心疼她。”
何宜安:“我知道。我没事,缓些日子就行了。”
许向邑抱紧妻子:“怪我。让知意离开了你三年。”
又是一夜没睡好,梦里光怪陆离,她在生产,医院告诉她,孩子不见了。然后知意成了蒋月如家的孩子,她过来要人,蒋月如不给。
这时耳旁有人喊:“妈妈。”
何宜安心里一惊,梦醒了。
许凝微推她,“妈妈,我要起来去找哥哥玩。”
小孩子不像大人,醒来还想睡个回笼觉,还想赖一会儿床,孩子只要睁眼,就想一骨碌爬到床下去玩。
何宜安反手摸摸身后,空空的,丈夫已经起床。
她头疼,“把手机拿给妈妈。”
许凝微爬到床沿,拿过床头柜的手机。
何宜安一看时间,已经七点半。
醒了醒神,撑着坐起来。
许凝微抱着她胳膊,用力晃着:“妈妈,我今天要穿裙子。”
何宜安努力回想箱子里还有什么衣服,脑子晕乎,实在想不起来,她下床去找,只有一套干净的卫衣卫裤没穿,箱子里有裙子,但是昨天穿过的。
本来没打算在北京待那么久,衣服也没多带。
她拿着那套连帽的卫衣对养女道:“今天我们穿这套好不好?你看这上面的图案多漂亮。”
许凝微摇头:“不好。我就要穿裙子。”
何宜安只好拿出昨天穿过的:“穿这条好吗?”
许凝微还是摇头,嘟着嘴:“不要穿!我昨天穿过了!”
何宜安当然知道养女的性子,前一天穿过的衣服第一天不可能再穿,可箱子里没有新裙子了。
她耐心与养女商量:“昨天穿过了裙子,那我们今天换一个风格,你看知意妹妹,连着两天都穿一样的衣服呢。”
许凝微:“我才不要和她一样。”
她的执拗劲儿上来,“不行嘛,妈妈,我就要穿裙子,穿粉色的公主裙。”
搁在以前,如果没有新裙子,或是新裙子不合孩子的心意,她会当即让品牌方送过来,随凝微挑。
只是现在,整个人都不舒服,头还疼着,没有了那股心力。
许凝微眼泪汪汪:“我就要穿裙子!”她任性起来,谁都拿她没辙,所有要求都会得到满足。
何宜安好声好气:“我们凝微很乖的,听话好不好?等回到家就有漂亮公主裙穿了。”
回到她自己的家,萧美桦肯定会给自己孩子准备很多漂亮的衣服。
许凝微哭了出来,“我不要。”
这时卧室门从外面推开,许向邑进来。
“怎么哭了?”
许凝微从床上站起来,伸着小手要爸爸抱,委屈道:“爸爸,我要穿裙子,不想穿那个……”抽噎着,“那个衣服。”
许向邑从床上抱起养女:“我们去找萧阿姨,让她带你去买新裙子,好不好?萧阿姨是北京人,知道北京的商场在哪,妈妈来得少,不知商场在哪。”
许凝微抹着眼泪,哭得一抽一抽的,“好。”
许向邑拿毛巾给养女擦擦脸,接过妻子手里的卫衣卫裤,抱着孩子去了对面。
尚通栩夫妻早已起床,门没关。
他站在门口敲了敲,“尚教授?”
萧美桦从里面出来,浅笑着说:“正给孩子梳头发。”她往对方怀里瞅,“凝微这是怎么了呀?”跟孩子说话,她尽量温柔。
许向邑先把衣服给她,说道:“要穿公主裙。”
萧美桦:“昨天那件不就是公主裙吗?”一条小裙子赶上了她一套衣服的价格,她手里这套卫衣也贵得离谱。
许向邑:“要穿新的。”
萧美桦:“……”
她是亲妈,必须得哄着一点,“来,阿姨抱,给你换上衣服,阿姨带你去买新裙子好不好?”
经过昨天一天相处,许凝微对萧美桦不那么陌生,应着:“好。”张开手臂,让对方抱过去。
屋里,梳好头发的尚知意过来,看着自己妈妈抱着这个妹妹,说话还那么温柔,她呆呆望着,不敢吱声。
许向邑一把抄起自己闺女,抱着就走。
“我叫什么,还记不记得?”他转移闺女的注意力。
尚知意声音小小的柔柔的:“记得。”
许向邑温柔一笑:“那我叫什么?”
尚知意:“许知意。”
许向邑笑着纠正:“叫许向邑。”
“哦,许向邑。”尚知意不好意思,小手无意识抠着他肩膀。
许向邑揉着闺女的脑袋,“我们回家好不好?”
尚知意问:“叔叔,你也要去我家吗?哥哥说他要去我家。”
许向邑问,是哪个哥哥。
尚知意:“送我小汽车的哥哥。”
“他叫蒋司寻。”
“蒋诗寻。”连在一起读,舌头没捋直。
“是si。”
“蒋司寻。”她又跟着重复一遍。
许向邑笑说:“这回对了。”
没忍住, 亲了闺女一下。
萧美桦和尚通栩没顾得上吃早饭, 去买裙子是个好机会,借此能带走凝微。
昨晚她还在发愁,这么能哭,还不得在车上嚎一路,说不定连他们家的车都不愿坐。
好在,船到桥头自然直。
尚通栩从倒车镜又看了一眼别墅,没看到知意,他还没有好好跟知意告个别,她还在等着他带她出去旅游。
萧美桦:“别看了,早晚都要分开。”
与知意分离,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带了三年,又怎会没感情。只是眼下带好凝微的挑战,大过了离别的难过。
凝微为穿件新裙子都能哭,到了晚上她都不敢想会是怎么样的架势。
“我妈妈呢?”许凝微心里隐隐不安。
萧美桦:“妈妈在商场等我们。”
“哦。”
“那我爸爸呢?”
“也在商场。”
许凝微望着窗外:“怎么还没到?”
连小区都没出呢。
萧美桦:“快了。”
她拿出平板,先调出动画片给孩子看,抬头问驾驶座的人:“晚上哭起来,我怕吵到邻居。”
尚通栩:“这么大孩子,顶多熬到九十点就熬不住了,不会吵到。”
萧美桦担心:“万一夜里也哭怎么办?”
尚通栩怎么知道,知意特别好带,除了生病不舒服时会呜呜哭出来,其他时间不哭不闹。
此时的别墅里,许向邑把妻子抱进怀里。
何宜安擦了擦眼泪,还是那句:“我没事。”但另只手却攥紧了丈夫腰间的衣服,难过无处宣泄。
孩子太小,无法好好跟她告别,甚至她还在期待着在商场见到他们。
母女一场,今天缘尽了。
她有她的父母,她不是自己与许向邑的孩子,想到此,心里又好过了一些。
“我去洗把脸,你去看看知意。”
许向邑:“司寻带着她玩,不要紧。”
离开北京之前,他又给靳歆打去电话。
这几天焦头烂额,等一切安顿好,他们一家再来专程感谢。
靳歆:“别别别,哄好孩子要紧。许董您千万别客气,我也没做什么。”
许向邑:“对我们一家来说,是天大的事。”也是天大的恩情。
他又想起来,“替我对正琛说声谢谢,这几个月多亏了他,以后寒暑假随时到我们家来玩。”
靳歆笑说:“这份感谢那我就替我儿子收下了,他还担心以后见不到知意呢。”
结束通话,她摸摸儿子的脑袋,以后可以看到妹妹。
齐正琛说,现在就是寒假,是不是今天就能一起过去。
靳歆劝住儿子,许伯伯一家要忙的事太多,不能再添乱,知意也要适应新的家,“你如果去了,知意只认你,就不会要她爸妈。”
齐正琛考虑几秒:“好吧。”
下午一点半,一家人坐上了飞机。
尚知意眨巴眼睛,莫名其妙就到了飞机上,她走到蒋司寻旁边:“哥哥,去我家不用坐飞机。”
蒋司寻骗她:“我们人多,就得坐飞机。”
尚知意长睫毛闪了数下,还是想不明白,最后很是无奈:“那好吧。”她又问:“那我爸爸妈妈呢?他们怎么不坐飞机。”
蒋司寻指指许伯伯和许伯母:“那是你爸爸,那个是你妈妈。”
尚知意小声说:“哥哥,你不聪明哦。”
她从不直接说人傻。
“他们是小妹妹的爸爸和妈妈。”
蒋司寻:“以后就是你的爸爸妈妈。”
尚知意趴在他的座椅扶手上,边玩着边指出他错在哪里。
蒋司寻见她这么好玩,越发想要这个妹妹,他跟许珩商量,能不能把妹妹给他们家。
许珩:“不给。”
昨天他哄了妹妹的零食,今天拿了两袋给她。
尚知意抱了满满一怀,仰着脑袋:“谢谢哥哥。”
许珩发现,这么大的小孩子好像没那么讨厌。
飞机即将起飞,许向邑过来把闺女抱走,叮嘱那两个狗都嫌的孩子:“玩游戏不准超过半小时。”
尚知意依然有些拘谨,紧紧抱着零食不说话。
许向邑坐下,把闺女放腿上,问道:“我叫什么名字,电话号码是多少,还记得吗?”
来机场的路上,他以游戏形式,让知意记住他的号码。
尚知意:“我记得。许向邑。”然后熟练背出号码。
许向邑又指指身旁的妻子:“她叫什么,号码是多少?”
尚知意不由紧张,连说话声音都变小:“叫何宜安。”磕磕绊绊把号码说了出来。
何宜安抱过孩子,亲了她一口:“那天我们知意没随便拿人东西,我知道的。”
许向邑不懂发生了什么,问妻子怎么回事。
何宜安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说,“当时知意以为我要教训她。”她又亲女儿一口,“我们知意这么棒的孩子,我怎么会训你呢。”
她撕开一袋零食,与女儿分享着吃。
尚知意看看舷窗外,“阿姨,飞机什么时候到我家?”
何宜安:“傍晚,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
尚知意:“我想打电话给爸爸。可以吗?”
加上‘可以吗’,何宜安拒绝的话很难说出口,但还是狠心道:“手机没电了。”
尚知意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现在想爸爸了,想马上回家。
又看看窗外,什么时候太阳才能下山?
吃了零食,何宜安又喂了她半杯温水,尚知意困意上来,平时习惯了午睡,这会儿撑不住,很快在何宜安怀里睡着。
许向邑轻声道:“我抱着她睡。”何宜安其实想抱一抱的, 但还是把孩子给了丈夫。
许向邑抱过女儿, 她实在太乖了,在女儿额头亲了又亲。
何宜安找条毛毯给知意盖好,自己躺在另一侧沙发里也打算睡一觉,昨晚没睡好,到现在头还在疼。
以为在飞机上要花很大功夫哄知意,没想到这么省心。
母女俩一觉醒来,飞机落地。
尚知意醒来后迷迷糊糊,怔怔看着抱着自己的人,盯着看了半晌才想起来是谁,许向邑,脑子里紧跟着冒出他的电话号码。
直到到了别墅,眼前一切都是陌生的。
“我爸爸呢?”她声音明显带着哭腔,却又努力强忍着不哭。
一直骗也不是办法,许向邑觉得如果跟她好好讲,应该是能讲得通,她和凝微的性子完全不一样。
“知意,我才是爸爸。”
“不是。不对。我爸爸叫尚通栩。”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许向邑:“尚通栩是那个姐……”其实凝微要大一点,但说姐姐的话,知意不一定明白在说谁。
“尚通栩是那个小妹妹的爸爸,他们长得像。”
尚知意突然崩溃,眼泪唰唰掉下来:“爸爸不要我了是不是?可是……可是爸爸说他不会不要我。”
妈妈不要她,爸爸也不要她了。
“你能不能告诉爸爸,我会听话的,我夜里也不哭,我一个人睡觉。叔叔,你把我送回家好不好?”
越哭越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她哭得隐忍,不敢大声哭。
许向邑的眼泪也掉下来,字字锥心,他给闺女擦去眼泪。
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刚擦了就流下来。
“不是尚通栩爸爸不要你,是我和何宜安想把你接回家,你是我们的孩子呀,我是爸爸,何宜安是妈妈。”
尚知意听不进去:“不对,你是小妹妹的爸爸,不是我爸爸。”
“我是你爸爸。你和小妹妹是抱错的。”
尚知意不懂什么是抱错,她想回家,想找爸爸。
这时何宜安拿了公仔下楼,松鼠一家与兔子一家。
许向邑拿过松鼠爸爸,“这是我。”
何宜安说:“我是松鼠妈妈。”
许向邑把松鼠宝宝给尚知意,尚知意一边抽泣一边抱住松鼠宝宝,嘴里小声说着:“我想找爸爸。”
许向邑把兔爸爸和兔妈妈放在沙发上,拿过兔宝宝,对知意说:“如果尚通栩是兔爸爸,那萧美桦是?”
“是兔妈妈。”
“对,她是兔妈妈。”
许向邑把闺女抱在沙发上,跟兔爸爸和兔妈妈坐一起,他继续讲:“兔爸爸和兔妈妈抱错了孩子,把松鼠宝宝抱回家了。”
“松鼠爸爸和松鼠妈妈把兔宝宝抱回家,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他们都抱错了宝宝。”
他问女儿:“知道什么是抱错了吗?”尚知意点头,眼泪还在流:“知道了。” 小松鼠和小兔子找错了家。
许向邑:“你是松鼠宝宝对不对?”
“对。”
“那能不能一直跟兔妈妈和兔爸爸生活?”
“不能。松鼠宝宝吃松果,兔爸爸和兔妈妈吃…吃胡萝卜。”
许向邑:“那知意把抱错的宝宝给换回来好不好?”
“好。”尚知意从沙发上下来,把许向邑手里的兔宝宝拿到沙发上,放在兔爸爸和兔妈妈中间。
许向邑:“小妹妹就是那个兔宝宝,她得回到自己的爸爸妈妈身边。那你是谁?你是什么宝宝?”
尚知意看看手里的公仔:“我是松鼠宝宝。”
许向邑继续引导:“那你应该回到哪里?”
尚知意心里不愿意,可还是哭着走到许向邑与何宜安面前。
许向邑将女儿揽到怀里,“我也想要我的宝宝呀,如果你回到兔爸爸那里,我和松鼠妈妈怎么办?”
尚知意即使知道自己是松鼠宝宝,还是想爸爸,又不敢放声哭,憋得上气不接下气。
何宜安擦擦自己的眼泪,去拧了一条温毛巾给女儿擦脸。
擦过脸,许向邑亲亲女儿:“松鼠宝宝姓许,你叫许知意。”
一个晚上,许向邑陪女儿玩了五六次把抱错的宝宝换回来的游戏,一遍遍加深她的印象。
尚知意终于哭累了,眼哭肿,整个小脸都通红。
何宜安让阿姨准备了水果,女儿爱吃的海鲜饭还有冰淇淋。
这才是第一场,睡前肯定哭得更伤心。
蒋司寻与许珩在旁边默默看着,不说话。
两人从未有过的安静。
趁着知意吃东西,不哭了,许向邑与何宜安回楼上房间整理从尚通栩家里带回来的东西。
尚知意一看许向邑与何宜安都不在,放下勺子,从椅子上滑下来。
蒋司寻:“知意,你要干嘛?”
尚知意一溜烟跑到客厅,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那盒还没吃完的动物形状饼干,她一转脸,蒋司寻已经跟了过来。
她把半盒饼干都给他:“哥哥,给你。”
蒋司寻:“我不吃。”
尚知意硬塞给他:“哥哥,给你吃。”
蒋司寻只好接过来,做样子吃了一块。
尚知意眼巴巴看着他:“哥哥,你带我去找我爸爸好不好?他住在你家一楼第一个房间。”
说着,眼泪淌下来。
拿小手抹一把眼泪,把小包背好,不忘抱起放在茶几上的小汽车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