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时对舟微漪所忧虑之事一无所知。
自从碰上那对倒霉修士之后,好像一下启动了某种机关,先前我在秘境中晃荡了两天也不见其他人影,现在却是隔一段路程,便能碰到成群结队的修士。
我不欲和他们有所接触,便只掩藏身形离开。大多时候都进行的很顺利,偶尔也会有被发现的时候——好在我此时状态恢复得颇好,并不畏惧迎战。
但那修为不低的几名修士远远看着我,像是有些拘谨一般,并未出手,反而对我盈盈一拜行礼,很友好地打过招呼。
站在最前的姑娘眼睛晶亮地看我,邀请我同行。
我做好了死斗准备,却对这种近乎友好的态度并不适应。略微沉默后,回绝他们离开,同时提防身后可能有的袭击——倒是我想多了。这几人不曾动手,只是那眼巴巴的目光有些许灼人。
真是奇怪。
我有些茫然地想,修真界何时这么友好了?
除此外,我还碰到的一类人,就是中瘴气之毒的修士。
一般情况下,他们是和队伍中的医修失散了才落难的。
还有极少数的情况,是仗着身为体修,胆大心粗闯进来的,认为自己的肉.身强健,应当能扛过去。
我:“。”
还有更加小众的一类:自己就是医修,但是学艺不精配错了药方,于是和同行的同伴一同中招。
我:“。”
修真界还是奇人异事太多了。
既然撞见了,我也没有坐视不管——主要是勒索完那对倒霉修士后,我发现用这种方法来收集物资,还挺快的。
反正不妨碍我捕杀妖兽,在途中撞见了就和薅一片草药似的顺手捞一把,报酬则为对方储物囊中二分之一的物资。
除去他们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外,此事进行的十分顺利。
在行事之前,我倒也考虑过对方反悔不给报酬,反手害人的可能——在心底大致衡量过双方实力差距,确认过我能在对方痊愈后依旧杀死对方时,才会出手。
我本来就是在“赌”,有些风险也是很正常的,就算发生了意外也不值得我为之伤心或愤怒。
但或许是我今日运道实在是好,我游走在秘境中收取报酬,为人清瘴解毒,竟不曾碰到一例这样的事。
……这一届登仙宗入门试炼的预备弟子品性倒是怪好的。
除我这条漏网之鱼外。我想。
我储物囊当中的各类天材地宝、妖兽内丹,也积攒到了一个足够可怕的数字,如无意外,我应该能胜过长安明……胜过所有修士。
成为这场试炼当中,当之无愧的第一。
即便如此确信,我还是在最后秘境试炼结束之前,又去搜寻了一部分的物资。
直到最后的时限将逼近,才按照规则指引,来到了秘境外沿入口的被标记之处。
此处已经集聚了不少修士,通常都是三两人为伴,在一起打坐调息。和身旁别的队伍隔得极远,倒也不见相互攀谈,看上去十分警惕四周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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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炼规则中,规定在最后结束的时间内都要来到此地,由长老联手打开秘境入口,将弟子们接回。()?()
这也是为了方便援救落难的修士,要是无力赶到此处者,在之后会由登仙宗门人展开救援。()?()
为了避免有人刻意浪费资源,没有及时赶来的修士,也会被扣掉三分之一的分数,以此作为表现不佳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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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修士相聚在此处,也隐隐有默契。
在其他地方碰见,或许会大打出手掠夺资源。但来到此处了,即便是心有旧怨,也要保持表面和平。
毕竟谁都不希望,临到这一步还功亏一篑。辛苦坚持了三日试炼,总要有可以喘息的地方。所以在此发起攻击者,会成为众矢之的被众人围攻,这才显得这一片地界格外安静平和,众人相处间虽然冷漠但
也还融洽,是可落脚之处。
我已经算是来迟了,随意找了一处,垫了个软垫,以免让那些草叶粘在我的下摆上,便坐下打坐。
我挑的位置其实颇为偏僻,也和其他修士离得远。但我依旧能感觉到无数视线落在我身上,左右巡视,恨不得盯穿我的衣摆。
我倒是也无所谓他们来看,只心中道:这么多人看我,是察觉了我就是他们最大的对手罢。
……唔。
这种感觉倒也不赖。
虽然心中觉得理所应当,但我还是没忍住悄悄翘了一下唇角。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抽气声,不禁睁开眼睛望去,只见原来盯着我的人都默契地挪开了视线……奇怪。
他们刚才好像不坐在这里,怎么感觉离我越来越近了?
我原本挑的是偏僻处,现在睁眼都是人,竟是隐隐形成了新的中心。于是心中警惕……
这些人,不会想偷袭我吧?
毕竟以我的实力,是他们的眼中钉,也为人之常情。
在我心底掠过一丝犹疑时,正对上一双极清冽平静的双眼。
他没有挪开视线,只起身向我走来。
是长安明。
我们实在不符合冤家路窄的道理,至少我在秘境当中的这三日,从未见到过他,也只在此处撞见了。
我微微抿唇,有些冷淡地侧过面颊,不欲理会。他却已经走到了我面前,“舟施主。”
“……”我不答话,他便非常执着站在我面前,不肯离开。
微妙的沉默过后,到底是我忍无可忍,于是起身用轻佻目光看向他,反唇相讥,“小和尚,有何赐教啊?”
他不会是来偷偷打探我如今战绩的吧?我心道。
虽然告诉他也影响不了什么,但我就是不想让长安明如愿安心。
只见他定定看了我一眼,忽然开口,“多谢你救了阿吱。”
“……谁?”
从长安明的话里,我只知道那是长安明一个远亲表弟。
我对此人全无印象,毕竟这段时间里被我和薅草药似的薅一手的人太多了,哪能各个都记得清楚姓名。
更何况那也不算“救”,只是和我做了一场双方公平的交易。
我如此想到。
但长安明好歹算是来道谢的()?(),
我态度似乎太显恶劣了一些——这短暂的愧疚只浮起了一瞬?()??@?@??()?(),
很快便消融于无物。
我非常百无聊赖地看着长安明。因闲暇无事()?(),
也生出作弄之心()?(),
恶劣逼近后问他,“噢,原来是这样。不过安明兄的谢意只在嘴上而已吗,没给我带什么东西?”
长安明定定看着我,忽然低下头,耳垂浮起一层淡红,好像有些不自在,“阿弥陀佛。”
我:“你不要转移话题……”
就在此时,忽然间地动山摇,脚下剧烈晃动。我身体本就微微倾向前方,一时没站住,差点跌倒。被长安明扶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以术法稳住身形,正要打开他的手,长安明却适时地松开了手。
几乎只是眨眼间,异变丛生,苍穹突然被浓郁血色浸染,云雾混杂成诡异莫测的浓烈色调。秘境当中的光源仿佛被黑狗吞噬,一寸寸黯淡下去。又在被彻底吞噬的瞬间,转化为了诡异的血日。
电闪雷鸣,无数异象同时集聚在天空之上。轰鸣声里,几乎人人脸上的神情都是茫然而有一分恐惧的。
我也很茫然。
……欺负了一下老实人而已,还以为要捱天劫劈了。
当然,我也只是苦中作乐了一会而已,很快反应过来情况不对,支撑起防御术法。
身旁众人也是各显神通,灵器、符箓都用上了,提防左右,浑身都竖起了警惕的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忍不住开口询问,牙齿间似乎都打着颤,透出藏不住的恐惧。
“这等异象……”长安明抿了抿唇。天空中开始下起血雨,落在他的脸
上。那神圣光洁的面容上,仿佛被沾染上溅射血花一般,说不出的邪异。他适才用避雨诀拭去血雨。
“……似乎是秘境快要塌了。”在短暂的迟疑后,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但便是连他说完后,脸上都浮现出了些许的茫然。
这处秘境还是登仙宗刚刚发现的秘境,又没有经过多少轮的开采下放,应该还有很长的寿命才对,为什么会即将崩塌?
当然不止长安明发现了这种异状,除他之外,还有更多修士意识到了。虽没亲眼见证过,但他们在古籍中都被传授过这方面的知识。于是这个消息在人的唇舌当中翻滚疯长着,很快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
“秘境快要崩塌了!”
“登仙宗的人呢?他们为什么还没有接我们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还不想死……”
是的,除去这诡异恐怖的异象之外,最让修士们感觉到不安的,是原本约定时间将他们接出秘境的登仙宗长老,到现在还没打开秘境。
很显然,登仙宗碰到了什么麻烦才会失约。
或者干脆再直白一些——现在的登仙宗,或许已经和他们失去联络了。
难道也和秘境崩塌有关?他们到底全无经验和头绪。
如果是在平常状况下失联,修士们当然也会焦急,却也不至
于如此失态。但现在的情况是秘境即将崩塌()?(),
他们留在里面()?(),
只会随着秘境的消亡?()_[(.)]?卍?@?@??()?(),
一并被解构死亡()?(),
尸骨无存,神魂尽灭。
这些年轻修士的修为天赋都不错,却也无法仅凭自己的力量,在此时打开秘境出口离开。
危险迫在眉睫,但唯一值得让他们信任背靠的庞然巨物登仙宗,却在此时失去踪迹,如何能不让人心慌?
原本以为是无比安全无恙的秘境历练,现在却极大可能死在此处,这样的落差,又如何不让人失态?
我也跟着心乱了。
不可能……不应该。
前世是绝没有这一场灾难的。从未听说过来参加登仙宗试炼的弟子全部死亡的惨案,那样的话,光是那几大世家就不可能善罢甘休。何况我还见过长安明,见过那么多面熟之人。
所以最后,登仙宗是将所有人都安全救出了?这只是一场意外插曲,并不影响大局?
……也不对。
我的脸色渐渐苍白。
前世甚至根本没有秘境崩塌这一回事,这个小秘境在这场历练之后,我也见过将其用作在门派弟子的奖励上。这场恐怖崩塌的灾难,更从未听人提起。
所以为什么会和前世不同?
我的瞳孔微微一缩。
和前世不同的不仅是秘境……还有我。
是我做了什么,改变了这一切吗。
在极度焦虑和生命威胁下,这个念头骤然浮现在我脑海当中。
在天地巨震,血日映照下,我一时失神,没用阻隔雨水的术法,让那血雨落在了我身上,顺着面颊滑落。苍白面容显得那些红色格外浓烈明显,我的眼睫被打的睁不开,轻微颤动着,黑发湿漉漉的,颇为狼狈。
我一直谨慎打理,让它保持洁白如新的白衣被弄脏了。现在的我,却已经无暇顾及。
我站在那处,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
长安明突然凑过来,有些蠢地举起手,用宽大袖袍挡住了我淋雨的面容。很快他意识到这样有多可笑,又改为了对我施展一道避雨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淋雨的可怜猫猫阿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