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雪间 作品

第 138 章 争风吃醋第一步

“舟小公子。”

身旁冷淡音色传来,我还未回神,便察觉到一股纯粹浑厚的真元传入体内,热流涌动后,冰凉的皮肤都略透出暖意。

我略回过神,看着眼前的人,愣怔了瞬间。

是容初弦。

……不过我们这是什么缘分?第一次试炼结束之后,他第一个找上门便罢。如今我第二次试炼出来,他怎么也能准确出现在我的身旁?

若不是我很确定自己身上未曾有异样,我都疑心他曾在我身上下过何等诡秘术法,能准确追踪到我身边了。

不过转念一想,我又觉得碰上容初弦也不错了——

还好是他。

反正我已经在容初弦面前破罐破摔过一次了,再见面倒也无所谓。要是换作另外和我在秘境当中碰上的几人——我闭了闭眼,一时打散这个念头,以免自己失去在这个秘境当中继续历练的勇气。

不去想。

就像人早晚要死,但如果能选的话,我还是希望晚一些。

只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现在容初弦看着我的目光,显出几分不对劲来。

其实容长公子还是那副冷淡模样,眉目都依旧冷冽平静。我却总觉得他目光偶尔落在我身上的时候,稍有些闪躲。

这简直叫我怀疑,我现在是否有何处石破惊天的不雅,才让一向从容的容长公子,都流露出这等异样神情来。

我顺着容初弦的目光望去,也微微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现在身着的还是那一身脱去外披的婚服。

大概因为形制上有些差别,其实单看这一身里衣,除去觉得太招摇繁复,也看不大出是婚服,免去了一些向容初弦解释的尴尬。可容初弦此时明显不同的神色,又叫我觉得他是看出了什么玄机来。

我故作冷静,问他:“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容初弦的眼睫,非常明显地颤了下,脸上有些“做坏事被逮到了”的生疏和不自在,让我一瞬间怀疑了下自己是不是不该追问下去——

“容某失礼。”容初弦在那短暂局促后开口,“只是觉得舟小公子这身格外艳丽……好看。”

我对容初弦忽如其来的夸奖,有几分莫名茫然。毕竟在我看来,容初弦似乎并不是会多关注旁人外貌的人,说他会注意到旁人今日换了一柄什么剑倒还差不多。因此迟疑地道:“谢谢?”

容初弦沉寂片刻,微偏开头。他今天似乎对这些闲事格外有兴趣一般,竟又追问:“舟小公子的历练

可还顺利?那历练当中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吗——才换这么一身?”

问得好。

刚好就是我最不愿意回忆的一部分。

我几乎有些暗恼自己了,容初弦有点不对就不对,我偏要追根究底做什么。在我想将这个话题带过去时,忽觉地动山摇起来——头顶折射着异样光辉的钟乳石似乎在寸寸碎裂,搅成一片高升的苍穹,焕发着奇异的光晕与色彩。

像是

我在从第二场试炼当中出来的时候,所看见的那一幕一样,一时间,幻境与现实的边界竟被无限地模糊起来。

地动得太厉害了,且灵力暴.乱,形成罡风劈来,也颇有几分像是之前经历过的那一遭。我正捏着法决,召出防御法器抵御,却忽觉身边一静,容初弦的剑域将我笼罩在其中,严密地挡住了刮过来的罡风。

我忍不住多看了容初弦几眼。

……好强的剑域。

好高的天分。

这样精妙的剑法,实在让我有几分艳羡了。我此世虽然不想再当剑修,但前世遗留下的一些习惯,让我看见剑术高绝的人,就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而且容初弦的剑域如此宽阔,正好将我也盖进去了。让我在其中也避一避,省些真元气力……容初弦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他不像是小气到会计较这些的人。

就是这剑域虽然强大,但所占据领域未免太广,想必也更加消耗真元。我在思索要不要提醒容初弦一番,又觉得以他的经验和能力,应当是懂收放自如的道理,说不定是有何深意?

我心中所想,忍不住又多看了容初弦几眼,发现他又默默将剑域扩大了数步。

我:“……?”

难道天才剑修所思所想,就是与我们这些凡人不同?

在我诧异之时,我感应到剑域之外的传音。

并非是用术法传讯,而是来自于主仆契约之间的感应,立即便意识到裴解意恐怕在不远处。

容初弦的剑域强悍,剑修又一贯排外,最开始没被容纳进来,后面便难以闯进了。我立时便和容初弦说了裴解意之事,解释“他恐怕是来找我的”,紧接着便问容初弦能不能将他也放进来——意识到这句话问的不妥,我自己一人占容初弦的便利便罢,怎么好还带上旁人,于是改口成“让我先出去也好”。

容初弦:“……”

我:“容初弦?”

容初弦缓缓道,“你这么想见他吗?”

我觉得这话问的有几分古怪,但也从善如流地回答。

容初弦说,“……他来了。”

裴解意也不知是生猛还是无从顾忌,不等我传话,也直生生闯入了剑域当中,且直奔我而来。我还未开口,就见裴解意先半跪下.身,面容低垂,我几乎来不及看清他的表情,只听见裴解意沉闷的声音传来。

“主人。”

裴解意说:“属下知罪,请您责罚。”

我:“?”

你知了什么罪?我怎么不清楚?

不过裴解意告罪的次数实在太多,反正都是一些我自己也记不大清的事,索性不再纠结,只先让裴解意起来——我的视线又落在了裴解意的手上,骤然见到那只血肉模糊的手和隐约可见、生生刮出来的指骨,顿时怔住,去扯他,“你的手怎么回事?”

我又很快回想起这伤势的来源了,那时候我也察觉到裴解意似乎被罡风刮伤,只是没来得及看,没想到是这么

严重的伤势,只怕要伤及他的根骨。

我握着裴解意的手,小心避开了伤口处,只是淌下来的血还是沾在了指腹当中。

裴解意被我握住的手掌不知是不是因为感染,滚烫得出奇。我正要施一道医灵术,裴解意却很有挣扎意图地迅速将手缩了回去,语气有几分急促:“主人——不可!”

“属下手间污秽,将您弄脏了。”

裴解意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透露出几分愧疚的无措来。

我:“……”

我有些头疼,声音略微沉下来:“裴解意。”

“伸出手。这是命令。”

裴解意大概挣扎了没有几秒,很粗暴地用衣袍将手上伤口擦拭过一遍,方才递给我。

我简直要被裴解意气笑了,“你——”

裴解意低着头,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是睫羽不安颤动。我怀疑我再多训他两句,他能直接自裁谢罪,索性止住话头,直接用了一道医灵术。见伤势愈合,白骨生肉,又取出药巾给他擦拭鲜血。

裴解意的手掌伸展开,又僵硬得厉害,手背上青筋蹦出,格外鲜明。我疑心他是疼的,所以力道稍放轻许多,就见裴解意的手几乎是开始抖了。

他骤然收回手,捏着药布,和我说话的语气,都有几分喑哑得谨慎:“属下怎可劳烦主人——请让我亲自来。”

擦一擦伤口这活技术性要求不大,我见裴解意似乎也实在紧张,索性由他自己来。裴解意低头,也的确

极细致地擦拭着指尖,动作一丝不苟。

稍融洽的氛围当中,唯独容初弦冷颜以对。

他盯着看了许久,方才平静道,“这伤势似是罡风所伤。”

我也瞧出来了,随口应,“的确如此。”

还好不是其他法器,也没有毒性,要不然裴解意的伤口还要更严重一些。

“嗯。”容初弦语气平淡,继续道,“我观这位道友根骨极佳,身上雷气浓郁,修为也不俗。按理来说雷灵根最是肉身强健,怎么会被区区罡风所伤?”

我倒是先替裴解意回答了,“在历练中所致,他应当被封印了修为。”

“原来如此。”容初弦点了头,又问,“可现在恢复修为了,怎么不用真元养伤?”

这一点我也没想到,于是颇为困惑地看向了裴解意。要是及时用真元修补,即便不能立时恢复如初,也不见伤势如此严重了。

裴解意此时抬眼,好像才发现容初弦的存在那样,看了他一眼,开口解释:“属下不在主人身侧,无心养伤。”

容初弦:“。”

我:“……”

有心想说裴解意两句。

但想了一想,觉得这真的是裴解意能做的出来的事。

我隐约察觉到,我对裴解意的放养策略好像有了些偏差,最好及时纠正才对,又有几分无从下手的茫然。

“且属下自知过错深重。”裴解意转向我,他声音当中有几分喑哑,垂敛的眼眸极深

,透着浓郁暗色,“在秘境当中,竟……未曾认出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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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所刻意忽略之事,猛地摆在了眼前。

果然,裴解意这些修士出了历练,偏偏还拥有历练当中的记忆。

我深知逃避的想法十分可耻,但还是侥幸地想着,既然他们进了历练失去记忆,说不定出来时也没有。

……不然我真的要去找让大能修士也失忆的药物了,很棘手。且在找到之前,我还得想一想躲在哪里才能避开某些人。

尤其是舟微漪。

唯一幸运的是,我和裴解意之间还并不算那么尴尬——虽然他可能得知我与舟微漪之事,但应该不大清楚发生的细节。再加之我相信以裴解意闷葫芦的性格,也不会对外宣扬,所以勉强调节好心态。轻

咳一声对他道,“你不必在意。在秘境当中,我们皆身不由己。”

我重重地咬了下“身不由己”几个字,隐晦强调一下。

我也是身不由己的那个。

裴解意却似乎并未被我安慰到,抿了抿唇,神色不安,“是属下无用,眼见主人受那些屈辱,却不能及时请命。甚至属下自己竟也——强闯舟府,做出冒犯主人之事,请主人责罚!”

裴解意所说之事,是那一日他强行搜查舟府,揭开小公子帷帘之后……所见之景。

但因那事是我一手策划,已经忘记了裴解意有何冒犯之处了。所以一听裴解意这么说,我甚至神情有些许茫然。

但与之相对,容初弦的脸色就有些可怕了。

他几乎立时出鞘,脸上杀意浓郁至极,一下便将剑锋指向了裴解意。

“你对阿慈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