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并不遮掩,而是直接应承下来:“被你看出来也无妨。”
他等待了这么多年,才等来这次的机缘。
一具他能看得上眼的、可承载他大道以及人魔之魂,又有天纵之资根骨的身体。相较于他之前所用的那具魔身,也丝毫不逊色。
——甚至还不止一具可供挑选。
只是想到自己精挑细选的那具身体主人不知发了什么疯,竟重伤自己,他又有些许不满。
要是在寻常无可挑剔的情况下,他倒是愿意夺舍,毕竟再也不会有这样完美的机缘了。可现在选择一多,他又将目光放在了其他人的身体上。
那个单雷灵根不错,但不知是不是先前耽误过数年,如今才元婴修为。修为太低,哪怕被他魔魂占据后会提升修为,也不知要再修炼多少年了,排除掉。
风灵根那个根骨挑不出错,但嘴实在太欠,只怕他看着这张脸都要手痒,不可。
倒是那个剑灵根的不错——和他原本挑选中的金灵根宿主相差不多,修为都在同阶,还都是最为强悍的剑修,倒不失为另一个首选。
巨大的黑色眼珠轱辘转动着,哪怕它异化到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我还是从那之中看到了一丝近似于“垂涎”的意味,有一分恶寒。
“本尊只需要一副身体。”他的声音,又直接灌入了脑中。
似乎是催动了某种魔音功法,竟十分具有诱导意味地道,“就那个剑灵根修士——你们将他拿下,献祭给本尊的话,本尊心情甚悦,愿意抬手放过这里所有人。”
哪怕明知人魔之言绝不可信,但他一番话仿佛注入了某种力量,让人脑海当中不断呈现出这么做之后可以安全无恙离开的画面,仿佛当真是自己心中所思所想一般。
我知这大概也类似于某种摄魂之术,是让人心底生出心魔的。修为太低、心性不定都会被影响。我心中只觉得可笑,这术法呈现的画面未免太粗糙可笑,不讲道理——舟微漪会和宋星苒联手将容初弦捆起来才怪,他们这会没内斗已经算为大局隐忍了。
于是默念一段清心诀,望着那道“黑日”,目光略微沉下来。
人魔的话,一个字都不值得信,尤其是在他发誓不会伤人的时候,反正人魔起誓也不会被天雷劈。
作为被明晃晃觊觎肉.身的容初弦倒是神色平稳。
单剑灵根世所罕见,满打满算都数不出来十个,而这么倒霉陷入了这场秘境当中的剑灵根,恐怕只有容初弦一人了。
宋星苒有些幸灾乐祸:“容初弦,你怎么这么倒霉啊,肯定是平时没行善积德吧?”
人魔忽然又道:“但那个风灵根修士也得死。本尊绝不会放过他。”
宋星苒:“……”
舟微漪微笑道:“初弦兄的情况不太清楚,但是星苒兄应该的确是因为作恶多端才被惦记上。”
宋星苒:“……”
人魔已经有些许不耐烦了:“考
虑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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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初弦原本毫无波动的神色,听到这一句时,睫羽略颤了颤。
若是生不能同衾,死同穴也很好。
……还是不行,碍眼的人实在太多了。
我则面无表情地代为开口:“滚。”
容初弦瞥过头看了我一眼,那神色似乎有些轻微变化,似乎挺高兴。
再对人魔说出的话,便在平静当中,透出点毫无波澜的挑衅:“你自己来取。”
这一句话下去,战意一触即发。
宋星苒轻叹了一口气:“真可惜。”
既然阿慈都开口了——
宋星苒纳闷地道,“容初弦,没想到我还会有为你卖命的一天。倒霉,早知道不来什么重海古城了。”
只是话一说出口,宋星苒回忆到了什么,又还有几分意犹未尽。
……其实也没有那么后悔来着。
容初弦:“滚。”
舟微漪答,“初弦兄,共勉。”
容初弦:“……”你也滚。
人魔十分恼怒,也知晓还是没能激得他们内斗,索性真的自己来动手了。那一轮黑日般的眼移开,从上方砸下了一座“山”来——
透着人类皮肤的肉色与粗糙纹理。
那分明是一只伸过来的手。
剑域向外弹开,无数道剑气向那只手围剿而去。同一时刻,宋星苒也不再掉链子了,难得沉稳下来,星宿玉扇一出,狂风凛冽大作。
裴解意的雷火对于人魔其实是最有属性上的克制的,毕竟人魔也属于“魔”。雷灵根最是正得发邪,克制一切邪祟污秽。一道道惊雷落在人魔之手上,能听见他克制传来的愤恨之声。
舟微漪已召出了天命
剑剑,但暂时还未出手,只是还站在一旁,观察着战况。甚至有空分心,在我身上布下了一道防御术法——连在前方被觊觎肉.身的容初弦,都还未曾受到如此周全的保护。
我略微无言。方一召出灵剑,原本一直端详战况的舟微漪不知为何,仿佛有只眼睛长在了我身上一般,顿时望了过来。
“阿慈。不可。”
舟微漪温和道,“你方才消耗灵力甚剧,还是先休息一会,由他们几人先应对。一个落魄如此的人魔罢了,不值当你出手。”
……再落魄那也是人魔,让他逃出了修真界还了得。
我瞥了舟微漪一眼,从储物戒中召出了师尊在我临行之前,给我的蕴生灵珠。
可供给源源不断的真元灵力,无需我停下化功运转,也能保证我灵气绝不会枯竭的半仙之物。
自然,现在还不到要用它的时候,我拿出来只是让舟微漪放下心罢了。
“无事。”
我落下一句,便使出这几年来,已经愈练娴熟的木系上品术法“青欲燃”的第九重。
青色“雨”
点落下,扎入了那异形巨大的手掌当中。
落地生根,根系蔓延进腐烂的血肉当中。
我平缓地消耗着真元,让我落下的“种子”生长着,只是反馈而来的触感,让我若有所思。
……这人魔的化身如此之巨,通常也代表了修为力量无比强悍,的确是先一步进行了气势上的压制,让人心中生出惧怖之心。但我真正对敌起来,却未曾觉得有如何坚不可摧。
让修真界闻风丧胆的人魔,难不成当真是重伤至极、苟延残喘,只有拿来唬人的花架子?
我深知不可轻敌,愈是觉得他可以轻易对付,便愈觉得警惕起来。
不可轻忽。
然而在我的警惕心提升到最高时,脑海当中却突然传来极为尖锐的刺痛。那一下几乎让我站不稳身形,手中的灵剑都要脱手掉落。
只是本能让我武器绝不可离身,又死死地用手指攥住剑柄,以剑锋插地,相当勉强地用这点支撑稳住了身形。
剧痛恍惚当中,我听见舟微漪几乎是变调、显然有几分失控的声音:“阿慈——!!”
一下被抱住了。我仍然握着剑,眼前视线模糊。
正与人魔对战之人,似乎一下反应过来,向我这处跑来。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问我如何。甚至还能听见失控的质问声,大致是说舟微
漪就在旁边,怎么会毫无察觉。
我有几分无力地收拢着手指,似是想要握住些什么。
……不是舟微漪。
是——
脑海当中,人魔极其阴邪的声音响起。
“本尊可没那么多时间和他们耗。”
“你虽修为低微、根骨不佳,但这张脸的确是生得太好,哪怕本尊无人伦欲.望,也实在是觉得赏心悦目。也怪不得你身边的那些个男人,各个都爱你至极。”
我听的略微咬牙,愤怒地挤出一个“滚”字。只是我如今太疼,意识模糊,也不知这个字说没说出来。
人魔丝毫不慌,没有半分先前被骂之时,显出来的暴怒着恼——事实上,他所表现出来的自大、张狂与傲慢,甚至如此直白地托出自己的目的,只不过是营造出来的、仿佛高高在上掌握力量太久,在失势之时也学不会蛰伏的蠢货形象罢了。
他既然愿意等这么多年,设下重重关卡,以残魂遮掩自己的目的,诱人进入第二道历练当中,又怎么可能会缺乏蛰伏的耐心。
甚至于他说的话,也没有一句假话。他只是掩盖了一些小小的信息,而真话是无从让人揭穿的,所以也不会有人怀疑——
他的目的当然也还是夺舍容初弦。
只是在这之前——
“只有你能轻易得手,不是吗。”人魔道,“我看那些男人即便死在你的手上,也是心甘情愿的。”
“……”
“不必害怕,本尊不会抹杀你的神魂——突然改变主意了。这么漂亮的小玩意,本尊要养在身侧,多看几日才行。”
我缓慢地张口,无声地一字一句说道。
“恶、心”。
从唇角下,淌出一丝猩红的血来。
若说我之前,还有几分慌乱,人魔这么一说,我却冷静了下来。
人魔既然能无声潜入我们当中,突破剑域和防御术法想夺舍我,其他人未曾察觉,那么也定然能无声无息地去夺舍容初弦。为什么不这么做——所谓的“耗时”当然是借口,能等待成千上万年的人魔,难道还会着急这一时半会?
说一千道一万,通过我如此曲折地达成目的,是他不敢冒险。
而为什么不敢——
“你的化身如此强大,却还是被困在秘境当中。”我弯唇很嘲讽轻蔑地笑了一下,“畏头畏尾,不敢现身——恐怕你的神魂,出了问题吧?”
“这么脆弱的神魂,还敢入侵我
的识海当中。”
我笑了一下:“你真是……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