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黄口小儿;大胆狂徒;当世英豪
周柳营,夜不疑。
李观一听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终究还是神色微有变化,脸上神色复杂,明明只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但是这一年多经历诸多生死,跋涉,回想去年在江州城和关翼城的经历,已是恍然如梦。
竟然有一种在怀念年少时光的错觉。
李观一恍惚了下,公孙无月道:
“这两人都有三重天的境界,却都二十岁左右,年轻一代里面极为出类拔萃,公孙世家年轻一辈里,也只倾尽全力培养的飞雪可以在内功上相提并论。”
“至于军阵,行伍,乃至于一对一的厮杀,恐怕都不是他们对手,以三重天内功,可以凝气成兵,我家的寻常机关弩基本只能应对入境水准。”
“除非是拿出来禁忌的那些,否则却也难以拦下。”
“而今他们来,恐怕是为了那一千陈国兵马。”
“江湖世家,扣留大国的兵马将军。”
“不提每日的口粮损耗,这件事情本身便是极大危险。”
“如今是放也不行,不放也不行。”
“观一,可有什么办法?”
李观一缄默许久,回答道:“这两个人,是我的至交好友,我有办法把这件事情解决,只有一件事情,此事需得遵我的想法。”
他便即开口说此事,公孙无月先是诧异,旋即看着李观一神色复杂,见那少年人极坦然平静,方才无可奈何,笑着点头,道:“我算是知道祖文远为何收你为徒了。”
“见这样的人,不收下为弟子,就不再是他了。”
“你还这样年轻,一定是他不惜身死也要保留下来的火种罢?”
公孙无月走出院子来,忽而复杂地笑起来,她伸出手接住了一枚落叶,轻声道:“周大哥的孙子,祖文远的弟子,还有我公孙家,世事变幻莫测,却是谁都想不到的啊。”
她任由这落叶飞舞,然后伸出手指,拈着鬓角的白发:
“唯独此刻,才知韶华易逝,岁月如梭。”
“当年我们一起联手对付了那大世家的家主,赢得了江湖的名气,可是一转眼,而今在这天下绽放光彩的,已是我们的晚辈了啊。”
银发男子则只在此,注视李观一和瑶光。
瑶光正在给翻看书卷。
银发男子平静俯瞰。
‘看起来,观星一脉在培养后辈上是出力了的,即便是于此江湖之中,也不忘翻阅书卷,认真修行’
‘吾来看看,嗯,《初代瑶光手册。’
‘倒像是古籍。’
‘不知是什么内容。’
‘但是,看书有益,总是不错的。’
银发男子见到瑶光把这手册翻阅到后面,而后掌心摊开,银色流光在掌心上流转变化,在淬炼自身的元神,修行阵法之术。
复又见李观一,坐在那里,拿着一张纸在细细写着什么。
银发男子见他不喜。
毫无理由,不喜便是不喜,只自言道:“黄口小儿!”
“何等狂徒!”
李观一不知那银发男子看着自己,只是在记录公孙世家的收获。
公孙世家,家中最顶尖的武者有六重天境,虽然没有什么神兵之类,却也有两把玄兵在,门下弟子可堪一战的百八十人。
这样的世家,靠的是机关术,堡垒,缥缈阁的生意,立足于江湖,并非是擅长争锋的,如戚俊松这样稳扎稳打的五重天境,若是不讲究什么绕后,施展开军阵。
引动军阵气韵如法相,硬拼硬打,是可以顶住弩矢齐射凿穿公孙世家的堡垒的;而如凌平洋,则更是,给他五百重骑兵,可以直接凿
穿此刻的弩阵。
越千峰可一拳轰碎山头,薛道勇可一箭射穿五十里。
而天下名将,驾驭军阵,都可以做到类似的事情。
换句话说,能做到这些的,天下偌大,披甲之士百万,至少有一百个家伙能做到。
然这样的武功毕竟是少有。
绝大多数的武者是顶不住连弩骑射的。
军阵施展开来,具备有各种属性的加持,寻常弩矢对付得了入境武者,却绝对对付不了巨盾重步兵的阵法,公孙世家的机关弩强在一点,只要人数足够,普通人也可以使用。
弱点是,普通人持弩的时候,无法跟上高速机动的武者军阵,目前来看,只可以用来守城。
在守城的时候,更是能发挥奇效。
却也要注意这种弓弩据点,不能够被个体武力极强大的武将一个人端了,在弓弩据点周围必然需要有单体武力足够的精悍武者负责保护。
“嗯,长于突破和持续性,特性是对使用者要求低,齐射的情况下,可以对普通军队的军阵进行饱和式的打击,缺点却是一旦对方结阵之后,难以突破兵家煞气大阵保护下的重甲盾步兵。”
“啧,遇到鲁有先的特殊军阵的话,恐怕被克制的死死的啊,那老乌龟,不过,如果老乌龟在我们这边,掌握了这种阵法的话,就不是老乌龟了。”
“那是会往外面冒刺的龙甲刺猬龟。”
“可以作为一支特种军阵来备用。”
“真希望把老乌龟拐……不是,请,请过来啊。”
李观一的军阵基础,是天下名将宇文天显所传。
风格就是多兵种混合作战。。
银发男子听得清晰,微微皱眉,纵是乞儿出身,自是倨傲轻狂,但是见李观一设下计策,一人拿下千军,又得到了公孙世家的帮助,在此之后,即立刻着手于编撰战阵。
钓鲸客也不得不沉默片刻,心中憋气,却仍旧自语道:
“虽然狂妄,却不算是寻常的黄口小儿。”
“还算是……有些本领。”
顿了顿,道:“一点点而已。”
………………
夜不疑,周柳营正骑马急速往公孙世家所在而去,后勤兵马都已安置妥当,夜不疑沉静道:“戚将军孤身离去,许久不归,计策恐怕失败。”
“千军都进犯不得,我等八百后勤兵士,虽然习武,却比不得主力都是入境武者身披重甲,就算是全部压上去,恐怕也毫无用处。”
“你我孤身来此,借大势把戚俊松将军带回来。”
周柳营道:“若是不行,那就让后勤与应国分说,派遣大军围剿了这公孙一脉。”
夜不疑道:“嗯,成与不成,你我二人,不必怕他。”
公孙世家早就知道有陈国兵马来此,早早退入内部,外面院落就仿佛成了个护卫之地,化作一堡垒模样,未曾想到,来了的竟然只是两个年轻的将军,背后没有半点兵马追随。
警惕戒备的公孙家弟子都惊愕住,一时间诧异。
周柳营手持长枪,用力敲击大门,道:“快些开门!”
“你周爷爷来了!”
颇为狂傲,嘴倒是亦如当年的臭。
夜不疑把手中的战枪抵着地面,微一抱拳,不卑不亢道:“大陈国,夜驰骑兵骑都尉,夜家长子,夜不疑,前来拜见公孙家主,愿与一见。”
一者狂傲如猛虎,一者却沉静如山。
两人的气度如水火一般,气度却皆从容不迫。
公孙世家弟子骑马奔出去数里,回报却是不曾见到有什么伏兵,那些陈国的兵马,竟然远在十数里外,公孙飞雪知道这事情,看着公孙家外,夜不疑和周柳营,慨叹
道:
“兵家豪勇之人,往日只在史书中听闻,没有想到,在这短短时间里面,却见到了这好几个,打开大门吧。”
公孙世家大门打开来,仍旧有公孙家的弟子手持劲弩戒备,周柳营乃大笑,忽然拍马上前,手中的战枪倒转过来,只两个来回,用枪尾戳倒了十几个人,其余诸弟子射出弩矢,却被他都嗑飞。
夜不疑道:“柳营!”
周柳营才止住了来回驰骋,他得了姬衍中所传的《赤龙镇九州神功当中的一篇,这一年多来,功力突飞猛进,也已有了三重天,凝气为甲,凝气成兵的手段。
这些弩矢射不穿这猛将的气机。
乃自笑道:“非是发泄,乃叫这公孙一系知道,我大陈的男儿,却也并非皆是什么草囊饭袋。”
又自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却是那戚俊松。”
“何不自尽早死了!”
“却要我等来救他!”
夜不疑凝声道:“下马!”
周柳营这才翻身下马,把手中兵器重重掷在地上,枪刃插入地面之中极深,乃是周家钩镰枪,锋锐森然,可刺,可锁,可勾人兵器。
夜不疑,则用夜驰骑兵武备。
公孙飞雪注意到夜不疑腰间狭长锋锐的刀。
夜驰骑兵是高速突进类型的重骑兵,配备的兵器是极长的长枪,刃的长度如同大剑,以及狭长锋利的战刀,其中战枪为马上兵器,战刀为步战兵器。
夜驰骑兵,马上马下,皆天下独步的强军。
单兵素养个体武功,是可以撕扯出剑气的二重天。
公孙飞雪见此两人,也不落下风,微微一礼,乃自笑道:“公孙家,飞雪见过二位,周世兄,早已听奶奶说过你,而今终于有机缘见到。”
周柳营也知道自己爷爷和公孙家家主的关系。
脸上没有了方才的轻狂,回礼,然后大笑道:“飞雪世姐,方才是为了证明,我大陈的男儿,并非是什么草囊饭袋,可不是对公孙家有什么意见啊。”
“乃国事也!”
看似是轻狂得很,实则却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被周家认真培养出来的弟子,绝不是如陈国戚俊松之子那样的废物。
周柳营道:“不知道公孙家怎么样拿了戚俊松?”
“哈哈哈,那位画画将军虽然不算什么名将,可是能把他和一千兵马一口气吞了,恐怕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吧?我等去看了,两侧有伏兵旌旗痕迹,不是江湖的手段。”
公孙飞雪道:“那位就等着两位。”
周柳营,夜不疑对视一眼,把长柄兵器直接舍下。
就这样只带着配剑,从容不迫地走进来了,自有那豪雄气概,却没有想到,公孙世家的弓弩手和武者,却没有在后面跟着,只是止步。
公孙飞雪噙着微笑道:“两位世兄,请往前走。”
“在下就不打搅了。”夜不疑和周柳营心中有些疑惑。
周柳营用肩膀撞了下夜不疑,道:“喂,老夜,你说什么情况,这些江湖人,也这么光明磊落?”
夜不疑道:“唤我校尉。”
周柳营翻了白眼,道:“宫振永将军都被从金吾卫里面撵出来,到了边关去和摄政王死磕了,你怎么还和跟着宮将军似的,称职务是吧?”
夜不疑不答,当日大祭之事,宫振永作为金吾卫将军,终究收到了牵连,乃被剥去了一切官职,被打入西域,成为了一介西域戍卒,和摄政王厮杀。
听闻原本在江州城当金吾卫时,足足四五年都死寂不动了的功体,倒是硬生生突破,一年多的血战,恶战,大战,甚至于和摄政王主力鏖战。
在一场大战之后,成功突破到了五
重天层次,成为了主力级别的战将,麾下有一万八千甲士,宫振永,擅长重甲步卒和战车的协同战斗风格,麾下特殊训练的战士为战戟重甲兵。
和摄政王的轻骑兵厮杀的时候,让后者麾下战将头痛。
真正的名将根器,都要在战场上才可以打磨出来。
在皇宫大内之中,穿着华丽的铠甲,手持只作为仪仗之物的斧钺战戟,对于心中有热血激荡,渴望报效家国的男儿来说,只是一种可悲的死亡。
周柳营朗笑道:“不过,我总觉得,宫振永将军在边疆厮杀,为国家戍边,比起在江州城里,做个金吾卫,要来得更痛快,更自在。”
“我辈男儿,身居于天地之间,该为家国效死,马革裹尸,怎么能够在江州城,给权贵和皇室当一条狗呢?”
“好了,柳营,噤声,要见面了。”
周柳营肃然,两人穿甲而顺台阶往上,在中间的亭台之下,见到了一个人坐在那里,穿一身浆洗发白的道袍,木簪束发,腰间松纹古剑,模样长开。
周柳营和夜不疑身躯猛地僵住。
夜不疑道:“李观一……”
只是个恍惚而已。
就仿佛,彼此之间,不再是投身于军伍之中的战将,不是已可以率领军队,在这乱世的天下驰骋的豪杰,而是当初在江州城里,快意纵马的少年。
只是下一个瞬间,周柳营呢喃道:“老大……不好!”
周柳营面色大变。
赤龙长吟之声暴起,自身功力近乎于接近当时大祭比武时之宇文化的夜不疑已暴起,右手握拳裹挟龙吟,怀抱着杀意,朝着李观一拼杀去了。
当日割袍断义,天下豪雄,纵是往日情谊是真。
当日割袍断义,亦是真!
相见不需讲求旧情,拼杀便是。
男儿立于天地之间,自有傲气,自有情谊,却也自有风骨,自有家国,彼此为敌,厮杀便是,了不起身死之后,石碑之前,浊酒一杯!
夜不疑只瞬间就靠近过来,右手如赤龙獠牙朝李观一咽喉锁去,与此同时,右脚抬起,朝着少年人腹部横踹,李观一知道夜不疑秉性,往旁边避。
夜不疑一拳轰在这山中亭台,龙吟不止。
这一座亭台就直接被夜不疑一拳轰塌!
高境武者那种本身如同人体暴龙般的破坏性彰显出来,反手拔出了夜驰骑兵名动天下的狭长横刀,就要施展出夜驰骑兵的战法,朝李观一杀去,却是半句话不说。
周柳营扑上去,双手死死卡住夜不疑的胳膊,死死困住他,夜不疑只在方才就弄明白了一切,道:
“是你!”
“不错,也只有你这江南麒麟,可以破了戚俊松那废物!”夜不疑知他杀不死眼前的道人,更何况周柳营知道夜不疑的烈气秉性,玩了命地拉着,夜不疑手中的刀重重贯在地上,乃大骂:
“戚俊松,何等废物!害我大陈好儿郎的性命!”
周柳营死死拉着夜不疑,额头冷汗都要冒出来,道:
“冷静,冷静!”
“这,咱们和观一许久不见,又不是战场上,不要这样大的火气。”
李观一道:
“那一千陈国的兵马,我不曾害了他们性命。”
夜不疑不曾怀疑李观一,道:“多谢!”
“你那麒麟军呢?”
李观一乃自笑而答道:“你都说了,酒囊饭袋,我自一人即可,用得什么兵马?!”
和好友,哪怕是为敌的好友交流,李观一却也没了拘束,言谈之中,当年的轻狂,仍旧可以窥见,夜不疑这样的性格,也只赞一句道:“好!”
话语说出,知道立场不同,骂一句道:
“戚俊松,废物!”
李观一道:“确实是废物,只是可惜了那些大陈军士。”
“今日你们来,我本来是想要和你们和一杯酒,但是可惜,恐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带上来吧!”李观一说了一句,有公孙家弟子带着一个人进来。
那人穿华服,须发精致,中年模样,一身内气颇为雄浑,哪怕是用了丹药克制住其内气,用的是混合钢丝,犀牛筋,猛虎筋的绳索锁住了筋脉,才能防止其暴起。
正是戚俊松,戚俊松见到了夜不疑,周柳营,眼底一喜,知道是来救自己的,才放下心来,大笑着道:“哈哈哈,夜校尉,周校尉,你们来了!”
他肩膀一晃,周围压着他的几个公孙世家武者就被直接振飞出去,大步过来,道:“你们来了就好,这李观一狡……,英武聪慧,我实在是不是对手。”
他晃动肩膀,笑道:“看来,几位聊的不错,把我的绳索也解开吧,既然都把我带上来了,那自是要谈和了,不是吗?”
“这绳索实在是太紧了,那位先生恐怕得吃苦头了。”
李观一道:“绑野兽,怎么能不紧一点?”
戚俊松心中不喜,他是个合格的政客,却已不再是合格的将军了,虽然说在五重天有了一段时间,但是此刻的他若是好初入五重天的宫振永厮杀。
则必会被那口头禅是‘职务’的将军在十个回合斩于马下。
他在确定自己可以脱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思考怎么样才能全身而退——
陈鼎业,刻薄而寡恩,暴虐,自己没能完成他的任务,陈鼎业心中定然是恼怒,得要找两个目标,来引导陈皇的怒火……
戚俊松目光掠过,看着夜不疑,周柳营。
心中微动。
夜不疑是夜驰骑兵主将的独子,周柳营也是钩镰枪战阵的未来主将,这两个大军,皆是陈国顶尖的战阵兵团,一个是王牌级别兵团,一个也是一线兵团。
陈皇定然忌惮两军之主帅。
不如回去之后,就说,是夜不疑和周柳营和李观一暗中通信,这才导致本将失误,为其所擒……
不需要事实,只需要陈皇相信,就可以。
李观一看着夜不疑,道:“我可以将陈国千军,还给你,但是在这之前,还有一事。”
不等夜不疑回答,戚俊松已道:“那有什么,我是主将,一并同意了!”
夜不疑和周柳营眼底厌恶。
李观一道:“好。”
“多谢你同意。”
戚俊松心底一宽,正要笑,却听一声剑鸣,而后就是夜不疑和周柳营的怒喝,戚俊松心中一寒,李观一却已拔出了凌云木】,只是一剑横刺。
剑狂指点的剑术,这一剑已有火候。
只是瞬间就刺穿了戚俊松的脖子。
凌云木】的松纹,此刻却是有一种类似于血槽的效果,这把剑虽然没有什么玄奥,但是材质和锋利度是抵达玄兵的层次,戚俊松的体魄,就算是寻常刀剑都刺入不得。
却被则一剑直接斩断了脖颈。
而在同时,哪怕是对李观一颇为有善意的周柳营,却也毫不犹豫拔剑要对李观一出手,阻拦其动作,李观一抬脚踢开周柳营的剑,忽而剑鸣清越,鲜血逸散。
夜不疑顿住。
千锤百炼的武功在这个时候发挥出效果,他手中的夜驰刀刺入了李观一的胸口,鲜血从少年道袍落下,但是李观一手中的凌云木】刺入戚俊松的脖子却也没有松开。
这个成熟且优秀的政客,废物般的将军挣扎了十几个呼吸才死去,夜不疑怔怔失神,下意识要拔剑。
李观一抬起手,按住了夜驰刀的刀身。
忽然
猛烈一用力。
夜驰刀的刀锋从少年的后背穿出去。
李观一嘴角流出鲜血,看着自己的好友,只扣住夜不疑的刀,而后道:“戚俊松此人回去,你们两个少不了和我私自联络之事,我今为君,杀此祸害!”
“你的刀刺穿李观一的胸口,染了我的血。”
“可以对那一千甲士,对陈皇交差。”
夜不疑用力把刀抽出来,刀身前端染红,他把刀抛在地上,铮然作响。
李观一嘴角带着一丝鲜血,看着夜不疑,他道:
“当年那一刀,今日李观一还你了!”
“他日沙场之上,再见面,再相逢。”
公孙前路已打开来,没有谁阻拦,夜不疑看着刀身的血,看着李观一,他伸出手,把这把夜驰刀拔起来,沉默了下,回答道:“沙场,再相逢。”
夜不疑,周柳营离去,千军已在外面等待着了,李观一胸口流血,只站在亭台,看着两个好友离去的背影,自语道:“可惜,没能共饮一杯。”
他大喊道:“不疑,柳营,我们还是朋友。”
少年将军握着剑,笑容轻狂:“我已杀了你们的敌人,你们的剑也刺穿了过去的叛徒。”
“下一次再见面,我请你们喝我手中最好的酒。”
“看最好的风景。”
“然后用天下最豪气的战鼓声下酒!”
“好不好?!”
周柳营和夜不疑背对着他,周柳营提起剑,夜不疑手中刀也举起来了,然后拍马远去了,不再回头,唯那少年道人后撤半步,坐在地上,捂住胸口贯穿伤。
痛得咧嘴,却自大笑。
痛快!痛快!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
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银发男子亲眼见此一幕,沉默许久,终长叹息:
“白虎大宗。”
“当世豪雄,诚不我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