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殷若宁回光返照似，吊着一口气瞪她。
“殷…我、要、杀、了、你…”
拼命用喉咙挤出声音，唯独名字喊不出来，所有人都以为她还不死心。
宁龙廷坐在五位长老旁边，留意几人的表情变化，殷儒安果然坐不住，想办法挣脱铁链。
“殷氏罪臣妖女殷棠罪孽深重，十恶不赦，于今日殷氏刑场内接受判决，适时处死！”
庄严的判决在空中悠扬，大长老坐在主位，大手一挥，两名小厮将殷若宁扔到台上。
圆形刑场前方，坐满殷氏的五位长老，包括殷达海、宁穆青，以及宁龙廷，楚羽书。
两侧也围着密密麻麻的殷氏子弟。
判决通知昨夜下达，无论见没见过殷棠的，都因好奇而跑来观看。
殷氏也对外开放，准许外人进入。曾听着殷棠笑话长大的孩子，也纷纷跑过来，对台上之人指手画脚。
字字句句、声声道道，都是对她的落井下石。
殷若宁趴在邢台中央，眼神惊慌畏惧。
她最讨厌被人审视，最讨厌被人指责，她和殷棠不一样，她不是废物，不是人人都可以欺负的蠢货。
娘，救我，羽书，救我。
宁穆青带病前来，为的就是亲眼目睹殷棠被斩立决，以一雪前耻。
所有的阴影和梦魇，都会随殷棠的死而消失。
快点执行，送她下地狱！
宁穆青握紧拳头，那是因为喜悦激动而产生的紧张，她的血海深仇马上要报了，陆知意和她的贱种永远也爬不起来。
她目露精光，射出对结果的渴望，可当看到台上的人时，心脏抽了一下。
若宁？
不，肯定是贱种的妖术，想要蛊惑她自救。
休想煽动她！
宁穆青移开视线，等待大长老执行。
殷棠朝宁龙廷的方向微微颔首，以笑应对他审视的眼神。
微乎其微的蔑笑转瞬即逝，宁龙廷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走眼，台上的殷若宁向他投来求救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太熟悉了。
比台下的“殷若宁”要怯弱很多。
所以……
宁龙廷暗中放出威压，打算试一试殷棠，台上的殷若宁忽地发出一声冷笑。
“狗屁百年世家，杀我母亲害我性命，竟还口口声声是我罪有应得。”
“天无王法，我不过是为
母报仇，竟成了你们口中的妖女。”
“试问抢我灵脉挖我凤骨的东壤圣女殷若宁又是什么？”
“你们这群有眼无珠的狗东西，听信蛇蝎心肠的殷若宁而助纣为虐，残害无辜生灵，我诅咒你们殷家世世为奴，永不翻身！”
“胡言乱语！”
大长老拍案而起，掀飞垂死挣扎的殷若宁。
可话已出，满座震惊，躁动无比。
“殷棠的灵脉和凤骨竟然被圣女抢走了？不可能吧，圣女可是从小就拥有双灵脉。”
“殷棠竟然会有凤骨，她不是连灵脉都没有吗？”
“你忘了前些天殷棠单挑殷达海和宁穆青的事了吗？那场景，飞沙走石，震撼无比。”
“何止，昨天还被五位长老绞杀，听说还是宁神将及时赶到才控制住，否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殷棠这么厉害，难道真是被抢走了灵脉和凤骨？”
人人交头接耳，热烈讨论，一时毫无章法，对殷家褒贬不一。
殷家长辈脸色铁青。
大长老空中交接宁龙廷楚羽书眼神，拍案而起，声震四座。
“时辰已到，请神将大人执行！”
遒劲震怒的声音在躁乱中显得苍白无力，没有任何威慑，无人置理。
“请宁神将执行！”
“慢着！”
人群外传来一道呵止，众目睽睽下，楚千秋闲庭信步，不紧不慢。
大长老拱手：“太子殿下，可是来看判决？”
楚千秋悠哉坐下，整理好仪容才悠悠回答：“非也。”
“太子这是何意？”大长老与其余人交换眼神，让人提防乌绍。
“本宫有意保下殷棠。”
“殷棠乃我殷氏罪臣，殿下此举不妥吧？”
“你且说说，殷棠犯了什么罪？”
“这……？”
大长老看向宁龙廷，楚千秋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今日特意前来保全殷棠，只怕两人之间有什么合谋。
宁龙廷开口质问：“殿下为何屡次庇护我那侄女？”
“宁大人又为何屡次为难？”
楚千秋处置坦然的回怼，闲情逸致的模样像是特意来品茶而已。
只是二人之间气氛已悄然凝至冰点，众人屏息凝气，注意在殷家众人与刑台上来回转换。
两大势力对抗，若谁都不愿松口，恐怕只会闹得颜面尽失。
楚千秋的出现，于楚羽书而言，古怪异常，看向台上“殷棠”的眼神也复杂起来。
偌大玉都，怎么就在森林偶遇，还是他发现可疑踪迹之时，现在又公然反驳宁龙廷。
他印象里的楚千秋可不是什么大善人。
二人僵持不下，殷棠笑意深长：“不如比一场？”
殷达海一记冷眼扫过去，这时候添什么乱？
宁穆青无意与殷若宁对视，刹那间，心头震颤。
若宁！
“娘，救我！”
被噤声的殷若宁再次得以开口，歇斯底里求救：“舅舅，救我！”
“果然是你！”
宁龙廷打出灵力，与殷棠扭打在一起。
时间也不过弹指一刹，两人已经化作流光，飞到天际去。
大长老急忙解了禁制，让四长老疗伤。
殷棠施在身上的障眼法被破解，殷若宁变回原本的样子，一把扑进宁穆青怀里。
宁穆青心疼万分，向大长老请求，务必拿下殷棠。
大长老联合其他长老，却被楚千秋拦下：“诸位长老，殷家乘人之危，胜之不武吧？”
身后乌绍拿紧佩剑，蓄势待发。
五长老打抱不平：“太子的意思是想让那妖女继续祸害四方？”
三长老：“太子殿下素来不喜热闹，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让您三番五次为殷棠求情。若是旁人也无可厚非，偏生是我殷氏的罪臣，难道太子执意要和我殷氏作对？”
当堂以下犯上，按理该罚。
楚千秋此刻不计较这些，也不急：“殷家主出关在即，诸位长老急于处死，不是在杀人灭口？”
五长老急了：“太子殿下怀疑我们蓄意谋杀？”
“既然不是，为何不等殷家主？”
“老五。”大长老制止，意味深长的看眼战况焦灼的远处，让几位冷静下来，静观其变。
“眼下，圣女的状况比较要紧。”
楚千秋好心提醒，像个看戏的观众，与在场的提心吊胆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