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九龄 作品

第 30 章 蹴鞠。

加之先前在沈持手中吃过亏的外舍丙班的冯高和何九鸣推波助澜,专门说些败兴的话,故意出大价钱押他考不中府试甲榜,让风波愈演愈烈。

热火朝天的押注让沈持自己都拿不准了,挺自我怀疑的。

同窗挚友江载雪,岑稚这次也名列县试甲榜,名次一个第五一个第七,每天喜笑颜开,见沈持心事有点重,知他承受了外头的压力,变着法子开解他道:“沈兄,你可知道隔壁献县的羊有多好,煮着吃起来有奶香味儿,咱们跟孟夫子通个气,买一头来改善伙食好不好?”

羊。

沈持第一想法是贵,这个朝代的牛羊肉是上等肉,不是一般的贵,其次,不好煮,水煮羊肉对火候上的掌控要求极高,稍有差池,煮出来的羊肉都会有极重的羊膻味,要是掌握好了,出锅后自然放凉的羊肉不仅有奶香味儿,入口还有回甜,是道珍馐。

“等我考中府试再说吧。”沈持有点发蔫地道。他眼下没心情。

岑稚立刻掰着手指说道:“沈兄,我给你记着吃羊这事儿哦。”

“沈兄,要不,过两日约着内舍班的同学一道蹴鞠,”江载雪挖空心思地说道:“狂跑起来什么都不想了。”

蹴鞠在当朝很是流行,不仅高门大户中的女眷爱玩,就连学生们也是不是要来一场。先前青瓦书院的内舍班和上舍班每隔一阵子都要比试一场,只是近来诸位夫子一心扑在美食上,倒把蹴鞠给抛脑后了。

当朝学生们之间的蹴鞠跟上辈子校园里头的足球友谊赛差不多,可惜上辈子沈持只能看球赛而没有亲自感受一次在足球场上奔跑跳跃的快乐。

“好啊好啊。”沈持眸子发亮,下意识地模仿上辈子从直播球赛上看来的活动脚腕的动作:“踢……”啊不,“蹴起来。”

江载雪以前爱蹴鞠,鞠友不少,他去说了提议后,简直是振臂一挥一呼百应,不费周折便将蹴鞠之事张罗起来。

到了这一日。

沈持到书院后面的蹴鞠场地一看,哦豁,经过清扫、布置、打理还真像那么回事:球场东西向,呈长方形,场地四周筑有围墙。

地上两边各挖了6个洞,鞠友们热情讲解一番——这些洞就是球门,与后世的球门不同,它们称为“球洞”更形象。

球踢进洞中即得分。

那么相应地,守门员也一边各有6名。

开始后,沈持跃跃欲试,先在场外观摩了一场比试。弄懂规则之后,他被江载雪拉上场,在激动与愉悦的双重刺激下,他踢得……完全没有章法。

毕竟他上辈子只能站着坐着或者躺着,连跑步都不曾试过,一脚用力过猛,把十二片香皮——一种动物皮制成鞠,也就是球,踢飞出了围墙。

江载雪看到球飞过院墙,叫一声:“不好。”

鞠友们也跟着惊呼一声。

沈持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就听隔墙一声大骂:“小兔崽子!”

“完了,”好几名鞠友眼神黯淡:“沈持你完了。”

是隔壁紫云观的道长邱长风的

回来了。在青瓦书院后头一树丛之隔的地方()?(),

有一座很小很不起眼?()_[(.)]???_?_??()?(),

常年观门紧闭()?(),

门锁锈迹斑斑。

谁知道昨天夜里()?(),

咔哒一声,门锁被砸落,继承该道观的邱道长回来了。他今早出现在街肆上买早点,和书院赶来上课的学生们打过照面。

伴随着骂骂咧咧的声音,院墙上蹭地一下翻上来一位道长,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他长的还挺周正,要不是骂得有点难听,但靠脸和颀长的身板到哪儿都不愁混不上饭吃。

学生们呼啦一下,除了沈持外,全跑光了。惹不起就躲。

江载雪跑出去两步又跑回来拉拽沈持:“走。”沈持站着不动:“唉,江兄。”

他跑了道长说不准要去找书院,还是躲不过去。来都来了,那硬着头皮面对吧。

道长凤眼一斜,拿手点着脑袋上的包哼道:“你干的?”

沈持:“对不起道长,我不知道墙那边有人。”

明明岑稚告诉他隔壁是一座废弃的道观,道长云游去了,已经十多来年没有回来过了。

道长又哼了声:“老道昨夜刚回来,观中还没有来得及打扫,你去帮老道打扫一遍道观,这事就了了。”

江载雪气道:“你的观中这么多年无人居住,肯定积累了比脚脖子还厚的灰吧,让沈兄给你打扫,得好几天才行,你缺不缺德啊?”

大户人家的贵公子,被逼急了也是会骂人的。

“道长,”岑稚说道:“若只是打扫道观,等我放学后回家给你找几个仆人使唤,我们快到上课时间了,”他拉了拉沈持:“快走吧沈兄。”

沈持还是倔强地一动不动:“道长要打扫道观是吧?好,我放学后去给道长打扫。”确实是他的错。

道长这才转点和蔼的神色:“老道在道观等着你。”

这小子还挺犟的啊。

眼瞧着要上课了,沈持拉着江载雪和地主家的儿子一溜烟飞奔而去:“道长回见。”

江载雪:“沈兄,你连桶水都拎不动,得用盆端水去打扫,得花几天功夫呢,耽误功课。我去家中叫几个仆人来便是。”临近府试功课繁重。

“没事的江兄,”沈持说道:“我闯的祸,怎好让你拿家里的仆人去帮忙呢。”

江载雪叹口气:“沈兄总是见外。”

“小事见外,”沈持笑道:“大事不拿你当外人。”江载雪听了哭笑不得:“放学我同你一起去,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儿,左右不过哄我妹子玩罢了。”

沈持:觉得好玩是吧,行,都去,一块儿去,说不定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你们都得跑。

他因此没有拒绝江载雪他们的凑热闹。

依照约定,沈持他们一放学先去外面买了扫帚,还细心地买了活血化瘀的药膏,而后去紫云观,为道长洒扫庭院。道长站在破旧的观门等他们,看见他们没有失约,哼了声:“小兔崽子说话算话。”

沈持:“道长,你看我们从哪里打扫起呢?”

“前院后院,”道长怒气未消:“先把院中的落叶清扫干净。

沈持拿着扫帚:“好的道长。”态度不要太好,像真心认错的样子。他先把药膏给道长:“邱道长,给你这个。”

邱长风只是看了一眼:“不用,太差。”

沈持:“……”他明明已经买的最好的活血化瘀的药膏了。对于脾气古怪的道长,他吓得不敢说话,默默地动手开始打扫庭院,先把地面堆积的枯枝和落叶扫起来运出去。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他们清扫出来三大堆落叶,露出观中铺得整齐得青石板的地面。

“太多了,”岑稚说道:“没个手推车都运不去。”

沈持为了避免灰尘四处飞扬呛到肺上,去后院的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用油纸袋扎了几个小孔当喷头,各处洒洒水。

邱长风见他们忙得不亦乐乎,生怕太过于专注,一个不小心也给他来个洒扫清洁,于是轻轻一踮脚,跃到了六七米高的二层阁楼上。

沈持瞪大眼睛看着方才邱长风“飞”的一幕,内心热辣翻滚:哇啊,活的邱道长会轻功啊。

他又抬头仰望一眼邱长风,虽然道长身上的正蓝色道袍已经破旧不堪,但依旧掩饰不住他的姿色——丰姿俊逸,有一种别于世俗的气质,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仙风道骨吧。

洒扫的功夫,沈持和江载雪八卦:“邱道长好像功夫不低的样子。”

“紫云观么,”江载雪说道:“我也是从家里人那里听说来的,以前的道爷除了炼丹就是练功夫,还被天子请到皇宫中当御前侍卫的呢。”

“说是御前侍卫,”岑稚也凑过来说道:“天子对道爷的礼遇可高了,见面称道友的,不叫论君臣呢。”

说是御前侍卫,实则是给天子炼仙丹的。

都是少小离家,等老大了荣归紫云观养老,继续开炉炼丹等着白日飞升,讲真,他们还在纳闷怎么邱道长这么年轻就回到紫云观来了呢。

难道是术数不精,天家不用他,给撵回来了?

“道长的弟子是一代不如一代,”岑稚说道:“我爹说邱道长打十来岁上就皮,没有他不敢惹的事儿,这样的道长,料想天家是不敢用的。”

所以早早打发回来了吧。

沈持:原来还有这么多故事呢。怪不得邱道长看着气鼓鼓的,原来是有志难伸,屈才了呀。

替邱道长感到惋惜。不过,道长回来挺好的,能不能教教他们轻功呢?看着很神气,心向往之。

沈持一个角落一个角落清扫道观,打扫灶房的时候,看见灶台的肚子里塞满东西,他扒开凌乱的柴禾抽出来,是个麻袋。

祖师爷的宝贝?收妖的还是捉鬼的?

想了一串有的没的,他想拎到高处存放,哪知道麻袋不结实,“哗啦——”麻袋发糟破了,里面掉出来三五个……帽子,帽子边缘还带着一圈围领似的装饰。

沈持拿在手里仔细查看,帽子沿里头最不显眼的地方,还有一截类似放风筝的线。

难不成这是个风筝?能放到空中去的。

他怔了一怔。随后想到了前一阵子发生在

禄县的帽子妖的事情,莫非,所谓的帽子妖不过是人夜里或者黎明放在空中的这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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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然一见它在空中飘荡,的确能吓死个人儿。()?()

那么,背后放这个帽子风筝的人意欲何为。()?()

对禄县百姓不利?还是有某种怪癖。()?()

沈持不得而知,亦不知紫云观的深浅,他眼疾手快扯了一片布头揣在兜里,若无其事地走出灶房。

……

到了黄昏时分,邱长风才从高高的屋脊上跃下,他看着几个汗流浃背的蒙童,语气缓和不少:“今日就到这里吧。”

言外之意:你们明日再来,接着干。

那神情,完全不像对灶台肚子里藏的帽子风筝知情的样子。

江载雪:“道长,我们明日要很晚才放学呢。”他看已经清扫的很干净了。

邱长风哼了声,他的视线落在沈持脸上:“你道:“……什么时候道长满意了,我哪天就不来了。”

江载雪气的又要理论,沈持拉着他往外走:“走吧江兄,回去晚了江夫人会担忧的。”

“沈兄,”他忿忿不平地说道:“你不要太纵容他了。”

沈持淡笑:“江兄,不是什么大事,学习一天,总要活络筋骨的。”

何况,紫云观中的风景不错,他在里面呆着挺舒服的,比书院中阴凉许多,和道长混熟了,以后来观中蹭读书的地方。

更何况他还要留意灶台肚子里头的帽子风筝。

江载雪见说不通他,第二天只要又跟着他去给紫云观做苦力。打扫完,紫云观好像被翻新了一遍,清清爽爽的,一看就是个福地。

沈持去和邱长风告辞的时候,道长眯着眼睛觑他:“明天还想来吗?”

沈持:不,不想。

邱长风飞过来一个“不,你想”的眼神:“你是不是觊觎我和我的道观?”

怎么看着这小子心术不太正呢。

沈持:“不敢不敢。”他就动了那么一点点心思,怎么就被道长看出来了呢。邱长风摆摆手让他们走。

出道:“这破道观又不是金子做的,谁觊觎啊。”那邱老道又不是豆蔻梢头的少女,一点儿都不香好吗。

江载雪:“也只有沈兄这样好脾气的人他才敢跋扈,换换别人他都不敢。”

他听他娘说,邱道长刚入紫云观的时候,没少被老道长追着他打呢,可见小时候调皮,老了无赖,哼。

沈持一路沉默不语。

他觉得把邱道长头上砸了那么大个包,人家只是让他打扫了两天庭院而已,也不算太坏。

沈持觉得邱长风这人还算能处吧。

之后的两个月里,青瓦书院和紫云观相安无事。

沈持趁着一次休假回家的机会,说了帽子风筝的事,并把那块从帽子风筝上扯下来的布料交给沈煌:“爹留意着,看是哪家布铺的布料?”

沈煌:“嗯。”他暗中留个心眼。

但迟迟没有查到。

沈持:“罢了,要是再有帽子妖,我便拿出那些帽子风筝来拆穿便是。”()?()

……()?()

到了府试放假前的几日,书院贴出告示,来这一年最大规模的蹴鞠比赛。只要报名的学生,都能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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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次难得的健身运动,沈持当然踊跃报名参与。()?()

“沈兄,”裴惟:“这次可少用点劲儿,别再踢过院墙,再惹上那紫云观的老道。”

沈持哈哈哈大笑:“这次不连累你们,我自己去给道长清扫院子。”

几个人都嘻嘻笑道:“老道不会次次都这么倒霉被砸到吧。”蹴鞠比赛之前开了会儿玩笑,等上场之后,蒙童们便把这事情抛之于脑后。

跑得热火朝天,“少年骑马入咸阳,鹘似身轻蝶似狂。蹴鞠场边万人看,秋千旗下一春忙。1”附近的人也都来观望。

蹴鞠的孩童们越发兴致高涨,甚至有些得意忘形,踢的球越来越高。

大约是地势的原因,喜欢往坡下跑,然后不知道谁飞起一脚,一球冲向天空划了个弧线,不偏不倚地飞过紫云观的院墙,奔道观中去了。

沈持:幸好,不是我。

虽然闯了祸,但是这群蒙童跟没事人一般,又疯狂地追着另外一球蹴鞠去。然后,他们很快听到了熟悉的吼骂声。

邱长风没有任何意外地跳到院墙上,他满脸怒气,手里提着一只歪脖子的白鹅,另一只手托着蹴鞠球:“谁干的?”

是谁砸晕了他的宝贝大白鹅。

沈持看着那只大白鹅眼晕了晕:好肥,好白,道长这只鹅是在哪里买的,喂的什么吃这么肥,好想铁锅炖。

就在他动这个念头的时候,别蒙童一看情况不对,又撒丫子跑了。

邱长风拎着大白鹅径直跳到了他面前:“又是你小子使坏是不是?”

“道长,”沈持委屈地道:“这次真不是我。”

他看着那只可怜的大白鹅:“道长,它还有救没有?”

邱长风眼睛瞪得像铜铃:“闭嘴。”鹅死不了,就是晕过去了,但是他也不能饶了这帮臭小子。一天天的都不能让他消停会儿。

“道长,这次真不是我,”沈持比较委屈地说道:“我没抢到鞠。”

邱长风从头到脚看了他一遍,微抿了下唇。

沈持明显感觉到他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屑,想笑话人但又自矜身份,忍着没笑出来的意思,就差甩过来一句:你这么没用啊?

“让道长笑话了,”他干脆厚着脸皮自嘲道:“道长,我是挺弱的。”其实也不是,他只是上辈子心脏不好,极少跑动,这辈子虽然在乡间野了几年,但下意识地不会做特别剧烈的运动。

他甚至怕磕着怕撞到。

“嗯,”邱长风想都没想就赞同了他的说法:“你抢不过他们。”

沈持苦笑:“是,道长,抢不过他们。”

邱长风提着大白鹅去找孟度,见面就毫不客气地说:“你的学生一球把老道的大白鹅砸晕了。”

孟度看了看他手里的大白鹅,羽毛洁白

体态优雅,

只是晕得有点厉害,

踉踉跄跄的还站不太稳,

但不妨碍这是一只好大鹅。

“道长在道观中自己烧饭吃啊,”孟度看着大白鹅两眼放精光:“观中有铁锅吗?”

都这样了,切点莲藕炖着吃了吧。

邱长风把大白鹅拽到身后:“孟夫子这就没意思了啊。”

孟度笑吟吟地说道:“我这就去把几个猴儿给抓过来,道长拿蹴鞠砸他们,也给他们砸晕怎样?”

“还是咱们去喝顿酒,”他有漫不经心地说道:“道长当年出去云游的时候,我正好借宿在紫云观中,次年就考中了秀才。”

他少年时随母亲逃荒来到禄县,没有地方住,母子二人就借宿在紫云观后面的耳房中,和老观主有几分交情。

也见过邱长风,那会儿邱道爷差不多五六岁的年纪,天天追鸡撵狗不干好事。

“不了,”邱长风才不受他提出的美酒的蛊惑,拈了一下美髯说道:“让沈持,还有他的两位同窗好友,今日放学到我观中洒扫庭院吧。”

已经去洗手洗脸准备回教室的沈持忽然打了个喷嚏,左眼皮砰砰直跳,有种不大吉祥的预感。

这边,孟度:“给道长洒扫庭院管饭吃吗?”

邱长风:“道观中伙食差,愿意留下吃的随意。”

孟度点点头:“请道长先回,在下安排几名学生放学后去打扫紫云观。”

“别人我不管,”邱长风此刻道骨仙风的气质也不要了,无赖地说道:“沈持必须得来。”

孟度:“……”想再跟他理论几句,奈何道长抱起大白鹅,一眨眼的功夫竟遁了,找不到人了。

放学时分。

沈持收拾好东西正要回家,孟度找过来:“沈持你来一下。”

把沈持叫过去说了邱长风的事情:“这个无赖老道,他该不会是要挖你去当道士吧?”以孟度敏锐的直觉,他觉得邱长风是来撬他墙角的。

“啊……”沈持有点惊惶。

他很喜欢花花世界,不喜欢修道。

“我瞧他在外面云游了十多年,竟孑然一身回来,”孟度:“估摸着没人稀罕拜他为师,他怕紫云观传到他这里后继无人,耍手段骗你跟着他当道士去。”

沈持:“……”他像是那么想不开的人吗。

“大约是被咱们砸晕了大白鹅气不过,”他厚道地说:“也的确是我们无礼在先,先生,打扫道观也不是什么大事,道长既然点名了,我去吧。”

孟度点点头:“你随我来。”沈持跟着他走,除了书院,和东边挨在一处的有个院子,那是书院先生们的宅子,孟度进去后去树下挖了埋的一坛酒来:“邱道长喜欢喝酒,把这个给他带过去,另外再替我给他赔个不是,以后切莫再到他那处蹴鞠了。”

酒坛子有点重,八周岁的沈持还抱不动,恰好江载雪等几人跟来看热闹,孟度就让他抱了:“你们一块儿去紫云观,好好给道长清扫庭院。”

江载雪:“……”

这事儿又落到他们头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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