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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9 章 “要么先啃硬骨头...

第159章“要么先啃硬骨头

兵书上说到“趁火打劫”时,有句话叫做“敌害在内,则劫其地。1”,意思是说,当对方有内忧时,就趁机占领其地盘,收归其治下的百姓。

沈持把大理国的羊皮地图贴在黔州城中自家宅子书房的墙壁上,每天像看肥肉一样看了又看,在想从哪里下嘴啃一口。

几番思索后,他去找黔州府通判韩越:“韩大人,咱们黔州府在大理国做生意的商行,哪些家在那边做的生意比较大?”

去年沈持出使大理国之后,户部与大理国协商,让我朝的商人入境经商,

“有那么一两家,”韩越当即找出商籍册子来,挨个指给沈持看:“一个是有着‘方漆清如油,照见美人头。2’的漆器世家郎家,他自去年工部去大理国堪金矿后就紧随其后,漆器贩卖到各上百个土司,一个是铜仁的宣家,两国通商之后在那边贩卖朱砂的,这家的伙计胆子大,为了生意什么地方都敢去……沈大人找他们?”

“郎家,宣家,”沈持说道:“本官是想见一见这两家的家主。”

韩越:“下官这就去办。”

隔日,他带着漆器世家的家主郎应星、宣家家主宣贤一块儿来见沈持:“沈大人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郎应星五十多岁,个头不高,极为矍铄,宣贤三十来岁,是个儒商的模样,他二人一起对沈持施礼:“大人有什么话尽管我,我二人定知无不言。”

“坐,”沈持请他们坐下说话:“听闻郎老爷,宣老爷遍及大理国内,在下想打听打听,在大理段氏的地盘上,有多少土司?”

土司是元代之后中原朝廷对西南各自成部落的少数民族的称呼。也未必全是少数民族,也有各朝代战乱时迁居此地的大家族。

郎应星拱手行礼说道:“沈大人,在下的商行曾与三十几个土司做过生意,据他们说,这里大大小小约有两百多土司。”

两百多,好家伙,够零散的啊。

宣贤跟着他说道:“宣氏商行目前与二十多家土司打交道,和郎老爷打听到的一致,约有两百多家土司。”

沈持:“二位可否告诉在下,这些土司大抵居住在哪里,以及他们手中的人口,地盘等等,越详细越好。”

郎、宣两人记性不错:“倒是能说出一二来。”

沈持命书吏来,将二人知晓的二三十家土司的情况一一记录下来。沈持过目后,按照土司的人口从大到小标注好了序号,又把土司的姓氏写在一片一片的竹签上,其中最大的为彝族左氏。

夜里在书房,赵蟾桂看见这些土司竹签,问:“大人,是抽到哪个就挖大理段氏的哪个墙角吗?”

“否,”沈持笑了:“要么先啃硬骨头,要么先捏软柿子。”他随手把彝族左氏土司的竹签抽出来,拿在眼前看着,左氏在金沙水一带,约有三、四万人,规模不小。

且据郎应星所言,左氏土司与大理段氏世代联姻,二者的关系看起来很牢靠。

是根硬骨头,不好啃啊。

但左氏盘踞在金沙水一带,我朝工部堪到的岩金矿也在那里,他已经上折子请求朝廷派遣将士到那边去驻守,早晚要收拾左氏。

左氏要么归顺我朝,要么让出地盘滚蛋。尽管沈持想的这么狠这么霸气,但以他的为人,不会真的把左氏和他的子民撵走,让他们离开家园流离失所,多半是要说服他们归顺的。

在黔州

府办完事,沈持带着赵蟾桂又回到鹤州城,这里离史玉皎近,离大理国也近,于公于私都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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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洪过后,鹤州城中的许多百姓在修缮宅子,赵蟾桂时常留意着哪座宅子建的好,心道:万一哪天他家大人又要买呢,先物色着。

但沈持好像没有他这份闲心,到了鹤州城的第二天他就去找史玉皎:“你在大理国内的探子可靠吗?”

史玉皎正在擦拭她的长矛,闻言停下来看着他说道:“你要打探什么?”

“我听说彝族左氏土司与大理段氏世代联姻,”沈持说道:“想打听打听,左氏女与大理段氏的谁结为连理,可生育有子女?”

史玉皎:“这个容易,我给你打听,要等个三五天吧。”

“多谢夫人,”沈持看着她的长矛说道:“我帮你擦?”

史玉皎把手帕递给他:“有劳。”

她叫人联络在大理国的探子去了。过一会儿又回来,坐在沈持身边有一搭没一搭说话:“家中来信,说要把我堂弟史玉展送到军中来历练。”

史玉展。

史玉皎那个十来岁的堂弟,沈持见过,他从前在京城时候清晨从史家所在的兵马司胡同经过,时常看见史家的长辈在追着这小子揍,非常的顽劣。

那孩子极有希望长成京中纨绔子弟的模样,至于让他领兵打仗……怕是没门。

沈持不好说什么:“玉展几日到?谁送他过来?”史玉展到底是个小孩子,这么遥远的路途,得有人护送过来吧。

史玉皎:“来信中说,玉展同新上任鹤州的大人们一道前来。”

沈持微愕:“新上任鹤州的大人们?”

“你还没看到吏部的公文吗?”史玉皎说道:“圣上命国子祭酒杜不寒任鹤州知府,又有京城各世家举荐的贤才充任各阶官吏,不日即将到来。”

偌大的一个鹤州府,不能一直没有父母官治理,于是吏部精挑细选了一干人前来任职。

说罢,她从书房的镇纸下头抽出一份吏部前日送来的公文给沈持看。

沈持就着她的手看了一眼,看到公文上写的教谕一职后头的名字是“岑稚”的时候微愕:“岑稚?”

本朝的教谕通常是府衙的微末小官,拿九品俸禄,一般由没考中进士的举人担任。

此人,是他年少时候的同窗好友岑稚吗。还是同名同姓的另外一人,光看公文不得而知。

……

其实,此岑稚就是沈持认识的那个岑稚。沈持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了,只听说他在闭门读书,至于他是怎么当上鹤州府教谕的,说来话长。

近来,京城之中立大皇子,庄王萧承钧为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不少人投身在他的门下,成为庄王一党。

其中就有岑稚。

岑稚不是主动投靠萧承钧的,他哪里有门路得庄王青眼,而是庄王的人主动找上门的——他们找岑稚,其实意在沈持。

事情是这样的,庄王萧承钧坐大,眼看着太子之位就要成为囊中之物,就差最后一哆嗦了,可总是哆嗦不起来,他的谋士陈世仪跟他说:“殿下还缺一个人。”

“他吗?”庄王凉笑一声。

沈持。

陈世仪说道:“殿下,沈持极得圣心,又极有才能,殿下想,他到西南才半年的时间,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大理国的昭通郡弄到了手,这是何等的手段,殿下想要谋事,跳不过这个人去。”

萧承钧:“当年本王曾示好于他,许他六

部的位子,他看不上。”

要知道,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啊。

可见沈持心气之高,而他如今已经是户部右侍郎,萧承钧没有拿得出手的筹码了。

陈世仪说道:“殿下,咱们可从他的家人、同窗中下手,等他们跟咱们成了一路人,沈归玉就不得不给殿下效力,为殿下所用。”

“是个好主意,”萧承钧说道:“那便试试吧。”

于是陈世仪先去找沈持的启蒙夫子,翰林院庶吉士孟度,说了庄王的意思,不料被孟夫子打了一通太极拳,无果。

又去拉拢裴惟和江载雪,这二人也没拿他当回事,又碰壁了。

而后,庄王一党依旧不死心,他们下了血本,前往禄县,找到了岑稚,彼时,他已考中举人。

但桂榜的名次仅在孙山之前,也就是倒数第二名,考进士大抵是无望了。

陈世仪先说了一番庄王求贤若渴的心,又许他官职,岑稚未曾涉足官场,想得简单,以为追随庄王是条明路,竟满心欢喜地应承下来:“在下但凡见到沈归玉,定会说服他的。”

“巧了,这不眼前正有个机会,”陈世仪说道:“沈大人如今在鹤州府,而吏部正在为鹤州府选官吏,庄王殿下必是能举荐岑举人前往任职……”

这样既给了岑稚行动之便,又增加了他的历练,还不耽误他日后考进士,可谓是给了很大的好处。

岑稚感动得跪地叩谢:“多谢殿下栽培之恩。”

不光他自己要追随庄王,还提醒陈世仪说道:“沈归玉的弟弟,叫沈知秋的,已考中童生,多年来屡次考不中秀才,要是殿下能给他个糊口的差事,想必他也愿意劝说沈归玉。”

随着沈持这些年官越做越大,沈家在禄县的名气也越来越大,沈家人进进出出,难免有人打听后议论,拿读书许多年未考中秀才的沈知秋与他作对比,说上一两句风凉话。

沈知秋年纪轻轻形容枯槁,在禄县走路从来不抬头,也不爱与人交往。这种自卑岑稚感同身受,他知道一旦有机会,沈知秋是愿意离开禄县的。

陈世仪大喜:“既是童生,找个衙门做个书吏绰绰有余。”

岑稚当即给沈知秋送了帖子。沈知秋见到岑稚的帖子很是惊讶,犹豫再三,将此事告知了这些年与他一起念书一起落榜的堂哥沈正。

沈正说道:“阿池与他多年没来往了,听说京城有个当官的来找他,官场水深,谁知道是福是祸,你找个理由推脱了吧。”

他总觉得岑稚来得过于突然了,沈知秋至今连个秀才的功名都没有考中,人家一个举人老爷为什么要结交他,不大对劲。

“岑举人是阿池哥的同窗,”沈知秋说道:“他既送了帖子进来,不好不见。”他抹不开这个面子。

遂不听沈正的劝说,执意要去见岑稚。

沈正只好说道:“阿秋,见了面你留个心眼,不该说的话千万别说啊。”虽说岑稚与沈持是同窗,可是人心隔肚皮,真的没必要说那么多推心置腹的话。

“我知道。”沈知秋应道。

及至见了面,岑稚说明来意,并将沈知秋引荐给陈世仪。

听说对方是庄王的人,沈知秋十分惊骇:果真如沈正所说,官场上的水不是一般的深啊。趟不了。他故作迂腐木讷之状,声调木木地背起了“之乎者也”,把个陈世仪的耳朵听得快要出了茧子,一个劲儿给岑稚摇头示意沈知秋不可用。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南北朝成书的《三十六计》。2去贵州毕节的时候看到卖漆器的上面介绍的,不知道具体出自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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